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山海傳說

紅發的漢尼掀開了腿上的天鵝絨布料, 露出了棕色根系纏繞的雙腿。那已經不像人類的雙腿,反而更像是樹木茁壯的根莖,湊巧長在了人的身體之下。

他原本的褲子已經支離破碎, 破布條纏繞在根莖之上, 而他的臉和雙手并沒有異變。如果一直蓋着腿腳, 只看上半身, 與普通人一樣毫無破綻。

但事實上他的腿和腳已經消失,完全長在了鋪砌地面的石塊之下, 與那些深藏在石塊之下的植物根須融為了一體。

他竟然已經不是完整的人類了!

在她的感知中卻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他擁有完整的人類輪廓,與常見的控制類異能者的光圈輪廓除了顏色不同沒什麽差異。這是因為他腦部的能量依然是人類麽?他這種情況算是寄生還是共生?

漢尼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這種植物寄生了。只剩下我和唐珉之後沒幾天我就變了, 發着高燒, 時醒時睡,感覺不到身體下半部分,也無法移動。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或者被這個變異植物吞吃了。我就讓唐珉殺了我, 我不能再拖累旁人。

但是唐珉勸我不能放棄活着的希望,她守在我身旁照顧我, 喂我吃喝,給我講了她的研究, 還有許多華國的事,分享了她的快樂……可現在,我無法離開這個房間,也沒辦法為她找到足夠的食物。”

塗靜從漢尼的記憶中發現了他不只是長在了這裏,古堡院子裏的那些紅色的蔓藤植物也與他是一體的。她對隊友說道:“趙組長、翟繼, 那些蔓藤和紅色樹葉與這個紅發男子分享了信息。他知道我們來, 也因為我們與唐珉一樣都是黃種人, 才沒有發動攻擊。”

翟繼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在,那些喪屍才不敢靠近?”

“可能吧,之前有喪屍來過,卻不敢進入古堡。還有一些幸存者,他們想要砍斷藤蔓和樹葉燃燒做飯,結果……被蔓藤噴出的霧氣消化了。”

消化?怪不得連屍體都沒看到。塗靜暗中慶幸他們自己帶的幹糧多,不用砍柴燒火,也沒有一上來就對蔓藤做出什麽破壞舉動。否則,那些看起來無害的植物說不定轉瞬間就讓他們遭遇不測。

翟繼問:“那你需要食物麽?”

“不用了,我醒來後已經三天,偶爾會睡覺,卻從來不覺得餓。那些蔓藤似乎給我輸送了養料。”漢尼憂傷道,“我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人,我很怕下次再醒來我失去了人類的記憶。還好你們來了,把唐珉帶走吧。這樣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控制不住的時候,會傷害她。”

翟繼用帶來的藥品救醒唐珉,唐珉第一關注的問題是自己那個包裏的古籍,确認書都在,再看漢尼是清醒的,狀态似乎不錯,與己方人談笑自如,她的心才算是完全放松下來。

艾森走的時候并未帶走那些敦煌古籍,唐珉幾次外出找食物也将那些古籍帶了回來,平時依然在堅持研究,她笑着解釋:“我想着萬一真死在這裏,我的研究成果沒準還是能被人發現的。漢尼也答應了只要他活着,就會替我看好這些古籍和我留下的研究筆記。”

漢尼點點頭:“是的,唐女士,我很感激你當初不離不棄照顧我,我自然要完成對你的承諾。”

塗靜猜測或許正是陪伴與承諾支撐起了漢尼為人的意志,讓他堅持了人的本性,所以即使身體有了變化,他作為人類的思想仍然占據了主導。他與這些變異生物只是共生互惠,而不是被寄生操縱。

如果這裏是華國境內,趙自煦肯定會建議相關部門接手,保護性研究這位與寄生植物共生的漢尼。不過這裏遠在鷹國,他們的任務是優先營救唐珉,因此只是采樣保存帶回國內研究,并未繼續打擾漢尼的生活,更不會做出什麽傷害他的事。

唐珉教授身體很虛弱,經不起更多的任務奔波,趙自煦于是将人分成了兩組,一組是将唐珉教授先送回飛機那邊,再分頭執行其他任務。另一組直接奔赴最遠的任務目标,節省時間。

塗靜跟着趙自煦和馬汀在一組,而翟繼與郭星搭檔,每組人分了兩個相對臨近的任務。

三天之後衆人陸續都回到了飛機這裏。

翟繼與郭星帶回了一車留學生,其中包括一個任務目标,以及與那位一起的一衆華國學生。

這些華國學生一開始并不認識,只是在同一所大學或附近旅行居住,但災難降臨後,華國人抱團互助迅速團結在一起,生存幾率比單打獨鬥大多了。

而塗靜這一組很幸運,兩個目标人物都活着,周圍只是喪屍和普通變異生物,塗靜他們暴力清理掉那些障礙救人,或者是馬汀開防護盾直接沖進去救人出來,完成任務并不難。

如今,飛機上已經比來的時候多了不少人。機組人員将飛機維護的非常好。上次從伊萬莊園也拿回了不少物資,大家不愁吃喝,還淨賺了不少武器與土産。

唐珉教授的身體恢複的不錯,甚至已經給學生們開了古籍方面的知識課。這些孩子們本來學習的或許與華國古籍都不沾邊,現如今卻被唐珉教授精彩的演講吸引了。如果那位米薩教授是清醒的能懂華國語,那他聽了這些內容估計會比別人更激動一些。因為唐珉教授講解的內容,正好是他一直沒能正确理解的部分。

