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V三合一叽叽喵喵吱吱 (1)

李慕嵊是第一次自己回營帳,往時他身旁總有一個笑眯眯的葉予白,然而這一次,他只是孤身一人。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出來時,就看到一臉肅然的李慕嵊。

他的神情依舊平靜,卻是帶着一種深至骨髓的涼薄。葉孤城下意識攥住了西門吹雪的手指,西門的手指有些涼,卻是足夠慰藉心底。

西門吹雪深深看了一眼李慕嵊,拉着葉孤城走了上去:“師父。”

“嗯,”李慕嵊道:“你們這幾天在營帳裏面練劍,不要亂走。”

想要說出口的疑問最終還是在心底沉澱落定,兩人看着李慕嵊走遠,卻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他們是從習子淵口中得知了前因後果,李慕嵊回來以後就一直在忙碌,忙着給皇上傳消息,忙着排兵布陣,以防萬一。

他甚至沒有什麽時間來理會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只将一本又一本厚厚的秘籍交予二人,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翻着,發覺那上面大氣開合的字跡盡皆都是葉予白的。

他們的二師父,自打入了那深不見底的洞穴,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過。

葉孤城默然嘆了口氣,伸出手去問道:“出去習劍?”

“好。”西門吹雪應道。

現下的他們,似乎也只剩下這一點事情可以做了。

葉孤城前世功底尚存,只是有些時候他的身子骨還承受不住太過激烈的劍招,總還需要慢慢練習,而西門吹雪則是不然。有些時候葉孤城看着西門吹雪的進展就會暗暗咂舌,他甚至有些看不清晰,這人究竟是從前世而來,亦或是西門吹雪這人,本來就是個天才。

不管如何,他們的生活就這樣繼續下去,平靜而安穩。

倒是三天以後,李慕嵊來找過葉孤城一次——

“孤城,”李慕嵊神色肅然:“你知道淩陽下面被挖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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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面密密麻麻盡是地道,李慕嵊正在猶豫要不要大軍突入,直接将其打通算了。

葉孤城搖搖頭:“這件事如若當真有人知道,想必那折生應該知曉才是。”

李慕嵊眼底掠過一絲嘆息,他拍拍身旁的地方示意葉孤城坐:“這些時日委屈了你和吹雪。”

葉孤城有些訝然:“沒有。”

“你……”李慕嵊似乎是在猶豫要如何說下去。

這麽久以來,他不曾問過葉孤城任何前世的事情,盡管事實上他早就知悉了葉孤城并不是當下的人,他到底還是不曾問過。他給葉孤城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只希望他安生地長大,再不要重蹈前世的覆轍。

葉孤城安靜地聽着。

就聽李慕嵊道:“我知道你恢複了記憶,有一樣東西,我一直想給你。”

葉孤城微微揚眉,李慕嵊從軍帳的一角找出了一個長條的包裹,外面的裹布一層一層翻開,最後露出裏頭的劍鞘,那劍實在是太過惹眼,讓葉孤城一眼就認了出來——

“不想竟是在師父這裏。”

“沒錯,”李慕嵊颔首:“之前本想在你弱冠時拿給你,現下既是你記起來了,不若就物歸原主。”

葉孤城沉吟片刻淡淡問道:“師父拿到了這柄劍就來到了這裏?”

李慕嵊颔首。

葉孤城便是微微笑了,素來疏冷的男孩子在這一瞬眉眼舒展開來,卻是好看而清朗的模樣:“不必了。”

李慕嵊有些愕然,就聽葉孤城淡淡道:“放在師父這裏就是,待得我弱冠再來取就是,現在我的劍法,卻是駕馭不了這柄劍。”

聞言李慕嵊也沒有再推辭,他将那柄劍重又好好收好,一邊有些猶豫地問道:“那麽,孤城想要回到從前的生活嗎?”

這位将軍鮮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他總是沉着而冷靜,将一切就盡皆覆在自己的肩上。

然而這一次,他并沒有如此,李慕嵊的語氣有些小心,同樣有些忐忑。

只因為眼前的孩子并不只是他和葉予白的徒弟,而是他們真心關切的人,然而這個孩子記得自己從前的身份——

白雲城主葉孤城。

葉孤城的手指輕輕摩挲着葉予白曾經給他的劍,那柄劍是上好寒鐵打鑄的,卻是并沒有開刃,記得當時葉予白是珍而重之地遞了過來,生怕傷了他們一點。再想想而今的西門吹雪,葉孤城的眼底掠過一絲清淺笑意——

“師父,我很喜歡當下。”

