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紐扣
桌上的白玫瑰開始凋謝了，哪怕孟璐加了營養液進去，也無法挽回。一瓣花瓣掉落了下來，正好落在她的筆記本上。
孟璐一夜沒睡，她和程烈還有薇薇三方連線，商量着接下來的日程安排。
他們小廟一座，哪怕是坐下去談判的資格都沒有。所以現在他們只能按照網上的人氣，還有各方博弈，捕風捉影，預測着四子的名次。
“他們按照人氣的話，進前二十都沒問題。但是現在就看猕猴桃願不願意給名額出來了，現在這個階段，多活一集，就多幾十萬粉。這種吸粉的機會，幾家大公司肯定會搶。而且我們這種小公司，人氣越高，反而越危險，因為會影響到大公司練習生的人氣。現在粉絲圈還固定在一個群體之中，肯定不會有人願意把蛋糕給別人分享。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只有一個前二十。”程烈回魔都了，有幾個時尚周刊想跟他聊一下。趙俊剛去接了他，就在車裏打了視頻電話。
“随意吧，猕猴桃愛咋地就咋地。我這邊公司裝修好了，寝室被子都買了。他們要回來，我熱烈歡迎。”薇薇以前也是粉圈的，但是她是土豪式追星，從來不知道這一行這麽心累。
“嗯，我這邊會待到最後的。過幾年國內頂級流量，他們這一百人裏，肯定會占幾個名額。不管他們念不念舊情，我先把人情做起來吧。”孟璐沒打算甩手走人，她做事向來有始有終。
挂了電話，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才發現天亮了。
披上外套，她去了全時買早飯。
看着咕嘟嘟冒泡的關東煮，她沒忍住買了一大碗，而且還是辣味的。
今天她需要打起精神來，無論什麽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她都要微笑去面對他們。
但是眼淚還是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怎麽都止不住。
她真的為他們不值，為他們叫屈啊！
明明那麽多人喜歡他們！
為什麽自己不能早點努力，成為知名設計師，變成超級大富婆，買下猕猴桃啊！
“姐姐。”
孟璐聽到了蔡徐坤的聲音，她還沒擡頭，就看到他把一包面巾紙遞給了自己，“你手還沒好完嗎，我給你的藥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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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時也看到了他的手，還很紅，還有一些褪皮。
“擦了，但是過敏源我估計就在這兒，真好不了。”蔡徐坤坐到了她旁邊，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的路也很難，還未出道，就已負債，比誰都慘。
“沒事，快結束了。等節目完了來姐姐這兒玩，我給你單獨設計一套衣服，不是搭現成的。”孟璐和他們在一起這麽久，真情實意地把他們當做是朋友和弟弟了。
“嗯，我很期待。”蔡徐坤看到外面有幾個工作人員過來了，他連忙起身，走出了門。
這個節目的工作人員也不那麽純，很多時候避嫌一點不會錯。
孟璐擦了眼淚也很快回去了，她只能投入工作之中，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早一些知道結果，好定下以後的事情。
長痛不如短痛，一刀給個痛快吧。
手機裏放着《戒煙》，她卻是找了滴膠出來，把那朵凋謝了一半的白玫瑰給封存了起來。太有紀念意義了，她必須永遠珍藏。
等着膠水幹的時候，她聽到窗外有蠻大的動靜。轉頭看過去，才發現保安們擡了好多布簾過來，把整個大廠包裹了起來。
因為這些站姐和粉絲的照片，出賣了不少內情。而現在賽制又越來越激烈，為了避免劇透和露餡兒，只能這樣了。
孟璐嘆了一口氣，趴在桌上聽着歌，居然就這麽睡着了。
她太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她覺得暖洋洋的，好像陽光曬到了自己身上一樣。
睜眼一看，她卻是見到了華子洋。
他微微笑着，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
見他心情這麽好，孟璐也笑了起來，“是不是都進了？”
“兩弟弟進了。”華子洋還是笑着，他不想面對她的時候，是哭喪着的臉。所有的淚水都留在這裏就行，別帶給她。
“什麽？！”孟璐一瞬間心都涼透了，雖然她做好了準備，但是還是無法接受。
眼淚啪嗒啪嗒地留了出來，一顆一顆，一串一串。
“是我還不夠好，我的錯。”華子洋蹲了下來，他伸出手，幫她抹着臉上的淚。他不想看到她哭，真的心揪着疼。
