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幾個女生聚在一起最不缺的就是話題,往往一件小事她們總能扯出其它點接着聊。
昨天晚上寝室人夜談到很晚,此時都各個頂着個黑眼圈從寝室樓出來。
清晨烈陽高照,幾人快步走在樹蔭下,蟲子時不時飛到耳邊嗡嗡叫兩聲。
劉嫣帶着軍訓帽,帽檐朝上,一臉不耐煩地說:“煩死了,這破軍訓有什麽用,難不成以後我們去社會還要罰站嗎?”
段子舒正走着,突然跳起來隔空抓樹葉,笑道:“罰不罰站不知道,反正今天得繼續罰站。”
許清晨跟着她們走在一角,沉默地聽着她們交談。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七點零九分,早上集合時間是七點十五分。她們現在才走到望天樓,到操場還有點距離。
她強迫自己提高音量,盡量在這嘈雜的氛圍中三人都能聽清她說的是什麽,“我們快點走吧,馬上要遲到了。”
段子舒看了眼時間,驚呼:“完了完了,得跑着過去了。”
“啊?”
許清晨話還沒說完,身體猛地前傾。等反應過來,段子舒已經拽着她跑出将近五十米。
她回頭望了眼還在以龜速前進的劉嫣和王婷婷,連忙說:“她們兩個還在後面。”
段子舒同樣回頭望了眼,“她們兩人有醫務室開的請假條。”
啊?
她知道自己不擅與人交流,可沒想到竟然與宿舍人脫軌成這樣。
兩人一前一後地跑着,夏天的風從她們身前刮過,連着帶起的碎發都好似有了風的形狀。
最終,在教官吹響最後一個哨子前,兩人急忙溜進隊伍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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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曬太陽的一天就此開始。
整個大一新生分布在學校各個角落,別的系運氣好的話會分在宿舍樓下或者教學樓下,那裏最起碼會在一天中的某一時刻有大片陰涼地。她們文學系就慘了,剛來第一天就在操場,本以為和高中一樣場地是每天換着來,誰知道,接連幾天,別說場地,她們連站軍姿的位置都沒變化。
早上還好,太陽不算毒,她們在教官的帶領下,站軍姿、練蹲姿、練轉身。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午休,睡醒從宿舍樓出來見到太陽那一刻,周邊頓時一陣哀嚎。
自從早上她和段子舒一起跑步過後,兩人的關系好像拉近不少。
許清晨跟段子舒并排在前面走,這次她們出來不算早,時間很充裕。但如果按照後面兩人步伐節奏走的話,肯定是要遲到的。
段子舒仰着頭走了一段,“完了清晨,我好像中暑了,眼前竟然有星星跟着我。”
許清晨被她走三步晃兩步的樣子逗笑,把她扶正說:“不要仰着頭了。”
她們走在林蔭下,太陽不能透過繁茂的樹枝直射到她們,但小路旁每個樹與每個樹之間都有間隙,在一群成年樹中總有顆新植的小樹頂不住陽光暴曬。
學校不算大,但步行終歸沒有騎行快。
這次,因為她們兩人又是卡點到,被教官當場點名批評。
班裏人還沒認全,有的社交廣的在第一天已經把人認差不多了。
許清晨垂下頭,第一次慶幸除了寝室之外沒有人認識自己。
可是,人總是害怕什麽來什麽。
下一秒,人群後面傳來幾個男生女生對話。
“許清晨?你們那天說的人是咱班的?”
“對,報道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
“在哪呢在哪呢?讓我看看長的多好看,至于你念叨這麽長時間。”
“人群中氣質最冷的就是她!”
