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綿皺着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她湊上前,對上聞致半睜着的眼睛,複又将他仔細的打量了一圈。

聞致被她看得渾身發毛:“阿綿?”

顧綿戳了戳他的臉:“你真的是聞大将軍的後人?”

“……嗯。”

“不應該啊。”顧綿趴在床邊伸手拄着下巴:“你身體為什麽能這麽弱呢?你看我哥顧鋒,從小就在軍營裏歷練,數九寒冬只穿一件單衣都沒感冒過,體格比牛還壯實,他用這麽大的碗吃飯能連吃三大碗,身體好的不得了。”

她說着還用手比劃了一下那碗的大小,以此力證那是一個非常大的碗。

“跟別人打架一拳就能把軍營裏的澡池牆壁打穿,被我爹追着跑了二十圈,我爹都追不上他。”

她看聞致沒有一點恍然大悟的意思,于是接着說道:“你應該好好鍛煉,多吃飯,注意睡眠質量。你身體這麽弱将來會娶不到……”

說到一半她想起來聞致喜歡的人是裴承安,他不需要娶媳婦,于是她的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你身體這樣弱也追不到喜歡的人的。”

她拍了拍聞致的肩膀,嘆了口氣:“你不行啊。”

“……”

聞致只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心頭,他默默的把頭轉向了牆壁,不想再跟她說話。

顧綿以為他不信,只得向小桃求證:“對吧,小桃。”

小桃在旁邊早已經石化,小姐,您在外人面前這麽說大少爺好嗎……

--

裴承安剛回到東宮時,就見銘九在書房外直挺挺的跪着請罪,銘一則站在他身邊顯然也有事禀報。

Advertisement

“怎麽了?”裴承安一邊問一邊走進書房,方才和國師定的計劃他正想着派銘一去實施。

兩人将今日之事如實禀告後。

銘九單膝跪地道:“是屬下保護不利,請殿下責罰。”

裴承安萬萬沒想到有問題的居然會是被調去春芳宮教習宮規的鄭嬷嬷。

“鄭嬷嬷如今在何處?”

“屬下已将她押至東宮的暗牢中。”

裴承安點了點頭:“阿綿現在何處?”

銘九道:“顧大小姐應該還待在芙蓉院裏。”

話音剛落就看見自家殿下的臉色迅速的黑了下去。

裴承安的手在桌子上扣了扣:“銘二去哪了?”

銘一回道:“他去城外莊子上辦事了。”

“這個時候去什麽莊子?把他叫回來,讓他以後跟着聞致。”裴承安指了指銘九:“你在銘二回來之前繼續盯着,過後自去領罰。”

“是。”

--

芙蓉院中。

顧綿撐着臉坐在桌前一臉苦大仇深。

小桃在旁邊愁壞了,小姐今日還沒用晚膳呢,可是看着自家小姐沉思的樣子,她又不敢貿然開口。

實際上顧綿只是在捧着臉翻系統裏的積分商城,裏面用作治療的藥物有不少,只不過……

顧綿用意念控制着屏幕的翻動,她翻來翻去,發現這些藥丸藥效描述都很令人心動,但是價格無一例外都高的離譜。

簡直是坐地起價!

她所有的積分加起來都買不了一個。

她不死心的從頭到尾浏覽了好幾遍,終于确認了一個令人絕望的事實。

這商城裏百分之八十的東西她都買不起,買的起的東西她都不需要。

她趴在桌上長長的哀嘆了一聲,深切的感覺這個破系統就是在玩她。

裴承安闊步走進屋時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并沒預想中的英雄救美,郎情妾意,以身相許……

太子殿下極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卻發現自己的衣擺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了一些泥濘。

那兩道好看的眉毛霎時就擰了起來,見顧綿已經擡眼看來,裴承安連忙側了側身,把那塊髒了的衣擺擋住。

“本宮方才看你嘆氣,可是遇到了什麽事?”

顧綿一手撐着腦袋,另一只手懶懶的沖他揮了一下,神情十分的沮喪:“還能因為什麽?窮呗。”

小桃見自家小姐就這樣沒骨頭似的坐在椅子上,連請安都沒想起來,白日裏學了一天的宮規像是直接忘幹淨了一樣。

小桃看得提心吊膽,生怕太子殿下再罰她家小姐些什麽。

她小心地端詳着太子殿下的臉色,忽然發現太子殿下好像也忘了這回事似的自顧自地坐下了。

“窮?本宮記得顧國公府的份例在京城中都算得上前列,而且父皇每年也會特別賞賜不少東西,況且顧國公府名下的那十餘間鋪子個個都是穩賺不賠,每年的流水應該也有幾十萬兩白銀。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差不多是幾十兩,照這麽算來……”

“等等!”顧綿聽着裴承安細數她的家底,竟然有一種被自己家財富震驚到的感覺:“我家這麽有錢嗎?!”