葉孤城如是道,然後看清了李慕嵊眼底的如釋重負。

此時的葉予白卻是有些尴尬,因為他沒有找到展昭和白玉堂。

下來這個洞以後,他才發現這個地方的悲劇,四周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更誇張的是,他覺得腳下好像不太踏實,試圖向上喊了兩聲,因為太遠估計上頭也聽不到。

于是葉予白悲劇了……他在原地跺了半天腳,往前摸索着開始走,順手将重劍抱到了懷裏。

這種時候,武器還是非常必要的。

如果有人看得到,恐怕會覺得這是一幅奇景。

一個穿着華麗的少爺緊緊抱着一柄重劍,摸索着石壁一點點向前。

再向前,他聽到了水聲。

葉予白眨眨眼,又默默挖了挖耳朵,自言自語道:“好像沒聽錯?”

只是這不科學!

畢竟淩陽城也算是邊境,這地方本來水資源就匮乏,沒道理在地下有水渠都沒人發覺,更何況這水聲聽起來就挺大,怎麽可能沒人聽到?!

葉予白站在原地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往前走,畢竟這地方實在是有點詭異,倘若找不到展昭白玉堂,他怎麽說也得挖到點線索才能上去。

一路向前,居然也就看到了燈火。

那燈火攀附在石壁兩側,看上去有些瘆人。葉予白走過去打量了一下,當時就被懾住了!因為那石壁上的燈是人油燈,裏面甚至還有一塊皮,一眼看上去好像是人後背上的皮膚,有點惡心,有點毛骨悚然。

饒是如此,總比沒有好,葉予白四處打量了一眼,伸手拿了一根木棒,蘸着油取了根火把,這才繼續往前走下去。

他一路走得尤為小心,因為一旦有了燈,就意味着西羌族人應該是不遠了。

他們既然挖了一個地洞等着人落網,自然也留了後招。

只是想到西羌族竟然蟄伏了這麽久挖了一個偌大的地下通道,葉予白就覺得後背寒毛直立。

沒想到往前走了不遠,他就聽到了聲音,那聲音細細的,聽起來是女人的聲音——

“阿尼瑪咋,湖裏垭力。”

似乎是在念咒?

葉予白非常認真地想要記下來,無奈那話音斷斷續續又實在是太快,根本就沒有記下來的可能。

此時的葉予白背後靠着石壁,盡量将火把壓低,一步步愈發添了小心地往前走去,不知走了多遠,只知道那聲音愈發近了,他仔細側耳挺過去,這才發覺那聲音竟是帶着隐隐的抽泣。難不成是個外族被擄了?葉予白有些狐疑。

他正打算再靠近一點細細聽着,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葉予白眼睛大睜,手中的重劍直接往後一卷就招呼過去!

孰料後面的人反應卻是更加迅疾,四兩撥千斤的一劍,緊接着就将葉予白的嘴巴捂住了,露出展昭溫朗的眉眼,展昭在唇上壓了一根食指笑了笑——

“噓……”

葉予白不動了。

他由着兩人将他一路向後拉,拉到了一堵石壁之後,展昭這才松開了手。

溫潤的青年面上有些歉然:“得罪了。”

葉予白搖頭:“我在找你們。”

“我沒有想到你會跟下來,不然會在那邊等你,”展昭低聲解釋道:“前面有不少人,盡皆都被控制了心神,只是他們似乎是得了什麽命令,見到生人直接砍殺。”

葉予白有些疑惑:“既然如此,我們還能走到盡頭嗎?”

“這些人中也有中原人,”白玉堂抱着雙臂站在一旁:“他們還沒有死,只不過是心智被迷惑了。”

“那有點麻煩,”葉予白嘆了口氣:“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下殺手,可是他們對我們卻是絲毫沒留餘地。”

展昭很喜歡葉予白的性子,他揚眉笑了笑:“既是如此,就只能巧取。”

“他們不怕迷煙,因為抗藥性很強,有什麽辦法能夠将他們逼出去?”葉予白鎖着眉頭。

白玉堂淡淡道:“将他們逼出去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認為這裏沒辦法繼續住下去。”

“水淹?”葉予白篤定道。

展昭眉眼之間掠過一絲激賞:“我也這樣想。”

“怕只怕他們被水淹了,還是要死守。”葉予白嘆了口氣。

畢竟這些人大多都是無辜的,他們還有家人在淩陽城,等待着他們回去。

“對了,西羌皇族在這裏嗎?”葉予白問道。

展昭搖搖頭:“至少暫時,我們的路被他們封住了,沒辦法繼續向前。”

