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穆估算着時間，給之前的聯絡人發送郵件：
【別開槍哦，這位人才對我接下來的研究非常重要，飚低氣壓把人吓跑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默數十秒鐘，果然收到了回信。
【了解。】
看不出有沒有生氣。
千穆沉吟片刻，又發過去一條：【我不在的這幾年，你似乎一直在針對朗姆。專心開車，不急着回複。】
回信十幾分鐘後才抵達，對方竟然真的聽了千穆的話，安全行駛，将人送到地方以後才騰出手打字。
【是朗姆那個白癡太嚣張了，引來了無數清理不幹淨的蟲子，我不想因為他的愚蠢，影響到您的計劃。】
【沒關系，不用管他，就讓他繼續以為BOSS失蹤了、或者早就死透了吧，未來的劇本，沒有他代替我表演可不行。】
【明白。】
還是沒有質疑，幹脆利落地放棄了啊……明明Gin應該很厭惡朗姆，完全不介意找借口把後者幹掉才對。
千穆盯着最後簡潔的兩字回複半晌，有心想再敲上幾句輕飄飄的話鼓勵一下這位勞模，可腦中忽閃過那個許久不見的男人——臉上的黑眼圈。
再一想，玩笑式的試探變得有些索然無味。
Gin在外是瘋狂冷血的鬣狗，在“BOSS”面前又成了堅定不移的忠犬。
千穆最初用半生不熟的能力替代了真正BOSS的身份時，對身份替代帶來的人際關系嫁接極度不信任，尤其是Gin這只野獸，他一度懷疑那野獸能嗅到被替換覆蓋的真相，找準機會，一擊斃命，狠狠地撕下他心口的血肉。
不過事實卻是，他對Gin的信任從無到有，呈三五七九逐步攀升，到幾年前必須離開時，幾乎抵達了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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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沒填滿的這一絲空隙，就這樣留到了今天。
“不兇不鬧也不問，情緒比我還穩定……糟糕，心有些隐隐作痛了。”
千穆揉了揉自己從沒有過的良心，語氣中難得出現了一點小苦惱。
他抛開試探和話術，決定讓兢兢業業的好下屬感受來自BOSS的溫暖。
【Gin，你的辛苦奮鬥我很是感動，所以我打算……給你放個假，偶爾也歇一歇吧。】
【去泡泡溫泉吧，效果很好的。消除疲勞，緩解壓力，你只比我大幾歲，但別人看了都會覺得你比我大十幾歲。人到中年，禿頂和啤酒肚常相随，雖然你目前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憂慮，但不好好保養的話，身體随時會出問題，抽煙喝酒更是大忌，最可怕的是你不止抽煙喝酒，你還熬夜追卧底……】
【我給你發了份我珍藏的養生秘笈，上面的內容非常實用、親測有效，不過需要長期踐行，就先從戒煙開始吧。有一只數碼寶貝剛剛已經坐着郵件住進了你的手機，幫我監督……對，就現在，把你剛點上的煙熄了，回去記得早睡哦。】
【PS：別抓卧底了，抓不完的。】
這一次，千穆等了很久才等來回信。
【……了解。】
忠實的下屬看似屈服了。
但其實并沒有。
據組織內部可靠成員稱，代號為Gin的恐怖男人這些日子仿佛吃錯了藥，在各個清掃現場暴躁地點煙又掐掉，點了又掐點了又掐，最後一根煙剛燃出火星，還沒吸上半口，就犧牲在了某不幸的二五仔臉上，把Vodka都看傻了。
據說Gin那天抓了五個卧底，并且卡着晚上九點收了工，沒有熬夜。
不僅僅如此，Gin還給一些有卧底嫌疑但沒有證據的成員發去了威脅警告，其中就有代號Bourbon的男人。
“……最好藏住你的尾巴，Bourbon。”
Bourbon沉默了三秒。
“Gin，你給BOSS抓了那麽多卧底，BOSS他知道嗎？”
“……”
“BOSS他知道了會高興嗎？”
Gin冷酷地挂斷了電話。
