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萬字肥更!

不小心跟死對頭打了個啵兒

“你連情書都寫了,為什麽不幹脆親自上陣?”

沈随拿出掖在懷裏的“證據”,在他面前抖了抖櫻花粉的信紙。

甜膩的廉價香水味,揮發到空氣中,像一顆巨大的魚.雷,在路澄腦子裏炸出一大片草莓味的粉色煙霧,刺激的一逼。

“你想跟老子暗示什麽?”路澄臉色漆黑。

這事兒都已經翻篇了,天知道沈随這個欠揍玩意兒,到底存了什麽心思,要把繳獲的情書從辦公室裏偷偷帶出來。

“別誤會,我只是單純好奇一下而已。”

沈随嘴裏這麽應付,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快速打量了他一眼。

路澄包裹在校褲裏的一雙長腿,即使藏在松垮的布料底下,照樣掩飾不住勻稱筆直的流暢線條。

女裝大佬的扮相,別人或許不合适,但是換成小同桌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沈随相信自己的眼光。

“小老弟,我覺得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塊要上秤的五花肉。”路澄被他盯得莫名其妙,語氣漸漸不耐煩。

“錯覺吧。”沈随屈起修長的手指彈了彈粉色信封,開始轉移話題,“你是不是第一次寫情書?”

這你他媽也能猜到,路澄抽了抽嘴角,大手一揮,“沒有的事,我早已身經百戰。”

“哦,這樣。”沈随點點頭。

某人照搬網絡金句都能抄得狗屁不通,還身經百戰,也太給自己長臉了。

路澄被他盯得有點心虛,梗着脖子反問,“我是不是第一次寫關你屁事,你個書呆子收到過情書嗎你?”

Advertisement

沈随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把路大佬親自手書的草莓味情書,折了三折揣進口袋,動作頗有深意。

“???你幹什麽?”

“我要留着收藏。”

沈随的語氣認真到令人絕望,“畢竟人生第一次收到這麽別致的情書,當然要好好保存起來留作紀念。”

卧槽?

路澄頭頂三個問號,“你他媽故意惡心我?”

“行,那我給你還回去。”沈随二話不說,兜裏揣着大佬熱乎乎的情書,轉身就往臺階上走。

“……”

他們現在的位置,離郭立方的辦公室就差兩個拐彎,要是點兒背,進去就能碰到出來巡邏的“閻羅王”。

路澄雖然恨不得把沈随叉到牆頭上蕩悠,卻沒有把自己一起賠進去的打算,忍字當頭一刀,他敞着校服小跑過去,很不情願地把人堵在路口。

“還什麽還!沒看到樓上的教導處亮着燈?小老弟,你送死送得很積極啊。”

“留下來就不是送死了?”

沈随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回看他一眼,“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留下來受皮肉苦,我不如去教導處接受《中學生守則》的精神洗禮。”

路澄急了,“你想送死老子不想,快把情書拿來!”

說着就要動手來搶。

沈随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給他,兩人擠在路口展開拉鋸戰,腳下的影子倏地亂成一團。

“小老弟,你很嚣張啊。”

路澄把沈随怼到牆根底下,虎視眈眈地盯着那份高舉頭頂的情書。

沈随挑唇,“有些東西一旦送了人,是要不回去的。”

路澄:“?”

你大爺。

小風飒飒吹過地面,腳下的影子又是一亂。

路澄把人困在牆角反而弄巧成拙,緊貼沈随背後的那道白牆,成了對手穩住腳跟的有力支撐。

某位一米九的大長腿,借助身高優勢,在這場拉鋸戰中輕輕松松占據上風。

“靠。”路澄伸手撈了個空,臉色難看的不行。

“東西送出去了又往回要多傷感情,我覺得大家應該相互體諒。”

體諒個鳥。

近看沈随嘴角漸漸上揚,路大佬心态失衡,手上突然發力,拽着死對頭的校服領子往下帶。

沈随後頸一沉,被迫跟路澄視線平齊,寬松的校服陷進肩窩,壓出兩道漂亮清晰的弧線。

“這麽暴力?”他冷靜對上小同桌的噴火視線,悶笑了一聲,語氣不急不緩能氣死人。

“沈随,你是不真以為老子不敢跟你動手?”

