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顏值太高對哥來說是一種負擔。

入夜,盛夏的暑氣一散,知了趴在樹上叫的有氣無力。

路澄碾了碾嘴裏的真知棒小棍兒,靠在電線杆子上等人。

前天跟隔壁學校的小混混約了一場架,說好在這兒交手,他特地趕了個早,怕自己在家睡過頭。

等久了有點悶,路澄擡手扶了一下鴨舌帽的低檐,露出前額一小片冷白的皮膚。

這時候,手機屏幕亮了。

他切回微信界面,點擊語音外放,褲衩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澄哥,你到哪兒了,我已經下車了。”

“往東邊兒。”路澄剛要點發送,想了想把對話框裏的內容删掉重打,“西邊兒吧。”

一個“吧”字,給足了他小老弟自由發揮的空間。

很快,路邊響起腳步聲。

“來挺快啊。”

“哈哈,我從南邊來的。”

褲衩用多次實踐得來的機智,擊碎了他澄哥對方向感的自信。

“……”

路澄扔掉嘴裏的糖棍兒走出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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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暴露在燈光下,臉轉過來,高挺的鼻梁把口罩撐起一道可觀的弧度。

褲衩擡起胳膊剛想跟他揮揮手,看到路澄戴在臉上的那只口罩,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純黑的一塊布,正中央印着一只很飒的銀色骷髅頭。

骷髅空蕩蕩的眼窩裏,嵌了兩顆騷紅愛心,随着他澄哥的步伐在夜色裏跳躍。

草草草,這他媽居然還是熒光的。

“欸——呀,這都七點半了,那幫傻逼咋這麽磨叽,整啥玩意呢?”路澄用他那口摻着東北口音的普通話問褲衩。

“我、我我再看下聊天記錄。”褲衩看到大哥戴着這樣一只土味口罩,朝他信步走來,心裏有點慌。

路澄“唔”了一聲,屈起修長的手指把口罩拉下來,藏在後面的那張臉暴露在月色下,漂亮的過分。

這就是為什麽,他在約架之前需要全副武裝的原因。

顏值太高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

因為長了一張讓人輕敵的臉,總有對手盲目認為他很弱。

一個強者的字典裏,是不允許出現“花瓶”這倆字兒的!

“澄哥,你是不把時間記錯了,蛇皮他們約架約的是九點啊。”褲衩翻到記錄,把手機舉到他面前。

路澄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先去其他地兒轉轉?”褲衩撓耳朵,“這附近正好有個網吧。”

“行,走着。”路澄拍拍他的肩膀,完全沒意見。

兩人沒走多久就到了,路澄走下臺階,一腳踏進五顏六色的光霧裏。

網吧門口挂着一個過了時的霓虹燈招牌。

因為年久失修,字亮起來難免缺胳膊少腿兒。

這直接導致該店的店名,一夜之間,從“晴天網吧”變成“日天網吧”。

無形中多了兩分霸氣側漏的滋味。

路澄跟褲衩一前一後走進“日”天網吧。

在前臺臨時看場的背頭小哥,看到他倆進來,慢悠悠地從摞高的泡面桶後面伸出腦袋。

“大廳普座一小時十塊,包夜二十五,樓上單間價格乘二。”

路澄瞄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一樓大廳的煙味很重,不少激戰份子聚在這裏開黑。

電腦屏幕上炮火紛飛,激戰份子戴着耳機砍爹罵娘,十個手指頭飛在鍵盤上跳迪斯科。

路澄有點嫌棄,撇下一屁股坐下的褲衩,毫不猶豫地選了單間。

背頭接過錢,把他的身份證登記入網,手在抽屜裏摸索了一陣,往桌上拍了一把鑰匙。

“單間在二樓,鑰匙上有房號。”

路澄把鑰匙翻了個面,看到粘在上面的膠帶紙,用圓珠筆标着一個油漬模糊的201。

他倒拎着鑰匙尖往二樓走。

褲衩看到了,連忙摘下耳機伸着脖子喊,“澄哥你上哪兒去啊?”

