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玩不起
“紀東曦？你想找老師說什麽？”複爾雅的聲音中帶着輕微的笑意。
紀東曦許久沒說話。
“嗯？”
洛芍整個人快趴在了門上，胸口擠壓在門板上，讓她幾乎喘不上氣。
“老師，我想跟您商量一下……如果我要轉到文科小班該如何處理？”話說出來後，就簡單許多。
紀東曦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也并沒有那麽難以說出口了：“我是真心不想跟洛芍分開，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去十一班。”
複爾雅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勁兒來，他無奈笑了：“你們還真把十一班當成談情說愛的地方嗎？還有你，紀東曦，你的語文确實不錯，不過你更擅長的還是數學和理綜吧？”
紀東曦：“我擅長我想要擅長的科目，再說了，文科又不是就沒有數學了。”
複爾雅：“不行。”
“老師你……老師為什麽拒絕我？難不成……”
“紀東曦，雖然你能轉到十一班，身為班主任的我肯定會開心，因為高考時十一班有同學考試考的好，老師也會有相應的獎勵，但是，作為一個老師最重要的還是對自己的學生負責，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洛芍……”
複爾雅從沙發上起身，他在客廳裏走來走去，低聲說：“老師，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老師承認你很天才，即便自己不喜歡的科目也能取得高分，但是，如果一輩子都學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那還有什麽意義？”
他突然轉身盯着紀東曦：“如果你擔心的是老師以為的那個，那老師向你保證，那是你多想了，我們老師也是有規矩要守的，而我絕對不會突破這個底線，所以，你就放心地好好呆在一班吧。”
說着說着，他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你今天說的話要是被闫肅老師知道，他非得要追殺我不可，你的班主任可是很看好你的。”
“我知道。”紀東曦的語氣有些驕傲也有些自豪。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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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決定了。”紀東曦語氣果斷。
洛芍的的手指一抖，指甲在門上輕輕撓了一下，留下一道劃痕。
複爾雅又氣又好笑又無奈：“你這孩子怎麽就是說不通呢？你決定？你決定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這關系你的未來，你的前途，你不應該這麽簡簡單單就下決定，至少也該讓你父母……”
紀東曦突然冷笑一聲：“我都已經成年了，難道就不能決定自己的未來嗎？反正我就是這麽決定了，洛芍什麽時候搬去十一班？”
紀東曦簡直說不通啊。
從未嘗過愛情的少年，以為愛情便是人生的全部了嗎？
複爾雅搖頭：“不行，我得跟你的班主任說一下，再給你一周時間思考，你不能跟洛芍一起來十一班。”
“老師該不會……就想要拆散我和洛芍吧？”他低聲嘟囔了一句。
複爾雅沒聽清：“你說什麽？”
紀東曦露出乖巧陽光的笑容：“老師，什麽都沒有說。”
兩人談完了話，重新回到卧室的時候，洛芍正看着窗外發呆。
紀東曦擠開複爾雅，快速搶占床邊的位置。
洛芍不停地咳嗽。
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順順氣。
洛芍蒼白的臉咳出了一絲紅暈，她不好意思說：“我之前有哮喘，後來好了許多，但是受冷還是忍不住嗓子發癢。”
紀東曦眼中多了一絲看不清的色彩：“以後……我陪着姐姐。”
他握住了洛芍的手。
站在床邊的複爾雅盯着兩人交握的手看了一會兒，才将視線移到她的臉上。
她露出蒼白虛弱的神情，笑着說：“麻煩了。”
