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路池熱心邀請沈銳來住自己房間，成功擠進盛書渙的902的那天，他誠摯地向盛書渙遞交了男友申請。
然後準男友告訴他不必把名次卡得那麽死，前三就行。
秉承着職業素養，兩個人最後是相安無事地睡覺、起床、洗澡，下樓集合。畢竟在比賽面前什麽都得往後稍稍，談戀愛這件事在人生哪個階段都可以，但打職業不是。
波士頓特錦賽小組賽第二日第一場，由烏克蘭戰隊RTE對陣中國戰隊DH。
當地時間上午九點整。
特錦賽場館主舞臺，英文解說在帶大家回顧前一天的精彩畫面，Gallows在後臺簽到，同時今天還有另一支中國戰隊。
沈老爺把筆遞給身後的梁悟，“你發什麽呆？”
“啊，對、對不起，教練。”
Gallows在簽到的房間外面走廊排隊，DH簽完出來時剛好Gallows六個人跟罰站似的牆邊站了一排低頭玩手機。
荊宴站在第一個，和第一個出來的沈銳對視了一眼。
沈銳見到荊宴的一瞬間仿佛剛才的梁悟附體，“呃……那個，早、早啊。”
荊宴莫名其妙，“早，打RTE加油。”
“嗯。”沈銳點頭，“你們也加油，勝者組見。”
此前荊宴拿到賽程表的時候看見自己戰隊是上午十點半的比賽，當時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第一場就好。
九點多開打，保不齊這些人都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振作一點，醒一醒。”荊宴招呼他們，“多虧我手紅抽到第二場，你們這個困勁兒打第一場直接白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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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完全都是困的，有個人十分亢奮。
盛書渙正在發他今天的第5條微博。
@Gallows_Unbreakable：[圖片]上條微博你們非說季楠沒睡醒，他醒着的，他只是在放空自己。
配圖是一張現場拍攝的季楠。
“你這是化身戰隊領隊了？”路池靠在牆上問他。
“這兩天沒直播，水友在我直播間黑屏刷禮物，發點微博互動一下。”說着舉起手機，攝像頭對着路池，“換個友好一點的表情。”
評論區呼喊多拍點路池的聲音已經多得像控評了，第6條微博發出去，驚人的轉評贊立刻頂上熱門。那些許久看不到路池的粉絲們直呼菩薩，畢竟上一回這麽高清的路池，還是在盛書渙的直播間裏。
拍了三張，發了一張，自存兩張。
國內時間晚九點四十五分，各大平臺轉播着冬季對抗賽前的這場大賽。自從天才少年加入銀河戰艦之後，DH的比賽就備受關注。
五個人簽完到剛剛走進賽場觀衆席，便聽見現場英文解說一句震天的“Such a genius！”衆人齊齊擡頭看向屏幕——
DH的中單藍貓極限距離飛越幾乎半個地圖，在無視野的情況下撞死了RTE的殘血大哥。
“我靠，他有點東西的。”盛書渙驚嘆。
旁邊齊小豆坐下，“可不是有點東西嗎，不然怎麽直接從青訓拎到一隊。”
燈光都在主舞臺，觀衆席很暗，路池的坐姿随意，癱靠在座椅上，那只自然下垂的手晃了晃，碰到了盛書渙的手。
一碰到，就抓住了。
眼前是盛典般的比賽，身後是用英文還是什麽西語聊着、喊着的外國隊粉絲。但盛書渙的腦子裏像是關掉了傳感器，只留了被抓住的那只左手。
路池的皮膚挺細的，起碼這麽貼着，盛書渙只覺得舒服。接着，他動了動手指頭，盛書渙以為自己攥得太用力，連忙松開了。
然後路池的腦袋微微湊過來，問：“我的藍貓和他的，哪個厲害？”
盛書渙忍着笑，故意逗他，“啊你是說，線上不努力野區和我做兄弟的那個藍貓？”
“……”
一松手，盛書渙以為他生氣了，正準備解釋時，發現路池在看手機，準确來說，在看微博，再準确一點，再看他自己的微博。
某月某日，盛書渙從Dota2高光時刻官方微博轉發出來的一條視頻，《Loading藍貓殺戮時刻，高能5分鐘》。
然後路池按下轉發鍵，連帶盛書渙轉發的內容一起轉來了自己微博。
@Gallows_Loading：//@Gallows_Unbreakable：這是人類能真實打出的滾A？
“虧我剛才還想哄一下你。”盛書渙面無表情，“而且你這個人……天才少年在臺上打藍貓，你轉發你自己藍貓的殺戮時刻？再幼稚一點？”
果然，評論湧來了粉絲大軍。
