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第29章 (1)
秋收這段時間,鄉下的社員們忙,縣城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也忙,大家忙着囤菜,和人換東西,手裏的各種票自然就不夠用了。
雲端拿着她厚實的家底找上羅桂芳,還是和去年一樣,托她幫忙換酒票,她要買幾壇子酒。
這個活兒羅桂芳願意幹呀,說起來是麻煩她,實際上也給她機會和廠裏的人拉拉關系。
“這事兒交給我,我肯定給你辦妥當。”
“那就先謝謝嬸子了。”
暑假從東北回來,她陸續給梁辰爺爺奶奶和小叔叔寄了一些藥酒,都是她去年泡的,老酒她舍不得動。今年要多泡點藥酒,以防以後藥酒不夠送人,動用上年份的藥酒。
羅桂芳的動作快,在雲端準備去金水市的前一天,就把酒票換回來了,都沒跟雲端提,照樣叫自己的男人就把一百二十斤,總共四壇酒搬回家。
張紅明擦了一下汗:“你小師叔也換了酒票,今天從酒廠搬了一壇酒回去。”
雲端說:“估計也是泡藥酒。”
她從東北回來的時候給小師叔送了不少好藥材,加上他自己手裏還有一些,足夠做一壇藥酒。
張紅明不好意思道:“我想跟你買一斤養腎酒,我娘估計是這段時間換菜累着了,這兩天早上起來都捶腰,說身上不舒服。”
“家裏有現成的,你等等,我去給你裝一瓶。”李婆婆一直挺照顧她,一瓶酒哪裏說得上買。
雲端裝的去年的藥酒,大概一斤,遞給張紅明。
張紅明從兜裏掏出一塊五,說什麽都要給錢。
“張叔,給錢就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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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見外了,咱們一碼歸一碼,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藥酒是酒也是藥,買藥的錢不能不給,否則病斷不了根。”
不等雲端再說話,他把錢拍在桌上,轉身就走。
他想過了,釀酒廠裏的酒一塊錢一瓶,一瓶藥酒怎麽也值一塊五。
張紅明提着藥酒回家,給他娘用,李秀芬第一反應:“給錢了嗎?”
“給了。”
李秀芬這才露出笑容,挺好,他們家窮歸窮,不能占別人家的便宜。
羅桂芳切菜切得噔噔噔地響,勸慰道:“娘,明年您別這麽辛苦了,上年紀了可不興這樣折騰。等明年要換菜的時候,我和紅明請一天假,我們倆去換。”
張彩玲默默舉起手:“我也去。”
張建軍皺眉,萬般不樂意:“那我也去吧。”
李秀芬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哪裏有你們說的那麽嚴重,我養幾天就好了。”
都是從小苦過來的,累點不怕,一家老小沒有吃的那才是最難受的。她吃過的苦,不想兒孫也過那樣的日子。
家裏的酒買回來了,雲端不着急泡藥酒,第二天早上出門之前,交代梁辰中午去小師嬸家吃午飯,晚上也睡在白家,等她明天上午回來。
“我可以自己做飯,晚上我回家睡。”
“不行,我不放心。你聽話。”她在家的時候有她看着,可以讓梁辰燒火做飯,但是沒有大人在,留他一個人在家,她心裏始終不放心。
“好吧。”
雲端摸摸他頭上的呆毛:“頭發都長長了,等我明天回來,下午帶你去剪頭發。”
“好呀。”
母子倆走到居委會那裏分開,梁辰去學校,雲端去河對面的車站。
金水市一如往常,西門和北門的百姓看着更加體面家境更加殷實,南門的人看着更加窮困一些,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補丁的也不少見。
秋天的陽光還是如此炙熱,家家戶戶都抓緊入冬前的時間,把冬天的棉被、衣裳拿出來晾曬,等入冬之後好用。
鄭家也在曬東西,這次雲端來,發現鄭家多了個女人。
老鄭頭叫雲端過來坐:“這是鄭述媳婦兒,你可以叫一聲大嫂子。”
雲端沖她點點頭:“大嫂子好。”
劉桃溫柔地笑了笑,沒有答話,轉身進屋了,還把門關起來。
雲端坐下:“之前只見過你兒子和孫子,大嫂子什麽時候回來的?”