路澄咬牙根,卯足了勁把人往外一拽。

沈随下意識地繃緊手臂,忽然想到了什麽,及時改變用力方向,肩膀一卸勁,索性順着他的力道往下倒。

路澄沒料到,這人連摔跤都不帶反抗的,眼看沈随面對面倒下來,一瞬間,甩出去的作用力全回到了自己身上。

“……”

啪叽,路澄受了這一撞,身體失去平衡,情急之下逮着沈随的校服領子一揪,撲通撞過去,穩穩當當地磕上他的下巴,唇角擦過一陣溫涼的觸感,門牙劇痛。

淡淡的腥味在唇齒間散開,路澄腦子裏轟地炸起一片巨響。

他只不過跌了一跤,居然跟死對頭……的下巴打了個啵兒。

這個結果,四舍五入,老子屯了17年的金貴初吻,就這麽被白白糟蹋了。

“我操……”路澄回過神兒,果斷伸手推開沈随,下一秒撸起袖子瘋狂擦嘴,動作簡單又粗暴。

事情演變成這種突發狀況,沈随也是完全沒想到。

他站在原地微怔了一下,修長的手指順着下巴摸到一圈破了皮的圓牙印,熱乎乎的,還帶着一點潮意。

“看不出來你還挺熱情的。”

“……?”

路澄擦嘴的動作一停,僵着脖子轉過去,看到沈随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仿佛連腦門上都刻着“被強吻”三個字。

“卧槽,沈随你他媽說這話幾個意思,你當老子稀罕……那什麽你?”

路澄胸口起伏,語氣很惱火。就你清白金貴,老子特麽自己也是受害者好嗎?

“沒別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沈随視線落在他擦紅的嘴角上,故意把手放到下巴上揉。

“……”這個動作一出來,路澄湧到喉嚨口的火氣唰地噎住,兩只耳朵騰地熟成了剛炸出鍋的蝦片。

打死他都沒有想到,這種染人清白、百口莫辯的糟心事,居然也有一天會落到自己頭上。

沈随把小同學的苦悶表情納入眼底,臉色平靜地理了理校服上的衣褶。

“沉默無罪,逃避可恥,親都親了,挨揍之前,我是不是應該先讓你負責一下?”

路澄在他的指摘下,頗有一種啃了下巴就不認人的渣男風範。

???

小老弟,你怎麽連這種瓷都碰,這世道還有王法嗎?

路澄腿彎沉重,給跪了。

“嗯?”沈随修長的手指停在牙印上方,“事實勝于雄辯你懂嗎?”

他唇畔挑起一個撩人的弧度,吐字清晰、不疾不徐、理直氣壯地做補充,“畢竟,被占便宜的人,是我。”

被道德綁架的路大佬:“……”

好一招出神入化的奪吻無情洗腦大法,紮心窩子了。

沈随這個人,但凡開口搞事,總能精準踩到他的痛點。

路澄頭頂“奪吻渣男”的帽子,占了死對頭的便宜有苦說不出。

路大佬被沈學霸刺激的陰影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從進教室的那一刻起,果斷放下單肩包,開始背對着他同桌往桌上摞書本。

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更何況沈随還很僥幸地一次又一次躲過他的重拳出擊。

路澄頂着兩個黑眼圈,心裏罵一句操蛋,揚起書背重重磕在跟沈随課桌相連的中間地帶,力求跟這位碰瓷小達人劃清界限。

震顫的桌面晃得嘎吱嘎吱響,非常直觀地映射出當事人心中的惱火。

沈随筆在手上轉了一圈,相當理解地往旁邊投過去一眼,先失“初吻”,再失公道,難為他小同桌被逼急了開始捍衛三八線。

路澄臭着臉在桌洞裏伸手掏摸,為了焊死兩人中間的這條三八線,幾乎用光了他這學期的所有課本。

某大佬從開學到現在就沒正經上過課。有些書本發下來還是嶄新的,從被丢進桌洞的那一刻起,就沒被主人碰過封面。

路澄今天挨個翻牌臨幸,直到坐在凳子上看不到沈随那張欠揍的帥臉後,這才如釋重負地靠着桌子邊兒勻了口氣。

媽的,這都是些什麽破事兒!