——寶，你25歲，不是2歲也不是5歲。
——盜號狗滾。
——路池當年這個滾A的手速好像是慢放1.5倍才看清的？
這條微博是路池三個多月前那條“Loading is loading.”後的第一條微博，自然也有陰陽怪氣的留言，比如調侃他是不是看到臺上的Tyr大殺四方又陷入了亞軍陰霾，要靠以前的視頻激勵自己。
路池收起手機，任他們在留言區你一言我一語，繼續看DH打RTE。手放下來之後發現摸不到另一只手了，路池偏頭，他很認真地在看屏幕。
“真的要對比的話，你比他更飄逸，但他比你穩。”盛書渙忽然說，“不對啊，你倆換一換年紀才合理。”
路池的表情忽然有些奇怪，“有時候我也不敢相信我都這把年紀了。”
“什麽？”
剛才一波團戰解說扯着嗓門喊得撕心裂肺，觀衆更是随着RTE娜迦海妖唱響海妖之歌的同時快要跳起來，盛書渙沒能聽清路池在說什麽。
路池又抓回他的手，“我們拿個冠軍吧。”
這回盛書渙聽清了，笑着靠在椅背上，屏幕裏的DH被人打了一波猝不及防，經典的低坡打高坡，上一次DH被人這麽摁在低坡打的時候還是今年Ti。
“我們本來就是來拿前三的。”
路池搖頭，“這不重要，我是說Ti冠軍。”
波士頓特錦賽小組賽第二場，Gallows上陣，對陣Monster。
就在剛剛不久前結束的秋季賽上，Gallows和Monster相遇四強，Gallows以陣容優勢和極強的單兵作戰能力将Monster斬于馬下。
國內時間淩晨一點二十二分，Gallows以2:1戰勝Monster跻身勝者組，而另一支中國戰隊DH沒能如沈老爺的願在勝者組和Gallows相見，但也同時避免了兩只中國隊打小組決賽回家一個的局面。
當地時間下午一點二十二分，離開賽場。
路池忽然在路邊停下了，他低頭看着手機，看看手機，看看盛書渙。
盛書渙不太明白，催他，“走啊，上車了。”
“跟荊宴打個招呼，我們自己回去。”
“哦……”
走回來的時候被路池拽了拽領子，“捂嚴實點。”
然後路池把手機遞給他，眼下在國內是淩晨，這個點發來微信的是路池的媽媽。
媽：我看你那邊比賽打完了，給你說說今天的事兒，家長會我開過了。
媽：這個小姑娘靠網課和自學能考得這麽好，很厲害，她是間質性肺炎？我沒好問，恢複得怎麽樣？
媽：這孩子比你當年省心多了，我要是有這麽個女兒就該把你論斤賣了。
媽：在美國注意安全。
盛書渙的瞳孔逐漸顫抖，“你……你媽媽去給徐然然開、開家長會了？徐然然有家長會？我為什麽不知道？她親哥是你還是我？”
“是我之前告訴她，有事直接聯系我，找你也是得你來轉告我，就省了你這一步。”路池說完，拿着手機向下劃了兩下，讓他看到了接下來的消息。
媽：下周媽媽的高中同學有聚會，我們班長現在是醫科大教授，我請教請教他？
顯然，下一條是路池回複的消息，盛書渙眨眨眼，他覺得路池應該劃下去讓他看看的。路池笑了笑，“想接着看嗎？”
“想，方便看嗎？”
路池舉着手機，大拇指輕輕上拉屏幕，露出了路池回複他媽媽的那條消息。
路池：那必須請教請教啊，媽，這可是我男朋友的親妹妹。
“……”
你他媽……盛書渙一時竟不知是悲是喜，五味雜陳，欲言又止，張了兩次嘴，終于理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哥，池哥，你這……你知道現在晾衣杆質量有多好嗎？”
路池又往下劃了一條消息，拉到底了，是最近的一條。
媽：行吧，孩子挺漂亮，她哥長得應該也挺不錯。我和你爸不一樣，我只要我兒子過得好，但你也不準給我冷暴力你爸，你倆一樣拗，過年說什麽都得回來呆着，好好跟你爸聊。
“我媽那個高中班長，我以前聽她提起過，考去北京了，後來留校任教，又在醫院裏做主任醫師，反正挺厲害一個人。”路池說，“可以讓他看看然然。”
妹妹非常懂事，懂事到讓護士都心疼的地步。從前在老家，醫療水平有限，在醫院挂了很久很久的消炎藥，小小的一個手背被針紮了青紫的一片，她也不哭不鬧。
後來久治不愈，徐叔和母親帶她來了上海，接着就是漫長的，不知何時是終點的治療。
“你要是在大馬路上哭成個開水壺……”路池上前一步，仗着高出五厘米，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會有人覺得我欺負你的。”
盛書渙這次伸出手繞過他後背，鼻息落在路池的頸窩，“謝謝池哥。”
“池哥也謝謝你。”路池輕輕順着他後背安撫他，“謝謝你願意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