“夏天的時候回來的,她會刺繡的手藝,原來被召集到刺繡廠繡什麽東西,走了一年多,今年才回來。”
“咱們這裏沒有刺繡廠?”
“沒有,成都那邊有蜀繡廠。”
他們家雖然沒落了,東西都捐出,但是能保住家裏的房子,也是一家人苦心經營得來的。
去年被打壓找麻煩,一家人沒了工作和收入,原本以為房子保不住了,誰知道她媳婦兒被請去成都蜀繡廠,讓那些動了心思的小人又偃旗息鼓了。剩下一個沒眼色的羅二狗,也被他料理了。
後頭料理了羅二狗之後,兒子重新有了工作,兒媳婦兒也拿到了工資寄回來,他這邊又和雲端搭上線,家裏的日子一下好過起來。
雲端點點頭,坐下和他商量,這次想換些什麽。
老鄭頭站起身:“我帶你去屋裏看看。”
雲端大半年沒來,他這裏存的東西不少,一時半會兒搬不出來,不如帶雲端去屋裏看。
雲端去看過之後,挑出了兩幅字畫:“這兩幅我看不懂,麻煩您退回去。”
行裏面的人說看不懂,意思就是假貨!
老鄭頭氣不打一出來:“我去查查誰送來的,老頭子我真是人老眼瞎,還被糊弄了。”
“您也別生氣,一樣米養百樣人,在所難免。”
兩人談好了換的東西之後,沒過一會兒,鄭家的老鄰居們都來了,這一次他們不僅要糧食,還問雲端有沒有票。
雲端手裏的票大多用去換酒票了,倒是還有一些。
“你們要什麽票?”
“要一些糖票。今年家裏好過了點,等過年也給家裏孩子買點糖吃甜甜嘴。”
“這個我有。”
不過要等等,等她去李平武家走一趟。
老規矩,确定好交換的東西之後,雲端先帶走了一些東西,剩下的她晚上再來拿。
雲端和往常一般,出了鄭家之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去陶藝館。
“吱吱。”
毛毛看到她,趕忙拉着她搬東西。
天坑裏的水果又熟了一批,放在樹下的筐子裝滿了,趕緊給它換新的。
一樓的陶藝館裏,放眼望去,空地兒都被一筐筐水果占滿了。
“你等等,我把杏子送到餐廳後廚烘幹,給騰點筐子出來。”
“吱吱!”
“等我回去做一批果醬,把這些水果耗費一些。”
“水果罐頭也做一些,反正梁辰喜歡喝糖水,滿足一下他的願望。”
天坑裏每一樣水果數量不多,但是種類多,加一起還真是挺重的。她現在的日子,可不僅僅是水果自由可以形容的。
“等再過十幾二十年就好了,那時候一年四季想吃什麽水果都有,我冬天拿出桃子、櫻桃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雲端念叨着搬水果,忙活了一兩個小時,才把一樓的空間騰出來一點。
也是沒辦法,水果要保鮮就必須放在大石頭周圍,一樓要存放的東西太多了,水果只是其中一部分。
看時間差不多了,雲端背着面粉去陳曉燕家,她去晚了一會兒,鄭曉燕和李平武已經下班回到家了。
“雲姐你來了,平武,快來幫忙接一下。”看到雲端陳曉燕高興得很,想接住她背上的東西,想到什麽又後退一步叫丈夫過來。
李平武:“曉燕你讓開,別碰着你。”
“我知道。”
李平武接下雲端背上的糧食,手臂一沉,好家夥,這怕不是有七八十斤吧。
雲端錘了錘被壓痛的肩膀,笑着跟陳曉燕說:“我暑假帶着孩子去軍區看孩子他爸,開學了才回來,然後一直忙着,也沒時間來看你。前幾天去青苗大隊換菜,碰到你婆婆,我才想着來你這裏看看。”
陳曉燕樂開了花:“我就随口跟我婆婆那麽一說,沒想到還真碰到你了。”
“我有個表妹在青苗大隊插隊,就想着去看看,還麻煩你婆婆幫忙照看。”
“咱們都是熟人,應該的。”
說到正事兒上,糧食該怎麽換大家心裏都有數,雲端去屋裏歇一會兒,陳曉燕的媽媽給雲端送上一杯白開水,雲端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你先坐着,平武一會兒就回來。”
以往都是陳曉燕去叫要換糧食的親戚,這次怎麽是李平武去叫?
