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玩物 爺看中了你,就算當玩物也該高興……
風雪愈大,刮的廊下燈籠噼裏啪啦直響,承德候在外間,想起剛才不經意那一瞥,主子爺唇角破了一塊,還泛着紅,懷裏抱着的表姑娘瞧不見樣子,只是,那氣氛就纏綿蘊藉,哎呀,好想跟承武八卦一番。
裴堯打橫抱着人徑自上三樓,一把将她扔了床榻之上,拇指抹着下唇的血跡,勾起的笑邪魅陰翳,“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原以為她柔弱如菟絲花,不想有幾分血性,不過于他而言皆是以卵擊石。
俞寄蓉被他頭朝下掼了下去,額頭抵着被褥緩緩将身體坐直,恐懼不安逐漸化成了憤怒,他怎麽能那樣?
唇齒間的血腥氣濃厚,刺激着她想要反抗,“我并不是你的玩物。”
自打他回府之後,時不時的輕薄侮辱已經超出男女之防,如馬車中的剛才,如床榻上的此刻,他肆意橫行毫無顧忌,她卻不行。
玩物?
裴堯嚼着這兩個字眼神兇駭的盯着她,自下而上,不屑嗤道,“就你這幅寝陋模樣,值當做爺的玩物?”
手指相互摩挲了下,不如剛才直接将人掐死,虧他可憐她。
俞寄蓉起身整了衣領和下擺,用手背狠狠的蹭了下唇,聲音帶着顫,胸脯起伏,做便做了,竟還不敢承認,這等卑鄙行徑枉為人,“好,今日權當被狗咬了。”
說罷轉身往樓下走,還未踏兩階,便聽得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破碎聲,仿佛砸了什麽東西,這個瘋子,加快腳步逃似跑了出去。
承德貓着腰用銀鉗子勾碳火底下的地瓜呢,聽見急促的跑步聲吓的一哆嗦,啪的砸了地上,再擡起頭時只餘下個清淺的影子,诶?
主子爺今個兒怎麽沒喚他親自去送呢?
那到底是送還是不送?
外邊雪下的正大呢?
想了想,提步上樓,到二樓時樓上的聲音便熄了,咽口唾沫,順着拐角的空隙往上瞧,見自家爺正在窗前站着,手似乎伸進了魚缸裏…
Advertisement
這一刻的裴堯,的的确确動了殺人的念頭,他想殺光所有人,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
黑色的金魚左游右逃的鑽出了他的手,女人的模樣突兀浮現出來,她倒在血泊中,背後中箭…
罷了,念她有功。
俞寄蓉一路小跑回去的,顧不得撞沒撞上人,秋白是被南冠居的小厮送回來的,這會兒和宛白急得團團轉,瞧見人影立刻跑上去,連聲問,“姑娘,您可回來了…”
暖和下來,才平靜的跟她們說笑,“我又沒怎麽,幹嘛一副奔喪的模樣?”
秋白趕緊呸呸兩聲,“姑娘瞎說什麽…”
宛白嘴直,“姑娘受了欺負,咱們卻不能去讨個公道,實在是氣人。”
世子爺如今愈發喜怒無常,常聽大廚房的那幫婆子私底下說不好伺候,對着姑娘也是過分,瞧着嘴唇腫的,根本不當正經姑娘對待,秋白沒忍住,偷偷去屏風後哭了場,宛白嘴不閑着,時不時的咒上幾句。
她昨夜沒睡,換了寝衣後躺在床上,半晌仍睡不着,咬了咬唇,不知裴堰表哥有沒有試過衣袍,大小合不合身…
睡了沒一會兒,老夫人院裏的嬷嬷來喚她過去,為了遮蓋唇上的傷痕費了些力氣,去時姚嘉慧不在,裴雯伴着張凝芙坐在羅漢床上說話呢。
“太子特地去銀莊置辦的頭面,估計是相中咱們家雯兒了…”誰家的孩子誰瞅着好,如今張凝芙孕吐的越發厲害,有些事情跑不動,今日特意來請老夫人出山,領着兩位姑娘去參加幾日後的祭天大禮。
年将至,祭天大禮在即,萬萬出不得差錯。
老夫人亦是明白這個道理,憐愛的撫摸着裴雯的後背,“雯兒最是懂規矩的,你放心吧。”
又說了些話,才帶着裴雯離開。
經過俞寄蓉時,她矮身一禮,二人似沒瞧見一般徑自經過,嘴裏只念叨着進宮後的禮儀等等。
“讓她進來。”老夫人依偎着靠枕,旁側嬷嬷正在捶腿,意味闌珊道,“今日那信沒送出去吧?”
俞寄蓉只能跪下,這事蓋不住。
“罷,怨不得你。”都怪那個孽畜,敢壞她大事,怨氣升騰,到底咽不下這口氣,待裴雯的婚事定下,非要與他細究一番,瞥了眼下面跪着的灰撲撲的人影子,斥道,“昨日的經書還未抄完,繼續去吧。”
正巧她心不靜,跪在蒲團上撫平宣紙,緩緩抄寫。
夜半寒意侵襲,唯一的炭盆子已經滅了,頭頂是嚴肅的佛龛,慈悲為懷的望着衆人,她似唯一的信徒,期待得到憐憫。
然而,蒼天無情。
驟然間,門從外被人一腳踹開,男人仍是白日那一身玄色長袍,行走間寒氣逼人,在她身後站定,雙眸深沉暗色,睇了香幾上的經書一眼,諷刺道,“打我巴掌時的硬氣呢?罵我是狗時的牙尖嘴利呢?何苦在這兒罰跪抄佛經?”
