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會。”
銀發雌蟲沒有什麽表情,但這句話已經讓金忍不住打量,這根本不是那個對雄蟲不假辭色的戰友。
“你們在這裏見過其他艦隊嗎?”安德烈問金,他懷疑其它消失的艦隊都在這顆星球上。
金搖頭。
“你們去過這顆星球其他地方嗎?”
金繼續搖頭:“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飛行任務了。”
金從雄蟲的攻擊中緩過來,慢慢扶着頭站起來:“怎麽樣,要不要去訓練場打一架,看看我們的訓練成果?”
赫爾曼:“我也要。”他迫不及待要試一試新生的骨翅。
安德烈無奈地看了一眼他的雄主,問金:“我們可以離開這個房間嗎?”
“不能。所以你們到底......”
“我的雄主要休息了。”安德烈若有其事地看一眼終端上的時間。
金難以置信地看向赫爾曼:“雄主?”
赫爾曼害羞地低下頭。
金被安德烈推出房間,感嘆着大齡軍雌重色輕友而去。
赫爾曼迅速關門,看向大貓:“我們怎麽辦?”床底下還有一具屍體呢,赫爾曼剛剛小小地幹擾了一下金的神經傳導,所以才沒被察覺到濃郁的血腥味,可能是因為這只S級雌蟲缺少與雄蟲打交道的經驗,幹擾過程輕而易舉。
“我來處理。”安德烈說,随後問,“您要休息一下嗎?”剛剛進化出蟲翅的雌蟲會非常虛弱,更何況是脆弱的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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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貓這樣一說,赫爾曼就感覺到了疲憊:“你呢?”
安德烈搖頭:“我不累。”來之前他睡得夠久了
赫爾曼見他的确很有精神,便躺到房間裏唯一的單蟲床上:“有事要叫醒我。”
赫爾曼睡着後,安德烈将屍體撕碎投入排污管,洗完手後便站在床邊盯着窗外,這顆星球使他感覺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之下。
赫爾曼不知道做了什麽夢,手伸出被子亂抓,安德烈好笑地握住他不安分的爪子。
安德烈忽覺有襲擊,立刻展開蟲翅護住熟睡赫爾曼,但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湧來的是精神絲,它們的目标原本便是安德烈。
永遠燈火通明的勞德森莊園是安德烈心底所有陰暗滋生繁衍的源頭。
帶着一身傷爬回閣樓的拉曼達總是笑着,那像是一張被艾德裏安用懲罰烙在了拉曼達臉上的面具。
年幼的安德烈也很因為缺少笑容挨了不少打,拉曼達已經不會擋在安德烈身前了--那只會讓安德烈得到更多懲罰。
“安德烈,你一定要當雌君,哪怕是平民雄蟲也沒有關系。”拉曼達總是抱着受傷的安德烈如是說。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拉曼達的安慰與教導只會讓他覺得無趣。
“我們逃走。”
拉曼達大驚失色:“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安德烈。”
果然。
勞德森莊園是拉曼達一輩子的牢籠,莊園裏乃至整個世界與拉曼達一樣的雌蟲很多,明明只要幾秒鐘就可以消滅執鞭的雄蟲,他們卻偏偏要匍匐去乞求憐憫。
“那你呢?”一個聲音問,“想要就去占有,不想要就毀滅,你不是一直要成為和他們不同的雌蟲嗎?”
是的,我絕不會那樣。
“拉曼達已經死了,束縛你的是什麽?”
是什麽呢?
“現在的你和他們一樣,完全相同,卑微地乞求那一點留戀。”
安德烈聽見自己瘋狂的心跳,但他的的身體卻如同寂靜的雕像一動不動。
黑發雄蟲左擁右抱,一邊是那只漂亮得如同亞雌的雌蟲,另一邊則是海落,雄蟲對安德烈隐藏的憤怒一無所覺,像招呼一條狗一樣沖安德烈招手:“你要一起來嗎?”
“毀了他,得到他。”那個聲音仿佛就是他心底的聲音,“折斷他的骨翅,打斷他的腿,挖出他的眼睛做收藏。”
安德烈碧綠的眼睛變成了血一樣的紅色。
他打量着眼前一無所覺的雄蟲,骨翅懸在雄蟲腿上,似乎在想怎麽切比較好。
這很簡單,安德烈盯着抓着他手指的雄蟲的手。
赫爾曼被手上傳來的疼痛驚醒,大貓咬他。
他立刻清醒了,之前吓退赫爾曼的黑色的精神絲攀附在安德烈身上。安德烈身上沒有殺意,但通紅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危險。
赫爾曼想要清理它們,安德烈看到雄蟲睜開眼睛,警惕地退了一步,不與雄蟲接觸,歪頭評估眼前雄蟲的危險性。
“安德烈......”赫爾曼盡量放輕動作。
安德烈盯着雄蟲的一舉一動,然後......一擊制服。
赫爾曼被壓倒在地,新生的骨翅疼到發抖,安德烈另一只手抓在他脖頸讓他呼吸不暢,赫爾曼已經開始懷疑安雌蟲是不是真的要殺自己了,就算沒有那麽嚴重,肯定也是想做不那麽和諧的事。
但好在他的精神絲順利進入了安德烈被黑色占滿的意識海,幸好安德烈對他的精神力非常熟悉和适應。
安德烈的意識海被那些黑色絲線攪的天翻地覆,如同海嘯爆發。
赫爾曼試圖安撫時不可避免地與那股精神力發生糾纏,這使他頭痛欲裂,更可怕的是,一種尖利的嚎叫讓他想割掉耳朵,這聲音像從地底而來,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我的。安德烈蟲化的指尖靠近赫爾曼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的眼珠挖出來。
赫爾曼對雌蟲的目标若有所覺,偏頭躲開那只緩慢靠近的手,默默釋放信息素。
這會使雌蟲被動發qing,赫爾曼希望生理影響能削弱那些精神絲的控制。
安德烈靠近手無寸鐵的雄蟲嗅了嗅,力道更重了,赫爾曼幾乎無法呼吸,但這說明策略有效。
赫爾曼不知死活地讓一部分精神絲去安撫雌蟲的敏感部位,它們非常擅長。
安德烈動作一頓,幸好是松了些力道。
赫爾曼趁機呼吸,迅速親了一口大貓。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這樣軟弱的攻擊,雌蟲洩了力。
那些入侵安德烈意識的精神力變得遲緩起來,赫爾曼趁勝追擊,下半身頂了頂身上的雌蟲。
安德烈沒有放開赫爾曼,用骨翅撕掉了雄蟲的衣服,然後......