陳曉燕笑眯了眼:“我又懷上了,肚子裏這個已經三個多月了,他現在可舍不得我辛苦。”
“我說呢,剛才你那麽小心。”
陳曉燕湊到雲端耳邊小聲說:“說好了,老二跟我姓。”
“恭喜恭喜啊!”
陳曉燕臉上散發着幸福的光芒:“雲姐,你這次手裏有奶粉票嗎?能換我就換一些存着。這個孩子,就算我有奶,老二估計也喂不了多久,還是要送到我婆婆那裏,有奶粉好歹能補貼孩子一些。”
“有,我這裏有三張奶粉票,這次都給你。”雲端又說:“前幾天我見到了你大兒子,聰明又機靈,小胳膊肥妞妞的,一看就養的好。”
陳曉燕很感慨:“我婆婆是個疼孩子的。”
她決定好了,下次回青苗大隊,一定給婆婆做一身新衣裳孝敬她。這樣不找事兒又貼心的婆婆可不多見。
外面來人了,雲端沒有出去,陳曉燕爸媽出去接待,把糧食都換給親戚們。
等外面的人都走了,雲端收到錢和票才離開。走的時候跟陳曉燕說:“今年我應該不會進城了,年前如果你想換東西,有空來家裏找我。”
“哎,雲姐慢走。”
從自行車廠的家屬院出去之後,雲端想到一件事,看這樣子,陳曉燕家的孩子不會都靠着和她換的奶粉票補充營養吧?
等孩子長大,以後回頭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雲端輕聲一笑,走吧,去鄭家,早點換好東西,她明天一早好回去。
熟門熟路地到鄭家大門外的巷子,在十字路口碰到對面走來六個人,其中兩個人肩膀上還扛着半人高的□□,雲端下意識後退一步,躲了過去。
等人走後,她敏銳地發覺,他們去的地方是鄭家。
“開門!”
鄭家院子裏傳來老鄭頭的聲音:“誰啊?”
“大伯,是我,有事兒找你。”
“鄭強啊,都這個時候了,太晚了,你明天再來。”
“不行啊,大伯,我真有急事。”
聽到這兒,雲端想起去年鄭二伯假古董的事情,心一下提了起來。叫老鄭頭大伯,怕不是那個鄭二伯的兒子吧。
拉扯了半天,老鄭頭不松口,鄭強不耐煩了。他也更肯定,鄭家肯定有貓膩。
鄭強高聲道:“老鄭頭,你最好現在就把門打開,否則一會兒我把你們撞爛了我可不負責。”
“鄭強,你小子出息了,你敢撞我家門試試看。”
“你看我敢不敢。”鄭強招呼兄弟們:“給我撞。”
“嘭!”
沉重的撞門聲驚跑了街角的老狗,驚慌地汪汪叫。
“哇哇哇……”
劉桃抱着孩子哄:“寶寶不哭,媽媽在呢。”
“嘭!”