一“牆”之隔,跟他坐在同一片天花板下共呼吸的沈學霸,指腹輕輕蹭過下巴上的暧昧印兒,很給面子地忍住不笑。

畢竟純情Boy路宇直,事關“初吻”的重大回憶,總要帶點不一樣的明亮色彩。

路澄幹完這票大事,揣胸膛裏躁動不安的小心肝兒,終于得到片刻靜置。

畢竟昨晚回家躺床上糾結的要死,幾乎就是沒睡覺。

現在緊繃的心情得以放松,他敞着校服往桌子上一趴,開始無法無天的補覺日常。

教室裏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路澄枕着兩條胳膊,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起哄班長跟學委“幹架”。

這也是他們班的兩位著名死對頭,謝東海跟李齊倆人,明明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一見面卻互掐個沒完。

相比之下,他跟沈随的這段孽緣,別扭起來還稍微說得過去。

教室漸漸變得嘈雜,但人困到極點之後,所有的聲音都像是催眠曲。

路澄不但沒醒反而越睡越沉,直接倒在桌上開始做白日夢。

黃昏小樹林,小風悠悠吹過櫻花樹。

熟悉的時間,熟悉的地點,只不過這次的告白主角,換成大佬本佬親自上陣。

路澄在夢裏暈乎乎的,後頸被花枝搔得酥癢,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撓,忽然大腿一涼,低頭看到一截随風起舞的裙擺。

腰是他的,腿是他的,除了那件膝上十公分的制服小裙子……

卧槽?這身女裝是怎麽回事?

尼瑪來不及思考了,脫!趕緊脫!就算光着身子也要脫!!

路澄背影淩亂地站在風裏,手剛搭上裙腰的暗扣,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你就是,‘櫻花樹下的寂寞傷心人’?”

一聲熟悉的低笑輕緩入耳,他嘴角抽搐,視線緩緩上擡。

媽的,又跟死對頭在夢裏見面了。

“這一身的确很适合你。”

夢裏的沈随,依然很欠揍地端着笑臉,欣賞完同桌的小裙子,當即給出中肯評價。

“你他媽……”路澄深感侮辱,一拳過去揮了個空,反而被沈随扣住雙手拉到頭頂,直接摁上樹幹。

???武力值反轉的太過突然,路澄一臉懵逼地僵在原地。

“這麽兇?”

沈随眯了眯眼,居高臨下地跟他對視,下巴附近居然帶着一圈若隐若現的新鮮牙印。

路澄腦子裏咯噔一響,心虛地抿緊了嘴。

“情書都送了,不告白嗎?” 耳邊的催促帶着蠱惑,聲感低沉悅耳。

“告你大爺。”路澄一愣神,心裏越發不爽,擡起長腿試圖把人頂開。

這個幅度略大的反擊動作,對于今日份的女裝大佬來說很有走光的風險。

沈随不退不閃,在他擡腿的瞬間,膝蓋一彎把人反咚上樹,壓的小同桌動彈不得。

“卧槽,沈随你放開老子。”

路澄被他吃的死死的,因為做夢的緣故,此刻對沈随的憤怒,遠大于對方不符人設的疑惑。

“放?”

沈随摸摸下巴上的牙印,笑得意味深長,“把你放跑了,誰來對我負責?”

路澄雙手被他吊在頭頂,明顯能感覺到沈随在說這話的時候,慢慢收緊了力道。

與此同時,略微前傾的身體還向他越靠越近。

一種可怕的猜測忽然浮上心頭,燥得路澄唇角發燙。

“不想負責可以,拿別的東西來還。”

沈随漆瞳幽深,空着的那只手停在他的腰側,隔着單薄的裙料微微收緊。

“還個鳥啊!”

