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讨厭你
“伯爵大人此次前來拜訪,不知所為何事。”
伯特爾：“我聽說了餘晚的事情，餘大人，我或許沒有他那般實力，但我想嘗試一下,我喜歡餘晚。”
大概是沒想到眼前的人會如此直接地說出,餘沐澤眼底閃過暗光。
就憑喜歡餘晚這幾個字,并不能代表什麽。
“伯爵大人,關于這件事，選擇權并不在我手裏,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好插手。”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
“我想見餘晚。”
餘父将手中的茶水放下，他看着伯特爾，他從沒有比現在更讨厭皇家的人了。
“所以,伯爵大人您來找我只是為了給我送禮物嗎？”
手中的銀鏈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小鑽背後刻着餘晚姓名的大寫字母。
“嗯，只是想起來你之前手上有戴類似于這種飾品，後來沒見你戴，私自以為是弄丢了，就想着送你一條。”
伯特爾最大的優勢是他的面孔，不同其他幾個,伯特爾五官精致柔和，笑起來無害又可愛，讓人無法生出厭惡感,或許是因為曾經在底層生活過,他很會察言觀色。
餘晚抿着唇,她望着手裏的鏈條，她沒想過伯特爾會如此細心，她的确有一條手鏈,卻因為在水裏摸索的時候不小心弄沒了。
但是，這明明是在伯特爾來之前丢的。
“伯爵大人。”
“請說。”
餘晚眼裏有微光浮現，“我們究竟在哪見過？”
伯特爾聽完後低頭沉默，過了有幾十秒，他才緩緩擡頭，“我也不記得了。”
與其告訴她，不如讓她自己回想，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在少女的記憶裏當個隐形人。
“是嗎？”
面對少女的疑惑，伯特爾什麽也沒說，知道或者不知道，在此刻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他現在想做的就是把眼前這輪明月抓住，握在手心。
伯特爾這次拜訪，并沒有掩藏，他此次的出行就是在光明正大地告訴大家，他的目的。
嘩啦啦——
桌面上的書掉了一大片在地上，謝祁身後的仆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下一秒就惹怒了三殿下。
“你們都出去吧。”
作為一個合格的貼身侍衛，米木瀾需要适時站出來，維護三殿下。
“都走吧，殿下現在需要自己待一會。”
仆人紛紛嘆口氣，逃離了這令人窒息的空間。
“殿下，您這是怎麽了？”米木瀾不解，“和餘大小姐解除婚姻就這麽讓您難過嗎？”
謝祁緊緊抓着木桌邊緣，指甲像是要刻進去一樣，背對着他的貼身侍衛，“出去。”
米木瀾不再說話，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他的殿下不像外表那般謙和有禮，無害純良，他是一只蟄伏已久的野獸。
很久之前，鄰國前來拜見，謝祁看上了一只鄰國小王子馴養的狐貍，只可惜那狐貍被那位小王子緊緊抱着，誰也不讓碰。
可是謝祁就是喜歡，但是那小王子護得緊，本來以為自家殿下要放棄那狐貍的時候，那位小王子被推進了湖裏。
當時正是一年最嚴寒的時候，狐貍死了，那位小王子雖然被救了，但從此也落下了病根。
米木瀾也是那個時候才真正認識到，謝祁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殿下，餘大小姐對您而言有這麽重要嗎？”
謝祁嘆口氣，語氣平淡，眼角那抹猩紅卻出賣了他。
“有，我明明和她認識這麽多年，可最後比不上一個叫做言易軒的人。”
“我是不是對她真的很糟糕，所以她才一味的想要離開我。”
謝祁歪了下腦袋，神色難得懵懂無知，将戾氣藏起，“我現在還來得及把她追回來麽？”
