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會
蘇琴和錢玉兒同時轉頭看過去，只見浮若醫師站在窗戶邊上也看着她們。
蘇琴轉身走過去，這時劉瑞安也被趕了出來。
門再次關上。
“有什麽事情嗎？”蘇琴問道。
浮若醫師指了指桌子上的藥草：“把這些都碾碎。”
蘇琴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走過去碾藥。
“你若是沒法做決定，就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別人，省得讓無辜的人因此送命。”
浮若醫師的聲音幽幽飄過來。
蘇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錢玉兒身上。
劉瑞安不小心把兩種藥材混到一起，被錢玉兒生氣地拍了拍腦袋，然後兩人不由得輕笑了起來，錢玉兒也蹲下來幫忙把藥材分開。
他們兩個雖然被卷入紛争，但無非都是邊緣人物，跑的遠一點便可以躲過去。
和蘇琴比起來，他們更自由一點。
若是蘇琴将自己的身世和秘密告訴了他們，無非是把他們推入了火炭中。
傅彥将之前刺客做的所有事情推到了蘇琴身上，除了給楚琹開脫，更是為了讓楚家不受牽連。
但是蘇琴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揭露楚琹的身份呢？一直不說也沒有人知道不是嗎？
這是，她卻忘了，他們的對立面還有個無所不能的福安候。
他吃了虧向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就算是讓自己的傷口再深一點也要咬下敵人一塊肉。
蘇琴轉回頭，用力地搗鼓藥罐：“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有時候時機也很重要。”浮若醫師說，“這段時間你就呆在我這裏吧，好好學習一下藥理，一看你就是半吊子的水平。”
蘇琴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三個月過得很快，錢玉兒的臉上只剩下一道淺淺的印子了，至于劉瑞安早在兩個月前就恢複了力氣，每天跟着蘇琴身後學武。
蘇琴第一次發現他偷學武的時候有幾分好奇，她聽說劉瑞安學過武，倒是從來沒見過他用過武。
後來閑得沒事做，蘇琴偶爾還會指導劉瑞安。
終于有一天，浮若醫師拆掉了錢玉兒臉上的紗布，看着她白淨的臉蛋說：“差不多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錢玉兒微微一愣。
這段時間住在這裏，她和劉瑞安都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方式，從來沒有想什麽時候會離開。
聽到浮若醫師這句話時，錢玉兒才意識到他們只是來求醫的病人。
“……多謝浮若醫師。”錢玉兒說道。
“不用。”浮若醫師轉過身收拾桌子，漫不經心地回應。
是了，浮若醫師一直是這般冷冷清清的，哪怕對方真的非常激動也無法感染他。
錢玉兒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蘇琴踢了踢劉瑞安的腳。
“腿放松，攥這麽緊是想和土地合為一體嗎？”蘇琴不滿地說，“你是練輕功，不是讓你學抓地雞。”
劉瑞安痛呼了一聲，連忙放松自己的小腿。
錢玉兒沒有打擾他們，而是回到房間整理起東西。
等蘇琴訓完人後，便看到錢玉兒提着幾個行李放在門口。
蘇琴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錢玉兒站起身來，攏了攏發絲說：“醫師說我的傷已經好了，是時候離開了。”
蘇琴：“……”
劉瑞安轉過頭大聲道：“什麽？我們要離開了？”
“你還舍不得啊？”蘇琴收起心裏不太舒服的感覺，調侃道。
劉瑞安撓了撓頭：“我都習慣這裏的生活了……”
這倒是一句實話，因為沒人想到這個大少爺居然能适應山上的生活，錦衣玉食的劉瑞安還挑上了做飯的任務，着實讓人出乎意料。
“但是我們也不能一直打擾醫師啊。”錢玉兒說，“而且我們已經離開這麽久了，是時候回去看看父親了。”
劉瑞安點點頭，他也有點想念家裏人了。
這麽久過去了，也不知道皇城現在是個什麽景象了。
蘇琴說：“我也沒什麽送別禮，只能祝你一路順風了。”
劉瑞安有點詫異：“師父，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誰是你師父啊，我一個江湖人士沒興趣跑皇城去。”蘇琴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去湊熱鬧。
劉瑞安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錢玉兒阻止了。
錢玉兒知道蘇琴不适合回去，蘇小姐看起來很堅強其實內心卻很柔軟，雖然不知道蘇小姐和傅大人有什麽過往，但是她知道蘇小姐心裏一定還惦記着傅大人。
晚上她經常看到蘇小姐一個人坐在屋頂上，發着呆，不知道在想着什麽。只有那雙眼睛露出意思脆弱。
劉瑞安傷心道：“那我以後跟誰學武啊——”
蘇琴嘆了一口氣：“你要記住，不是武力高強才能保護一個人，還有很多方法。只要你心中還有要保護的人，就會變得無比強大。”