眼看那張欠揍的帥臉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路澄猛地驚出一身冷汗,夢裏驚醒的那一瞬間,從座位上站起來“哐當”一聲帶倒了凳子。

教室裏的講課聲戛然而止。

謝東海上一秒剛被郭立方叫上講臺,給大家示範解題過程,冷不丁地受到驚吓,拿在手裏的課本直接砸到了學委的腦袋上。

李齊這個全班公認的精致boy,坐在下面撥弄發型,被他一砸,抄進掌心的小圓鏡“哐當”一聲掉到地上差點沒摔碎。

大佬一高調有如平地炸雷,帶來一片哐裏哐當的連鎖反應。全班人默默把視線放到最後一排,不知道今兒又是哪裏惹到了這位爺……

郭立方幹咳了一聲,崴着老北京布鞋走到講臺上敲了敲桌板兒。

“路澄啊,在上課的過程中,你有什麽問題可以舉手提出來,不要這麽一驚一乍。”

“?”路澄剛從“我是誰,我在哪兒”的狀态裏走出來,很茫然地擡頭跟他對看了一眼,滿臉都是大寫的懵逼。

郭立方身體往旁邊側了側,看到他高摞在三八線上的課本,驚訝之餘被帶偏了注意力。

“你怎麽把桌子堆成這樣兒了?”

“……”

這問題問的太及時了,路大佬腦殼一卡,選擇暫時性失語。

旁邊的桌子輕微晃了一下,沈随隔着一道書牆,主動替他同桌解釋,“我們早上過來提前整理了一下書本,方便這周布置考場的時候搬桌子。”

三中從下周開始舉行第一次月考,他這個理由雖然給的倉促,聽着倒也合情合理。

沈随一開口,蘇耳的低音炮灌到小同桌的耳朵裏。

路澄站在座位上頭皮一緊,目光越過中間那堵“防火牆”,恰巧跟他對上視線,就跟腦子裏點了一串竄天猴似的,噼裏啪啦直往天靈蓋上蹿火星。

媽的,噩夢後遺症太大了……他現在對沈随完全不能做到直視。

坐在前面不明事理的褲衩,一邊湊熱鬧,一邊悄悄拿後背頂他澄哥桌子。

“澄哥,上課玩這麽嗨,你剛是不上網沖賽季的時候遇到挂機狗了?”

褲衩對大哥的難言之隐一無所知,一廂情願地以為他澄哥是上課打游戲打的太激動了,沒有把持住自己的心情。

“……”

路澄很罕見地陷入沉默,眼神憔悴的不行。

郭立方是個閑操心的班主任,隐隐約約能感覺到路澄今天的狀态有些不太對勁。

于是,主動開口關心了一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啊。”路澄扶額,“算是吧。”

郭立方拿粉筆的動作一停,轉過來的時候視線受阻,崴着腳上那雙毛了邊的老北京布鞋,往旁邊歪了歪脖子。

“健康是學習的本錢,身體不舒服可不能拖着,那個,沈随,陪你同桌去醫務室看看。”

沈随筆尖一停,還沒來得及做回應,路澄就跟炸了尾巴毛似的,搶在他前面開了口。

“沒有的事!我身體好得很,剛才是被……蚊子咬了兩口,您繼續上課!”

“這蚊子……還挺幹擾注意力的,馬上就要月考了,不能因為這種小事影響你們的複習質量,班長啊,下課跟我去辦公室拿盤蚊香過來。”

郭立方的确是個很會為學生着想的好老師,你有為難,他就有對策,哪怕是趕蚊子這種小事,也能給你整得面面俱到。

路澄嘴角抽搐,把蹬到牆角的凳子拉回來坐下。

沈随目光從他臉上滑過去,視線被立在桌子中間的書牆阻擋,很微妙地挑了下眉。

雖然不知道小同桌一驚一乍的,到底在心裏撲騰些什麽,但是直覺告訴他,肯定跟自己脫不開關系。

課堂重歸平靜,路澄心有餘悸地趴回桌子,腦子裏控制不住要往剛剛那場噩夢上想。

什麽女裝大佬、被沈随樹咚也太他媽扯淡了……

路澄咬牙切齒,寫小說都不敢這麽亂來好嗎!