華國的文字是一種先進于拼音文字的多維文字體系,一個字濃縮音形意和時态,短短千言,翻譯成拼音語言對應萬語也未必能描述的清晰準确。

華國文字書寫的古籍直接閱讀所能理解到的知識,遠比翻譯成別國語言代表的內容豐富的多。對非華語母語的人而言,想要通讀并完全理解那些古籍非常困難。

可是對于講華國語的人而言,即使以前從未接觸過古籍,讀不出這些古文字的發音,卻可以從形意方面輕松獲取到更多信息,讀音也只是某種輔助,并不妨礙關鍵意思的傳遞。

如今西方流傳的許多古老典籍其實并非西方所謂全能天才先賢原創,更多是自唐朝起到明朝時期東方文化逐漸向西傳播,由阿拉伯人翻譯帶去了西方,為他們開啓了智慧的大門。

西方人在見識了東方一脈相承的璀璨文明之後,為了提升文化自信,給自己找了個古希臘祖宗,塑造出了無所不能樣樣精通的那些古希臘先賢,無非是掩蓋突然之間大量翻譯盜取東方文明成果的由來。

唐珉遠赴鷹國研究古籍,看的并不只是敦煌古籍,還有艾森先生收藏的西方人對自己“文明史”的研究手稿,以及西方文獻上存在的大量指向東方科技文明的那些蛛絲馬跡。

在飛回華國的飛機上,塗靜沒有睡覺休息,她也聽了唐珉教授的演講,比聽那些軍事理論有意思多了。

唐珉教授講的是《山海經》。

衆所周知山海經只剩下了文字,現存文字是對原始的配圖進行的文字描述,圖早已經遺失了。但是《竹書紀年》以及敦煌的古籍記載了一些關鍵線索,那些親眼見過《山海經》全圖文的人們,憑借記憶曾經複原過其中最重要的圖紙,也就是地球全域的地形地貌風物特産。那張圖紙曾經被刻在石頭上,又被羊皮拓印下來,分為幾卷保存。

徐福出海,就是帶了那套圖。

後世認為徐福出海是為秦始皇尋找海外仙山長生不老藥,實際他是按圖索骥去尋那些早已經被上古先賢開發過的方外之地。在山海經全域圖上,每一塊大陸都有上古高度發達的文明遺存,那些遺跡之中埋藏着有大神通的法寶。

秦始皇當初只是發現了一處類似的“寶藏”,寶藏中有一面玉璧呈現出了“仙境”之景,描繪的是遠在夏朝之前,不止中原大陸這一處,遍布四海九洲有過鼎盛的文明。每一處文明之間能以法陣互通,須臾而至。統治各處的帝王除了自身有大神通,還擁有各種法寶,呼風喚雨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真正的《山海經》就是那個時期,仙人乘坐飛梭俯瞰大地繪制的全圖,其上除了記錄了有各地山川河流風土人情奇珍異獸,還标注了那些法陣的位置。

這等法陣在秦始皇所轄的疆域內有兩處。一處遠在當時蠻荒的蜀中不為人知,一處就在秦國發源地,也就是秦始皇修築陵寝之所。

不知何故,中原的法陣已經廢棄,修複或啓動法陣的技術早已失傳。秦始皇卻不信天下間都是如此,才讓徐福出海尋訪其他法陣所在。別處說不定仍有上古文明遺族,不似中原幾經戰火禮樂崩壞的頹廢。若能與那些先民聯系上,互通有無,大秦肯定受益匪淺。

秦始皇積極尋訪上古文明的線索,又害怕旁人知曉真相,先他一步找到其他法陣或者上古法寶威脅他的統治,這才下令焚書消滅掉所有存世的相關記載。

然而許多記憶是不可能被一把火燒掉的。華國古文的簡明易于背誦傳播的特性決定了文明的傳承更為容易,也不會失真。比如《道德經》全文五千多字,并不需要多高的智慧也能一字不差的背誦。一些揭露了真相的典籍就這樣被人記在腦子裏,口耳相傳給子孫,留存于世。

在塗靜吸收的那些DNA存儲器的資料中,也有許多她聞所未聞的書籍或者是志怪傳奇類的散文筆記,甚至是古代的縣志地方志。早年間787研究所的人就是從這些浩如煙海的古代文獻中一點點翻找線索,發現潛在異能者。這還多虧了秦時确立起的戶籍制。

時至今日,華國依然應用這套戶籍檔案管理制度,能夠迅速溯源一個人上下幾代幾十代,一個族群百年千年變遷史也都有跡可尋。

華國的歷史,全都是有大量文字和文物佐證的信史,與西方忽悠出來的歷史完全不同。

塗靜驚訝地問郭星:“這麽說來西方的古希臘文明,甚至古埃及文明也都是造假的?”

