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薅羊毛

邵家人登門，那是不敢強硬的。

邵家兩位老人在去世之前做的事情，真是一點首尾也沒留下。

邵國威和範蓮知道二兒子不好相與，本來想着能不能走法律途徑。昨天連夜走訪了三個律師，律師費花了，但是消息也很明确。不管是哪個，都斷定他們即便是打官司也不可能贏。

這想要占便宜，只能殷勤了。

黎舒欣結婚三年，第一次吃到婆婆做的早飯。

哦，不對，上輩子也吃過，不過也沒幾次，一個巴掌數得過來。

估計邵淩也沒怎麽吃過親媽的手藝，他“很實在”的點評：“媽，你這也太糊弄人了，皮蛋瘦肉粥就是熬得久一點入味兒才好吃。你這一吃就火候不夠。”

邵老大媳婦兒和邵老三媳婦兒不用擡頭看婆婆都能想到她的臉色多麽難看，心裏暢快不少。但是一擡頭，卻看到老太太一臉的慈愛，沒半點不滿意，反而還帶着愧疚，柔聲：“媽這些年做的真的不好，連你的生活習慣都不曉得。”

見慣了婆婆刻薄，這麽一看仿佛見了鬼。

還別說，她們蠻震驚，黎舒欣倒是不震驚的，她有什麽可震驚的？上一輩子都見識過好幾次了，跟個變色龍一樣。人不能為了感情改變，但是能為了錢改變。

不過他們真是低估了邵淩，範蓮拿出了溫情的嘴臉，但是邵淩可沒怎麽接茬兒，又說：“早上只喝粥，哪裏能吃的飽？喂貓嗎？我可是幹體力活兒的。”

他還想抱怨，黎舒欣不想聽了，起身：“我去買點油炸鬼吧。”

邵淩立刻眉開眼笑，說：“還是我媳婦兒知道心疼我。”

黎舒欣：“這是我自己想吃了。跟你有什麽關系？”

邵淩吊兒郎當的：“你個口是心非的。”

他笑着說：“我還不知道你？你最心疼我，關心我。”

黎舒欣：“……”

這人就能把話扭成自己最想聽的吧？

她彎腰逗了逗兒子，說：“寶寶跟媽媽一起去好不好？”

小家夥兒當然不會回答啦，但是作為一個活潑愛出門的小胖崽兒，他倒是立刻就往媽媽身上撲。黎舒欣笑了出來，說：“好好好，帶你呀，不要撲。”

小家夥兒一點也不懂，在小車車裏一個勁兒的扭搭。

“啊！！！”

突然間，一陣尖叫響起，緊跟着，爆發了嗷嗷叫的哭聲，伴随着歇斯底裏的叫罵聲，剛才還在扭搭的小嬰兒一下子就呆住了，似乎有點小迷茫，不知道哪裏來的聲音。

黎舒欣立刻将兒子抱起來，輕輕搖晃，說：“寶寶不怕呀，沒事的。”

“啊嗚呼嚕呱啦啦。”小家夥兒被媽媽安慰了，又開始“說話”了，大眼睛亮晶晶，小耳朵也豎起來，咕嚕嚕也不知道說着什麽，是個好奇寶寶呢。

吵鬧的聲音更大，邵淩放下飯碗：“我出去看看。”

“二哥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這人吧，都是好奇的，邵家人跟村裏人不熟悉也想看熱鬧。就連他們家小胖崽兒都往門口使勁兒，想去呢。

黎舒欣：“咱們不看熱鬧，媽媽帶你去買油炸鬼。”

雖然小寶寶什麽也不知道，但是黎舒欣還是碎碎念着推着小家夥兒出門。一出來，就看到好幾家都圍在隔壁老陳家的門口，昨天還信誓旦旦動遷他們要拿大份兒的陳嫂子頭發淩亂，一張臉腫着，滿臉通紅的跟幾個婦女糾纏扭打在一起。

這幾個都是她的妯娌，幾個人打起來，像是鬥牛。

倒是家裏頭的男人都站在一旁，沒有上手兒，但是一個個也都猩紅着眼，盯着兄弟，仿佛下一刻就能動手，黎舒欣曉得他們還真是動手了的，但是這種熱鬧她可不看。

小家夥兒看到爸爸，伸着小手兒咿咿呀呀的要過去，黎舒欣：“不去哦寶寶。”

這人發火動起手來哪有什麽準頭兒，正這麽想着，就聽哎呦一聲。黎舒欣回頭一看，她婆婆被撞得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個不停。她只看一眼，沒回頭，拐了彎兒往後街去了。

邵淩都沒打算做他們的孝順兒子，她這個兒媳更是不會上趕子。上輩子海參圈出了事兒，他們一個個可都躲得八百裏遠，生怕被沾上。但是後來他們日子又好起來，他們反倒是開始講“親情”了。

黎舒欣來到小攤子，這邊的小攤子并沒有因為動遷而不做了。

老板娘翠芬姨笑着問：“在這兒吃還是帶走？”

黎舒欣：“帶走的。”

“那你等一下，今早賣得快。”

這昨天的動遷消息才下來，今天大家就覺得不能虧待自己了。一大早她這邊都忙的緊，她樂呵呵的，他家也是動遷的，但是大錢掙了，小錢也不能放過啊。

誰曉得這動遷什麽時候能開始呢。

“你們那邊，陳家還在鬧吧？”

黎舒欣點了點頭，說：“動手了。”

這話一出，大家瞪大了眼，這個問：“是為了拆遷吧？他家怎麽分啊？”