他這輩子唯一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穿小裙子的時候,是在小學一年級。

校慶那天,他們班女生合唱團裏,充當顏值C位的小主唱,因為吃多了冰淇淋拉肚子,導致不能上臺演出。

班主任臨時拉不到人來救場,心裏正犯愁。恰巧看到抄着紙槍追殺小夥伴的路澄,從面前一溜小跑過去。忽然福至心靈,有意把這位繼承父母優秀基因的小少爺,提到大舞臺上反轉表演。

當時,年紀尚且不滿十歲的路大佬,懵懵懂懂的,一聽是為了班級的榮譽而戰,頓時從心底燃燒鬥志,勇于接下這項神聖光榮的使命,出演一只身穿雪紗泡泡裙的小天鵝。

路澄小時候跟他姥爺後面,學了一口正宗東北腔,開口一唱就把評委老師給逗樂了。

這只東北腔的小天鵝,安靜不到兩分鐘,立馬變成活潑好動的小猴子,站大舞臺上表演到一半,呼哧着小短腿滿場亂竄,把別在腦門上的金色假發卷兒都給跑掉了。

雖然洋相百出,但反響效果意外的好。路大佬的天真童趣,打動了臺下哈哈大笑的家長觀衆們,評委老師一致決定把“全場最亮的閃耀之星”頒給這位“小天才”。

舒小妍當時坐在臺下,一眼就從優雅的小天鵝裏認出了自家傻兒子,坐在路鈞旁邊拍着老公的肩膀,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正因如此,路澄穿着可愛泡泡裙的女裝照片,到現在還被他老媽珍而重之地壓在抽屜裏收藏。

這也是為數不多,能讓大佬不堪回首的黑歷史之一。

路澄晃晃腦袋,心思一拐,想起夢裏的沈随特別惡趣味,居然大放厥詞,說那身娘唧唧的小裙子适合他?

适合個鳥,裁的那麽短,再往上提溜兩寸就蓋不住屁股蛋兒了!

路澄想想就不忿,更可氣的是,他居然連武力值也被沈學霸全方位碾壓。夢裏的沈随簡直就像開了挂一樣,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明明在現實裏就是一個弱雞學霸,跟紙人似的一推就倒,他這個草天日地幹空氣的三中杠把子,怎麽可能會是被壓的那個!

路澄被這破夢刺激狠了,怎麽着都提不起勁。

褲衩看他澄哥萎了一上午,無精打采趴桌子,心裏終于琢磨出了不對勁。

咦,大哥昨晚不是找學霸麻煩去了嗎,怎麽今早過來像被人biu了一槍一樣,仿佛整個人流離在軀殼之外,何止一個頹字可形容。

他轉過來撓撓頭,“澄哥,你昨兒留下來以後,沒發生啥事吧?”

路澄心裏涼涼的,壓根兒就沒聽到他在說什麽,眯着眼睛一動不動的,像被凍住了一樣。

褲衩試探性地推了他一把,“澄哥,你還醒着嗎?”

路澄有氣有力地“嗯”了一聲,情緒是低落的,尾調是上翹的,語氣莫名悲從中來,把褲衩吓了一大跳。

“草草草,澄哥,你是不是真的有病?”褲衩一着急,把好好一句關心話問成了罵人說辭。

路澄嫌他聒噪,兜頭給了小弟一鑿栗,“擱這兒瞎嚷嚷啥,你哥我活蹦亂跳。”

“……”

好吧,這還真沒看出來。

路澄說完又往桌上趴了回去,獨留小弟一人品嘗寂寞。

褲衩眼珠子一轉,扭頭看到桌上堆起來的三八線,心裏一合計,越過他澄哥高高築起的“城牆”,探頭去觀摩坐在另一邊的沈學霸。

視野上方突然冒出一個醒目的大腦袋,沈随放下試卷停筆擡頭,用目光發出詢問。

“欸呀,你這也太勤奮了吧。”褲衩拖長了聲音,半條胳膊撐在書摞上方,搖了搖手沖他說了一聲“Hi”,借機觀察沈學霸的個人狀态。

情緒良好,人很自信,行動也很靈便,看起來不像是昨晚被他澄哥狠揍過的樣子。

奇了怪了。

褲衩眼角一睃往人臉上盯,稍微湊近了瞧,發現沈随的下巴上有圈淺色兒的紅印子,因為膚色原因,照陽光下特別顯眼。

咋回事,皮膚過敏起疹子了?褲衩反手摸摸後腦勺,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他澄哥上課說的蚊子包,指着沈随的下巴想當然地問。

“學霸,你那下巴上咋還紅了一圈,是不也跟我澄哥一樣被蚊子咬了?”

