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嘩嘩！---”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小桔躺在病床上，安靜的面容下，隐藏着她的秘密。那些埋葬在雨中的回憶----。那晚下雨，一輛汽車停靠在路邊。旁邊有一家理發店，門口的牌子上寫着——美美理發。車裏坐着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女孩。女孩手裏拿着一個打開的信封，裏面塞滿了錢。女孩的眼中泛着淚光。“你覺的我值這麽多嗎？”女孩剛一開口，淚水便迫不及待湧了出來。那男人看着她流着淚的臉，想了想說：“你當然不止這麽多，如果以後你經濟上還有什麽需要----”“你混蛋！”女孩将錢扔到男人臉上，打斷了他的話。憤怒的看着他，眼中的淚水已經讓面前這個男人的樣子變得模糊----。她開始懷疑，過去的那些幸福和快樂都是真的嗎？那個曾經以為可以依靠和信賴的肩膀，就在面前。卻感覺那麽陌生、遙遠。在女孩與家庭之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家庭。他不敢看女孩流淚的眼睛。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認真的說：“小桔，不要把錢看的那麽不值錢。無論什麽時候，它都是最實用的補償方式。比那些我不會忘記你、我永遠愛着你，之類的空話要有用的多。”小桔覺的身上癱軟無力，已不想去争辯。她只是無法接受這結局。她擦去眼淚，無奈的說：“那我們的感情呢？它真實嗎？”男人的表情不再淡定，露出傷感的神情，有些想擁抱女孩的沖動，但他仍然堅定的說：“當然真實，但已經結束了。”然後轉過頭點上一根煙，看着窗外。他已經懶的再解釋什麽了。車內一片寂靜，外面的雨還在繼續瓢潑，仿佛要把一切吞沒。“你愛過我嗎？”小桔打破沉默。分手的戀人之中，總有一個人會傻傻的問出這個問題，那代表這場“游戲”，她輸了！“嗯！”男人點了點頭，平靜的說：“現在你可以走了吧！”小桔已經停止流淚，但表情依然悲傷。她不甘心的問：“你總是這樣無情嗎？”男人想了想，看着她，認真的回答：“我希望你以後可以過的幸福，但如果你讓自己不開心，我會為你覺的惋惜。僅此而已！”說完後，他發動車子，看着前面，等待女孩的離開。小桔看着他的側臉，淚水又湧出來。她大口的呼吸着，然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但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車裏。她想讓那個曾經把自己呵護在手心的男人看到，她正在被冰冷的雨水滲透。她想最後看一眼，那男人心疼她的樣子。一只手伸出來，“砰”車門關上了，那男人沒有擡頭看她一眼。小桔感覺心被擠了一下，猛的一揪！痛到失去知覺，呆呆的站在雨中----。車開走了，小桔臉上不停的滑落着：冰冷的雨水，還有滾燙的熱淚！她轉過身對自己說：“忘掉這個可恨的人！”“可我依然愛他！”小桔的心馬上做出回應。她恨自己太不争氣，痛哭起來----。突然，不遠處一聲巨響。小桔轉身看着雨中，表情凝固，跑向十字路口----。她看到兩輛車撞在一起，那男人的車門被撞的變了形，窗戶也碎了。他側躺在座位上，滿頭是血。小桔抓住車門大聲叫着，但卻拉不開。她又跑到車的另一側，打開車門進去，扶起男人的頭，一遍一遍叫着：“劉鵬，劉鵬----。”但沒有任何反應，她低下頭開始痛哭----。“把我的頭放下，好嗎？”小桔突然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猛的擡起頭看着他，哽咽着。然後輕輕把他的頭放平，撫摸着他的臉，不停的流淚。“你讓人撞我的是不是？”男人說着，努力擠出一絲從容的微笑。“不--你怎麽樣----怎麽會----”小桔泣不成聲。“也許是我闖了紅燈，也許是那哥們喝多了，（男人費力的喘着氣---）也許是注定的事，已經發生了，就不再需要理由。”小桔心疼的看着他的臉，還有些不敢相信。“小桔，我愛你，我當然愛你！只是---”那男人停頓一下，看着小桔。他的眼眶濕潤了，又說：“我有家庭，那是我必須承擔的責任。至于愛情，我極度渴望，但只限品嘗。對不起！讓你那麽傷心難過，我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人。你恨我！是嗎？”小桔委屈的點點頭，突然淚水又急湧出來。她用力搖着頭：“不---只要你能好，什麽都不重要，---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能幸福！求求你----。”