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從上海出發，12個小時後降落在紐約。
當地時間十二月四日下午一點，紐約機場轉機，繼續前往波士頓。1小時20分鐘的航程後抵達波士頓，美東12月的寒風在他們走出機場的那一刻揮刀一般砍在臉上。
“冷吧！”地接司機是個中國人，很熱情，“今兒才零下三度，快上車！”
“謝謝啊。”荊宴招呼他們把行李往後備箱裏放，“行李箱放後面，外設放座位。”
風很大，是那種如果車窗開着，路邊的垃圾會被吹進車裏的那種大。坐進車裏之後盛書渙凍得腦子都不轉了，“美國的風真拉臉。”
“告訴你了很冷。”
秉承着擠啥不能擠外設的電競人基本原則，騰出了中間一個座位放所有人的外設包，齊小豆一百八十來斤的體格不得不和他們倆擠在最後一排。
路池被夾在中間，還好後座算得上寬敞。
“你這麽坐着難受嗎？”盛書渙問他。
“還行，擠着你沒？”路池收了收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後座三個人有兩個都一米八，路池一米八五，膝蓋險險的要抵着前座靠背。
“我不擠，你還能過來點兒。”盛書渙低了些聲音，“豆哥好像睡着了。”
還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加上前面的将近二十個小時的飛行，車裏坐着的人都蔫着，車廂裏是引擎和外面風阻的聲音，車載收音機低音量播放着本地新聞。
忽然路池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想從口袋裏把手機掏出來，胳膊肘一拐，不小心捅了盛書渙一下。
盛書渙被碰到，“嗯？”
“我拿一下手機。”
一條微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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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教練：111，幫個忙
路池：什麽事？
沈教練：我們這邊預約的酒店搞錯日期了，7個人現在只有3間房，我去跟你擠一晚。
路池：搞錯日期？
沈教練：經理算錯時差了。
路池：行吧……
和沈老爺擠一屋這事兒沒什麽，歷年來出國打比賽經常發生酒店房間不夠用的狀況，因為時差預約錯日期也很正常。
但緊接着，沈老爺又發來一條。
沈教練：行，回頭房間號發我，趁荊宴不在的時候我溜過去。
路池：？？？
這遠古大神是什麽詭異發言。
很快，波士頓這座城市的道路特色來了。雖說波士頓是沿海城市，大馬路沿着海岸線規劃，稍微彎點也很正常，但波士頓的大馬路實在是過于擰巴。商務車開始七拐八繞，而司機娴熟的車技讓他在這些道路上穿梭的同時還順便碾壓了一下其他同行。
路池很理解這種行為，畢竟楊仔平時跑個高速都能給自己找個對手，但車輛這麽搖晃颠簸，盛書渙已經難受得面無血色。
路池看看他，坐直了起來，提着音量向前面說：“師傅，您車速稍微穩點兒呗，我有點暈車。”
沒有任何一個司機師傅會不害怕乘客暈車的，因為你不知道這位乘客能不能憋着，會不會毫無征兆地呼啦吐在車裏。
“喲。”那地接大哥當即穩定了車速，“這位兄弟你幫幫忙，要是想吐可得提前說啊！”
路池應了聲好嘞，随即歪了歪腦袋看盛書渙，“你還好吧？”
“頂得住。”
二十分鐘後，進入酒店辦理入住，此趟長達二十多個小時的行程終于結束了。
“好了，先去房間休息吧。”荊宴按下電梯，“好好睡一覺，別亂跑，要出門的話确認手機有電，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聯系我。”
全隊死氣沉沉，萬裏跋涉之後每個人腦殼上都冒着縷縷黑煙。
“不是，好歹回應一下呢？諸位？”
這才有氣無力地一個個回應着，“是，教練。”、“好的教練。”
所有人的房間都在9樓，荊宴大致記了一下他們的門牌號，“晚上出門注意安全，房門在裏面鎖好，有事電話。”
902，盛書渙臉色慘白地打開房門，房間挺大的，并且感受到了美國人對枕頭狂熱的喜愛，一張床上擺了六個枕頭。
然後他吐了。
吐得不說昏天黑地吧，但也有夠慘烈，不過吐完反而舒服了。
901裏，路池快速沖了個澡，然後給沈老爺發微信。
路池：要不你別來了，我好累。
沈教練；兄弟？
路池：901，你盡量在我睡着之前趕到。
沈教練：荊宴睡了嗎？
路池：我該如何得知他睡沒睡？不是，你為什麽要躲着他？