米沐瀾不說話，或許殿下心底早有答案了。
下午兩點，三人約在了烘培店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注意到了這幾個少女，有些眼熟的還認出來了。
“晚晚，恭喜恢複單身。”
“別亂說，晚晚一直都是單身。”
餘晚對兩人這一唱一和早已習慣，她目光落在了身後的烘培店上，暖黃色的燈光下是放置整齊的櫥櫃，擺滿了各式各樣甜品。
“看上去就很好吃啊。”
“你不是奶油過敏嗎？”
“又不一定要奶油。”
付茹點點頭，“有道理。”
餘晚的小鼻子動了動，怎麽這麽容易呢，不過看着言曦一副樂在頭上的樣子，餘晚也不好意思把她的興致給破壞掉。
言曦：“我要彌補上次沒有和你們一起的遺憾！”
付茹看了眼餘晚，餘晚拍拍手，“好志氣。”
轉變這麽這麽快的。
不過付茹還是很聰明的閉上嘴了。
時間很快就過去，等到餘晚幾人玩夠了吃夠了，已經是晚上了。
“晚晚還是第一次這麽晚吧？”
餘晚點點頭，在此之前，餘晚大部分時間是在家裏和學校度過，她的社交圈很廣，有很多的名流，可以擴展她的眼界，同時她的社交圈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
“餘晚，你要和我們多出來走走，多出來玩玩，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樂趣。”
餘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之前你剛進入學院的時候，我們總覺得你高冷，不愛說話，可到後面發現，你只是不擅長與人交流。”付茹看着餘晚，“但是你一開始的确很有距離感，跟我們格格不入。”
言曦點點頭。
餘晚啊了一聲。
只是那時候的少女剛進入學院，還很彷徨。
“那麽，餘晚你想好了嗎？”
“什麽想好了嗎？”
“伯爵大人不是去找你了嗎？都跟你說了什麽。”
餘晚擡起手，那條鏈子此刻正挂在她的手腕，“送禮。”
言曦默默嘆氣，好像很糟糕。
“好了，該回去了，周三還有測驗，你們複習好了嗎？”餘晚催促着兩人，“能不能考個好成績出來。”
付茹反駁：“言曦才是最需要教誨的，她在倒數诶！”
“拜托，誰要學那些課程。”
餘晚搖搖頭，滿臉的無奈。
三人分開後，餘晚便讓司機來接她。
餘晚望了眼繁華的街道，在這附近走走，本想着停下來看看，卻碰見了同樣出來溜達的楚辭，楚辭只是裝着不認識她從她身邊走過，濃重的煙酒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餘晚下意識捂住了口鼻。
“大小姐！”
司機遠遠就瞧見了餘晚，把車開過來。
“楚少爺好。”
楚辭點頭當作應答。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步，楚辭停了下來，屬于餘晚的車輛從身邊擦肩而過，留下的是一陣陣冷風。
“那個私生子去找餘晚了。”
“他喜歡餘晚。”
“都跟你說過了不能對女孩子撒脾氣。”
楚珏的話在腦海裏浮現，楚辭下意識往褲袋裏抓了一把，才記起來他沒帶。
煩躁地抓了一把腦袋，楚辭啧了一聲。
“早上好。”
“早上好。”
“早上好，餘晚學姐。”
“早。”
奇怪，怎麽今天這麽多人跟她問好。
“學姐早啊。”
“早——等等，發生了什麽？”
兩個女生一臉神秘，“學姐你快回你的班看。”
餘晚皺着眉頭進了班級，楚辭坐在那手裏提了一堆小禮物，嘴裏還在大聲嚷嚷，“給餘晚說個早上好，說完來我這領禮物！”
這真的是楚辭嗎？
餘晚不太懂楚辭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這也太反常了，他楚辭哪次見到她不是一臉嫌棄，又或者不屑。
這次居然會在一群人的面前送禮只是為了跟自己說個早。
“楚辭。”
