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她的異能
當塗靜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 還是在飛機上，不過這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直升機了，而是那架從帝都來魔都的運輸機。現在他們正在返回帝都的路上。
塗靜試着擡手看了看表, 是中午, 大白天就飛了。看來空中航線的安全性已經得到保障。來的時候大家還說夜航安全, 回去時飛機上又裝了什麽能趨避變異生物的裝置麽？研發的那波人真太給力了。
方魯發現塗靜從擔架床上醒來, 急忙叫醒醫護，給她檢查看看有無其他問題。
塗靜除了異能透支之後的頭痛之外, 整個身體只是過于疲憊，并沒有其他明顯的不适，于是說道：“我還好, 其他人呢, 都安全撤離了吧？”
“大家都安全撤退了。那個水母寄生怪死透了，核動力航母炸的也很徹底，連防護核反應芯的裝甲都穿透了好幾層差點散架, 軍方派了核污染緊急處理專家, 指導異能者在核反應芯沉沒的地方迅速建造了超厚混凝土防護殼，暫時支撐幾年不洩露應該沒問題。”
塗靜又問：“那個恐龍怪獸的能源核呢, 那個也很危險吧？”
“那個并不是核動力，而是一種地球上沒有的燃料塊, 那東西與海水作用後能量迅速衰變，只剩下一些殘骸，沒有發現不良危險，魔都方面準備打撈後進行專項研究。專家們懷疑那是黴國探測地外行星得到的新能源。”
方魯頓了一下，疑惑道, “你怎麽就不關心一下你自己？”
塗靜看了看沒發現自己躺在什麽隔離裝置中,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能讓傷患躺平有安全帶的擔架床啊, 醫護人員診治她都沒有穿防護服，所以她應該沒有被污染。她不解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應該沒受傷沒被寄生吧？”
“嗯，你的身體的确還好。不過這一次，你炸了黴國最先進的一艘核動力航母啊。”方魯嘆了一口氣，“雖然我們都已經在提交的報告中寫明了當時的危險情況，不過指揮部和高層畢竟沒有親眼見過那種看都看不見的水母寄生體，無法想象它的巨大和變态，沒有影像資料能佐證你的判斷是最優解。所以我擔心，你回去之後很可能挨處分。”
“挨處分影響轉正還是影響工資補貼？”塗靜還記得6個月試用期，這還剩下五個多月呢，的确開始有點擔憂了，有編制的工作不好混，如果延期轉正，是不是工資獎金啥的都不如正式員工呢？
方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政委早就料到你這種反映了，你這次還算幸運，功過相抵吧。當時我們從你防護服的口袋裏發現了一個U盤，雖然被水淹了，也還是恢複了數據。那裏記載了恐龍怪獸的研發資料。專家們初步判斷很有價值，與航母等常規作戰工具相比，用地外能源材料與基因人造生物的結合制造人類可控的怪獸是新思路，也許是未來抵抗變異生物的一種有效武器。”
塗靜聽到這裏輕出一口氣，功過相抵，她也不算虧，只是謝之遙那麽一心為國的潛在異能者，又是精神系就這樣和水母一起沒了，實在是國家的損失。
到達帝都西郊的軍用機場，塗靜沒讓人推着，自己走出了飛機。這時她看見了另一架即将起飛的飛機，有人登機的場景。
那個人看起來黑黑瘦瘦，穿着一身迷彩，眼神很明亮，容貌卻很普通。塗靜覺得自己肯定沒見過這個人，可這人給她的感覺非常熟悉。她的感知裏看見了一個明亮的白色輪廓。他是異能者，這種白光，她在兒子身上也見到過。不過兒子的光芒不只是白色，是多種顏色交織變幻的。
