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抵達
劉瑞安出生于禮樂之家,其母是皇城有名的琴瑟夫人,其父更是禮部尚書。
從小就接受着非常嚴苛的教育,在太學府更是被各夫子看做棟梁之才。那段時光是禮部尚書劉晨最為風光的時光,畢竟有一個人人都誇獎的嫡子。
錢玉兒還未出生的時候,其母就和劉家私下談了訂婚之事,但事發突然,錢玉兒的生母難産而死,這個婚約也就自然而然的不存在了。
劉瑞安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這個傳聞,年僅七歲的他專門去找了錢玉兒。
錢玉兒六歲,因為早産身體并不好,瘦瘦弱弱的。不過家裏人照顧的好,看起來就像糖人一樣可愛。
那時候的劉瑞安還不懂什麽是喜歡,只是一眼就決定要好好照顧這個女孩兒。
“瑞安哥哥!”
劉瑞安還記得那個女孩兒跟在他身後的樣子。
錢玉兒抱着娃娃跑到劉瑞安面前,她仰着臉問道:“真的帶我去主街嗎?”
今日是魏超将軍回朝之日,這位兩朝大将軍鎮守邊疆多年,足以功标青史。
很多人都到主街上迎接英雄回歸,錢玉兒也想去看,但家人卻以身體不适的理由把她留在了家中。
劉瑞安聽說了此事,偷偷帶着錢玉兒跑了出來。
“嗯,帶你去。”劉瑞安拉住錢玉兒的手小跑着,“我在茶樓訂了一間雅座,那裏可以看到魏超将軍。”
錢玉兒興奮的紅了臉,她跟着劉瑞安的腳步來到了茶樓。
主街上,燈火輝煌,彩帶飄揚。圍觀的人群向軍隊扔出了手中的鮮花,大家都沉浸在此等盛會上。
魏超将軍騎着黑馬,身姿潇灑。身後跟随的是他的兩個兒子,也是格外的英勇無畏。
錢玉兒捧着臉,好生羨慕:“大岳好郎君就應該像這些将士們一樣,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在皇城更是氣宇不凡、高大威猛。”
“玉兒喜歡這種男孩兒?”劉瑞安問道。
錢玉兒不好意思地說:“誰家的女孩兒都喜歡啊……”她羞紅了臉,不好再評論別家的男子。
劉瑞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
劉晨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你要學武?”
“我以後要當将軍!自然要學武!”
劉瑞安骨子裏一直有不服輸的性子,以前表現在學業上的追求,現在變成了學武的決心。
劉晨卻不敢恭維:“學武很苦的,你吃不消的。”
“那也要試試。父親說過‘立大事者,必有堅忍不拔之志’①,我相信我能做到。”
就這樣,劉瑞安找了練武師父,但是因為他身子太瘦,要增加重量,開始大吃大喝。
身體就像膨脹了一樣,變得肥胖起來。
劉瑞安不服輸,又開始練體,最後變成了這副壯實的樣子。
在此期間,錢玉兒看着劉瑞安的眼神慢慢變了,從不解變得一言難盡。
後來,錢玉兒十一歲那年和北虞郡主在外面遇到了,兩人走在路邊。
當馬車撞過來的時候,兩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忽然,一股推力碰到了錢玉兒的肩膀,女孩兒直接摔到街邊的攤子上,好在沒有受傷。
而那個推走錢玉兒的男孩兒,他抱着北虞郡主在馬車下滾了一個圈,馬車車輪直接攆過了男孩兒的腳腕。
北虞郡主吓得抱着楚琹哭,楚琹卻忍着痛安慰着郡主。
作為唯一無事的主子,錢玉兒立刻請來了郎中和下人,可楚琹最終還是變成了瘸子。
從那時開始,錢玉兒開始圍着楚琹轉,漸漸和劉瑞安少了來往。
劉瑞安一直不服,憑什麽這個弱雞一樣的小子能得到錢玉兒的青睐?
他和其他的公子排擠着楚琹,讓他更加難以生存。
但他不知道,每次楚琹被他欺負之後,劉瑞安的倒黴都是楚琹做的。
同時,過于在意楚琹的錢玉兒非常清楚劉瑞安做了什麽事情,三人的關系自然而然變成了這樣。
馬車上,錢玉兒笑着拉下窗簾,劉瑞安伸手去抓窗簾,卻被楚邱宇一把摟了回去。
楚邱宇:“劉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劉瑞安掙開楚邱宇的胳膊,大怒道:“你什麽毛病?我又沒對楚琹做什麽?”
“我可是聽說了,你昨天來找過茬?”楚邱宇又伸手拉過馬匹的缰繩,扯到一邊,“走,咱們談談。”
“楚邱宇!你放開我的馬!”
