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軍訓彙演那天，天氣陰沉沉的，仿佛時刻準備下雨一般。悶熱的氣息吹在人身上，整個身體變得又黏又膩。
她們蹲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據說這樣能有效防止被教官突然拽上去充公。
女生們成群的蹲在一起，帽子折起來扇來扇去完全當移動小風扇使用。
許清晨也不例外，不過她只扇了一會便放棄了。今天氣溫本就濕熱，扇子一扇周圍更是潮濕的感覺。
她向來不喜歡這種感覺。從口袋裏拿出一包濕巾，分給室友。
一個女生突然說道：“清晨，可以給我一片嗎？”
許清晨回頭看去，這人很眼熟，好像是隔壁寝室的。
她點頭，“嗯，好。”
往往這種情況有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沒一會，手裏就只剩下一個包裝袋。
段子舒無趣地撇撇嘴，“這些人，一個個的連句謝謝都沒有。”
許清晨垂下眼皮，嘴角旁的酒窩一閃而過，“沒事啦。”
這是，剛問她借濕巾的女生湊過來遞給她們一張傳單。
“學校附近新開的酒吧，新業大酬賓，今晚去玩呀。”
“可晚上學校還有晚會。”許清晨接過傳單放在她們幾人中間。
“晚會？”女生反問：“那是什麽東西？我們直接忽略掉好吧。”
女生還想說些什麽，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教官正在朝這邊走，連忙趕回去，“我們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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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的話再一次沒說出口。
許清晨無措地看向寝室三人，“那我們…要去嗎？”
“去呗。”劉嫣說：“今晚狂歡一下，慶祝我們大學生活正式開始！”
段子舒：“我支持！”
王婷婷：“我也支持！”
許清晨想了想也附和點頭，“好！”
晚上去酒吧之前，為了避免輔導員懷疑，四人還繞去禮堂露個面才偷偷跑出來。
在一起去酒吧的路上，四人覺得這是開學以來前所未有的快樂。
路上，王婷婷不停的和劉嫣套近乎發出甜膩膩的聲音，引得劉嫣想說什麽又不得不噎回去。
劉嫣側身走過一旁，“哎呀，你到底想說什麽。”
王婷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不能把你朋友叫來，我們幾個女生很無聊哎。”
思緒放空的許清晨聽到這句話腳步頓了一下，随即又跟着段子舒的步伐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劉嫣悄悄瞥了眼她，說：“我們女生局叫男生幹什麽。再說了，那天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叫你讓清晨叫，我不叫。”
回頭望了眼許清晨，這個室友剛入學她就注意到了，小姑娘氣質獨特，臉上總有種一絲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憂愁，正如班裏男生所說她身上有清冷美人的感覺。小姑娘特別內向，跟個小白兔一樣，屁大點事都能把她吓一跳。
想到這，王婷婷又想起前幾天她發脾氣的樣子，無奈搖搖頭。
“罷了，帥哥什麽的，也不是那麽重要。”
劉嫣被她這副要哭不哭的樣子逗笑，忙說：“過幾天我們出去吃飯，我帶你去。”
這一番話被身後的段子舒盡收，帥哥對她來說只是養眼的工具，所以她此時對劉嫣那幾個朋友并沒有多大的興趣。
她看了眼身旁的許清晨，發現她根本沒聽見她們的話。
雖然她不知道清晨和那位帥哥有什麽過節，但沒聽到是最好的。
新開的酒吧叫‘夜唇’，距離學校不遠，步行十來分鐘就到了。
許清晨沒來過酒吧，之前也只在這種場所門前駐留過。酒吧給她的感覺是神秘的、堕落的，反感的同時內心又十分向往。
附近大多數高校都是今天結束軍訓，此時酒吧門口人潮漫漶，幾乎是人擠人的狀态。
她們拿着班裏女生額外給的名片進去，裏面到還好，人不是那麽多，四人拒絕銷售提議的美女臺，訂到了剛有人退的卡座。
劉嫣開了幾瓶酒，幾人各自拿了一瓶。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一陣一陣襲來，許清晨捂住耳朵，目光呆滞的看向舞池中熱舞的衆人。
才看沒一會，眼前烏泱泱地一片都被擋住。
許清晨發現自己有個難以羞恥的秘密，她很愛看別人跳舞。
此時面前被擋個嚴實，她下意識地伸脖子想站起來看。
“妹妹癖好還挺獨特。”
許清晨反應過來，這有些耳熟的聲音，她擡頭看着比她要高上許多的人，果然，是柏嘉澤。
看到柏嘉澤那一刻，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周圍，發現面前站着的有三人。
昏暗的燈光下，視線一一從他們臉前掃過。
她松了口氣，沒有姜也。
柏嘉澤是個話痨，他說起話來，陌生人都是他遠房親戚。