又是一聲巨響,老鄭頭站在院子裏,聽到門栓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要被撞斷了。
鄭述咬牙:“鄭強真是欺負我家沒人嗎?我要跟他拼了。”
老鄭頭拉住兒子:“拼什麽拼。”
鄭述回過神來,趕緊跑進藏東西房間,一會兒之後他馬上又跑回來,張口結舌:“爹……爹,你快去看看。”
外面的撞門還在繼續。
“老鄭頭家的門可真厚實。”
“那可不,當年鄭家有錢,這個大門花了老多錢,相當厚實。”
“媽的,肩膀都撞酸了還撞不開!鄭強,你不會耍哥們兒玩兒吧。”
鄭強:“放心,我收到消息了,老鄭頭家裏藏了不少好東西。兄弟們再加把勁兒。”
正在這時,怎麽撞都撞不開的大門,突然從裏面打開。
老鄭頭站在大門口,冷眼看着鄭強:“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大晚上跑來我家撞門,還帶着人,帶着槍,你要幹什麽!”
鄭強輕哼一聲:“你自己打開門,正好省了哥幾個的事。我今天呢,也不幹什麽,就是聽說你家有見不得光的東西,這不是好奇,帶着兄弟們來開開眼嘛。大伯不會不讓看吧。”
“不讓看又如何?”
“那就別怪侄子不客氣了!”
“給我搜!”
老鄭頭被鄭強一下推開,一群人就跟強盜一般闖進去,翻箱倒櫃,鄭家的女人們驚慌失措,孩子吓的號啕大哭。
鄭述她娘哭天搶地,喊着流氓欺負老實人,都欺負上門了,還有沒有王法呀。
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都趕緊過來看看。
“鄭強,你說東西在哪兒,什麽都沒找到。”鄭家就廚房的米缸裏有幾斤米,牆角堆着紅薯,屋裏櫃子可憐巴巴地存着十十斤玉米粉。
“鄭強你這個鼈孫,欺負老年人,你不得好死!”
“搶劫了,搶劫了,大家夥兒快來看啊。”
“快去報警,叫公安來。”
“叫醫生,老鄭頭被打暈了。”
一聽到沒找到東西,圍觀的鄰居們都鬧了起來。
老鄭頭好生生地站在那兒,被幾個老夥計按到在地,還捂住他的眼睛。
鄭強被門口的一群人吵嚷的頭疼:“你們都給閉嘴。”
“個傻逼,你叫誰閉嘴呢?”
“大夥們,把門都堵住,不允許這些人跑了。”
“公安呢,有人報警了嗎?”
“去了,去了。公安局不遠,快來了。”
一群人把門口堵的嚴嚴實實,外面的人叫他們讓個路,叫一個老婆婆罵回去:“讓什麽讓,小心讓裏面的人跑了。”
鄭述大聲喊:“趙婆婆,是我,鄭述,我帶着公安來了。”
“公安來了呀,趕緊進去主持公道,鄭家都要被砸完了,殺千刀的,一定要那群土匪加倍賠償。”
剛才情況緊急,老鄭頭發現不對勁,趕緊讓兒子翻牆出去,跑去找公安,要不然就算鄭家離公安局只有兩條街,也不可能來的這麽快。
“誰是鄭強,出來!”
幾個公安在院子裏站了一排,喊完話,屋裏的人就跟沒聽到似的。
鄭強此時已經急眼了:“不可能啊,怎麽會沒有呢?”
“再說一遍,出來!”
跟鄭強過來的幾個人發現不對勁,一探頭,發現不好,第一時間就想翻牆逃跑。
誰知道剛騎上牆頭,牆外面的公安就沖他們笑,只得老老實實地回去。
幾分鐘,一群人雙手抱頭靠着牆角蹲下,找東西找的快瘋魔的鄭強醒過神來,嬉皮笑臉地跟公安求情。
“公安同志,我們也沒什麽惡意,和我大伯鬧着玩兒呢,我們都是一家人,我還能大晚上的專門來找我大伯麻煩麽?您說是不是?”
“哼,你倒是問問你大伯,你這麽說話他同不同意?”