劉瑞安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瞥了錢玉兒一眼。
錢玉兒臉一紅，默默地低下頭。
“我知道了。”不知為什麽劉瑞安也紅了臉，聲音變得格外小。
蘇琴湊近了一步也沒聽清他在說什麽，倒是這兩個人紅透的臉頰讓她頓時感覺自己被噎住了。
好撐。
決定不想再理會這兩個笨蛋情侶了。
蘇琴回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
再次出來的時候，劉瑞安也加入了收拾行李的隊伍。
劉瑞安帶了幾個護衛在附近自己搭了房子，這時也都聚集過來提東西。
蘇琴走過去看了幾眼他們收拾的東西，發現劉瑞安将一袋子玉佩裝好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蘇琴好奇地問道：“這些不帶走嗎？”
劉瑞安點頭：“嗯，這些都留給浮若醫師吧，可以換不少錢。”說着，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聽說玉兒喜歡的人愛戴玉佩所以備了這麽多，現在想想收集的是有點多。現在玉兒和我兩情相悅，我本來也不喜歡戴玉佩，所以這些都沒有用過，留下來挺好的。浮若醫師要是缺錢了，就把這些當掉就行。”
蘇琴這才想起來錢玉兒以前還有個如意郎君來着，她審視地看了劉瑞安一眼，問道：“說起來，你以前也不喜歡戴嗎？”
“以前？這東西很重我個人是不喜歡戴的。”劉瑞安露出為難的神色，“以前是我父親教導我必須戴上玉佩，會顯得更加君子，所以之前經常戴，學武之後倒是不用了。”
蘇琴了然地點點頭。
看來錢玉兒的如意郎君就是以前的劉瑞安啊。
那時候的劉瑞安還是個才子，名聲也非常好，很少有姑娘不喜歡的。倒是後面劉瑞安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想法，反而把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搞得亂七八糟。
不過。
蘇琴笑了笑。
這樣才會讓這兩個人的羁絆變得更加牢不可破吧。
……
最終，劉瑞安和錢玉兒已經坐上馬車離開了。
蘇琴站在門口眺望着背影，知道完全消失不見。忽然一陣寒意傳來，天上飄下了小雪。
蘇琴伸手讓雪花落在掌心。
“風臨城也會下雪嗎？倒是有點罕見啊。”
記得在纖花舟上時，蘇琴只見過一次雪，那時候她可是鬧騰地整個舟上舟下都不得安寧。在得知堆不起雪人後，便沮喪地回到船艙，好幾天都生氣着。
倒是去了北方之後年年可以見到。
蘇琴吹出一口寒氣，回到了廚房。劉瑞安走了，做飯的任務就交在了她的手中。
打開米缸，卻見大米已經見了底。
蘇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房間裏喊了一聲：“我去城裏買點米！”
房間裏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咄咄聲又不停地傳來出來。
看來是忙着制藥。
蘇琴不好去再去打擾浮若醫師，便拿起長劍出了門。
雪下得越來越大，慢慢的，下山的道路上都鋪上了一層銀霜，襯得竹林如同翠玉一般。
上次走這條路還是在三個月前，蘇琴不由得感慨時間過得好快。
離開皇城已經大半年了。
這段時間沒有去拿暗線的消息，也不知道現在的皇城變成了什麽樣子。不過，浮若醫師不同意她離開，估計也不怎麽好吧。
忽然，一道哭聲從遠處傳來。
蘇琴一愣，随即腳下生風，一腳踏在竹子上，借助着竹子的彈力飛躍而出。
這幾個月來，讓她的輕功更上了一層樓。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間，蘇琴就看到道路上昏倒的人，再往前看，她看到劉瑞安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
“！！！”蘇琴倒吸了一口涼氣，跳了過去。
“劉瑞安！”蘇琴喊道，用力搖了搖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反應，“快醒醒！錢玉兒在哪裏？！”
倒在這裏的人都是蘇琴所熟知的護衛，但是唯獨少了錢玉兒。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起了作用，劉瑞安的身體微微一顫。
“玉兒……”蚊蠅般的低喃和鮮血一起從唇瓣中吐出。
劉瑞安顫抖着手，突然一把抓住了蘇琴：“師父……救玉兒……”
“先救你！”
蘇琴不可能把劉瑞安留在這裏，更何況她根本不知道錢玉兒去哪裏，從何找起。
她将劉瑞安背到背上，飛快地往回跑去。把他交給浮若醫師，她才能安心的去找錢玉兒。
“浮若！”蘇琴看到竹屋大喊道，“救人！快點！”
推開門的一瞬間，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瞳孔微微一縮，蘇琴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她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傅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