想要就去占有。
安德烈在中途清醒,止住了起伏的動作,還處于頭痛後遺症的赫爾曼不滿地把壓了他半天現在單方面停下的大貓反壓回去繼續。
赫爾曼心滿意足後才注意到大貓的不對勁:“怎麽了?”大貓的狀态絕對談不上開心。
安德烈立刻起身,找外面值班的軍雌要了衣服給赫爾曼,拿出儲物櫃裏的藥物放在赫爾曼面前,雄蟲的身體非常容易留下傷痕。
安德烈站到離赫爾曼最遠的角落裏。
赫爾曼快速穿好衣服,想走過去。
“您不要過來。”
赫爾曼停在原地,茫然地問:“我做錯什麽了嗎?如果是信息素......”我可以道歉,用信息素控制雌蟲的确是一件很下作的事。
“不是。”安德烈閉着眼睛打斷,“我很危險。”
赫爾曼用他還在疼痛的腦袋想了想:“你只是被精神力控制了。”
不是。比起單純的被控制,更讓安德烈無法接受的是,那些都是他心底的想法,在某些他沒有注意的瞬間,那些想要傷害赫爾曼的想法是有蹤跡的。他以為赫爾曼選擇其他蟲的時候他會心甘情願地離開,現在他卻意識到,這些只是他騙自己的謊言。
眼淚從雄蟲琥珀似的眼睛裏流出,赫爾曼靜靜地淌着眼淚看安德烈。
其實一部分眼淚是因為頭疼,可能是和那股奇怪精神力糾纏的後遺症。
“......不要哭。”
“你不要我了。”赫爾曼察覺有用,自然不會停止。
安德烈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給雄蟲擦眼淚,卻還是那句話:“不要哭。”
“你都不要我了。”赫爾曼的眼淚愈發洶湧。
“沒有,要的,抱歉。”
赫爾曼滿意地止住眼淚。
安德烈被拉着坐下,赫爾曼拿出營養液與他一起吃,吃完親了沉默不語的大貓一下:“控制異蟲的家夥可能在這顆星球上。”
赫爾曼試着安慰安德烈:“那些異蟲的精神力比不上這裏萬分之一。”所以才會被控制。
“這顆星球都被那股精神力覆蓋了。”赫爾曼望着窗外疑惑,“主使當時不在首都星嗎?”如果在,直接控制所有三S級雌蟲,應該不管什麽目的都可以直接達成。但隔着時空去操控那些異蟲未免太恐怖了些。
“可能他無法離開這裏。”安德烈終于開口,随後握緊手裏的營養液包裝,“我會想辦法帶您離開。”
赫爾曼靠到安德烈腿上,抱住大貓的腰蹭了蹭,他也得習慣頭疼才行,不然什麽也做不了。
不過,相比于祭典時直接疼暈,這次雖然利用了信息素,也還算有進步......吧。
首都星。
“下一批補給兩個月後出發。”穆迪諾點着與諾曼簽的合同。
“戴地”異常憤怒:“我不會再相信你!卑劣的蟲族。”如果不是那只雌蟲一直守在赫爾曼身邊,他一開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代赫爾曼去見凱倫,而不應該聽在祭典上搶奪雄蟲的謊言。
被精神絲捆住的穆迪諾冷冷看着他:“你該懷疑的不是我,提醒他們對我有什麽好處?不想讓赫爾曼死,那只蟲不是比我動機更大?”
“戴地”沉思良久,久到穆迪諾又給他的智商下降了一個評級才開口:“他連蟲皇都......”
“蟲皇對他而言必須的犧牲,赫爾曼可不是,他從來不做不必要的犧牲。”
“戴地”放開穆迪諾:“我憑什麽相信你?”
“三天後,你大可以看他會不會把凱倫交給你。”穆迪諾問道,“安德烈那邊怎麽樣?”
“他醒了。”“戴地”滿不在乎地說,“殺死那只雄蟲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如果你的艦隊這麽沒用我可以親自代勞。”現在不可能靠赫爾曼接近凱倫,觀察也已經結束,赫爾曼沒用了。
“我們動手會變成安德烈的敵蟲,安德烈自己動手才能讓他認清自己。”穆迪諾看起來像壓抑着怒火,“沒有斬斷對雄蟲依戀的安德烈是一柄生鏽的刀,根本無法使用。對萊德斯無效就算了,本體都控制不住安德烈,我開始懷疑合作的必要性。”
“現在只能等那只雌蟲失去戒備。”
作者有話要說:
赫爾曼:不好意思,我有貓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