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配不上她，我怕……怕她會離開我
連續兩天的考試好不容易考完，洛芍正在搬桌子，她的桌面突然壓上了一雙手。
洛芍擡起頭，正撞見紀東曦的笑臉。
“我來搬。”
洛芍松開了手。
紀東曦噙着笑容，颠颠兒地将桌子搬了進去。
洛芍搬椅子，紀東曦又搶着拿。
洛芍無奈：“你有事兒說事兒。”
紀東曦笑容越發溫柔了，就像是伺候女王陛下一樣伺候着洛芍，殷勤詢問：“你餓不餓？渴不渴？”
“不渴不餓，你要是再這樣就別再跟我說話了。”
紀東曦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他撓了撓後腦勺，小心翼翼問：“姐姐，考的怎麽樣？”
洛芍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紀東曦頓覺不妙。
紀東曦搬着椅子，洛芍卻一屁股坐了上去。
此時正在晚飯休息時間，教室裏沒人。
紀東曦松了手，在洛芍身前蹲了下去，他雙手握着洛芍的手，輕輕搖晃：“好了，我不問了，姐姐吃沒吃晚飯？”
“我在食堂考的試，能不吃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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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東曦嘆了口氣，可憐兮兮說：“可是，我還沒吃，我想要等你一起吃的。”
洛芍拿出了手機：“你要外賣嗎？”
他張開手臂，往前一撲，抱住了她的腰，黏黏糊糊說：“我要姐姐。”
“你不會要吃我吧？”
他擡起頭，眼睛濕漉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可以嗎？”
這種純真青澀的色氣真是令人難以拒絕。
洛芍微微一笑：“你抱着你的數學書離我遠一點。”
“啊？”紀東曦有些懵，“數學背叛姐姐了嗎？”
洛芍輕輕一笑，笑容發涼：“是啊，數學那個渣男背叛了我，非但背叛了我，還找了個跟我相似的女人，繼續騙她，騙的她動了真心，誰知道啊，他原來有自己的原配，原配兒子的一條短信，揭發真相，以為是真愛卻原來成了別人小三的女人從高樓上躍下了。”
“我總是在想，若陷下去的是我，是不是從樓上跳下去的就是我了？”
洛芍的肩膀一痛，她回過神來，卻發現紀東曦已經站起身，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雙眸子認真地看着他。
洛芍心髒一抽，背脊發濕，她像是開玩笑一般說：“紀東曦你大概就是數學那個渣男的原配吧？他愛你，可不愛我。”
這種玩笑鄭天寶也曾經開過，但紀東曦總覺得洛芍的話語裏似有別的含義。
紀東曦的心蜷縮成一團，手下意識收緊，可這個動作剛進行到一半就自動自發停住了，因為他的手下是姐姐，他不能弄痛她。
“姐姐在說什麽呢，”他笑彎了眼睛，“我的心裏只有姐姐，有了姐姐，誰還想數學啊。”
洛芍的手指爬上他的領口，玩弄着他夏季校服的扣子。
紀東曦低下頭，下巴蹭過她冰涼的手背，她的手蒼白如雪玉，捏着白色的扣子竟比那枚扣子更精致一些，她的指腹捏着扣子久了，竟捏出一道紅痕。
洛芍問他：“如果我真的考的不好，你怎麽辦？”
“姐姐就不要為還沒發生的事情擔心吧？”
“有件事，你不知道。”洛芍垂下眼簾。
紀東曦猛地松開了按着她肩膀的手，他的手攥成拳藏在身後，臉上帶着陽光爽朗的笑容：“什麽事情？姐姐願意告訴我嗎？”
洛芍将桌子和椅子擺放好，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在斟酌言辭。
紀東曦的笑容也僵硬起來，他坐到甘寧宇的椅子上，輕聲問：“是不方便的事情嗎？我是……”
洛芍轉過身，盯着他的眼睛：“複老師單獨找過我。”
紀東曦的眉毛深深蹙起，他笑了一下，眼睛裏卻冷冰冰的：“那老師他還真是閑啊。”
“你要是再這樣陰陽怪氣的，就別怪我瞞着你了。”
紀東曦立刻老老實實，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鎖的動作。
洛芍卻轉過身去了。
紀東曦将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一雙眼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用撒嬌似的口吻喃喃：“姐姐別生氣了，我以後只用嘴吃飯和吻姐姐，再也不用它惹你生氣了。”
可是，洛芍卻搖了搖頭，不願意再談。