剛才被暈死過去的老鄭頭,這個節骨眼兒更不會醒過來,雙眼緊閉,耳朵就當作裝飾,他什麽都沒聽到。
一個公安拿來一捆繩子:“行了,你們是什麽貨色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我們也清楚,大晚上的我們也不想陪你們折騰,走吧,捆好帶回局裏關一晚上再說。”
其他人頂不住了,連忙推卸責任:“公安同志,這事兒不怪我們,是鄭強說他大伯家裏藏着值錢的東西,還說是什麽古董,說讓我們幫忙找出來,他給咱們一人十塊錢。”
“對對對,我們也是被騙,和我們無關啊!”
他們信了,跟着跑過來,結果呢,把鄭家翻了一遍,什麽值錢的玩意兒都沒找到。
鄭強氣急敗壞:“你個短命鬼,瞎說什麽了,我什麽時候說我家大伯家有值錢的東西了。”
門口圍觀的人嘲笑道:“真是沒腦子的,鄭強窮的都快上街要飯了,還能一人給你們十塊錢?”
鄭家去年鬧的事兒,周圍幾條街的人誰不知道,公安局的人當然也知道,這會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就是鄭強懷恨在心,想把他大伯一家也送進去改造。
鄭家小孫子突然哭起來:“爺爺,我爺爺呢,我爺爺死了嗎?”
劉桃雙眼含淚:“別哭,你爺爺好人有好報,肯定沒事兒。”
“哎呀,鄭家真可憐,攤上這麽個侄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鄭老二就是個爛人,能教出什麽好兒子。”
“老鄭頭今天可受大罪了。”
孩子一哭,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陰陽怪氣,話裏話外,都向着老鄭頭。
鄭強掙紮着爬起來:“我爹沒錯,是他們害我爹!都是他們!”
領頭的公安看了老鄭頭一眼,黑暗中的唇角微微翹起,算了,事情擺在明面上,沒什麽好扯的。
他一揮手:“把人帶回去。”
“公安同志饒命啊,鄭強是主謀,抓他別抓我們!”
“都是鄭強的錯,我們就是一時糊塗啊。”
鄭述怒道:“你們一時糊塗帶着槍撞我家的大門?你們一時糊塗搜我們家?你們一時糊塗把我家大人小孩兒都吓壞了,我爹現在還躺在地上醒不過來。你們怎麽有臉說這樣的話。”
“我賠,我賠還不行嗎?”
“對,你爹治病的錢我們出。”
“這個槍是假的,是木頭做的,騙你們的。”
有個懂點法的人,冒了一句:“你們不僅闖進人家家裏,強盜行徑觸目驚心,還僞造槍/支?”
這個罪名越扯越大,幾個盲流吓得痛哭流涕。
幾個公安對視一眼,行啊,都不用他們折騰,圍觀的人就把案子判了。
帶頭的公安做了個總結,今天的人全部帶回去,要賠償還是要怎麽的,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幾個老頭老太太圍着他們:“公安同志可要秉公執法啊,明天一早我就上公安局看結果去。”
“我也去,吃了早飯就去。”
幾個年紀小的公安勸道:“大爺大媽們請放心,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別在這裏熬着了,快回家休息吧。”
至于躺在地上的老鄭頭,幾個公安都沒說話,頭兒讓他們不用管。
公安走後,旁邊的人踢了老鄭頭一腳:“人走了,起來吧。”
老鄭頭利索地從地上爬起來,罵了一句髒話:“鄭家怎麽出了這麽個玩意兒。”
“也不怪鄭強記仇,去年那事兒雖然是他爹不對在先,但是吧,站在他的立場他想報複你們也說的通。”
一個老頭兒撇嘴:“就是腦子差了點。”
這會兒,也沒人說什麽換東西的事兒,老鄭頭跟大家說:“謝謝街坊們今天鼎力相助,明天到我家來坐坐。”
“那就明天再說。”
人都走光了,院子裏只剩下鄭家的人,關上大門,老鄭頭跑去屋裏,怪事啊,東西怎麽突然就不見了。
鄭述害怕:“爹,是不是有鬼……”
老鄭頭回頭瞪了兒子一眼:“有個屁!”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讓屋裏的人又緊張起來。
老鄭頭沖兒子使眼色:“去,你去開門。”
鄭述心裏忐忑,輕手輕腳地走到大門口,試圖通過門縫看看外面的人,但是他們家的門當初做的太好,根本沒有門縫。
雲端好似察覺到什麽,慢慢悠悠說了一句:“我,雲端。”
原來是雲端,鄭述心裏的大石頭一下就放下來了。
門打開,雲端微微一笑:“過來幫忙搬東西。”
“搬……搬什麽?”