複爾雅：“沒事，你用不用去醫院？”
洛芍輕聲說：“我可再也不想進醫院那種地方了。”
紀東曦指尖顫了一下。
他好心疼他的姐姐。
紀東曦的公寓內有烘幹機，不一會兒便将她濕透的上衣烘幹了，收拾整齊後，三人便返校了，一路上紀東曦的手機響個不停，他卻直接挂斷。
洛芍看向他。
紀東曦摸摸後腦勺，笑說：“廣告電話而已，沒什麽的。”
恐怕不是吧。
洛芍回到教室就開始收拾東西。
班長李舒語在她身邊溜達好幾個來回兒：“洛芍，你要去哪個班啊？”
洛芍笑了笑。
李舒語上半身壓在甘寧宇的桌子上：“我在辦公室聽老師說，你要去十一班？”
好在班級裏的人不多，不過，她這話一出口，班級裏寥寥無幾的幾個人還是炸了鍋。
“什麽？”
“真的嗎？”
“厲害啊！從理科小班到文科小班！”
洛芍故作羞怯不肯答話。
李舒語的瞥了一眼在班級最後面偷偷打電話的紀東曦，她低聲問：“哎，洛芍，那紀東曦怎麽辦？你們兩個剛在一起就要分班了啊，真是有些可惜。”
嘴上說着可惜，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像是在偷笑。
幸災樂禍的人從來不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嗯，可能會分手吧。”洛芍嘆了口氣。
李舒語用假惺惺的語氣說：“哎呀，那可是太可惜了。”
可她怎麽也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洛芍：“怎麽會可惜？反正都到了要好好學習的時候了。”
李舒語又探了探身子：“你就不可惜？”
洛芍笑了笑，繼續挑揀書籍不說話了。
“我知道你的顧慮，哎呀，紀東曦就是太招人了，一看就是個定不下心的，我說你……”
“說什麽？”
突然響起的聲音把李舒語吓了一跳，她慌忙起身，卻不防撞在了後面的桌角上。
“嘶——”她捂着側腰，白着臉抱怨：“紀東曦啊，你吓了我一跳。”
“抱歉了，”紀東曦眼睛彎彎，“我只是對你們談論的話題很感興趣，班長，太招人是什麽意思？定不下心又是什麽意思？”
李舒語尴尬極了，只能打着哈哈跑遠了。
洛芍瞥了他一眼：“又誰讓你不痛快了？”
“姐姐看出來了啊。”紀東曦擠進洛芍的位置，想要跟她坐一把椅子。
洛芍毫不客氣地拍他的胳膊：“你這個大屁股，快走開。”
“姐姐，你過分了啊，你都沒親眼看過，怎麽就知道大呢？”
“如果我占了姐姐的位置話，姐姐就坐我好了。”他長臂一攬，摟着她的腰将她按在了自己肌肉緊繃的大腿上。
洛芍只覺得自己像是坐在了燒紅的爐子上，他大腿上跳動的經脈都在滾燙地抽打她，這忍不住讓她想起了張愛玲描述性的一句話——“老虎獅子撣蒼蠅的尾巴，裹着絨布的警棍”。
她低聲笑了起來。
紀東曦卻羞惱紅了臉：“姐姐！”
“乖，告訴姐姐，誰惹你生氣了啊。”她冰涼的手指勾畫着他的眉眼，又慢悠悠地插進她的頭發裏。
此時還沒到返校時間，班級裏只有早到的三五人，就這三五人也被塞了一嘴的狗糧。
紀東曦盯着洛芍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笑說：“告訴姐姐也沒事兒，反正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嗯？”
“我說錯了，姐姐就是天上的小仙女兒呢！”
洛芍将他的嘴捏成了鴨子嘴的形狀：“油嘴滑舌。”
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任她擺布。
又随便聊了一會兒別的話題，洛芍才故作無意地問：“剛剛來電話的是你父親？”
“啊。”紀東曦正在玩兒洛芍的筆。
洛芍盯着尾戒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紀東曦蹙了一下眉，轉而又展平，他笑道：“是個……哎？姐姐對他很感興趣。”
洛芍哼了一聲，将他推開：“走遠些，別耽誤我收拾東西。”
他按住她的手，笑嘻嘻說：“一會兒我幫姐姐收拾，現在姐姐先陪我說說話吧。”
他溫柔又明亮的目光落在她的尾戒上，用好奇的口吻說：“這是什麽？很重要嗎？我看姐姐一直戴着。”
打從在學校裏第一眼見到姐姐開始，他就對這枚小小的尾戒在意的很了。
“唔……”洛芍盯着那枚戒指發呆，忽然，嘴角翹起一個微笑的弧度，放出一個溫柔到令人嘆息的笑容。
她竟然看着戒指失神！