他本欲進宮面聖,結果聽承德說這個女人被罰,勒了馬夫快馬加鞭趕回來,只為瞧一眼她那衰氣的模樣。
俞寄蓉的心已經慢慢平靜下來,卻被他又濺起了水花,筆下的墨跡詭異的轉了個彎,這一張廢了…
裴堯心知自己不該管她,但行動上卻完全相反,一把将人提拎起來抱在懷中,沖着門外的承德道,“給我燒了這兒…”
“你,你…”俞寄蓉阻止不及,結巴着沖着他喊,“你這是不敬神明,是要受到懲戒的…”
雪夜下的男人如暗夜修羅,身披皚白,卻置身于黑暗之中,唯有一雙眸子帶着些許的光亮,他低下頭抵在她冰涼的額前,說出口的話狂妄自大,“你敬神,莫不如敬我。”
委實是個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
這廂老夫人亦是被驚醒,趿着拖鞋往後堂瞧,一群丫鬟婆子吓的六神無主,皆是跪下,“世子爺來抱走了俞表姑娘,然後下令燒了小佛堂…”
“真是豈有此理,他說燒便燒,你們都沒攔着些…”氣急敗壞的辱罵一陣,恨的牙根直癢癢,那邊承德也無須婆子禀報,徑自進來,撂下句話,“主子爺說老夫人供奉佛祖就為了懲戒家中孩子,還是燒了為好,省得哪兒日佛祖發火,燒了咱整個王府,可謂得不償失。”
敢罰表姑娘,不管您是誰,照樣得吃不了兜着走。
人走後,老夫人扶着心腹嬷嬷的手往後退一步,咬碎了牙說,“看看,這就是我當年留下來的惡果…”
嬷嬷不知如何勸,嗫嗫半晌,提起俞寄蓉來,“俞表姑娘倒是頗得世子的喜愛,不如從她下手…”
老夫人捶了捶胸口,一口氣沒提上來,倏地倒了下去。
又是一夜的兵荒馬亂,慈安堂裏大夫進進出出,南冠居裏,裴堯盯着站在不遠處的女人,不斷敲擊着手裏的玉印,目光最終落在了她的唇上…
心尖像被一只小貓撓着般,細細癢癢的,說疼不疼,說煩不煩,就是鬧心的慌,總想将那只搗亂的小貓抓住,然後狠狠的教訓它一頓,讓它不聽話,讓它胡作非為…
這種感覺,就是眼前這個女人給他的,乳臭未幹的臭丫頭…
“當年爹娘去接你時,便同我說…”裴堯故意将話說的很慢,一字一字的往外吐…
聽聞姨父姨母,俞寄蓉揪起心來,警惕的望向他。
“你就是我一個人的東西…”見女人瞪圓了眼驚訝的神情,裴堯愈發激動,“可以随意處置,随意發賣的丫鬟…”
什麽?
不可能,姨母那麽心疼她,怎麽可能?
“你騙我?”她怎能受得了這般說?
男人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随便發洩的出口,站起來大步逼近她,“我騙不騙你,你都該知道,你欠我的,就算把你整個人賠給我,也不足以彌補我的缺失。”
立在堂中的女子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血色,馬車中姨母抱着她不斷安慰,沒事的,沒事的,蓉兒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一切就都會好的…
但睜開眼時,他們都死了,唯有裹着血衣的她活了下來…
裴堯貼着她耳邊道,“你害死了我父母,你是罪魁禍首,你活下來就是我的,你整個人就是我的,懂嗎?”
她,她不懂,她不是,她沒有害死任何人,但,她說不出口…
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猛地被壓下來的男人奪住了呼吸,陰影下的女人面色慘白,似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汗濕濕的昏沉欲絕。
舔了口,覺得味道不對,裴堯離遠些,惡狠狠的擦去女人唇上多餘的粉脂,這才滿意的再次俘獲住。
叼着她唇瓣吸吮的裴堯愈發得趣,軟軟糯糯的像甜糕,入嘴即化,香甜柔美,只是一松手,人就滑了下去…
烏木琉金寶象的大纏枝床上,女子呼吸平穩,旁側紗帳攏的嚴嚴實實,宮中的陳禦醫被臨時抓來看診,摸脈後,禀了裴堯,“世子爺,姑娘身體無大礙,只是胸悶郁氣,難以疏解,下官配一副藥方,喝半個月即可痊愈。”
男人坐在對面的貴妃榻上,手指撫摸着玉印,嗯了聲,喚承德送人出去,回身幾步掀開帳子,低頭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略微嫌棄,“爺看中了你,就算當玩物也該高興才是,還敢給爺暈倒,看醒了怎麽罰你。”
說是這麽說,手不受控制的朝着她耳垂的方向伸過去,翻看兩邊,将那煩人的耳墜子卸了下去,一把扔出老遠,發出叮鈴鈴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