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噩夢
日子過得很和平很安寧，每一天都幸福得跟做夢似的。然後很突然地，噩夢降臨了。
“上學……？”，亞米爾疑惑地看着笑的溫柔的莉娜，這麽多年安逸又輕松的日子過下來，他已經快忘了還有學習這回事了……
“是啊，”，莉娜摸了摸亞米爾黑長直的柔順頭發，眯眼感受那絲滑的手感，心情是又愉快又悲桑，“下個月就是開學的時間了，你和哥哥都要去哦。”
T^T，亞米爾咬着勺子無比郁悶，他能說他最讨厭的就是上學了嗎？被那麽多條條框框約束，學那些在他看來繁瑣又無用的東西，實在是讓他無比暴躁。
“沒關系啦，哥哥會陪着亞米爾的。”
亞米爾蹭蹭希爾軟軟暖暖的手心，眼簾低垂，周身的低氣壓分毫未減，無論希爾莉娜伊恩怎麽安慰都于事無補，搞的三人頭大無比。
這種時候只有讓專家出場了！安妮穿着她那一身标志性的女強人西裝戴着金絲邊眼鏡踩着高跟鞋英姿飒爽地在沉默陰郁的亞米爾身旁坐下，做出了她标志性的動作——把手放到亞米爾腦袋上，語氣十分柔和，“亞米爾不想上學嗎？”
點頭。
不說話？安妮皺眉，這種拒絕交流的姿态可不是個好兆頭，“為什麽呢？那裏比家裏好玩多了，有很多跟亞米爾一樣大的孩子，還有許多玩具跟溫柔的姐姐，每天一起玩耍一起品嘗可口的甜點，聊很多有趣的事情，去很多美麗的地方游玩。”
安妮的聲音十分柔和，滿含安撫與誘導的意味，但亞米爾就跟塊不解風情的石頭似的，蔫了吧唧地坐在椅子上發呆，任安妮怎麽講都無動于衷，被說的不耐煩了，直接起身離開，“會去的。”
衆人，“……”
這熊孩子怎麽能這麽不口耐呢？不該很好奇地問有什麽好玩的真的很好玩嘛？不該滿懷期待地向往着上學的那一天嗎？
亞米爾進了研究室，連接終端，第一次進入了那個隐藏地圖——地獄，滿世界都充斥着黑暗，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每一腳踩在地上都會發出啪嗒的聲音，擡起腳時鞋子上有着粘稠的鮮血滴落，血海從腳底蔓延開來，血腥随處可見，堆積如山的血肉屍骨占據了所有的視線，渾身血水髒的看不出原型的怪物嘴巴大張，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吼聲，他們用四肢爬行，警惕着周圍所有的生物，饑餓時撲上去撕咬對方，生啖其肉，兇狠的血眸裏只有着野獸的瘋狂，這裏是名副其實的……人間地獄！
亞米爾閉上眼睛擡起腦袋，感受着這個世界的瘋狂與絕望，嘴角揚起與他稚嫩面容完全不符的嗜血笑容——
這才是他習慣的世界，黑暗，血腥，冰冷，死亡，空虛。
“怎麽這麽久了還不出來？”，希爾擔憂地坐在營養倉旁的座椅上，終端顯示屏上綠色的數據急速閃過，看不出分毫端倪，卻讓人更擔心。現在已經過了下午茶的時間了，要是以往亞米爾早就出來了，今天這麽異常實在是讓他更擔心啊。
Advertisement
嘗試着接入終端，卻被顯示無權進入，被終端拒絕，怎麽能不讓他憂心？
等到亞米爾終于發洩夠了，平複心情退出終端離開，從營養倉裏起身時，希爾已經趴在一旁睡着了，看了眼挂在牆上的古典大時鐘，居然已經是半夜了。
發洩過後的惬意與疲累堆在一起，讓他覺得一點都不想動，不過還要洗個澡，把哥哥叫起來會床上去睡，安逸久了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動了。
“弟弟……”，睡夢中的希爾低聲呢喃，雖然聲音很低，卻還是能夠輕易聽清楚，“別走……”
走？亞米爾挑眉，好不容易又這麽個能陪伴自己的人出現，無論怎麽樣……都不能放手的。
“哥哥，起來了，”，亞米爾揉揉他金色的發絲，軟軟的，從指縫間劃過，在燈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是太陽的光輝，“睡在這裏會生病的。”
“咦？你出來了……”，希爾揉着惺忪的睡眼，偏過腦袋靠在亞米爾頭上，顯然是累到不行，“不會有事的……會眷顧你的……”
眷顧？誰？father……嗎？
亞米爾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他按住太陽穴，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試圖理清混亂的思緒。他一直都在經歷死亡與重生，次數多到他記不清，世間也不一定只有他一人會有這種特殊的遭遇，但他沒見過像他這種自帶死神黴神體質的，如今這個哥哥又是個體質異于常人的，莫非與他相同都是會死了又活再死再活？
這個人……與自己一樣麽……
有着和自己同樣經歷的……同類？
可是為什麽……世界上會有他們這種違背常理的存在呢？
亞米爾想不通，也猜不出他的哥哥是不是也是活過許多歲月許多世界，他從來不擅長思考，他相信的只有直覺——這麽多年的歲月留給他最寶貴的東西。