随着劉瑞安罵罵咧咧的聲音,馬車裏沉默了一會兒。
錢玉兒把玉佩拿了出來,她對蘇琴說:“我幫你戴上吧。”
蘇琴無奈:“玉姐姐……要不還是算了吧。”
“你不用管劉瑞安,他呀現在也不敢鬧事,回頭我去和他解釋一下就行了。”錢玉兒一邊說,一邊将玉佩扣到蘇琴的腰上。
錢玉兒順了順玉佩下的流蘇,心滿意足地笑了。
蘇琴撫了撫玉佩,涼意傳入指尖,驅散了一點熱意:“謝謝玉姐姐。”
錢玉兒沒有久呆,她和蘇琴寒暄了一會兒後便離開了。
……
離開了七峰山後,官道就好走了很多。在第五天,他們終于到達了月華山莊。
月華山莊居于深山之內,陰涼之處。三面環山,植被茂盛,又有奇觀三眼溫泉,一直是皇室夏游冬游都适合的絕佳之地。
經過幾代的擴建,月華山莊已經不是普通的小山莊了,它環山建立了很多飛檐閣,每一間飛檐閣裏的樣式都不一樣。
皇子公主每次來都會選擇不同的房間,享受不一樣的出游。
這次陛下帶來這麽多人,月華山莊也是容得下的。
徐總太監考慮到蘇琴腿腳不便,便選了一間較低的飛檐閣,廊道臺階不多,蘇琴走上去十幾道就進了房間。
此間飛檐閣以竹為主調,竹畫、竹椅、竹床等等,蘇琴倒是很滿意,這屋子一進來就感覺到了涼爽。
午後,蘇琴吃飽了,坐在廊間吹了一會兒風。
不遠處,有一只隊伍慢慢進入了月華山莊。蘇琴伸頭看了看,應該是其他隊伍到了。
帶頭走下來的人穿着白色金絲長袖衣,一看便知道是太子君斐。
在他身邊的女子便是冬月。
蘇琴認真的看了兩眼,發現冬月的精神并不是很好,君斐的眼下還帶着一點黑眼圈。
難不成,太子還是受到了刺客的侵擾?
蘇琴叫來楚十:“你去打探一下太子的隊伍,找那些下人問,別暴露身份。”
“是。”楚十換了裝後立刻離開了飛檐閣。
楚十做事還是很利索的,不過半刻鐘就回來了。
“打聽到太子那邊每天晚上都有人被刺殺而死,因為此事隊伍裏所有人都被查了好幾遍,估計都折騰累了。”
蘇琴撐着下巴,看着下面的官兵再一次搜查隊伍。
“刺客就在這個隊伍裏?”蘇琴輕笑道,“莫不是這些中立的大臣裏還潛伏着像我這樣的人?”
随即又想,這怎麽可能,有她一個就足夠特殊了。
楚十忽然想起了些東西,他彎腰在蘇琴耳邊說:“這個隊伍裏除了大臣之外,還有幾個夫人。”
蘇琴側頭問:“這些夫人有問題?”
“不清楚,我沒有細查,但是夫人身份可查,身邊的人可沒有查過。”楚十說。
蘇琴微微皺眉,她思考了一會兒,說“這事……我們先按兵不動。借纖花舟之名,如果是真的便有利于我們,如果是假的,必然會露出破綻。現在我們不知情形,貿然行動反而容易出問題。”
“是。”
蘇琴傾身趴在栅欄上,她覺得還是按照傅彥的提議按兵不動。
一個月的時間對她來說足夠了,但是不能因為這個莫名的刺客而暴露了自己。
就先看看那個“纖花舟刺客”想做些什麽吧。
傅彥被派了出來,他見到地上躺着的三具屍體,微微蹙眉。他裝作聞到血腥味,用手碰了碰鼻子。
“周越。”傅彥安排副手彙報情況。
“是。”周越站出來,走到屍體邊上,仔細觀察了幾眼,說:“初步判斷,死因都是腹部的匕首,沒有多餘傷口,确實是一種手法。”
“血液流出來的痕跡。”
“飛濺而出,四周都有。”
“屍體身份呢?”
“确認都是太子殿下宮中的宮女。”
傅彥捏了捏下巴,低頭思考了起來。
手法如此娴熟,而且悄無聲息地潛入,沒有讓冬月碰到刺客本人,難不成真的是纖花舟的刺客?
傅彥:“把具體情況記錄下來,晚上我要看到卷宗。”
“是。”周越領命了,他轉身離開準備後續工作。
這時,君斐帶着冬月走了過來,他蔑視地看了看地上的人。
他說:“傅大人啊,這都多長時間了,上次的刺客都沒查清楚,現在這個也一點頭緒都沒有,你領着大岳最厲害的情報網,連個人都查不來?”
傅彥抿了抿嘴:“是微臣能力不足。”
“行了吧。”君斐擺了擺手,“你也就打架厲害點,要不是良魚公主力薦你,你根本坐不穩這個位置。”
傅彥捏了捏拳頭沒有回話。
君斐傾身看了看傅彥的眼睛,好奇道:“傅大人這眼睛是真的看不見嗎?”
傅彥後退了一步,拱手道:“微臣天生眼疾,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君斐嗤笑了一聲:“既如此……我看這件事還是交給孤吧,傅大人還是好好的保護父皇即可。”
傅彥微微垂下眼簾,平靜道:“此事,微臣會向陛下禀告。”
“去吧去吧,別在這裏妨礙我的人。”
君斐沒有興趣和傅彥多餘的話題,對他來說,傅彥是父皇的人。
既不能為自己所用,也無法被老六拉走,那麽便沒什麽用處。
等他自己當上了皇帝,傅彥自然而然就是他的臣子了,到時候調到軍隊裏才更有用處。
傅彥鞠躬後便離開了。
走在路上,傅彥冷笑了一聲,這個太子倒是有點趣了。
在皇宮裏,如此嚴密的保護中,遇到刺客大慌失措,除了反手陷害了六皇子的人,剩下的時間就是傳話讓乾安司快點抓人。
現在到了這個守衛漏洞百出的地方,居然要接手已經殺死了幾人的刺客案件?
這做事風格和為人作風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看來,福安候教出來的太子君斐倒是有幾分混淆視聽的天賦。
就不知道這天賦是真的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