“下巴”、“咬”、“紅”等字眼被他響亮地說出口,沈随跟路澄兩個當事人,隔着中間這堵阻擋視野的防火牆,同時震了下視線。

沒有得到回應的褲衩,以為沈随在默認事實,沒眼色地繼續嘟囔,“最後一排蚊子這麽多啊,奇了怪了,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從他背後緩緩起身的路澄,心裏忍了忍,沉着一張精致的少爺相,收回拳頭咬牙切齒,“那是因為你肉糙。”

“啊,真的嗎?”

褲衩近來莫名對自己的個人形象開始上心,被他澄哥随口一損,目光苦惱地摸了把臉,“那我等會兒跟學委要點大寶來擦擦。”

“……”路澄嘴角抽搐,一不下心碰倒了摞在三八線上的書堆,大大小小的課本嘩啦掉了沈随一桌子,場面一度陷入尴尬。

其中有一張默寫了二十五分的英語講義,伴随書本的坍塌輕飄飄地落到沈随的手背上。

路澄心裏一梗,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撈,沈随已經先他一步,把慘不忍睹的叉紅講義,夾進同桌嶄新的英語書裏,識相的不得了。

路澄臉上一愣,心裏隐隐約約能夠感覺到,沈随似乎有意在向他傳遞講和的訊號。不過也不一定,興許只是因為顧及他老爹的面子,才努力跟自己修複關系。

他懶得去猜別人的心思,撇撇嘴角在凳子上坐下。

褲衩手腳勤快地替他澄哥把倒在沈随桌子上的課本往回收,因為湊的近,頭一擡,清清楚楚地看到沈随臉上的“蚊子包”。

路澄那口牙印磕到沈随的下巴上,雖然破皮不深,留下的印跡有限,卻依稀可見半月牙的形狀,很是惹人遐想。

褲衩發現新大陸,一摸下巴了然于心,這哪是什麽蚊子包,分明就是那什麽……暧昧的勳章!

他課本一放,站在沈随桌子旁邊搓着手掌嘿嘿笑,“哎學霸,你這下巴上的蚊子包還挺別致。”

中二少年的好奇心都是很強的,得不到科學合理的解釋,分分鐘能給你上手研究一番。

沈随眉頭一動,翻開試卷面不改色道,“摔的。”

切,我看不像!

褲衩“啧啧啧”了三秒鐘,偷偷把手豎起來掩嘴上,轉過去跟他澄哥背地裏咬耳朵。

“澄哥,我瞅着沈學霸下巴上那圈‘蚊子包’,跟牙印兒挺像的,你過去瞅瞅是不是這麽回事兒。”

路澄正歪在凳子上喝水,剛把瓶蓋擰上,一個沒穩住,差點一口礦泉水噴他臉上。

褲衩驚得往旁邊一躲,草草草,什麽情況,雖然沈學霸的小道消息是有些勁爆,但是他澄哥沒必要做出這麽大的反應吧?

路澄結結實實嗆了一口礦泉水,拿袖子捂住嘴咳了半天,眼淚都快飛出來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小老弟的靈魂發問太戳心窩子了,你就老老實實地把沈随下巴的牙印當成蚊子包不行嗎!

可惜褲衩沒有讀心術,不能意會到大哥心中的艱難,瞅着他澄哥臉上的表情堅強又虛弱,右手擡起來特貼心地給人拍拍順氣兒。

“哥,我尋思着沈學霸這條件也不差,除了戰鬥力弱點,顏值還是能打的,怕不是跟哪個班的活潑小學妹好上了吧?”

明人不說暗話,褲衩一句話說完,腦子裏回想起沈随下巴上的牙印形狀,接在後面目光憧憬。

“你瞅那小嘴兒精致的,我啥時候也能來上這麽一口就好了。”

“草。”路澄被他說得心裏發毛,雞皮疙瘩都快掉地上了,瞅着他小老弟那副癡漢樣兒,嫌棄得一腳踹過去,“滾你嗎,你思想怎麽這麽肮髒!”