……
上面的都是後話，先回到關照完下屬，心滿意足的捧着茶杯的千穆這邊。
今天是工作日，小學生們再積極也不會翹課跑來網咖。安室透早上來上了半天班，中午就說臨時有事，很抱歉不能守完全天，告假閃人。
千穆那會剛發完短信，順手拜托他教自己做了份三明治，教學完成後，工資按約定好的翻倍金額結算好，再加一份學費，就慷慨地放他走了。
安室透本來還有些奇怪，三明治做法很簡單，千穆為什麽非得要他來教，一看要加在面包片裏的材料：藍莓醬，花生醬。
“是要做小哀說過喜歡的藍莓花生醬三明治嗎？”
“對，巴達獸警官今早悄悄給我發了信息，說是小哀昨晚突然感冒生病，今天請假在家休養，我就想着帶上伴手禮去看望一下……面包片煎成這樣如何？”
“吃到喜歡的食物，病肯定很快就能好起來，江崎先生很用心呢……差不多了，取出來後對角切開，塗上兩面的醬……看，一次成功，江崎先生自己就可以的，不需要我來教啦。”
“其實是感覺，安室君做甜品和飲料得心應手，三明治肯定更加輕松，有你的廚藝加成，食物會更美味的吧？哈哈，也有我自己來的話，很可能會煎過頭，平時很少用這種料理方式。”
“哎？那平時是……”
安室透很快就後悔順口跟上這一句了。
千穆麻利地打包好三明治，擡頭，忽然認真打量了他幾眼。
“安室君，你的眼睛有點發紅，皮膚略微幹燥，估計腸胃也有些不太好，我猜是熬夜熬多了，光喝水改善不了問題——下次過來，我提前給你炖上一鍋豬骨枸杞湯補一補好了。”
安室透頓住：“豬，什麽枸杞？”
竟是島國人涉及不到的神秘領域。
千穆看着他微笑：“豬骨枸杞湯，西洋參瘦肉湯，雪耳百合木瓜湯，都可以，盡管挑。”
“中華料理裏的…養生湯、嗎？之前有聽說過，但一直沒機會嘗試。呃，謝謝但是不用了，我身體還行……”
“當你覺得身體還行時，一般都快到腎虛脫發邊緣了。”千穆認真道，“千萬不要大意啊安室君，我剛剛還在提醒我一個下屬，他就是典型的抽煙喝酒熬夜工作過勞，脾氣還暴躁，簡直是五毒俱全、換着花樣傷身，再這樣下去，可能根本撐不到我給他發養老金的那一天。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啊提醒我了，等會去了阿笠博士那兒，再給小哀炖一份銀貝雪梨湯好了。”
安室透抽抽嘴角，不知為何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Gin。
當然不是因為關心，只是Gin實在有些符合這個抽煙喝酒熬夜工…的描述……
“明白了，雖然我絕對沒有虛那什麽——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好的，明天見~”
安室透離開後，千穆按步驟關了電腦，去後廚儲物櫃裏拿出一袋未開封的銀耳，和裝滿三明治的便當盒一起放進袋子裏，再去前臺掏了一把傘，最後套上了一邊的風衣外套。
昨天少年偵探團離開網咖時，外面忽然下起了雨，直到今天下午也沒有停，門口積了一汪淺淺的水泊，雨滴不停打碎倒映的街景，仿佛想要阻止裏面的人推門離開。
千穆在跨過水泊的同時，便單手撐起了傘，黑傘将他的大半身影庇入懷中，很快就與街上五顏六色的傘彙攏，行至遠方的岔路。
灰原哀目前住在阿笠博士家。千穆來之前，有跟阿笠博士電話确認過小女孩的身體狀況，确定對方病得不算嚴重，且願意見客，這才出門前往。
雖然詢問了地址，但不用導航千穆也知道具體的位置。行至中途，千穆還有閑拐去了隔壁街的水果店，買了一盒精裝的雪梨。
一共也沒花多久時間，很快千穆就隔着朦胧的雨霧，看到了博士家的大門。
沒想到，就在千穆經過與博士家相鄰屋子的門口時，攔門剛好從裏打開，一個粉毛的男人端着鍋出來，跟提着便當盒和水果的他撞了個正着。
沒錯。
粉發男人帶着他滾燙還在冒熱氣的鍋，直挺挺地撞到了千穆身上。
千穆：“？”
帶鍋碰瓷？
新花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