沈教練：說來話長，能避則避。
罷了，路池沒有靜音，把手機随便一放閉上眼睛。他是那種手機響第一下就能清醒過來的人，然後剛剛沾上枕頭，閉上眼甚至不到一分鐘，微信語音通話響了。
他第一反應是沈老爺打來的，噌地坐起來看都沒看就按下接聽，“這麽快就到了？等着我給你開門。”
開門？
“池哥……”
“盛書渙？”路池拿下來看了眼屏幕，又貼回耳邊，“不是你想的那樣……”
路池甩了甩腦袋，“是沈銳，他們DH房間訂錯日期，他得來跟我擠一晚上，你怎麽了？”
“就是，這酒店沒有燒熱水的水壺嗎？我不太舒服。”
路池掃了一眼自己房間的水吧臺，美國有些酒店的确是不提供燒水壺的，因為普遍歐美人沒有喝熱白開水的習慣，“嗯，這間酒店好像确實沒有，但水吧臺有個咖啡機你看到了嗎，用那個燒……算了我過去吧，你給我開門。”
說完被子一掀，路池踩着酒店拖鞋進了隔壁。
“哪不舒服？”
“沒事，暈車吐了。”
路池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吐完好點沒？”說着打開咖啡機後背的水箱，擰開礦泉水往裏面倒水。
“好是好了，就是餓了。”
路池笑笑，按下電源開關，水箱開始加熱，“酒店可以訂餐，樓下麥當勞，馬路對面有家泰國菜，泰國菜隔壁是德州烤肉，你想吃哪個？”
“這時候不路癡了？”
路池聳肩，“僅限視力可及的地方。”
傍晚7點，裹了一件毛衣還是很冷，可以聽見幾個街區外的警笛聲，高樓的廣告牌上閃爍着紅藍相間的燈帶。
一陣狂風把地上的廢紙和咖啡紙杯和枯葉卷起來，盛書渙下意識躲了躲。
“吃烤肉？”
“行啊。”
德克薩斯風格的烤肉店，一拉開店門就是撲面的炭火烤肉味兒。裝修風格非常彪悍，房梁上懸着綠色的，寫着“TEXAS”鐵皮牌，标準的德州文化。
“看看有什麽想吃的。”路池徑直帶他走到收銀臺，收銀臺後面的黑板上就是本店菜單。
也并不是英文水平堪憂，一來兩三年沒有英文環境，二來這大黑板上用粉筆手寫的菜單屬實潦草，“随便吧，他家這菜單是實習生寫的吧？”
路池看了跟着點頭，“字真醜。”
“Can I get a pound of brisket ”路池努力辨認出了菜單上第一排前綴寫着的本日推薦，牛胸肉。
收銀員欣然點頭，并詢問了口味偏好。接着路池又點了牛排骨和薯條可樂，付款97美金。
“靠。”拿着小票找座位的時候路池偶然瞄到了小票最後一個飲料的價格。
“嗯？”
“一瓶可樂10塊錢，這店有點離譜。”
盛書渙聽了頭頂冒出一個問號，“你管這叫‘有點’？”
97美金，大概六百多塊，路池是付現金，完全沒給自己刷卡的機會，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提出AA的結果。
“我要是給你轉錢，你會扭頭去我直播間刷禮物對不對？”
可樂端來了。
路池說：“對啊，所以不要讓本不富裕的我雪上加霜。”
10美刀的可樂就是把超市裏的瓶裝可樂倒進半杯冰塊的玻璃杯裏，不過接下來彌漫着誘人烤肉香氣的主菜端上來的時候，兩個人立刻放下了兩杯可樂一百多塊這件事。
德州烤肉和當地民風一樣兇悍，幾乎五厘米瘦中帶肥的牛肉，肉質緊實且嫩滑，汁.水豐富又鮮香，加之兩個人又餓又累，咀嚼都不必太費力。
于是一整頓飯除了遞鹽瓶和紙巾，兩個人一句廢話都沒有。
“對了，沈老爺來了怎麽辦？”吃飽之後大腦收到能量開始運轉，盛書渙忽然想起了這件事。
“我把房卡給前臺了。”路池也是吃飽了才動腦子，“要不問問其他人吃不吃？我們再帶點回去？”
要不怎麽說隊友就是拿來賣的呢……盛書渙舔了舔嘴角，顯然他把好兄弟們忘了個一幹二淨。
不過從微信群裏的回應看來，季楠和荊宴沒說話，應該是睡着了。
他們倆又外帶了幾份之後回到酒店，飽着肚子可以睡個好覺。
“謝謝池哥請吃肉。”盛書渙劃開902的門，朝他笑笑，“下次讓我請。”
“嗯。”路池也開門。
門只能打開一個縫，路池推了兩下才發現，這沈銳把防盜鏈條挂上了。
“怎麽了？”
“真有他的……”路池指了指拽着門的鐵鏈子。
盛書渙一看，“啊，沈老爺安全意識不錯……”
屋裏黑着燈，大概是睡着了，路池忽然眼底閃過一絲寒芒，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機，“我給他打電話吧。”
接着，世界冠軍的極限手速就是在通訊錄裏按下“沈教練”之後在瞬間同時完成“挂斷”和“鎖屏”這個操作，然後把手機貼在耳邊，半晌不動。
“沒人接，靜音了。”
“那你……來和我睡？”盛書渙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