小桔突然想起什麽，急忙掏出手機求救。撥通電話，她很激動，有些語無倫次----。男人的手微微顫抖，他想觸摸到小桔，但他已沒有力氣。眼中的淚水滑落下來，一只手慢慢擡起，又突然落下，他閉上了眼睛。“嗚嗚--”一輛輛車靠了過來----。幾天後，小桔沉默的坐在角落裏。有人進理發店，她客氣的給人洗頭，也不說話----。等到夜晚一個人的時候，她卸下僞裝，任憑淚水浸濕枕頭。仿佛他走了，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沙沙---”外面下着小雨。小桔站在門後看着外面，心中無比惆悵！她希望雨能下大，沖走一切，包括自己。看着外面偶爾經過的行人。有的打着傘、有的用手遮住頭、一路小跑，生怕被雨淋到----。突然，一個身影闖入她的視線。眼前經過的這個男人，竟會如此熟悉。他的樣子，幾乎跟劉鵬長的一模一樣。但卻能清楚的分辨出他不是劉鵬，也許是因為他太年輕。那人走進對面的的商店，小桔的目光癡癡守望着----。一會兒，他從商店出來，手裏拎着啤酒。他沒有打傘，雖然走路很快，但好像并不在乎被雨水淋到。也許是因為他的穿着，真的不怎麽幹淨，甚至有些落魄！小桔靜靜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雨中。小桔開始惶恐不安！她推開門沖了出去，但什麽也沒追到。她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幻覺！失落無助的站在雨中。直到第二天傍晚，那人再次出現。她确定，那個人是真實的。小桔一整天都不停的朝外面張望，只為能再看到他。他還是一個人，走路很快，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不去理會別處的風景。“他是誰？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有着怎樣的過去？是誰讓他如此憂郁？”他的一切，小桔都想知道。但卻沒有勇氣靠近，只是這樣遠遠的看着他----。小桔開始每天期盼着他的出現。看到他的時候，可以讓自己的傷口暫時緩解疼痛。等待他出現的時候，讓自己覺的不那麽孤獨。有時小桔會站在門口望着天空猜測：“他是上天補償給我的禮物嗎？”她閉上眼睛默默感激這份恩賜！但那個人從沒有注意到這份深情的期待。兩個月後的一天，小桔在理發店的角落裏，安靜的看書。突然，他推開門進來了。小桔站起來，驚訝的看着他朝自己走過來，帶着一縷陽光和一絲微笑。兩個月來，小桔還是第一次，在他憂郁的臉上看到笑容。那笑容，讓小桔溫暖到想哭！這個叫趙君的男人坐下後，小桔開始給他洗頭，輕撫着他的頭發、額頭、脖子----。沒人看到女孩眼中泛起的淚光。“嘩嘩---。”這是一個多雨的季節。雨水不停的沖刷着這座城市，卻洗不掉躲在角落裏那些人心中的孤獨與憂傷----。趙君坐在床上，将手裏的筆和本子放到一邊。他白天幹着又髒又累的裝卸工作。晚上下班後，躲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裏，編寫着自己的未來。希望以後的人生能像設想的那樣，簡單自然的度過。他幻想出小桔這樣一個人，陪伴在自己身邊----。但關于菲菲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個女孩、那些回憶，刻骨銘心！他離開菲菲兩個月而已，但對他來說，這兩個月卻是那麽漫長，足夠讓他“結束”自己的一生。趙君點上一根煙，下床扭動脖子，伸伸懶腰，看着窗外----。下雨的時候，總能讓他的心情平靜。但卻增添了幾分傷感！趙君開始想象關于菲菲的畫面:“在雨中，她打着傘小心的趕路----。在上班，她跟朋友看着窗外的雨，說笑着----。在溫暖的房間裏，她跟一個男人相擁。那個男人用力将她柔軟的身體摟在懷裏，撫摸着。她假裝生氣，豐潤的嘴唇卻與那男人越靠越近-----。”趙君皺起眉頭，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然後迅速打開一瓶啤酒，大口的喝了起來----。他放下空瓶子。躺在床上，拿起手機。這兩個月來，每當自己對她的思念泛濫時，趙君會給她發一些問候、祝福的短信。因為他打過去，菲菲從來都不接。也許是因為趙君那句話：“永遠不想再見到你，也不想再聽到關于你的任何消息。”太過絕情！ 菲菲偶爾回複他幾句敷衍的話。趙君把她回複的每一條短信都存起來，偶爾打開一遍一遍的看着---“嗯，我挺好的。” “好呀！也祝你快樂。”“不好意思，我沒時間---”----趙君看了一會兒，有些累了。他放下手機，關上燈，疲憊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