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戀愛是互相馴服
正當大家打算睡覺的時候，宿舍裏卻響起細微的啜泣聲。
先聽見這動靜的是葉情，她的睡眠向來輕，聽見第一聲的時候就豎起了耳朵，後面準确判斷出是有人在哭的時候，立刻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了，雨萌？”
葉情這麽一問，剩下的兩個聽見聲響卻沒敢出聲的人，也開始小聲詢問。
王雨萌沒說話，只是哭。
許清曉和王雨萌是臨床，于是順着床頭爬到她的床上。許清曉扶着王雨萌坐起身，攬着她的肩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你怎麽了啊？”
王雨萌沒說話，但是手機上快要熄滅的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上面的對話框顯示的是浩傑，這個名字不用看也知道是她對象了。
對話的時間是半小時前，王雨萌打了幾個電話都是拒接。
趙浩傑回複了一句：腦子裏的戲是不是又多了？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這什麽人啊。”許清曉有些生氣。“他怎麽能這麽回你呢？”
王雨萌哭的聲音大了些，把頭埋在許清曉脖頸裏。一滴眼淚在手機自動熄屏之前砸在屏幕上，折射出三棱鏡一樣的光亮。
以前王雨萌是宿舍裏空開羨慕的對象，畢竟她成績優秀，又有穩定的戀愛，對象也很心疼人。這樣來看，畢業之後的生活自然而然地也會過得不錯，可以說是宿舍裏的人生贏家。
但是今天……
“他從來都沒跟我這麽說過話。”王雨萌抽噎着說。
葉情一聽他們這麽說，大概也就明白了究竟是什麽事。她從床上爬下去，像個小狗似的踩在王雨萌床前的樓梯上，扒拉在她床邊可憐巴巴地看着。
王雨萌看見她這樣，心裏的不舒服緩解了不少，但是依然還是笑不出來。
“怎麽回事呢？”葉情問。
“大學之後，他進了學生會，最近學生會的事特別多。以前我們都是形影不離的，但最近除了上課，其餘都不待在一起，也不一起上自習了。”
王雨萌小聲說。“我每次問他在幹什麽，他就說他在開會，以前他都不是這樣的。”
許清曉：“以前就是天天待在一起？”
她似乎對這句話不太理解，甚至還皺起眉頭。
“是的。”
“我明白了，你的心裏有落差感。”葉情說。
“我覺得他不關注我了，他的心裏沒有我了。”王雨萌說到這兩句話，忍不住又嗚咽起來。
“雨萌……”葉情小聲說，她拽着對方睡衣的褲腳，就像是一只讨寵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王雨萌。“你別哭了，你哭起來太好看了，我會忍不住給你拍照的。”
葉情說的是實話，王雨萌長得神似當年香港豔冠群芳的利智小姐。眉不畫而黑，唇不點而紅，尤其是一雙眼睛微微一垂，便似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如果放在當年，那必然是瓊瑤老師心目中的寵兒。
聽葉情這麽說，王雨萌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種含淚而笑的感覺，更是令葉情不禁吸了口氣。
“你聊到別處去了，情情。”對角床上趴着的陳溫如提醒她。
“轉移一下話題不好嗎。”葉情小聲說。“總比困在一件事情上好。現在他們的情況分明就是，雨萌覺得趙浩傑不懂她，趙浩傑覺得雨萌不懂事啊。”
“我還要怎麽懂事啊。”王雨萌悶聲說。“以前他對我很熱情的，根本不需要我去追問，甚至說不用我多問，他都會把東西準備好放在我的面前的。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這樣啊，我都習慣了。”
“進入大學之後，接觸到的人和事确實會更多一些。”許清曉說。“學生會裏什麽人都有。”
許清曉雙手交疊枕住後腦，整個身子靠在牆上，嘴裏嘟囔着：“所以說談戀愛幹嘛呢，所有的感情問題我向來都勸分不勸合。”
宿舍陷入短暫的沉默。
葉情馬上開始調節氣氛：“雨萌你說你的，她母胎單身，理解不了。”
“我就是懷疑他和他們部一個女生關系不正常。”王雨萌說。“他當着我的面跟那個女的發消息。”
“說的什麽？”葉情問。
“他給我看手機了，說的是工作上的事。”
“那，不是挺正常的嗎？”葉情說。
“但是那個女的很不正常啊，整天閑着沒事就要找我對象聊天。本人我也碰見過，奇奇怪怪的，張口就是哥哥。”王雨萌說。
“是個綠茶？”葉情的嗅覺敏銳。
“什麽是綠茶？”
“就是自己一天沒個正經事，專挑別人男朋友下手，像個母雞似的整天哥哥哥哥地叫，口頭禪就是‘你女朋友怎麽這樣啊’‘你女朋友好可怕’‘不像我，我只會心疼哥哥’之類的。”
“！”王雨萌像是遭受電擊般愣在原地，然後點點頭。“我看見她發消息說過，你女朋友怎麽這樣啊什麽的。”
“那這可不是一件什麽好事。”許清曉說。“回頭我們一塊去會會這個人。”
“我們聽首歌吧。”王雨萌說。
聽見王雨萌這麽說，斜對角的陳溫如不禁點亮了自己的星星燈投影儀，那小星星在天花板上閃呀閃，看起來還挺浪漫。
“謝謝你們陪我。”王雨萌說。“我給你們放首我最近一直在聽的歌吧。”
王雨萌點開自己的歌單，選擇一首單曲點了個外放。