晚上的上課開始前，學校廣播先通報處分了考場上的違紀現象，除了作弊的，主要拿出來當反面教材的是考場上翻桌而走的羅馨和陸玫。
正在做題的甘寧宇聽到這裏，擡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洛芍。
洛芍一臉無辜，她低聲問：“你看我做什麽？”
甘寧宇：“她們跟你一個考場。”
“唔……”
甘寧宇扭過頭繼續做題，自言自語說：“算了，直覺做不了準。”
洛芍撓了撓臉頰。
甘寧宇感覺到跟她有關嗎？那直覺還真是可怕。
洛芍笑了笑，重新低下頭。
背後的紀東曦深深嘆了口氣。
鄭天寶瞥了他一眼，放下正在解的數學公式，在旁邊的演草紙上劃了一個橫杠。
紀東曦支着下巴，無聊地收回視線，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又落在鄭天寶記了無數個“正”字的演草紙上。
“你這記得是什麽？”紀東曦無精打采問。
鄭天寶笑嘻嘻地點了點那幾個“正”字：“當然是你嘆氣的次數，你怎麽了？難道是跟……”
他看了一眼洛芍清瘦的後背，悄聲問：“……跟她分手啦？”
鄭天寶被紀東曦驟然變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向後一倒，倚上了牆壁，他忙辯解說：“東、東哥，我錯了，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啦，我、我是開玩笑的啊。”
紀東曦收回視線，重新趴在了桌面上。
過了會兒，鄭天寶又腆着笑臉湊了上來：“東哥，咱們兩個來對對答案呗？”
紀東曦百無聊賴說：“沒心情，再說了，這次的題比上次簡單了那麽多，有什麽可對答案的。”
教室裏說話的聲音陡然一停，班級裏大半的同學都扭頭看向紀東曦。
過了會兒，他們的聲音才又雜亂地響了起來——
“真的嗎？我覺得超難啊！難死了！”
“大佬啊，你能不能告訴我最後兩道大題的答案，我覺得我這次要涼了啊！”
“東哥，求東哥一起對答案！”
紀東曦坐正身體，攤着手微笑：“哈，抱歉了，我根本沒記答案，現在也差不多都忘了。”
教室裏一片哭嚎，直到班主任闫肅站在門口才消停下來。
闫肅看了紀東曦一眼，好像知道這場混亂是由誰引發的一樣。
紀東曦眨了眨眼睛，目露無辜。
闫肅冷聲說：“你們一個個都以為自己考的很好是不是？我正在閱卷，現在剛看到第一考場的，等發了卷子你們就知道了自己究竟考了個什麽鬼樣子！”
說罷，闫肅就離開了。
班主任在時，一個個噤若寒蟬；班主任走了，一片鬼哭狼嚎，尤其是身處第一考場的人。
只有紀東曦一臉冷淡。
“東哥，你倒是好了，都不用發愁，反正第一的寶座別人也搶不走。”雖然跟紀東曦做了這麽久的好友，鄭天寶還是對他的天才頭腦羨慕嫉妒恨。
“怎麽就不用煩惱了？唉——”紀東曦将自己的俊臉在桌面上滾了幾圈。
鄭天寶：“啧啧，可真是聰明人為情煩惱，不聰明的人為考試煩惱啊。”
課間的時候，紀東曦趁着洛芍不在，抓住鄭天寶問：“我問你一個問題。”
鄭天寶：“那個……你的答案……嘿嘿！”
聽到有可能得到紀東曦的答案，前排的甘寧宇也忍不住回過頭。
紀東曦輕聲說：“要答案……也不是沒有，不過，你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鄭天寶又想得到紀東曦的答案，又怕得到紀東曦的答案，因為紀東曦的答案就幾乎是正确答案了。
鄭天寶一咬牙一跺腳，下定了決心：“你問。”
紀東曦壓低聲音，只讓他們兩人聽見：“你們說……一個男老師單獨找一個女學生，會有什麽事情？”
“這個……”鄭天寶剛浮現出笑容，就被甘寧宇狠狠瞪了一眼。
“收起你腦中的黃色廢料！”
鄭天寶鼓了鼓臉頰，一本正經說：“冤枉啊！寧宇，你可不能這麽冤枉我！”
甘寧宇翻了個白眼。
鄭天寶立刻板着臉，摸着下巴說：“得要看這個男老師是誰吧？要是咱們班主任……”
鄭天寶打了個哆嗦：“那沒二話，定然是挨訓。”
紀東曦哼了一聲：“那是個笑面狐貍男老師呢？”
“這個……”鄭天寶抓耳撓腮，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不惹紀東曦生氣。
甘寧宇冷聲冷氣說：“你既然不信任洛芍，當初就不該招惹她，紀東曦，我真想揍你！”
說完，甘寧宇就轉過身，也不管什麽答案不答案了。
鄭天寶朝紀東曦攤手：“對不起了，東哥，這次我也不站在你這邊。”
紀東曦嘆了一聲氣，捂住了自己的臉，低聲說：“我不是不信任她，我是……我是不信任我自己。”
“哈？”
鄭天寶還是第一次看到天之驕子紀東曦如此頹廢的模樣。
紀東曦搓着自己的臉，悶聲說：“我配不上她，我怕……怕她會離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