“……”褲衩身子一歪,胳膊肘捅到他澄哥立在三八線上的那摞書堆,嘩啦一聲掉下來兩本練習冊,差點沒磕到他的大腿上。

“澄哥,我說沈學霸呢,你激動個啥啊……”褲衩揉着屁股蛋兒,一臉的委屈。

“我他媽……”路澄單手撐着額頭,倒吸一口涼氣,太陽穴突突跳的疼。

別問,問就是你哥一時糊塗,腦袋磕牆上了沒跟沈随保持安全距離。

在他倆看不到的書牆後面,沈随修長的食指輕輕敲打筆杆,把這段關于“牙印”跟“牙印出處”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到耳朵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本來也沒覺得這圈牙印有多招眼,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人看穿了。

腹黑某黑頗為留戀地用指腹蹭了蹭昨晚被啃的“傷口”,為了安撫小同桌的脆弱心靈,決定去小賣部買個創可貼。

大課間的休息時間比較長,沈随出了教學樓往小賣部走,一路上看到不少出來閑逛的學生,尤其是這屆剛入學的高一小新生,跑操結束之後直接在小賣部裏紮了根。

沈随等門口走了一撥人,邁開長腿走進小賣部,創可貼放在日用品的貨架上,花花綠綠一大堆,裝在塑料籃裏可以拆包賣。

他站在貨架前面挑了挑,翻到幾張卡通圖案的創口貼,看到上面的Q版萌物,一下想起小同桌奧特曼的夜光襪子,牽了牽唇角,連同剛才看到的普通款式一并收入掌中。

小賣部裏熱鬧不減,沈随避開擁擠的人群出去結賬,冷不丁地跟剛進門的馬臉撞了下肩膀,兩人對上視線,馬臉不懷好意地停下了腳步。

“朋友,今天一個人?”

馬臉伸長了脖子往沈随後面看了看,沒有發現路澄的影子,臉上皮笑肉不笑。

上回從辦公室出去之後,他簡單打聽了一下這位八班的轉校生,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麽來頭,但瞅着脾氣還挺叼的,一看就跟路澄那個刺頭兒一樣,是個不服管教的角色。

“有事?”沈随根本沒把這號人物放在眼裏,擡頭往外看了看,沒發現彭磊的影子,一時判斷不出馬臉現在是不是單獨行動。

“有,大事!”馬臉語氣嚣張地攔住他,把拇指跟食指搓在一起撚了撚,低聲威脅,“惹了我們還想全身而退?今天我大哥不在,意思意思,放你一條生路。”

沈随擡了下眼皮,馬臉這是明着跟他征要保護費。

附近有人路過他們,下意識地往這邊多看了一眼,馬臉立刻哐當一腳,踹上了旁邊的鋁合金貨架,故意在沈随面前耍狠。

“看什麽看,管好你們自己,別他媽的多管閑事!”

最近他們一夥人,私下收保護費收到了高一那片兒,有幾個被臉熟過的有錢小孩,被他這麽一吼,馬上撒丫子跑了。

“這裏是學校,你們實驗班的人作為重點栽培對象,難道不該以身作則,遵守校規校紀?”

在這裏動手,太容易暴露身份。沈随把手抄進兜裏,打算跟他多扯兩句,換個人少的地方辦事。

“以身作則?”馬臉指着他的鼻子,笑得很猖狂,“紀律是用來約束你們這幫普通班的學生!”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挺響亮,路澄跟褲衩出來鬼混,抄着手機路過小賣部門口,聽到動靜往裏面瞅了一眼,看到沈随居然也在這裏,頓時眉頭一皺,繃緊嘴角停下了腳步。

“澄哥,學霸這……咱要進去看看嗎?”褲衩跟在後面停下腳步,看到馬臉那副張狂模樣,替沈随捏了把汗。

實驗班這幾個不要臉的孫子,也就在老師跟校長面前裝的好,平時在學校橫行霸道、欺淩弱小的髒事可沒少幹。沈學霸一個落單的文弱書生,被盯上了不是送上去找揍嗎?

“用不着替他操閑心。”

路澄心裏掙紮了一下,咬了咬牙,收回視線,做好了擡腳走人的準備。

?作者有話說:

澄哥:想當年,老子就是這麽被套路的

随哥:啵到下巴也是啵,對我負責@樓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