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裴承安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茶杯上,看着那微微泛着波紋的茶水,若有所思。

言瀝也不再多說,他相信裴承安的心中已有決斷。

當今的太子殿下雖處事仁善,但從來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

裴承安回到東宮之時,聽前來彙報的侍衛說裴心心和顧綿出宮了。

他眉頭微微皺起,真是不安分,現下那刺客仍未找到,她們兩個就敢往外面跑:“随風,你帶人去看着點她們。”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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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心心,這就是你說的那好地方?!”

顧綿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脂粉香氣濃重的華麗樓閣,那牌匾上寫着三個大字瓊羽樓。

逛青樓?幾天不見,裴心心膽量漸長啊……

不對,顧綿忽然想起來,剛入京城時,看過的那些八卦小傳,難不成裴心心喜好美色,常在街頭調戲別家公子之事竟是真的。

先前在宮裏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一旁的裴心心興奮的看着面前的牌匾,雙眼放光:“這人間仙境,本公主都好久沒來了,今天可得好好玩玩。”

交友不慎啊。

顧綿捂住胸口,一臉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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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羽閣,京城第一青樓,無數達官顯貴流連忘返之所,自然不是徒有虛名。

剛踏入大門,她們就被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包圍了。

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熱情的湊到了兩人身前,沖着裴心心抛着媚眼道:“主兒,最近可有段時間沒來了,咱們樓裏又來了幾位新人,牡丹這就叫來給主兒看看。”

裴心心大手一揮:“行,都叫上。”

“老規矩,最好的上房都給您留着了,奴家讓人……”

“不必了,我們自己上去就行。”

牡丹極有眼色的退下了。

裴心心神秘莫測的轉過頭湊到顧綿的耳邊:“你這次回來的時候正好,每月這瓊羽閣都會買一批新人,今日正好是他們露臉的時候,阿綿,你到時候看中了哪個,我幫你買回去。”

顧綿聽着心中疑惑,看中?這些姑娘家有什麽好看中的?

到了房間她才發覺不對,一排各不相同的男子正彈琴作畫,配上幽幽的琴聲竟是別有一番風味。

原來這瓊羽閣還有男子?

裴心心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這瓊羽閣自是男女皆有,不少公子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比起那些世家公子絲毫不遜色,只可惜出身低微。”

顧綿聞言看向了面前那一排身姿各異的公子身上,這些人長相也并無什麽特別之處,且不說宮中的裴承安,就是言瀝和聞致也不見得他們能比得上半分。

她皺着眉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些人有哪裏好,怎麽就讓裴心心這麽興奮,這丫頭的品味真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顧綿搖了搖頭,就差深深的嘆一口氣以表對裴心心審美的惋惜了,認識這麽久,一點不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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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一處院落中,一個小太監飛快地跑到院外,在厚重的木門上扣了幾下,随着“吱呀”一聲聲響,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木門應聲而開。

門裏的人探出頭來:“原來是小栗子啊,你怎麽回來了?爺不是讓你去東宮看着嗎?”

小栗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急切:“同哥,快去禀告爺,剛才我看到顧大小姐和公主了。”

小同子聞言神色一震,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招呼道:“快随我進來。”

大殿裏的熏香傳來若有若無的香氣,聞致懶懶的依在榻上,身旁四五個宮女輕輕的為他按摩。

小同子領了人進來,打量着自家主子閉着的眸子,不知道他是否醒着,一時猶豫着是否要開口。

畢竟事關那位顧大小姐,主子先前吩咐了一定要及時上報。

好在還沒等他糾結出什麽結果,榻上的人就睜開了眼睛,聞致似乎是剛剛醒來,眸子中還帶着一絲彌漫的霧氣。

他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嗓音微啞:“可是東宮那邊有什麽消息了?”

小同子低着頭不敢與之對視,只恭敬地回答道:“是,主子。小栗子有事來禀,說是看見了公主和顧大小姐出門。”

小栗子也是個有眼色的,連忙接了話頭彙報起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主子就對東宮的事兒上心了,特別是顧家那位大小姐,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懂得如何讨主子的歡心,自然是十句話裏全是講顧小姐的。

聞致聽完挑了挑眉:“出宮了?查查她們去哪了?”