“四位美女，不知道可不可以擠一下。”
四周沒了聲音，許清晨疑惑地擡眸，發現周圍人都看着她。
“啊？我都行。”
可能是那天她心情不太好，給這些人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可她對這些人并沒有敵意。
柏嘉澤帶着宋遠和一位陌生男性坐下後，自顧自地又點了點酒，同她們介紹道：“這我室友江哲，和你們澤哥不是一個澤。”
王婷婷就坐在柏嘉澤旁邊，玩笑道：“你可拉到吧，還澤哥呢？”
柏嘉澤：“啊對，在你們面前我不能稱哥哥。”
許清晨抿一口酒沒說話。
不知道是她太敏感了嗎，總感覺柏嘉澤說這話在若有若無的點她。
劉嫣拍了下一直沉默不言的宋遠，問：“你們怎麽也來了？”
宋遠推了下眼鏡，“吃完飯遛彎遛到這了。”
劉嫣：“……”
許清晨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眼前燈紅酒綠人影觥籌交錯，她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到處亂瞄。
突然，身邊一處陰影慢慢向她靠近。
心中一驚，腦海裏瞬間之前看過的新聞‘被打暈賣了、被人悄無聲息下藥’，等等好多。
她警惕地看向身邊，扭頭的瞬間，鼻尖擦過來人的手臂，溫熱的觸感讓她一驚，本能反應的向後靠。
“呀！”
“吓到你了？”來人揉下她腦袋自然地坐在她旁邊，整個動作熟練的就像發生過無數遍。
聽到是熟悉的聲音，許清晨才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一頂黑色鴨舌帽壓得很低，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短袖。在這燈光一閃一閃昏暗的環境下，他顯得格外神秘。
是姜也。
其實不用看，從他坐下那一刻她就被熟悉的味道包圍，這種香很特別，這麽長時間以來，從來沒見過第二個人使用。
環顧周圍，發現卡座上已經坐滿，在人沒來之前确實只有她這裏有空位。
她垂下頭沒說話，默默往段子舒那邊移動。
柏嘉澤注意到這邊，在這被重金屬樂包圍的酒吧中，他大聲喊：“啧，遲到了，自罰三杯！”
看着桌前一早擺好的三杯酒，姜也咧嘴笑笑，沒有推脫，拿起來一口悶。
周圍瞬間響起掌聲，許清晨錯愕，不明白喝個酒怎麽就引起他們興奮，轉頭一看，段子舒同樣也雙眼冒光鼓掌。
柏嘉澤：“少爺好酒量！”
喝完三杯酒後柏嘉澤就沒有在纏着姜也。
姜也也樂得清閑，他靠在卡座後背上，晃着手裏的酒杯，目光落在身邊的女孩身上。除了他剛到時女孩施舍給他一點目光，一直到現在，再也沒有正眼看他。
看着女孩視線緊盯舞池中間，他像是明白了什麽，笑說：“感興趣？”
他嗓音發啞，像是沒睡好覺一般，聽起來格外懶散的感覺。
許清晨揉着耳朵，阻止電流穿過。
“感不感興趣，你不知道嗎？”
“不裝不認識了？”姜也突然輕笑，就連聲音也輕飄飄的。
他又說：“我加你了，你是不是沒認出來？我頭像是天……”
“我知道。”許清晨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是你。”
說完，她垂下頭抿緊唇，又往段子舒那邊移動。
擺明了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
姜也舌尖舔着上颚，半眯着眼瞥向她，兩人中間現在隔着一個人的距離，他就坐在原地，端視許久。
突然，他像是想清般的嗤笑，“行，許清晨，夠記仇。”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同意你。
可真夠狠。
許清晨睫毛輕顫，頭垂的更低。
在這擠滿的卡座裏，唯獨他們兩人之間隔着一個人的空位。
這時，她面前又站着一個人。
今天找她的人真夠多的。
許清晨擡眸看向來人，是向她借濕巾那個女生。
剛要說話，又想起這裏是酒吧，說話必須得大聲，她瞥了眼離她不遠的男生，閉了閉眼，說：“怎麽了？找我有事嗎？”
女生笑着擺擺手，“我們那邊沒位置了，你這裏有人嗎？”
垂眸看了眼身旁空位，又看了眼低頭玩手機無動于衷的男生，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她搖頭，“沒人，你坐吧。”
女生欣喜地笑了笑，在路過姜也身邊時，她停住腳步，伸出手說：“你好帥哥，我叫梁文瑤，是臨大漢語文學（二）班的。”
姜也顯然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頭也不擡：“姜也。”
梁文瑤見人對自己沒意思，悻悻地收回手，男人腿伸的很長，她想坐在那裏還得邁過去，可她穿了短裙顯然是不能邁過去的。
“帥哥，麻煩腿收一下，讓我過去。”
一直低頭的姜也這時有了反應，他擡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要坐這？”
“嗯。”
“這有人。”說完，他勾起唇角笑了下，自己先一步坐到他和許清晨之間的空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