裴承安只想掰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東西。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本宮可不覺得顧國公是個會苛待女兒的人。”

顧綿擺了擺手:“那倒沒有。”

裴承安眸子極有興致的眯了眯:“所以你方才向本宮哭窮,到底是哪裏窮了?”

顧綿神色恹恹的趴在桌上:“這我跟你說不清楚,唉,總之不是你想的那種窮。”

裴承安聞言目光若有所思,既讓她喊窮,又不能同他說……

難道是關于那個系統?

他手腕緩緩轉動着茶杯,看着小姑娘又轉過去的腦袋。

心中道,不急,等以後再慢慢問就是。

顧綿呆坐了半晌終于想起來問裴承安:“你來着幹嘛?”

太子殿下矜持的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水漬:“自然是來接你回去。”

他看着小姑娘驚訝的眼神補充道:“難不成你想在這芙蓉院裏住上一晚?”

顧綿看着外面已經黑漆漆的夜色,有些心虛,她竟然沒發現天都黑了。

但是……

她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聞致:“那他怎麽辦?”

裴承安擺了下手,銘九就出現在二人面前:“無妨,讓銘九看着就行。這芙蓉院裏還有這麽多丫鬟小厮。”

顧綿下意識地就反駁道:“可是這麽多丫鬟小厮也沒有人救他。”

裴承安聞言竟然真的認真思索了一下她的話,随即吩咐随風道:“去把小貴子喊來,聞致病好之前他只管在這服侍。”

說罷,他看向顧綿:“這回是不是放心了。”

“……嗯。”

不知道為什麽,顧綿就是感覺哪裏怪怪的。

思來想去也沒理出個頭緒。

裴承安的神色中帶了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好了,跟本宮回家去。”

--

國祭大典如期而至。

作為裴國最為重要的一個日子,裴帝對其重視程度非常之高,天還沒亮透,街道上就有官員開始整理祭典的一應設施。

望仙樓上,言瀝身着一襲暗紅色的祭袍,垂首看着樓臺下忙碌的人們:“殿下可準備好了?”

裴承安俊美的臉上依舊雲淡風輕:“自然是準備好了。”

言瀝看着面前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有心相勸,卻知道他不會聽:“茲事體大,還望殿下三思。”

裴承安認真道:“這麽些年,你應當是最了解本宮的人。若今日之事不成,你我都知道再難有這麽好的機會可以将對手盡數斬落。”

“介時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所需部署的東西,也都不是今日可比。”

“裴國如今看似安穩,實則內憂外患,朝中重臣紛紛結黨營私,武将之中自從聞大将軍去後,他所帶領的西境軍已經分崩離析。本宮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整頓朝廷,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言瀝眉目中閃過一抹憂色,太子所說正是他心中所想,只是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的,他從袖中摸出一支簽子:“臣今晨為殿下蔔了一卦。”

裴承安接過那支簽,上面的簽文卻是空白缺失的。

“空白簽。”裴承安低聲道:“什麽意思?”

言瀝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未知兇吉。”

四個字一出,饒是裴承安也不由得頓了頓,他拿着那支簽子看了看,片刻又說到:“未知兇吉?那不是挺好,總算不是大兇。”

“殿下總是這般不把自己當回事。”言瀝的聲音中少見的摻雜了幾絲微不可察的怒氣,似乎是在氣他不知道珍惜自己一般。

“好了,本宮答應你,定會平安歸來。”

裴承安說完,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就獨自離開了。

那枚空白簽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被剛剛升起的太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言瀝低聲嘆道:“殿下不知,這空白簽才是真正的大兇之兆啊。”

他站在樓臺上,繁複的衣袍被風輕輕拂起,片刻後,他亦是轉身下樓,不知所蹤。

--

“小姐,我們為什麽來的這麽早啊?”

小桃蹦蹦跳跳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回過身去接自家小姐,卻猝不及防被小姐敲了一下頭。

“你傻啊,當然是占個有利的地形啊,等會祭祀大典那麽多人,誰知道會被擠到哪裏去。”

小桃撇了撇嘴:“小姐明明就是胡說,這祭祀大典官員和家屬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哪裏用的着小姐來占位置,小姐明明就是聽說太子殿下和國師早就來了才這麽早就過來的。”

顧綿被她拆穿,惱羞成怒,撲着要去捏她腰上的軟肉。

“小姐,小姐,奴婢錯了!”小桃一邊躲一邊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