小同子一聽,心下一松,這些天東宮大門緊閉,據說是太子病了,整座宮殿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主子派了幾個人在門口看着,也只看到幾個東宮巡衛進進出出。

就連去太後那旁敲側擊也沒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眼見主子的脾氣愈發的暴躁了,幸好顧大小姐出現的及時。

半炷香後,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瓊羽閣的門口,來往過客無不側目。

顧綿正在百無聊賴的磕着瓜子,忽聞樓下人聲嘈雜,連忙湊到窗邊,她們的包廂的窗戶正在街道一側,剛看下去,她就覺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那鑲金的馬車給閃瞎了。

這誰啊?這麽高調是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吐槽的時機有問題,那馬車窗戶上的簾子被一只芊芊玉手撩開,車上的人只微微擡頭,就和正趴在窗戶邊嗑瓜子的顧綿來了一個對視。

聞致?!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這一個對視吓得顧綿連瓜子都忘了嗑,手一抖,一把瓜子天女散花的落了下去,劈頭蓋臉的往聞致臉上砸去。

聞致手疾眼快的将簾子放下,待瓜子落完才理了理衣袖,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顧綿驚奇的發現這人好像開了光一樣,走到哪人群都自動退散,竟然讓熱鬧的大門硬生生的讓了一條路出來。

她興致勃勃地開門走到圍廊上,看着一身紅衣的聞致迎着人群走了進來。

雖然做作的有些過分,但不得不說這場景還真有些莫名的好看。

聞致提着衣擺走上二樓後,小心的放開手,讓衣擺落下,伸手用帕子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後嫌棄的将用完了的帕子扔給小厮,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顧綿暗自挑了挑眉,感嘆這副小公主的做派也就是放在他的身上才會莫名的和諧,擡眼看去周圍不少姑娘都被他這副嬌滴滴的樣子閃瞎了雙眼,一時間心情大好。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天下奇景,不能只有她一個人瞎。

聞致整理完衣裳,沖她點了點頭:“阿綿,好巧啊,在這裏也能遇到你。”

顧綿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似乎是有所頓悟:“沒想到聞小公子也喜歡流連于這風花雪月之地,不過看起來倒是這瓊羽閣的美人更盼着你來。”

聞致聽完迅速打量了幾眼周圍裏三層外三層對着他虎視眈眈的看客,臉色立馬就黑了,憤憤扯過小厮手中的扇子将自己的臉遮住,随後語氣急迫的問顧綿:“快帶我去你們的房間。”模樣像極了被狗仔追拍的明星。

顧綿想起房中一屋子人外加一個喝花酒的裴心心,心道你不會想進去的。

奈何對方催促的緊,而且大有架着她往前走的架勢,她也只好認命的把他帶了回去。

一踏進屋中,那些琴棋書畫的公子們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皆是一臉震驚的看向二人,那控訴的表情都如出一轍,仿佛她是專門帶美人來砸場子似的。

或許是被這些人給唬住了,她的腳步不由得在門口頓了頓。身後的聞致倒是自來熟的很,見她不走了直接上手,輕車熟路的将顧綿擠到一邊,優雅的進了屋子。

這位嬌氣的公子先是将這屋子裏裏外外的打量個遍,當視線掃過一旁趴在榻上喝的醉醺醺的裴心心的時候嫌棄的啧了一聲。

随後便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拍了拍身邊的凳子招呼顧綿道:“傻站着幹什麽?坐啊。”

……還真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

顧綿看了看那幾個表情呆滞的男子,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自己則找了個遠一些的座位坐下。

屋中琴聲又響了起來,不知彈得是首什麽曲子,聽着倒是十分的歡快。

“聞公子來的挺巧,這個家夥我正愁怎麽弄回去呢,正好托聞公子幫我這個忙了。”顧綿伸手指了指歪在軟榻上的裴心心。

一壺果酒就喝成這樣,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偏偏來的時候裝的跟久經沙場的大爺似的,她竟然還信了,想想真是令人痛心。

聞致自然的坐到她旁邊:“好說,好說,咱們姐妹有什麽幫不幫的。”

“……等一下,咱們什麽時候是姐妹了?” 顧綿瞪大了眼睛,十分不理解這人怎麽能厚着臉皮說出這種話。

“難道在阿綿心裏竟還與我如此生分嗎?”聞致做痛心狀。

她瞬間被惡心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只見對方眼波流轉:“不過,既然阿綿執意這麽客氣,那本公子就勉為其難收點報酬好了。”

已經被裴承安坑出警惕性的顧綿,聽到這連忙伸手打住:“停停停,我可沒有執意,你要幫就幫,不幫本小姐就找別人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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