紀東曦臉上還帶着笑意，可喉嚨裏卻像是卡住了一小塊魚刺，怎麽也咽不下去，而且那塊魚刺還有往他心肺移動的趨勢。
“姐姐，我有個驚喜要給你。”他突然擡高聲音，也将洛芍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洛芍點了點頭，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回憶中，對他的驚喜并不怎麽在意。
紀東曦攥緊手指，繼續微笑：“姐姐不想知道嗎？”
洛芍用手指梳了梳頭發：“那是什麽驚喜？”
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握住她的手指。
他眼睛明亮的如同朝陽：“是姐姐想要的。”
我想要你和你父親痛徹心扉，能做到嗎？
洛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才不信。”
他的手微微用力：“姐姐，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只怕到時候你會掙了命想要離開。
洛芍笑了笑。
周六晚上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闫肅竟出其不意地出現在門口，原本在看雜書、玩手機的同學們都吓了一跳，慌張地扯過距離自己最近的書本遮掩住。
然而，闫肅并沒有管他們，而是板着臉将紀東曦叫了出去。
兩人走後，班級裏的衆人竊竊私語，都在猜測老班為什麽光把紀東曦叫了出去。
鄭天寶也很好奇，而且，以他的經驗來看老班叫紀東曦出去準沒好事兒。
“噓噓——”他勉強吹了幾聲口哨，試圖引起前桌兩個女生的注意。
甘寧宇沒好氣地回頭：“你要去廁所就去，噓什麽噓。”
“嘿，寧宇你別這樣啊，我今天好歹都請你吃飯了。”他撓了撓頭，沖着甘寧宇讨好地笑着。
洛芍無奈道：“你是要問我嗎？我也不知道。”
“怎麽會啊？東哥在你面前可沒秘密的。”
洛芍似笑非笑：“那你實在高看我了，他的秘密可多了去了。”
“呃……”就算是鄭天寶的神經粗的要死，也注意到了洛芍的不快。
他只好按住好奇心，可等到下課，紀東曦也沒有回來。
難道這次的事情大了？
可是，就算是想破腦子，他也實在想象不出總是以好學生面貌示人的紀東曦到底能做出什麽令老師勃然大怒的事情。
……也不對！
鄭天寶偷偷瞄了洛芍清瘦的背影一眼。
自從洛芍出現了以後，紀東曦就像是失了智似的，逃課，談戀愛，跟人打架……以前以為一輩子都不會發生在紀東曦身上的事情居然全都發生了。
“喂！你們知道紀東曦和咱老板怎麽了嗎？”
一個黑皮男生倚着門，比劃着手臂：“我聽見了，我聽見紀東曦在辦公室和咱老板吵起來了，還放言說不在一班呆了。”
“啊！不會吧？”
好奇者偷偷找借口去辦公室門口打探消息了，八卦者則坐在椅子上胡亂猜測着。
甘寧宇和鄭天寶則一本正經地盯着洛芍，就好像她知道什麽內幕似的。
抱歉了，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說。
洛芍無奈：“我真的什麽都不知……”
“等等！”鄭天寶猛地一拍桌子，“我想到了！他一定是想要跟洛芍一個班。”
甘寧宇神情複雜說：“沒想到紀東曦會是這樣的人，我還真看錯他了。”
想起自己之前跟洛芍說過的話，她的神情流露出些許歉意。
鄭天寶也為紀東曦鳴不平：“洛芍，你還是勸勸他吧，天才也不是這麽浪費的啊。”
洛芍靠着冰涼刺骨的窗臺，輕聲說：“……這是他的選擇。”
她垂下頭，劉海兒遮住眼中所有的情感。
“你可真狠的心！”
“喂！”聽到鄭天寶的話，甘寧宇立刻護着洛芍。
鄭天寶咬着牙，語氣發狠：“算了，這是你們的事兒，都是東哥他自己傻，那……就算我求求你了。”
他死死盯着洛芍冷白的側臉：“你對東哥好點可以嗎？他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麽堅強，你最好不要只是玩玩他，他玩不起的。”
他玩不起，難道別人就玩得起嗎？
洛芍迎着熒光燈慘白的光線，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闫肅：複老師，咱們出去打一架吧！
複爾雅：闫老師，這都跟我無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