當我品嘗的溫暖的滋味，再也舍不得放手的時候，我就已經無法放開你了，哥哥。亞米爾無聲地呢喃着，暗沉的眸子裏燃起點點星光，這一世，他絕對會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溫暖，以他的性命發誓。
殘忍地将人搖醒，回卧室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兩個單薄的少年緊緊依偎在一起，陷入了夢鄉。
一夜無夢到天亮。
莉娜正在給切片面包刷上果醬，伊恩拿着手裏的報紙，兩個孩子穿着可愛的小兔子居家服乖乖坐在桌子前等着開飯。
兩個雖然被希爾趕回房間裏去睡覺但擔憂得基本沒睡好的爸媽偷偷看一眼，再看一眼，繼續看一眼。
嗯，小兒子似乎已經想開了，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呢。
莉娜把面包放到盤子裏，将餐盤放到兩個孩子面前，一個額頭香一口，“早上好，我的孩子。”
“謝謝媽媽。”，兩個口耐的孩子異口同聲，乖巧到不行。
伊恩看他們精神不錯，也總算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放下報紙走過去也一個親一口，“睡得如何？”
“很好，爸爸。”
一如既往的回答，雙胞胎都總是默契的這麽可愛。
“來，這個給你吃，”，希爾叉起一塊烤腸送到弟弟嘴邊，笑的眉眼彎彎，燦爛得閃瞎人眼，“亞米爾可真喜歡吃肉。”
補充的能量很多而已，亞米爾揮去腦海裏的打獵回憶，夾起荷包蛋放到希爾碗裏，雖說臉上還是沒什麽明顯的表情但線條柔和了很多，不過落到希爾眼裏他就是在笑的很開心了，“這個給你。”
弟弟把僅有的一個煎雞蛋給哥哥什麽的真的是不要太星湖啊！希爾感動地咬了一小口蛋白就把它重新放回亞米爾的餐盤裏，“哥哥吃不了太多，亞米爾吃就好，要多吃點才好長高。”
“嗯。”，亞米爾認真點頭，小心地咬下一口開始吸裏面的蛋黃流質，真的是好好吃啊。
莉娜與伊恩，“……”
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雄性一個雌性，雖說是雙胞胎，但總是這麽親密還一起睡覺洗澡什麽的……似乎……不太好吧……
兩個孩子都已經開始長大，以前是他們心疼孩子，如今已經不能再放縱下去了。
“亞米爾都長這麽大了，媽媽給亞米爾準備一個自己的房間好不好？這麽大了還跟哥哥睡可不好哦。”，莉娜柔聲道，語氣卻十分堅決。
“不要。”，亞米爾的回答一如之前那樣，瞬間整個人都變得冷硬起來。
“你是雌性，哥哥是雄性，一起住在一個房間像什麽話？”，伊恩皺眉，他已經吃好早餐，穿着筆挺的軍裝往外走了，“下午我會讓人安排好，今晚就搬過去。”
“……”
搬走……嗎？
亞米爾抿嘴看着希爾，秀氣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低氣壓比起昨天更加驚人，心裏好不容易壓下的暴躁又開始肆虐起來，叫嚣着要去摧毀，去破壞，去毀滅讓他不順心的一切。
他那倔強的眼神分明是在說：哥哥也會反對的？對不對？
但希爾只有苦笑，他都忘了，這一世不一樣的，雖然還是哥哥弟弟，但弟弟卻是被這個世界定義為雌性的存在，将來是要嫁人生孩子的，就像男女授受不親那樣，他們也該分開點了，就算能理解，想到這裏他也忍不住心情低落，就算成了兄弟，他們也不能一直呆在一起了嗎？
莉娜不再出聲，她知道希爾一定會說服亞米爾的，他們也不小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希爾懂得這個道理。
離開沉悶的餐桌，亞米爾追着希爾上樓，回到屬于他們的房間，眼看着希爾找出個收納盒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頓時急得眼眶都要紅了，“哥哥！”
“亞米爾，我們不能再這樣住在一起了。”，希爾覺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慌，兩個人一起生活這麽多年，說分開就分開他也很難受。
“為什麽！”
“亞米爾以後是要嫁人的，這樣會壞了你的名聲。”
“我不會跟別人在一起的！”
“你會的，遇到一個很喜歡的人。然後跟他在一起，到那時候亞米爾就不會這麽喜歡哥哥了。”
“不會。”
“亞米爾，別任性。”
“……希爾·阿裏西瑞，我說了，不會。”
說完這句話，亞米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心裏有個地方空落落的，那種發了瘋似的暴躁讓他恨不得毀了一切。居然對自己說這些話，要不是看在那特殊體質的份上他才不會那麽纏着哥哥。
他不會跟任何人在一起，他對屍體沒有半點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