那人，難道是歐陽雲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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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怔怔看着她。他看見她穿了一身病號服，面色蒼白，好像又瘦了一些，她從一架急救床上下來。他不由得走上飛機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身後的一個同事拍了他一下，他這才回身，快走幾步進了飛機。
塗靜問其他同事打聽道：“那架飛機飛哪裏的？”
一個飛行員說道：“他們那架飛機的飛行員是我們隊裏的王牌，一般都是飛艱險航線。前幾天我看任務排班表，有什麽西邊和南邊邊境附近氣候複雜的地方，都是那位王牌出任務。”
“他們會去氣候很複雜的地方？還是邊境那邊麽？”
“不知道，每個飛行員具體什麽任務，都只有上級單線通知，做特殊工作的，不能随便打聽。有的時候出完任務，問了他也不說。”
塗靜又有點擔憂，偷偷看了一眼歐陽雲卷記憶中的場景。
沒想到對方腦子裏想的都是她和兒子。她試圖偷偷對他說什麽，可惜對方很快戴上了一個什麽裝置，她就再也看不見他想什麽了，只能感知到他在飛機上。
她又問方魯：“咱們是不是研發出了能屏蔽精神力的可随身攜帶的裝備？”
“是呢，以前就一直在研發，鄭敏雲卷他們也都參與了相關試驗。據說黴國那邊比我們速度快，他們的成品還兼具了其他功能，不只是精神力屏蔽。”方魯雖然目前一直在出外勤，不過與科研團隊還是有很多聯系的。
塗靜好奇道：“那咱們出外勤的人什麽時候能人手配一個？”
“不知道，這東西量産起來特別難，因為每個人腦波不同，都需要精準調試，沒辦法串着用。就像政委那個小型屏蔽幹擾裝置一樣，只能在她身邊用才有效。換別人或者別的地方，精神力屏蔽效果就大幅降低了。”
塗靜嘆息：“還以為出外勤的都能給配發一個呢。”
方魯打趣道：“你就想吧，要想提前試用，不如申請參加研發試驗。咱們特戰隊員都可以，畢竟廣泛采樣，更多數據積累才能加快研發腳步。”
塗靜問：“在地下指揮部也能參與試驗麽？”
“……”方魯頓了一下，“你還能更懶一些麽？”
“其實我一直想找個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我以為入了編制就可以呢，看來是可遇不可求。”塗靜特別幹脆地承認了，又興致勃勃打聽，“是不是參加了試驗，就能一直待在科研機構，不用出任務了？”
方魯假裝捂着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你不要試圖污染我這個熱愛工作積極向上的好青年。”
被嫌棄的塗靜心中暗想，看來自己已經是鹹魚老阿姨的心态了，怎麽年輕人都這麽卷的麽？
可惜，被專車接回到城中地下指揮部，塗靜也不得不卷了起來。別人都已經提交了關于這次任務的書面報告，只有她昏迷那麽久半個字都沒寫。她只好先把自己關到工作間那裏，瘋狂“補作業”。
提交報告五分鐘後，她剛想去休息室那邊看看兒子，結果又被政委傳喚了。
因為報告裏不能寫明她用感知力做的那些事，因此還需要她對政委和總指揮再當面口述更多情況。
她還以為那兩位領導應該很忙，沒想到人家是掐算好了她的時間，就等着她提交報告後，召喚她面談了。
面談的過程很順利，兩位領導都對她表示出了信任和理解。
不過末了，政委杜嘉岚還是說道：“雖然大面上功過相抵，不過在得到了朱臻轉達的明确指令後，你還是沒有請示就私自炸了航母，這件事肯定還是要背處分。那個時候通訊器完好，相信你當時還有幾秒通告給相關人，這是你沒有意識到，還是你對上級領導沒信心，覺得他們依然會堅持原本的命令？”