“樓下太吵了,影響老子睡覺。”

“……”

短暫的走動過後,大廳漸漸重歸平靜。

褲衩在峽谷浪了一圈,松開鼠标準備去買瓶營養快線。錢還沒從兜裏掏出來,聽到大廳裏響起拖動輪子的聲音。

網吧門口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道颀長身影,施施然地拖着行李箱走到前臺。

“走錯了吧帥哥,賓館在隔壁。”背頭窩在沙發椅上剔牙,看一眼人帶進來的箱子,忍不住犯嘀咕。

“單間,禁煙座,包一個小時。”

沈随擡起頭,深邃的眉眼暴露在室內的暖光下,能氤氲出一滴濃墨。

背頭張了張嘴,心說現在這些小年輕的上網方式可真新鮮。

前腳剛來個到網吧包間睡覺的,後腳又碰見一個拖着行李箱過來上網的。

這也太有想法了。

“你選單間的禁煙座,要比普座的多加五塊錢。”背頭補充。

“可以,清淨就行。”沈随點頭。

背頭不問了,拿着身份證把人登記上網,伸手去拉抽屜。

“咦,我這鑰匙怎麽少了一把?”

他彎腰在抽屜裏摸了半天,愣是沒翻到禁煙座的鑰匙。

沈随很耐心地站在前臺等他找。

背頭回看一眼亂七八糟的抽屜,索性從腰後面嘩啦啦地拎出一大串鑰匙,摘了一把備用的給他。

沈随拿完鑰匙往樓上走,經過走道的時候,盯了他一路的褲衩,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狀若無意地踮起了腳。

我的個乖乖,兄弟這腿逆天了,估摸着比他澄哥還高半個頭。

沈随上了二樓,拖着行李箱在禁煙座門口停下。

他低頭對比了一下手裏的鑰匙,臉上閃過一絲困惑。房號201,确認無誤,只不知道為什麽房門虛掩着。

裏面同時傳來細微的動靜,沈随不動聲色地推開門,人還沒進,先聽了一段評書。

房裏電腦開着,座位上沒人。只有個唠京片兒的小老爺子,在屏幕上講說《武松打虎》。

那娓娓道來的調子,催眠一絕。

沈随擰了下眉,往裏走了兩步,看到占他房間的人大剌剌地躺在後面。

路澄臉上蓋着鴨舌帽,半個身子陷在沙發裏,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幹脆拿走廊裏的四腳矮凳支着。

看那副滿清遺老的京癱做派,就差往小指頭上挂把紫砂壺了。

沈随面無表情地關了評書,回過頭來打量了他一眼,仿佛在思考怎麽把盤子裏的小羊排完美切片。

路澄毫無知覺,甚至閉着眼睛撈了個抱枕在手裏。

下一秒,沈随把他腳下的小矮凳給勾了。

“……”

路澄身體一歪失去重心,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

草。

他睜開眼睛從沙發上蹦起來,撞進沈随漆黑的瞳孔裏。

“你他媽誰啊,一聲不響地鑽老子房裏來,找削?”

路澄喉結滾動,擡起漂亮的下巴,不客氣地發問。

“你的房間?”

沈随笑得深沉,磁性的嗓音震顫聲帶,像是尾調藏了鈎子。

“幹脆大家握手搭個伴兒,順便幫你找找眼睛掉哪兒了?”

“你膽兒很肥啊。”路澄動手卷袖子,蹙起兩道濃秀的眉,“挑釁老子?”

沈随站在原地沒動,雲淡風輕地看着他,一雙漆瞳深的不行。

路澄看看他,陷入短暫的沉默。

一般這種情況,對方應該早就揮舞拳頭沖上來了。

這欠揍玩意兒看着斯斯文文的,可能不會打架。不會打架也不行,還是得教育。

路澄重新昂起白玉似的精致下巴,劍拔弩張的氛圍一觸即發。

咚咚咚,門忽然被敲了三下,背頭從後面伸出腦袋,“帥哥你身份證落前臺了。”

屋裏的兩位大帥比,轉過來一起盯着他。

路澄伸手摸兜,“草,老子的身份證……嗯?在兜裏啊。”

背頭看到他明顯驚了一下,認出了這是剛才包時睡覺的那位,“你不是應該去207那屋嗎?”