老鄭頭小跑過來,給了兒子一巴掌:“愣着幹什麽?搬啊!”
“哦,哦,我來搬。”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一點都經不起事兒,白活這麽多年了。”
雲端把一袋面粉提進去:“這不是有您撐着麽,以後經的事兒多了,自然就好了。”
鄭述腳下一歪,差點摔個狗吃屎,怎麽回事,一個小姑娘說話的語氣跟她長輩似的。
現在連鄭述他娘都看不過眼:“不行就躲一邊去,我來!”
劉桃抱着孩子進屋,孩子抽抽噎噎:“外面有聲音。”
劉桃摸着孩子的臉,溫柔道:“爺爺婆婆在罵你爸呢。”
“嗯?”小孩兒不明白,為什麽罵他爸爸。
劉桃輕聲一笑:“睡吧,等你睡醒了,媽媽煮白米粥給你吃。”
“嗯嗯,白米粥香呢。”
劉桃哼着小調,哄着孩子漸漸睡了。
等她放下孩子出去,堂屋和院子裏都沒人,她轉腳去偏房。
“爹娘。”
“嗯,寶寶睡了嗎?”
“睡了。”
劉桃打量屋裏,一袋袋糧食都堆在地上,白面、大米都是最好的,旁邊還有一些小黃米、玉米粉等等,特別幹淨,看不到一點幹葉子之類的雜物。
劉桃驚了:“糧食這麽好?”
老鄭頭:“可不,要不是雲端給的東西太好,我也不會一直冒着風險換糧食。”
“雲端給的小黃米特別好,熬粥都有一層米油,特別适合孩子吃,咱們多留一點吧。”
劉桃看了眼小黃米:“這一袋有五十斤吧?”
“不止,好幾家換了小黃米,加一起有六十多斤。”
鄭述今天真是被吓着了:“那個雲端哪裏來的本事,只是路口碰到鄭強,就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咱們家東西搬走,我們一家人一個都沒發現。”
劉桃好奇:“他們有很多人?”
“不清楚,到現在為止,我們只見過雲端。”
老鄭頭目光深沉:“別人怎麽樣那是別人的事情,我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知道,雲端,是個靠得住的人就行。”
一家人點點頭,先不說了,趕緊把東西分出來,每一家都記錄了數的,人家回頭要來拿。
至于鄭強那蠢貨,等明天天亮了再跟他算賬。
陶藝館那邊,雲端正在清點今天換回來的寶貝,一點都沒有把今晚上鄭家的事情放在心上。鄭家的驚魂夜,她有秘境在手,鄭家可能賠上一家前途的災禍,她不過一揮手就給解決了。
“吱吱!”
毛毛跳到雲端肩上,扯她頭發,鬧着要吃肉。
“嘶,你輕點!”雲端捂住腦袋,把肩膀上的毛毛抓下來:“冰櫃存的牛排都要被你吃光了知不知道。”
“吱吱!”
“我知道你這幾天摘果子辛苦了,你就不能等我忙完再鬧我嗎?”