那個嘲笑：“陳嫂子昨天還在說自己肯定要拿大頭的。”

還有的說：“長輩的房子，想怎麽分就怎麽分，由得着她來拿主意？真是不知所謂。”

另一個說：“哪家做老人的不為了兒女？反正早晚都是要給他們的，倒不如早早給他們分了。”

黎舒欣含笑在一旁聽着，翠芬姨炸好了給她裝上，打出一個嗝嗝，逗小家夥兒，說：“寶寶以後還要來光顧姨奶奶啊。”

小家夥兒仰着小臉兒躺在小車車上，沖翠芬姨露出大大的笑臉。

随即小東西的視線被媽媽手裏提着的油炸鬼吸引了，也不看翠芬姨了，小手兒一探一探，想要抓住金黃色帶着香味兒的好吃的。他現在已經能吃一點點輔食了，聞到過了油的香氣，很不老實。

翠芬姨也笑：“真是個有福氣的小家夥兒。”

這話不假的，村裏人誰不感嘆邵淩這小子雞賊，要說為什麽邵淩黎舒欣夫妻兩個房子多呢。首先就是邵淩爺奶留給孫子這一部分；其次是邵淩自己結婚的時候申請的宅基地。最後一部分就是他們兒子邵佳希的宅基地，他們本地的習俗是男娃娃都有宅基地。

邵淩的戶口落在了村裏。而作為他的兒子，邵佳希小朋友自然也是農村戶口，有宅基地。

去年他們家海參賺了錢，邵淩擴建了海參圈，同時也把兒子的宅基地申請出來蓋房子，這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好些個人家房子不夠住，老子都會先把兒子的宅基地申請出來蓋房子。

邵淩算是動作快的，可是誰想的到呢，他去年年末才蓋得房子，今年就要動遷了哦。

所以說啊，可是不少人都說邵淩家的小胖崽兒，是個有福氣的小孩兒呢。

此時有福氣的小胖崽兒還在巴巴兒的想要勾着媽媽的食品袋呢，勾了好幾下不得要領，小孩兒小憤怒的沖着媽媽“啊啊唔呀！”

黎舒欣戳戳他肉呼呼的小臉蛋兒，笑着說：“寶寶不能吃哦。”

她對自己兒子可比男人有耐心多了，黎舒欣笑眯眯的：“咱們回家，媽媽給你蒸蛋蛋吃呀。”

小家夥兒似乎對“蛋蛋”有點感覺，小爪爪一拍一拍，着急的很。

“舒欣你家孩子帶的真好，小家夥兒真可愛，我家那個……”翠芬姨正寒暄，就看人風風火火的沖過來，遠遠的人還沒到就大嗓門：“老二媳婦兒，你娘家的三叔是不是打井的？”

這是邵淩的一個族叔。

黎舒欣一愣，想了想，說：“好像是的。”

“太好了，你幫我聯系一下！我要打井，最好今天就能過來。哦不，是一定要今天過來……”

黎舒欣：“可是他好多年都不做這個了……”

“這有什麽，我又不是要用！質量差一點沒關系。”

黎舒欣斟酌一下，說：“五叔，我三叔那些手藝我也不太懂，這樣好了，我讓他跟您聯系，你們聯系了詳細說，可以吧？”

“行行，你快點哈。”

黎舒欣笑了，說：“我這就回家打電話。”

“五叔，你這怎麽想起打井……”

“啊對，那水井也是要格外算錢的啊！”

五叔也不含糊，說：“我明天要去郊縣買樹苗，你們誰要一起？”

“我去我去。”

“我家也得去！”翠芬姨也趕緊的，說：“我給我家小子打電話，他今天上午就能回來。”

“哎，我家打算壘兩個狗窩，我家親戚動遷的時候，一個狗窩還給八十呢。”

“你家沒狗啊？”

開口的小媳婦兒得意一笑，說：“我回我娘家借兩條狗過來，到時候登記完了，再還回去。”

黎舒欣噗嗤一聲笑出來。

說話的小媳婦兒叫海蘭，海蘭看到黎舒欣笑了，也不惱，還給她說呢：“阿欣你可別覺得你家房子多，就不在乎這些小錢兒，你想啊，去山裏撿點石頭壘個狗窩哪裏有什麽成本？但是八十可能買一鍋油炸鬼了。”

翠芬姨：“用不完用不完。我炸這一鍋，也就能賣三十。”

海蘭：“你看！”

黎舒欣受教了，點頭：“對哦。”

不過她也說：“合适是合适的，不過我家就不搞了，忙不過來啊，這種小活自家人沒有時間幹，雇人就不合适了。”

“那倒是。”

“老二媳婦兒你別唠了，趕緊回去打電話啊。別讓人搶了先。”

黎舒欣被攆着往回走，就聽海蘭又說：“臺階也是格外給錢的，我們打算撿點平板的石頭，給家裏壘個臺階……”

“我悔啊，遲了啊，早知道當初我家閨女就晚半年結婚，人頭費搬遷費安居費，這少了多少啊……”痛心疾首。

小小的早餐攤子，因為動遷的事情很快就聚集了一群人，黎舒欣回頭看。

五叔催她：“快走快走！”

黎舒欣：“……”

行吧。

這頭熱火朝天，回到家，就聽邵淩再說：“既然你們願意留下幫忙，那也好，我打算在海參圈那邊再蓋一排簡易房，現在雇人肯定貴，你們來做小工吧……”

黎舒欣看向邵家一群人，哎呦喂，那臉哎，五顏六色。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會有各種奇葩出沒，但影響不到阿欣，也不會鬥鬥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