塗靜愣了一下，仔細回憶自己當時的想法。的确，她是不太相信領導們會放棄航母。可她一直沒有反思自己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麽錯誤。她可以将情況描述的更清楚，她卻沒有動腦子在這方面下功夫，只想找個多快好省的辦法。另外一點就是政委目前明确提出來的這些，她對上級的信任度肯定沒有其他特戰隊員那麽強。
畢竟她經歷過一次末世，心态比看起來老了許多，也消極了許多。
杜嘉岚說道：“在你們出發之前，我做了預知夢。夢裏看到你和方魯以及其他幾位特戰隊員一起戰鬥的場景，以及導/彈和航母爆/炸的場景。因此指揮部做了各種戰術模拟，包括什麽情況之下可以接受炸航母的結果。”
“如果我詢問了，就算沒被批準，是不是也可以少點處分？”塗靜忽然問了一句。
徐思凱點點頭，和藹笑道：“有這個意識很重要。就算是你一個人出任務，你也永遠不是一個人參與作戰，你是國家的人。不要總是獨自承擔很多艱難的決定，哪怕你和我們都覺得你做的對，仍有許多不知情的人不能理解。我們身為領導就該抗起責任，只要你問了，我們沒決策或決策錯就都是我們的失職，而不是你私自決定。”
塗靜心中洋溢起暖意與感動。有這樣的領導，怪不得雲卷義無反顧投身工作，那麽多特戰隊員不惜性命沖在一線，至死不悔。
“加一個月試用期。”杜嘉岚趁機将處分說了出來。
塗靜的臉立刻垮塌下來。
杜嘉岚提醒道：“鑒于你此前的一系列破壞力，延長試用期其實是對你好，試用期內你損壞任何公物，都由組織擔着。”
塗靜頓時眉開眼笑，心想她幹一輩子也買不起一艘核動力航母，她豈不是賺了？
晚上塗靜陪着兒子一起吃的晚飯，吃飯的時候，她小心地在腦海中重現了歐陽雲卷上飛機那個場景。
果然子悅好奇問道：“媽媽，你在機場見到爸爸了？”
“沒有啊？”塗靜否認，不過在腦海中誇贊兒子感知力相當高，居然能透過她的記憶畫面看出那個人是雲卷？還是說她的記憶因為她自己已經認出了那人，場景也就變了，與真實所見不同？
兩人回到了宿舍之後，塗靜還在琢磨這個事，與兒子在腦海中演練了好幾輪，确認她可以控制自己記憶中的場景在別人腦海中的呈現狀态。
所以稍加鍛煉，她和兒子都學會了不讓別人窺探到他們真實想法的那種法子。他們只用提前預設好一段無關緊要的記憶，在想屏蔽旁人窺視的時候，一直重複播放之前預設的那段記憶就好。
但這手段顯然與杜嘉岚屏蔽別人的窺測是不一樣的，塗靜看杜嘉岚的時候只能看見空茫，而并不是無用的記憶。看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運用異能的方法，別人的經驗只是指導或啓發，他們要根據自己的異能特性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辦法才行。
從帝都去魔都出差，前後算上交通和昏迷的時間也就不到三天，塗靜再次回到兒子身邊，卻發現自己竟然領悟到了不少知識。除了對DNA存儲器內的知識應用之外，還被水母啓發，對精神力的使用有了更多的想法。
唯一遺憾是從來到回居然都沒有時間見到姑姑和表妹。想到這一點，她才意識到，還沒有給表妹和姑姑報平安呢。本想拉着子悅一起，卻發現兒子已經睡着了。
塗靜看表，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平時她出任務的時候，兒子晚上是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到九點也會睡覺了。今天陪她一起“玩”，精神力損耗更多，如此疲憊也正常。
反而是她，昏迷的時間和在途中的時間基本都是閉目養神，到了晚上竟毫無困意。精神力也沒有枯竭那種不适，這是兒子對她的增益效果麽，莫不是連異能的“續航”能力都給提升了？
去電話室撥通了表妹王盈盈，塗靜說道：“我下午就回到帝都了，結果寫報告還要開會，晚上又陪着子悅玩了好久，才想起來給你們打電話。”
“其實，我們這裏跨省遠程電話通訊也才恢複，你早點打估計還打不通。”王盈盈問道，“姐，你身體怎麽樣了？當時你昏迷的時候，我和我媽都去看你了。說是出任務受傷，你怎麽還來魔都出任務了？當時你其他同事也沒有解釋，還挺神秘的。”