少女的嗓音在一群嘈雜的聲音直戳楚辭內心，他猛地轉身，看着餘晚，少女今天綁起了馬尾，及腰到黑發被束縛起來了，是另一種感覺。
“你……來了？”
楚辭有些無措，他站起來，把餘晚的書桌收拾好。
“你怎麽了？生病了？”餘晚不解，這也太反常了，楚辭怎麽會這麽做。
“你能不能盼我好？”
“你不覺得你現在這作為像極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同學們開始吃瓜。
“你們都出去！”楚辭環顧四周，“都滾出去。”
“楚辭，該離開的是你，要上課了！”
楚辭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氣質強硬，“我讓你們先出去！”
又想看戲又怕殃及池魚。
最後還是出去了。
“你究竟想幹什麽？”餘晚還沒說完被楚辭一把拽過去。
少年嗓音沙啞道：“給你道歉！”
道歉？為什麽要道歉。
看出了餘晚眼裏的疑惑，楚辭別扭地移開腦袋，“為我的所作所為道歉。”
餘晚愣了一下，所作所為。
“可是這些我并沒有放在眼裏。”餘晚很冷靜地甩開楚辭，“對于我而言，不過是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小打小鬧。”
楚辭唇瓣幹澀，他抿着唇角，少女的馬尾就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抓到。
“我……”楚辭準備好的一大堆詞彙這一刻，全都咽在了喉嚨裏，消失不見。
就像是你滿心歡喜準備了一切，結果人家告訴你，不需要，她并不看重這一切。
“你們怎麽突然就像是變了個樣子。”餘晚拿出課本，“就像是被壓抑了很久。”
沒有壓抑——
“餘晚……你知道嗎？原本我才是你的未婚夫。”楚辭沉默了很久，還是不甘心，“你以為我為什麽這麽對你，我不明白，我和謝祁之間相比，我到底差在哪？”
“我和他之間為什麽選擇謝祁而不是我。”
說到底是年少時的不甘，從而選擇這樣做。
“那為什麽是我？”餘晚問道。
“……因為你是第一個那樣對我的。”楚辭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害羞了，微微發紅的臉頰，閃躲的眼神，或許是看慣了淑女又或者千篇一律的少女們，楚辭早就膩味了。
所以他遇見了餘晚，他以為像餘沐澤這樣的人，孩子跟他也是一樣，可結果這人偏偏去挖土抓蟲，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啊——你說這個啊，當時我母親的花要枯萎了，我想着埋土裏算了，結果碰到了你。”
餘晚大概也是沒想到這樣一個舉動，會打破楚辭的印象。
“後來我向父親申請聯姻，最後得知你選擇了謝祁。”
楚辭：“那段時間，我常常去找你，就是為了加深你對我的印象。”
“所以就是因為這個，你才像個幼稚鬼一樣對我？”
那也太幼稚了，這種行為還是很讨人厭的。
“也不全是。”
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一個挖土抓蟲根本跟貴族不搭邊，還嫌棄自己的女孩，這對于楚辭這種天之驕子而言是一件恥辱。
“但我還是讨厭你。”
明明還是很讨厭，但偏偏無法克制住自己的視線。
“你讨厭我也好，覺得我煩也好，餘晚，我承認我的确很不成熟，但是我還是讨厭你。”
餘晚臉上的表情逐漸精彩，她實在不懂楚辭這麽多年不給他好臉色只是因為這個問題。
“我無法理解你的作為。”餘晚一臉莫名其妙，“楚辭，你應該成熟，就像楚珏哥哥那樣。”
“別提他。”楚辭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給了餘晚，“再見，臭女人。”
餘晚接過禮物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不在狀态，同學們一一進了班級，餘晚并不打算理他們。