這首歌的調調非常的溫柔，葉情聽出來這是郭頂的《水星記》。
還要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
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這幾句歌詞，聽完心都寧靜了。就好像坐在船上，于湖心泛舟，撥開一片蓮葉，眼前便是連綿不斷的荷花。
王雨萌嘆了口氣。
大家都看向她，以為這首歌提及了什麽往事，讓她觸景生情。
“感情問題還是要解決的。”王雨萌說。“不及時解決就會變成冷戰了。”
“那怎麽辦啊？”葉情問。
“明天上課我跟他聊聊。”
正在此時，王雨萌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趙浩傑打來的語音。大抵是他看見王雨萌一直沒回消息，便覺得有點不對。
王雨萌在接電話之前，跟大家囑咐了一句：“我開個公放，他要是說我了你們就幫我怼他行嗎？我有時候詞彙匮乏。”
大家紛紛點頭。
結果接通的第一句話就是暴擊：
“老婆！！！幹嘛呢！！！！！剛才我沒帶腦子，你會嫌棄我嗎？！！”
平時文質彬彬的趙浩傑竟然是用吼着的語氣說出來的，平添幾分喜劇效果。
這話說出來，全場皆靜。
葉情心說，好家夥，小醜竟是我自己。
王雨萌小聲：“要不我把公放關了吧。”
電話那邊的趙浩傑：“你開公放呢？不早說，不然我就正常點了。”
王雨萌：“……”
王雨萌：“你正常點，我們害怕。”
宿舍裏剩下的三個單身狗一邊在內心譴責這種虐狗事件，一邊又有些莫名的想聽。這這這，好刺激，好想要！
葉情也很想聽，她想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麽解決這件事的。學學經驗，為以後談戀愛打好基礎。
趙浩傑：“我剛才語氣重了，對不起啊。”
王雨萌：“你看看你那說的是人話嗎，什麽叫我戲多？”
趙浩傑：“我不是故——”
王雨萌：“我确實戲多。這點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你當時是怎麽說的？”
趙浩傑：“我真不是故意的祖宗，那會我們正開會呢，我在臺上講話，你半分鐘一個電話，我能接嗎？”
王雨萌：“好家夥，□□談戀愛都知道親親抱抱舉高高。你倒好，沒時間接電話有時間連發兩句質問呗。”
趙浩傑心裏不舒服了：“他那不是騙炮嗎，性質能一樣？”
王雨萌：“聲音這麽大幹什麽，就是想和我吵呗，況且我剛問你當時幹嘛了嗎，我問的是，你明知道我戲多，在一起的時候怎麽說的？”
趙浩傑的語氣瞬間弱了下來：“……可能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但是我會盡量給你安全感。如果有不會說的地方就問你怎麽說，盡量安撫你。”
王雨萌：“那你不是都記得嗎？你今天怎麽說的？”
電話那邊沉默下來。
王雨萌：“我現在問你，你為什麽這麽說？”
趙浩傑：“……我那個時候正在臺上，手機突然一震，我該說的詞都忘了，當時很尴尬。不是故意的，下次我應該怎麽說？”
王雨萌：“你直接告訴我你在幹嘛，什麽狀态不就行了嗎？”
趙浩傑：“我怕你不信。”
王雨萌：“……我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角色？你真覺得我無理取鬧？你要是真有正事，我還打攪你，我有病？”
趙浩傑：“我錯了錯了，就是怕你多想。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提我們部那女的嗎，我都給删了，之前是覺得可能有工作聯系，後來一想，又不是我上司，沒必要。”
王雨萌：“行，功過相抵了。獎勵你一個麽麽噠。”
趙浩傑：“老婆麽麽噠~”
王雨萌挂了電話之後，整個空氣裏都彌漫着戀愛的酸臭味。
三個人都聽得一愣一愣，還是陳溫如先啧啧兩聲：“厲害啊雨萌，你給養的服服帖帖的。”
“親密關系就是互相馴服啊，你沒看我剛才也挺乖？給臺階就下。”王雨萌說。“只不過我倆能互相給臺階，有些情侶是單方面的。”
“以後有感情問題。”葉情滿臉憧憬地看着陳溫如。“我一定要先來問過你！”
“這可不外傳啊，這可收費啊。”王雨萌笑着說。
對感情這方面完全不感興趣的許清曉捕捉到了別的關鍵詞，于是脫口而出。
“你為什麽說你戲多？一般人不會這麽描述自己啊，你經歷過什麽？可以說嗎，咱們一個宿舍的，這樣能有更深入的了解。”
王雨萌陷入了沉思。
許清曉可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馬上接着說：“沒事，雨萌，不想說就算了。”
“倒也沒有，就是現在已經這個點了，有點晚了。”王雨萌說，然後她的眼睛眨了又眨，提議道。“所以我們要不我們下床，拼個桌子，我這有存酒，咱們喝點？”
“好啊！”葉情眼睛發亮。“我有好多零食呢！”
“哎~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陳溫如說。
作者有話說：
今日歌曲推薦郭頂的《水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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