“……”
男生的嗓音本身就雄厚,更何況他們聲音不算低。
一絲窘迫在心中蔓延開來,許清晨心中一直默念,希望同寝室的人不要聽見。
教官此時正在和隔壁班教官聊天,段子舒笑嘻嘻地撞了她一下,“看不出來嘛,你在我們班這麽火。”
她下意識地向後看了眼,別說說話的那幾人,連在她後兩排的人,她都只能看見綠色帽檐。
許清晨:“……”
“沒有。”她低聲說:“我不認識他。”
“那不重要,關鍵是他認識你。”段子舒伸手捏了下她臉頰,笑嘻嘻道:“我們清晨說話軟綿綿的,就連臉也是軟軟的。”說着,她又輕捏了下,“手感好好喔。”
許清晨愣了下,幹巴巴回應,“你的也是。”
這樣的話,前兩年有人經常對她說。
臨吾大學的林蔭小道上,枝繁葉茂的樹木錯落成一排,空蕩蕩的道路上時不時傳來少年的笑聲。
柏嘉澤将手臂搭在姜也肩膀上,生無可戀地望了眼前面異常亢奮的男人。
“喂,到底在哪,都累死了。”
前面那人頭也不回地喊道:“快點吧大哥們,我朋友點名要你倆一起去的。等晚上飯局我請客。”
柏嘉澤稍稍打起精神,但還是興致不高。他戳了下身旁一直樂呵的男人,“好好的你答應他幹什麽,從我們學校跑到這裏這麽遠,還翹了一下午軍訓!”
姜也抛起拿一路的冰水,礦泉水瓶身攜帶一點冷霜,完美的抛物線逆着陽光劃過,又精準的落到他手裏。他尾音上揚,說:“閑得沒事來這玩玩呗。”
“沒事?”柏嘉澤祈禱着:“希望教官下午不點名,不然我們就慘了。”
姜也甩開搭在他身上的手,放慢腳步,打量着面前人。
柏嘉澤:“看我幹什麽?發型塌了?”
“沒。”姜也悶聲輕笑:“發膠上的特完美。”
少年穿着一件白T、黑色五分褲,一雙嶄新的白色球鞋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他恣意散漫,高挺的身姿看出少年身上的傲氣,頂着陽光繼續朝前走,身後的影子越拉越長。
三人一前一後來到臨吾大學的操場,此時操場內人群密集,各個都穿着一樣的衣服根本分不清是誰。
柏嘉澤氣喘籲籲地最後趕來,望着面前的景象瞬間傻眼。
“哥們兒,你能在衆多小綠豆中認出哪個是你朋友嗎?”
“這邊。”那人看眼手機,又帶着他們繼續繞操場走。
姜也握了下手裏的礦泉水,從開始的冰水變成現在的溫水。
果然,和預料中的一樣。
柏嘉澤從來時就一直盯着這瓶水,此時他早已渴的不行。
“大少爺,能把你手裏的水施舍給我嗎?”
姜也反問:“渴了?”
“嗯!非常渴!”
姜也半眯着眼,擡起下颚示意他看操場中間,“去站十分鐘,這水就歸你了。”
柏嘉澤:“……”
他面無表情,慢吞吞地朝他豎起大拇指,“…你牛!”
姜也輕笑,又繼續跟着舍友步伐。
又走了一段時間,柏嘉澤還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他突然加速沖上前,“等等,你不對勁!老實交代,是不是看上昨天那女孩了?”
不遠處。
教官正帶着班級練習擺臂動作,此時剛好吹響口哨:“一!”
下一秒,手掌摩擦褲縫的聲音整齊響起。
剛好,刺耳哨聲就在許清晨耳邊響起,當即給她吓一激靈。
來時她們四人額頭上特意貼了冰涼貼,此時正午過一半,冰涼貼早已不管用。
許清晨帽檐壓得很低,溫熱的冰涼貼黏糊糊的貼在額頭上,引起莫名瘙癢。
她奮力地皺眉又展開,想借力摩擦一下,可她忘了,隔着冰涼貼帽子怎麽也摩擦不到額頭。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嬉笑聲。
段子舒突然湊過來,小聲在她耳邊說:“快快快!前面三點鐘方向,優質男大學生,超帥的!”
冰涼貼現在是弄不掉。
許清晨本着分散注意力擡頭看去,她一眼認出中間身形熟悉的少年。
她呼吸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