打開小禮盒，熟悉的手鏈被放在裏面，這是十四歲生日那年她的母親送她的禮物。
本來以為這條鏈子會在水裏慢慢腐蝕，沒想到會被楚辭撈出來。
餘晚拿起來放在掌心仔細看，咬的痕跡還在。
“餘晚，你在想什麽？”
餘晚從思緒中抽身，看着身邊的付茹，只是笑笑搖着頭，換下了伯特爾贈送的，戴上了楚辭找回的這條。
“這條手鏈？”
“是一個很惡劣的人撿回來的。”
付茹這麽聰明，一下子就知道了是誰。
下課後，餘晚和付茹一起去找老師，楚辭也在前面，他看見了少女揚起的手腕上有那條銀鏈，少女扯了一下自己的馬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快的緣故，他看見少女的馬尾在空氣中搖擺開。
“楚辭你要去哪？”
“我去看看今天的天氣。”
今天的天氣？
少年望了眼天，這裏不也能看嗎。
“你等等我啊！”
“蘇哲加油！”
“三殿下加油！”
“就差最後一箭定勝負。”
少女慢吞吞來了，她其實不太想來，因為她知道這種場合她有可能成為焦點之一。
“餘晚學姐！”
“餘晚學姐，你終于來上課了。”有名少女故意捂着嘴，一副奇怪的表情。
餘晚實在是喜歡不起來這種帶有危險性的項目。
“也不知道餘晚學姐這次可以打出什麽成績。”
“我也好奇，餘晚應該是女生中為數不多箭術算好的了。”
這邊剛說完，那邊又爆出一陣歡呼。
“三殿下加油，三殿下太棒了。”
“蘇哲學長也不錯。”
“平民女也會射箭嗎？”
餘晚這才注意到林沐沐也在，她握箭的手在微微發顫，餘晚其實也好不到哪去。
“腹部繃緊，食指搭好，瞄準目标。”
餘晚給言易軒吓到了，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濕熱的氣息灑在餘晚臉頰上，餘晚忍不住歪頭，被言易軒摁住。
餘晚轉頭看着言易軒，少年一副認認真真教學的樣子讓餘晚有那麽瞬間的懷疑，她的心跳在此刻加速。
“看着靶子，晚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這樣喊，餘晚臉頰的溫度瞬間上升，她把注意力轉移到弓箭上，忽略掉身後的人。
言易軒見狀垂眼暗自偷笑。
蘇哲和謝祁卸下裝備走過來就看見這一幕，少女被少年攬入懷中，動作親密，神态親昵。
謝祁派人查過言易軒，得到的結果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幾句話，可是這人能讓大殿下對他言聽計從，估計就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不錯，學姐果然很厲害。”言易軒在餘晚耳邊輕笑一聲。
餘晚掙脫了言易軒的懷抱。
“謝祁，蘇哲同學。”林沐沐的成績也不差，“還要感謝之前你們教我的。”
餘晚明顯察覺到了謝祁和蘇哲兩人的臉色不對，特別是林沐沐說完以後，蘇哲看了眼餘晚，少女眉眼從容，絲毫不在意。
倒是她身後這個人，有些礙眼。
“不在練嗎？”
餘晚搖搖頭，“夠了吧？”
言易軒算是看出來了，餘晚這人很讨厭帶有危險性的東西，不管是什麽。
“為什麽不喜歡？”
“因為要珍愛生命。”
兩人若無旁人的模樣倒是讓蘇哲有些擔心。
“餘晚。”
餘晚回頭看向蘇哲，“有什麽事情麽？”
“老師前幾天不是讓我和你讨論問題，等會有空嗎？”
言易軒怎麽會給機會，他裝作不經意提到，“可是我記得蘇哲同學等會是藝術課，對嗎？”
蘇哲眼神淩厲看着言易軒，兩人直接對視起來。
“問題的話晚點再說吧，我等會也有課。”
“什麽課？”
餘晚被幾人吓了一跳。
少女真誠發問：“跟你們有關系嗎？”
被忽視了好一會的林沐沐出聲道：“啊，餘晚學姐好像是跟我一起上其他語種課程。”
“是的，時間有點久，關于其他的晚一點再聊吧，我該去上課了。”
再遲鈍了也發現了不對勁。
“我和你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