“是……”孟璐本想說是猕猴桃的錯，但是現在還在人家地盤上呢，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什麽時候走，選管說了嗎？”
“戒煙錄了之後第二天。”華子洋算了算，還有三天。
弟弟們要呆到下個月，他和他們，還有她，要分開十幾天。
“老岳呢？”孟璐吸了吸鼻子，把壞情緒都忍了下去。已經是事實了，那只能向前走。
“他回宿舍了，腰傷還沒好徹底呢。”華子洋是特地過來的，今天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選管還要他們做表情管理，免得被外面的人又猜測什麽。孩子們非常難受，都趕緊回去了，不想再暴露在攝像頭之下。
他們的關系現在很緊密，真的跟親兄弟一樣了。沒有劇本，沒有粉圈的喧嚣，沒有資本的壓迫，就是單純的關系好。
孟璐低着頭，她看到了他身上這套官方制服。
這衣服很醜，布料質感很差，剪裁也垃圾。可是穿在他身上，就是好看。
突然想起來日本的一個傳統，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襯衫，“第二顆扣子給我。”
“好。”華子洋沒問為什麽，直接拽了下來，放在了她手心裏。
女孩子主動找你要東西，怎麽能不給呢。
孟璐拿過來，她找了一根紅線，小心地串了起來。
在日本，畢業的那一天女孩子如果能得到心愛男孩制服上的第二顆扣子，就能得到他的真心。因為第二顆扣子的位置，離心髒最近。
這時有其他工作人員進來了，華子洋不得不離開。
節目還沒結束，他們還是得避嫌。
回到宿舍，有人在哭，有人笑着開始道別，互贈禮物。
他默默地看着一切，然後露出了笑臉，和大家一起玩鬧。
“大伯啊，你哭得真好看，一抽一抽的，嗯嗯嗯……”華子洋第一眼就看到了韓沐伯，還模仿起了他的苦相來。
“華子洋，你信不信我用你的桃木劍砍死你！”韓沐伯大聲吼着，但是卻沒有任何動作。成熟男性掐架就是只動嘴，不動手。
“東東啊，雞湯這兩天管夠，咱們都別減肥了。”
“羅歪歪，哥以後帶你走秀。你這喪氣臉，超适合秀場。”
“銳哥，你真像我二姐。”
“滋博啊，明年地裏的收成記得寄給哥哥呀。”
“小芙，來，給哥哥捏捏背背。”
“弄弄，以後我來臺灣，你要包吃住。”
挨個調戲過去，他心滿意足了。
他沒回自己宿舍，轉身去看了岳明希。他得催他早點收拾行李，免得到時候還是要他來疊衣服。
“哎喲，洋洋，我腰疼。”岳明希趴在床上，沒把臉露出來。
華子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也就沒強迫他了。這一次他不吼他，因為大家心裏都難受着呢，“诶，老岳啊，你問你一件事兒啊。”
“問吧。”岳明希擡起了頭來，頭發亂糟糟的，就跟雞窩一樣。他沒哭，真的只是在休息。他心裏最為清澈，但壓力也最大，因為他是隊長。
作為最年長的一個人，他不能跟弟弟們一樣，什麽東西都得往自己心裏塞。
“一個女孩兒找你要襯衫的第二顆扣子，是什麽意思啊？”華子洋找岳明希問這個問題是因為他覺得老岳見多識廣，說不定能知道呢。
“你給沒啊？”岳明希翻身就坐了起來，兩眼泛着精光。
“給了。”華子洋點點頭。
“哎喲，我的洋洋啊，你怎麽能這樣呢。你不是說女孩子主動跟你要禮物你覺得不好的嗎？你怎麽能跟選管那群姑娘攪合在一起呢？我知道她們也很年輕，你可能不好意思拒絕，但是這個真不行啊。”岳明希立馬就唠叨了起來，跟念經一樣。
華子洋歪着頭，越聽越覺得好笑，忍着脾氣聽他念完了，“誰跟你說是選管啦？你這海外留學生不行啊，滿腦子都是想的什麽呢？”
“啊，不是選管啊，那是誰？”岳明希今天聽到幾個八卦，因為有些人淘汰了，說話就比較放飛了。他們說有些年輕的選管女孩兒在追練習生，還專挑特別帥的下手。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華子洋坐了下來，一把箍住了岳明希的脖子，把他夾到了腋下。
“是這樣的，在日本帝國時期的時候，就是二十世紀初他們極速擴張，強制征兵特別厲害的時代。很多年輕男子上戰場之前都會被第二顆扣子交給自己心愛的姑娘，因為扣子是銅的，在那個時候還算得上是貴重物品。而那時日本的軍裝會有一個帶子遮住這個位置，也不會被人發現扣子不見了而被處罰。然後延續到今天說法就變成了第二顆扣子離心髒最近，最能代表真心。”岳明希任由他夾着，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畢業的時候啊，姑娘們就會去找心愛的男同學要這顆扣子，這樣就能得到這個人的愛。”
“我明白了。”華子洋放開了岳明希，他高興得上下抖動，頭毛一跳一跳的，像是一只在大草原上蹦跶的公獅子。
“是咱們璐璐吧？”岳明希看他這一臉嘚瑟的樣子，立馬就猜到了。
“什麽咱們，我揍你啊！”華子洋一秒變兇，像平常一樣沖隊長大吼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