雲端站起身,抱着毛毛去五樓餐廳。
毛毛終于得償所願了,一到五樓就從她懷裏跳下去,跑到冰櫃那裏吱吱吱,選他最喜歡的牛肉。
雲端也是服了,養這只猴子簡直太費肉了。
雲端拿了牛肉,毛毛拉着雲端的衣袖,指旁邊裝豬肉的冰櫃。
“你就那麽一點大,一塊牛排還不夠你吃?你還想吃紅燒肉?想的美!等明天吧,等我忙完回去給你做。”
“吱吱!”
“別吱了,我說了不行。”
煎牛排速度快,雲端很快煎好牛排,切好端給毛毛,她轉身下樓繼續研究她的寶貝。
字畫呀字畫,上海的女人們愛存首飾,這兒的人沾了古今文人大家的文氣喜歡存字畫,果然,她還是最适合這裏。
一晚上沒睡,第二天一早,雲端背着一背篼水果坐車回家。
梁辰還沒放學,雲端撐着精神做了簡單的午飯,等梁辰放學回來,草草吃了午飯就去屋裏睡覺。
“別放收音機吵我。”
“哦哦。”
梁辰手裏捧着飯碗,眼睛已經被那筐水果吸引了,蘋果、橙子、西瓜,哎呀,看着都好大好好吃呀。
下午,張建軍叫梁辰去山上攆兔子,梁辰選了兩個超大的橙子,抱着跑出去。
“哇!”
“好大呀!”
梁辰連忙關上門:“你們小聲點,別吵醒我媽。”
沉香搶了一個橙子:“你媽從金水市買回來的?”
梁辰點點頭:“走,我們上山再吃。先說好……”
張建軍不耐煩地打斷他:“知道啦,只有我們幾個知道,肯定不告訴別人。”
“規矩我們還能不知道嗎?”
“別叨叨了,趕緊走。”
幾個小夥伴抱着橙子跑上山,找了片落葉厚實的地方坐下,幾個人坐一起剝橙子。
新鮮的橙子皮厚,不好剝,指甲都扣壞了。
哎喲,早知道該把菜刀帶上來。
沉香不敢相信:“帶菜刀出來玩兒?你是覺得自己好久沒挨揍了是嗎?”
張建軍哼哼一聲:“挨揍怎麽了?誰沒挨過揍。”
門栓小聲說:“我昨晚上才挨過揍。”
“為什麽挨揍?”
“我捏了我妹妹一下,把她捏哭了。”
咦……小夥伴們一陣嫌棄。
門栓替自己辯解:“我妹妹臉特別軟,可好摸了,鐵錘你敢說你沒捏過你弟弟的臉。”
鐵錘嘿嘿一下:“那肯定捏過,軟軟的。”
鐵錘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了個捏捏的動作。
梁辰羨慕了:“真好,你們不是有弟弟就是有妹妹,我一個都沒有。”
沉香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麽好羨慕的。”
“你至少有哥哥啊,我沒有哥哥姐姐,也沒有弟弟妹妹。”
張建軍直接說:“這有啥,讓你爸和雲姐姐生一個你不就有了。”
“就是就是。”
沉香打斷他們:“先別說了,趕緊剝橙子,我現在就想吃。”
“唉。”
幾個小夥伴勞心勞力地剝橙子,剝出來後,頂上的橙子肉都被擠出汁兒了,沉香嫌棄地撇撇嘴。
張建軍把一瓣橙子肉遞過去:“那你是吃還是不吃?”
“我吃!”
吃完橙子,幾個小不點到處找兔子洞,忙活了一下午,兔子沒攆着,身上的衣裳髒的不行。
雲端睡醒起床,已經傍晚了,梁辰玩了一下午都回家了。
雲端坐在屋檐下打哈欠,看着兒子洗衣裳。
雲端指點他:“衣領和胳肢窩多磨點肥皂,還有你褲子的膝蓋那兒,後面屁股,多抹一點,多揉一揉才洗的幹淨。”
“哦,知道啦。”
躺在躺椅上,望着天空的彩霞,一陣山風吹過來,吹起了她臉頰邊的發絲。
雲端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這美好的生活啊!
