第34章 chapter34
這是一處別墅的露臺, 這樣美的風景,在她的印象裏,卻好像沒聽見過多少人提起。按理說, 在如今這個互聯網時代,早就被炒上天才是。
“這是邵家私産,不對外開放。”邵逾青貼着她鼻尖回答,這樣近的距離,聲音仿佛直接飄進靈魂深處, 低沉微啞,令人輕^顫。
梁汀不由得耳根發軟, 跟着他的步子, 悠揚的古典音樂從一旁的唱片機裏傳出。這首曲子梁汀也聽過, 只不過是在手機上。
但此時此刻,這首曲子仿佛變得不同了。
它更優雅,也更直擊人心。
餐桌上的食物所剩不多,燭光還在燃燒着,偶爾經風一吹, 會劇烈地跳動, 影子映在他們腳下,一點點地将人包圍。
梁汀有種感覺,今晚注定要發生點什麽。她不覺得慌張,甚至于一往無前地勇敢, 隐約地期待着。
她不會跳舞,不知道第幾次踩到邵逾青的腳尖, 索性扔了鞋子, 踩在他腳上, 讓他帶着自己走動。梁汀踮起腳, 圈住邵逾青的脖子,面對一個迷人的男人,不需要矜持。
盡管這個男人有時候很氣人。
“昨天,為什麽不親我?”她質問。
邵逾青反客為主,攻占她的方寸唇舌,如狂風如驟雨。梁汀失了力氣,被他圈住,拉得更近。他的回答,是跌跌撞撞從露臺往樓下去。
邵逾青把梁汀放在長桌上坐下,手掌還在她後腰處虛摟着,另一只手捏着她單薄而柔軟的耳垂。梁汀感覺到耳垂上發着熱,微仰起頭承受他的吻。
邵逾青将人拉得更近,梁汀雙眸潋滟,感覺到什麽,臉慢慢地紅起來。她伸展開雙臂,抱住那截窄腰,臉頰貼在他心口,聽他的心跳。
比平時更快一點,也更重一點。
梁汀起了逗^弄的心思,指腹隔着衣料,輕輕撩撥,很快被人按住。
“重重,別太主動了。”他的笑容好像也被烘得發熱,燒紅她的耳朵,“我會控制不住。”
梁汀忽然覺得口渴,想喝點涼水。空調溫度調得很低,她感覺到自己後背一點點地起雞皮疙瘩,腰背繃着,緊張延伸到腳尖。
“重重,我也只會紙上談兵,所以,告訴我好嗎?”他語氣忽然變得無比溫柔,從沒有這樣溫柔過,像誘哄。
他知道梁汀并不像她表現得那麽輕松,她在緊張,她的心跳得很快,指尖發着涼。緊張也尋常,畢竟,她需要做的是包容他。
小姑娘那麽小,他們之間相差這麽大,他幾乎用盡了這輩子的溫柔和耐心,哄着她。
她的小腿無助地垂在桌沿,鞋子剛才早扔了,指甲蓋透着粉,腳尖繃緊又松開,心也一樣。她有些茫然地睜眼,看見他衣冠齊整,神情坦然,唯有那雙如墨的眼眸裏的濁色,出賣了他。
那張四方的長桌,在此刻化身一張砧板,梁汀是任人宰割的魚肉。她的腳踝被抓住,往上提了提,要她畫地為牢,圈住他。
廳裏的燈沒開,僅剩下庭院裏那盞孤零零的路燈亮着,照不進溫柔鄉。樓上的音樂還在兀自響着,蓋住幾聲不分明的嘤咛,更不分明的模糊而暧^昧的聲響,只有牆上滴答的鐘聽見。它把時間拉得這樣漫長,梁汀心軟得一塌糊塗,想起那天夜裏看過的煙火。
唱片機裏的歌才到前奏,梁汀一頭青絲散亂,垂着眼,恍惚被人喂進一絲清涼。她意識到是什麽,慢慢睜眼,看見邵逾青的笑眼。
他像在說,就這點出息。
梁汀喜歡将他修長的手指當作無聊時的玩具,現在,玩具在玩她了。她有些氣惱,牙齒用了點力,咬住他指節,不讓他随心所欲。
邵逾青垂首湊近,笑意吟吟:“怎麽都這麽愛咬……就這麽舍不得讓它走?”
梁汀炸毛,聽出他的揶揄。她松開牙,推他胸膛。
完全只有她在……
她已經不成體統,可他還齊齊整整,一點都不公平。
邵逾青失笑,真是一點都不明白他的苦心。他分明是為了她,卻被全然不領情。
她足夠心軟,才能減輕些過程的苦楚,不是嗎?