“我是力量透支異能用盡才睡着，沒大事，在飛機上就全恢複了。任務啊，的确是保密，但也沒什麽危險性，就是協助科研采樣之類那種。”塗靜說完這個覺得有點不可信，又補充道，“是我自己争取去魔都，想看看你們，沒想到，哎……”
電話那頭王盈盈卻撲哧一聲笑了：“姐，你就別編了，去看你的時候，我已經被告知了你在帝都特戰隊工作。我也算是進了系統內，是特戰隊預備役，這點基本常識還是有的。你啊，真厲害！海上那個任務你參加了是不是？我至今都是只能做一些外圍簡單救援任務，沒想到你能參與到那麽重要的任務啊，實在太羨慕了。”
“姑姑知道了麽？”塗靜有點擔憂，更不敢說自己炸了航母那種事，于是轉移話題。
王盈盈說道：“她還不知道。姐，你懂咱們任務的危險性對吧，以後咱們都是可以互相打掩護的對吧？還有，姐啊，你那個叫方魯的同事，他結婚了麽？”
怎麽話題跳這麽快？塗靜也笑了：“你打聽方魯做什麽？”
王盈盈支吾道：“我，我媽要我打聽的。”
“你啊，就直說吧，是不是看上他了？我其實和他不太熟，不過我可以幫你打聽。”塗靜答應的幹脆，“不過他目前都是出外勤，一天到晚不一定在哪裏了。”
王盈盈突然問：“你不會是帶子悅來打電話的吧？”
“哈哈，都聊到這裏才問啊。我回宿舍告訴子悅，說你啊，喜歡別的小男生，已經把他忘了。”塗靜揶揄了一句。
和表妹又講了講戀愛的話題之後，塗靜回到宿舍終于感覺到疲憊。洗漱完畢，摟着兒子一覺睡到天亮。
早上她送兒子去吃集體兒童早餐，那裏的小朋友又多了幾個。
王老師還特意對塗靜說：“別擔心，新來的幾位除了伊蓮安娜之外都不是孤兒。他們的爸媽新加入特戰隊，出外勤比較多，一號基地那邊收人程序比較嚴格，于是都先在咱們這裏了。”
塗靜放下心來，然後眼睜睜看見子悅一出現，就被在場所有小女孩團團圍住了，那些小姑娘都甜甜叫着子悅，想和他坐一起吃早飯。這裏除了才五歲的伊蓮安娜年齡和個子比子悅小以外，其他都是高挑小姐姐。男孩子被擠到外圈，不過看表情，也似乎都是想和子悅說話。
王老師笑道：“子悅特別聰明，一年級的那些學習內容他早就掌握了。我們這裏因材施教，他經過測試已經在上二年級的課了。大家都喜歡和聰明的孩子一起玩……”
塗靜看了看另外兩個男孩子好像商量了什麽，然後也擠了過來，搶着拉子悅去他們那桌坐着吃早飯。
王老師又顏面笑着介紹：“這兩個男生昨天也上了格鬥課，結果，被子悅的外表迷惑輕敵，輸的很慘。子悅力量很大，幸好會控制，也講技巧。贏了不驕不躁，懂得安慰別人。大家都願意與他做朋友。”
見到這麽受歡迎、文武雙全的兒子，塗靜在自豪之餘不免回憶起自己小時候，似乎也這樣，特別受同學們歡迎。
小時候她的學習并不是班裏最好的，長相也不是最可愛，還有點假小子那種，卻和男生女生玩的都挺好。遇到欺負女生的男生，她仗着力氣大就出手教訓，單手揪過來按在地上打。被他教訓過的都對她很是敬服，她還以為自己性格豪爽重義氣，又當了班幹部才這麽受歡迎。
現在想起來，或許那時候她就已經覺醒了異能，就是那種無意識中，想要被所有人認同和喜歡的意念，與她共同學習生活越久的人潛移默化中就被她影響的更多一些。對于陌生人這就不太好用了。
那麽從小到大她是不是也無意識中對許多人用過了意念。比如她想讓媽媽給她買玩具，媽媽遠在上千公裏外出差，忽然間就去了商店恰好買的是她想要的玩具。她不小心出醜，讓圍觀的同學都忘記，幾年後再聚會，大家還真的都忘了，或者記得那事是別人，發生了某些錯亂。
所以她的精神力并不像她上輩子以為的那樣，只是單純的感知窺探，她能隐藏自己誤導別人，也同樣可以控制其他人的想法甚至篡改他們的記憶？不只是讓陌生人讓個路，她還可以做到更複雜一些，更大範圍或者更遠距離的意念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