來人間走一趟,不僅要看看太陽,還要看看太陽走後彩霞漫天的天空。
雲端休息夠了,第二天下午帶着梁辰去南街剪頭發,回來後在陶藝館五樓的餐廳待了一下午。
熬番茄醬、藍莓醬,沒錯,從大興安嶺移栽回來的藍莓已經結果了。不知道該說藍莓生命力旺盛,還是說天坑的氣候适合種果樹。
忙活完果醬,後面還有活兒等着她,配藥材泡藥酒,釀葡萄酒,林子裏的雞蛋鴨蛋也該撿了。
本來撿雞蛋的活兒是毛毛的,毛毛這幾天跑出去撒野了,不在秘境裏,這活兒就落到雲端手裏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忙完這些,又該給梁辰做衣裳。
比起去年這個時候,梁辰又長高了一點,也長壯實了一些,春天的衣裳到秋天已然沒辦法穿了。
有了去年做棉衣的經驗,雲端把梁辰秋天長袖衣裳做的大了點,等冬天的時候套在棉衣外面當外套還能繼續穿。
做完秋天的長袖,還要重新做棉衣。去年的棉衣小了,拆開之後往裏面加棉花,添布,再做大一些。
除了棉衣之外,雲端把皮草翻出來,剪切拼接,給梁辰做了一件毛馬甲。
雲端招招手:“過來試穿一下。”
梁辰小跑過去,把手伸進去,試了試馬甲,稍微有點寬松,都是正常的,她故意稍微做大了點。
“好熱啊!”
雲端讓他把馬甲脫下來:“現在穿你覺得熱,等到天氣冷的時候你就知道暖和了。”
準備好冬衣,雲端去南街買了一些幹菜和煤炭,家裏過冬的東西就算準備好了。
入冬之後,雲端閑下來。梁辰每天照常上學,雲端關上門在家和梨子對上了。
屋裏擺了幾筐秋梨,雲端準備一半熬秋梨膏一半做成罐頭。
雲端在家忙活了一上午,用秋梨配上生地、葛根、麥冬、貝母、蜂蜜等等,熬出兩鍋秋梨膏。
好家夥,兩鍋秋梨膏,手都快攪廢了。下午她什麽都不想幹,梁辰心心念念的梨子罐頭再等兩天吧。
偏偏,梁辰早上問過媽媽,知道媽媽要在家做罐頭,等他上學的張建軍也聽到了,于是乎,下午一點多鐘,張建軍和一群小不點兒自動送上門來打工。
不為別的,就想蹭一瓶梨子罐頭吃。
“嘿嘿,雲姐姐,我們來幫你洗瓶子呀。”
雲端心裏想,不,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做罐頭。
梁辰指着屋裏:“瓶子在堂屋,咱們把瓶子搬出來。”
“好,我來。”
都不等雲端拒絕,一群小屁孩兒就行動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的門響了。
梁辰看了眼屋裏的小夥伴:“咱們都來了呀,誰在敲門?”
雲端站在院子裏,離門口最近,于是去開門。
“雲姐姐,我來看你啦!”
“是樂水啊!”雲端臉上挂起笑容:“快進來,我早就在想,這都入冬了,你怎麽還沒忙完。”
“哎,我也不知道種地還有那麽多麻煩事兒,種了小麥還要種油菜,種了油菜還要鋤草,可把我累的。”
譚樂水跟着雲端進屋,打量一番:“屋裏好黑啊。”
“我們家祖上是大夫,前堂以前是個藥房,現在沒開了,一直都關着。”
穿過前堂,跨過一道門到後院,一下就亮了起來。
“哎呀,雲姐姐,你家的院子比我家大。”
梁辰看到譚樂水,高興地跑過來:“樂水姐姐,你還記不記得我?”
“怎麽不記得你這個小可愛哦,梁辰在家忙什麽呢?”
“幫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