沒想到郭星竟然侃侃而談回答了她:“古埃及文明我不太了解,不過古希臘文明吧,我沒聽唐教授講之前就已經存疑了。

比如說生活在公元前2世紀的亞裏士多德一生中寫了三百萬字的各種學科領域的著作,這可不是編小說,而是涉及倫理學、形而上學、心理學、經濟學、神學、政治學、修辭學、自然科學、教育學、詩歌、風俗,以及雅典法律的嚴謹著作。

要知道那時候古希臘是沒有紙的,都用羊皮記錄文獻。假設他揮筆成書,全都不打草稿,那麽用拼音文字抄錄記載這三百萬的著作要用多少羊皮?

希臘只是個包括奴隸在內鼎盛時期才四十萬人口的小城,識字的人有多少?幾經戰火洗禮,用什麽方法保存下來那麽豐富的上百卷文獻,又是怎麽能流傳到幾千年後,拼音文字連字母都改變了好幾茬的人還能看懂,其中真意為人知曉呢?

連我這個門外漢都知道,那許多所謂古希臘名著都是文藝複興後西方人假托先賢所作。鄭和下西洋之前,西方連一艘像樣的能出海的大船都沒有。羅盤和指南針最早見于我國秦漢時期的出土文物。

所以真正的文明古國、文化沒有斷層延續至今的傳承就只有我們華國,是世界唯一。”

趙自煦卻沉聲說道:“金字塔我去過,那裏許多遺跡看外表風化程度并不像幾千年前造的。不過的确有一些很古老的東西被掩蓋其中。聽說有價值的真貨都在鷹國和黴國的博物館裏了,現代埃及人與真正的古埃及文明創造者根本不是文明傳承的關系,人種可能都已經換了。”

馬汀也接茬道:“沒錯,木乃伊裏的法老根本不是什麽高鼻深目白種人,DNA檢測後的結果一直不對外公布,其實應該是黃種人。西方文明崇拜了半天的老祖宗,說不定與我們華國人是同源?”

塗靜打趣:“所以你念了十多年國際學校,一直沒有被西方人刻意制造的世紀謊言忽悠,堅定地選了華國國籍?”

“那當人,我們這一代可不好騙。”馬汀鄭重點頭。他本來就是少年心性,和塗靜他們說還不過瘾,跑過去加入了那些留學生們的讨論中,很快就成了新的焦點。

年輕一代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文化自信,不再盲目相信西方世界制造出的各種謊言,祖國日益繁榮富強,在強大的經濟基礎之上,年輕一代放眼看世界,不難發現那些被故意扭曲抹黑的真相,對西方世界的惡意感觸頗深。

當這架飛機平安回到帝都的時候,從鷹國被救回來的那些同胞們無不感慨萬千。

在異國他鄉的末世生存,東躲西藏二十多天沒有一天敢安睡。終于回到祖國,他們見到了全副武裝的戰士們保衛的機場無比心安。

他們看到了來往穿梭運輸物資的車輛,人們的生産生活依然有條不紊地開展,政府發揮着積極地組織協調作用。所有一切與鷹國那種除了喪屍就是燒殺搶掠的暴徒,大片廢墟的城市場景相比,簡直是一步登天恍若隔世。

塗靜也終于回到城中地下指揮部,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兒子。

幾天不見,兒子好像又長高長壯了一些,對她格外依賴。明明早該是分床睡的年紀,在她回來的這天他偏偏要陪着媽媽一起睡,還美其名曰爸爸不在家,他要代爸爸照顧媽媽,媽媽晚上踢被子他給蓋。

也不知道是誰晚上踢被子!

不過在睡覺前,塗靜還有一大堆文字報告要補,以及她用異能從別人腦海中了解到的隐秘信息,還要對高層領導有個當面的交代。

沒想到這次面談時不止政委杜嘉岚一個人,總指揮徐思凱,以及趙自煦、張芳豔也都在。

政委說了簡單的開場白。

接下來徐思凱神情凝重地說道:“這一次鷹國的行動趙自煦同志已經做了全面彙報,那塊玉石也已經取回,各種任務也算基本圓滿完成,非常感謝大家地努力。

本來我們應該仔細聆聽每一位組員的口頭彙報,但現在有個緊急任務需要你們去支援。老趙、塗靜和小張,你們三個今晚就出發去羅布泊,歐陽同志在那裏有了新發現。其他事情等你們這次任務回來,統一再補吧。”

塗靜又驚又喜,那位歐陽同志,莫不是她的丈夫歐陽雲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