?!路澄頭頂三個問號,你他媽在說什麽,老子怎麽聽不懂。

他翻出那把油漬麻花的鑰匙,“你家7上少一橫?”

背頭知道自己看走了眼,連忙把207的備用鑰匙從皮帶上解下來,“對不住對不住,一時大意,下次過來給你倆網費打八折。”

這出烏龍鬧的,路澄默默扶額,簡直沒地方擱臉。

沈随站在旁邊,恰到好處地補了他一刀,“客氣,這位躺的不是網費,是盲者的寂寞。”

躺你媽,信不信老子把凳腿兒拆下來,橫你腦袋裏。

路澄眼底壓着惱意,氣沖沖地攥着207鑰匙往外走。

他就是困死,從這兒跳下去,也不會跟這欠揍玩意兒待一間屋!

沈随目送他一路好走,等屋裏人空了,拉着椅子坐到電腦旁邊,把電量告急的手機接上了充電板。

屏幕亮起來,系統界面上跳了一堆通知。

沈随點進微信,聊天列表裏一溜兒的“随哥一路順風。”

整整齊齊,富有儀式感。

他修長的手指下滑,翻到關機前的最後一條信息。

——随少,轉學事宜已經辦妥,今晚先生會安排老朋友去接您,請務必保持手機暢通。

路澄進了207單間,憋着心火睡不着,拉褲衩一起雙排峽谷。

兩個人路子野的不行,開局直接沖到人家泉水裏拿了一血。

唰唰唰,敵軍像菜瓜一樣倒下去,路澄大殺四方,帶領隊伍躺贏。

褲衩喝着營養快線,跟在後面快樂地劃水,一邊享受升級的爽感,一邊暗自揣測他澄哥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打到一半,褲衩尿急去上廁所,褲子剛脫,聽到網吧的一樓大廳突然起了騷動。

他提起褲子,扒拉門縫兒往外看,心突突一跳,趕緊把查崗的突襲大隊關在外面。

“草草草,澄哥,條子來了,你快來廁所一起避風頭。”

他着急忙慌地給路澄發微信。

——???

路澄鼠标一松,華麗的19連勝終結在敵方的泉水裏。

他撒開鍵盤,推了椅子站起來,偏頭看一眼防盜窗,放棄了跳窗逃跑的想法。

草,這是想整死誰啊。

樓道裏響起腳步聲——

“把路兩頭堵上,你倆去後門,我走樓梯,把二樓單間好好查一遍。”

三位民警分工明确,很有先見之明。

路澄貼着牆面挪到樓梯口,聽到這話,趕緊像螃蟹一樣橫着走回了過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他一個趔趄,單手撐在201的單間門口,內心掙紮不過兩秒,毅然握住了門把手。

?作者有話說:

我:澄哥你土味口罩哪兒買的,我也想來一個。

新文《失憶後我叫錯爸爸了》已開,進專欄可見,求收藏呀麽麽噠~

出道那年,公司給白星沅草了個豪門貴公子人設,因為演的太逼真,所有人對此深信不疑。

——紛紛以為他是哪個豪門大佬的崽,每天都在猜他爸是誰?

白星沅:救命!真實的我只是個勤懇打卡演戲的苦逼社畜而已!!

結果收工當晚被車撞到頭,一夜智商回到五歲前。

睜開眼睛看到不茍言笑的高冷霸總,拿着開好巨額賠償金的支票本,站在自己面前。

一把抱住男人的西裝褲腿:“嗚嗚嗚,爸爸,星星好害怕!”

賀蘭宴:“?”

次日,#白星沅豪門生父神秘身份曝光#

吃瓜群衆看到爆料照片震驚:是我們想的那種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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