可是不領情也沒辦法,誰讓自己在清醒地沉淪。
邵逾青欺身吻她,“疼疼我吧,好重重。”
他抓住梁汀的手,帶着她解下他的一切枷鎖,只剩下坦誠。梁汀好不容易回複的一點力氣,很快又被消磨。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能有這麽多,仿佛能将她自己都淹沒,連同邵逾青一起沉沒。
邵逾青在這些事上,向來将她當做對立面的敵人一般,他的溫柔仿佛也成為幻覺,只剩下無盡的鞭笞。
她像一艘船,無數次撞過冰山,最後只剩下魂飛魄散。唯一的區別是,船是死的,可她是活的。她有一切的知覺,明白什麽是痛楚,什麽是愉悅。
岸是何時上的,日出是何時升的,梁汀全然沒有印象,她的思緒裏被波浪的推拉填滿。最後只記得,隐約有人在煙火之下和她說話。
“晚安,我的小大人。”
梁汀這一覺睡得很沉,再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酸痛,她嘶了聲,記憶回潮。身側的人似乎還睡着,微微的起床氣作祟,梁汀輕踹了他一腳洩憤。
邵逾青皺了皺眉,眼睛還閉着,抓住她手腕,送到嘴邊,敷衍地親了親,又張開雙臂,将人抓進懷裏。
他緩緩睜眼,看見小丫頭瞪大着眼,顯然有很多話說。
邵逾青蹭了蹭她臉頰,嗓音帶着晨醒時特有的慵懶,“……完了就翻臉?什麽壞毛病。”
梁汀欲言又止,感覺到他的變化。
她想掙開邵逾青的懷抱,但男人即便沒用多少力氣,也占據絕對壓制地位,梁汀動搖不了分毫。她臉紅起來,決定改用軟的,她彼時的嗓音也帶了些慵懶,說話時放輕了些,更顯出別樣的甜。
“哥哥~”
邵逾青輕笑,聲音震蕩進梁汀耳朵,“別叫,別勾我。”
梁汀好笑,這個人以前說別這麽叫,嫌膈應,現在倒又成了勾引。
不容她多想,邵逾青潮熱的氣息已經将她緊緊包圍,鋪天蓋地的成年男性的荷爾蒙,掌控着一切,把握着一切。
邵逾青沒太弄她,但時間也消磨得這樣快。等收拾好,再回到家,已經臨近中午。
梁汀在車上全程補覺,下了車,才想起來看一眼手機。其實也沒什麽消息,只是夏曉韻發來的一些沒什麽營養的消息。
梁汀一條條往下劃,最後是夏曉韻問她想不想出去玩。
「重重,我爸說随便我去哪兒玩,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畢業旅行是當下的潮流,班級群裏的同學們也大都計劃好要出去,不過梁汀還沒想好。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嗯,藏南?或者甘城那邊吧,我老早就想去了。」
「挺好的。」
「哎,對了,你昨晚怎麽都沒回我消息,出去玩啦?」
昨晚?梁汀冷笑,昨晚她哪裏有時間看一眼手機?
她到最後百般求饒,可是邵逾青就是不肯,還哄她……
她想起那些,臉又熱起來。
梁汀弓起膝蓋,又忍不住笑。她知道喜歡邵逾青的女人很多,可是她們都沒成功,只有她,她得到了邵逾青的第一次。
這當然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邵逾青送她回來後,接了個電話又出了門,似乎是邵爺爺的電話。梁汀對邵老爺子的印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不過,她清楚邵老爺子對她的印象一定不算好。
要是……到時候大家都知道她是邵逾青的女朋友,老爺子當然也會知道。他看起來那麽不喜歡她……梁汀腦子裏冒出了一些豪門瑪麗蘇的經典操作:卡裏有五百萬,離開我孫子。
噗……她被自己的腦補逗笑,邵逾青應該不止值五百萬吧?
不過,也許根本到不了那一步。因為老爺子只會想,他的孫子只是玩玩而已,并不需要認真。
梁汀掐斷思緒,起身伸了個懶腰。
她腰酸腿痛,只覺得這愛做得,運動量真大。如果要減肥,是不是個不錯的選擇?
蘭姨說老爺子測血壓的時候有點高,又非要固執己見,不肯好好休息。她拗不過,只好打電話給邵逾青求助。
這家裏,他們倆一老一小兩個魔王,也只有彼此能治。
老爺子原本還僵着臉,梗着脖子和邵逾青橫,邵逾青也沒多說,就拿了根黃瓜坐旁邊,悠哉地看他鬧騰。最後老爺子先繃不住了,罵他不孝,“你個小兔崽子,是不是就盼着我有點什麽事,這世上就沒人管你了?”
老爺子不久前才因為身體狀況進過一次醫院,出院的時候醫生說,情況不算太壞,不至于影響太大,但必須注意休息。也是因此,當時老爺子挂在嘴邊說自己要死了,要挾邵逾青去相親。
邵逾青微呻,“我看您身體硬朗得很,還能這麽折騰,急什麽?”
老爺子被他氣得吹眉瞪眼,罵了好些話,罵完了,那口氣也消下去,不願再鬧,乖乖地坐下。
邵逾青手裏的黃瓜啃完,終于消停,他站起來要走。老爺子見狀,道:“你這就要走了?”
邵逾青只說:“我可忙得很。”
“你忙什麽?”
邵逾青沒回,只是回頭扔了個東西給他,老爺子穩穩接住,攤開手掌,看見是串佛珠。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不信這些,年紀大起來之後,倒是信起來。
人已經走遠了,老爺子把佛珠戴上,還和蘭姨說:“他怎麽有這種空了?”
蘭姨知道他心裏高興着呢,只順着說:“興許是特意為您去的。”
邵老爺子哼了聲,沒再說話,只是打開了自己那臺老式收音機,聽起戲來。
從老爺子那兒回來的路上,邵逾青記挂着家裏的小丫頭,車都開得快了些。在等紅燈的間隙,他認出那家梁汀待過的蛋糕店。
他将車停在蛋糕店附近,下車進店,循着記憶,買了個梁汀喜歡的蛋糕。
梁汀當然驚喜不已,“你不是不愛吃蛋糕嗎?難不成是為了慶祝……?”
他是不愛吃,可是有人愛吃。
梁汀已經打開蛋糕盒子,拿下一塊巧克力送進嘴裏,又聽見他問:“慶祝什麽?”
梁汀咬着巧克力,“慶祝你……和我的甜蜜第一次?”她及時改口。
邵逾青微眯起眼,顯然知道她本來要說的話是什麽,他輕扶了扶眼鏡,“嗯,值得慶祝。”
梁汀呵呵笑了兩句,把切好的蛋糕趕緊塞進他手裏,轉移話題,“快吃蛋糕啦,嘗一口。”
邵逾青顯然沒那麽好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