這個結果說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倘若說是好事,那麽他們知道了挖這個地道的目的,不僅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通往淩陽城,更能夠将一些失去神智的藥人丢到這裏。

然而壞消息是,他們沒有找到曹炎烈将軍,同時也沒辦法将消息傳達出去。

葉予白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默然道:“我想,我試試看能不能從入口出去。”

從入口出去兇險異常,那地方四處都被炸得非常平整,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

想到這裏,展昭伸手示意道:“如若是要從入口出去,我的輕功更加适合。”

展昭的燕子飛可以在空中憑空借力,這樣的輕功适合登高,一口氣提住若是能攀上去是好的,若是上不去,卻也是兇險之極。

葉予白篤定搖頭:“不可。”

展昭微微揚眉,就見葉予白笑着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面上的笑容輕松而認真:“我不能讓朋友替我涉險。”

“不用從那裏出去。”白玉堂淡然開口,他的眉心微微鎖着,如若是除卻那刀帶來的漠然,看上去竟像是一個富家公子。

他看了展昭一眼,言簡意赅地解釋道:“我們可以将他們打暈。”

前面的藥人大概百十人,想要将他們盡皆打暈,比起殺死他們還要難。

只可惜在這裏的三人,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會濫殺無辜的人,饒是最最桀骜不羁的白玉堂,也是打心底不齒殺無意識百姓的。

衆人皆道白玉堂宛如修羅,可是真正的白玉堂卻是眼前的這一個,他比誰都要傲,卻是比誰都有原則。

展昭想了想可行性便颔首道:“可以。”

“那麽……”葉予白撓了撓頭:“我們打暈他們,再繼續向前尋找出口?”

展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既然他們将曹将軍擄來,那麽一定有一個出口。”

“好。”葉予白颔首,客客氣氣地抱了抱拳:“多謝二位,葉予白無以為報,他日如有需要,自當萬死不辭。”

展昭有些意外,饒是在前世,他行俠仗義那麽多次,卻也鮮少有一個人像是葉予白一樣坦蕩,葉予白将展昭和白玉堂當做朋友,卻是從來都心懷感激。展昭相信,倘若有一天,他們真的需要葉予白的幫助,葉予白是當真會兩肋插刀,不求任何回報。

這才是真正的江湖,是他們曾經向往過的,沒有太多利益糾葛的真正的江湖。展昭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走吧。”

此時的他們都沒有想到過,在未來的日子裏,展昭和白玉堂還真的遇到了一次,葉予白拼死相搏方才得了一線生機。

那時候的他們都不曾想到過。

他們只是肩并肩地向前,準備着一場惡戰。

然而當他們真正走到那些人面前的時候,他們卻是怔住了。

葉予白眨眨眼:“那個什麽,最前面的那個,是曹将軍麽?”

展昭看了半天,最後肯定地颔首:“我覺得是。”

曹炎烈被五花大綁地綁在前面,最可笑的是,旁邊有四五個藥人正在給他梳頭發,那模樣像是要送曹炎烈去娶親一樣,打扮地非常賣力。

前來營救的三人盡皆覺得非常無力,葉予白看了半天,最後調侃道:“假如真的要給曹将軍娶親,我們這時候去會不會被打?”

展昭噗嗤一聲笑出來,非常沒有同情心。

素來淡漠的白玉堂眼底也掠過一絲促狹。

好在三人立刻恢複了常态,因為他們發現事情不好了,那些藥人對視一眼,開始往曹炎烈嘴裏灌東西。

即使離着這麽遠的距離,也能看清那東西粘稠無比,看上去就不像是什麽好物事。

葉予白眉毛一立,見狀就往上沖……

那是他們大明的将軍,豈能容人這樣欺負了去!

真是的,要娶親就娶親麽,還要喂春.藥!簡直就是在侮辱我大明将軍的赫赫雄風!

葉予白在心底憤怒地腦補着,手上的重劍已是赫赫生風地順了上去,快要砸到人腦後的時候猛地一頓,向下掃腿。

可惜那些個藥人反應卻是奇塊,他們就像是有意識一般徑自向後退去,躲開了葉予白的招式。

葉予白一招未中,索性直接換了個方向,照着藥人的腰部橫掃而去,這一次他用了十分的氣力,勢必要将人打倒在地!

似乎是看出了葉予白的攻擊方向,那些藥人面面相觑,竟是徑自向後跑去。

他們的動作有些僵直,就和那天白玉堂和展昭見過的一般,關節都像是僵化了。

葉予白想都沒想就開始追,追了幾步覺得不對,耳邊傳來展昭的疾呼。葉予白再一低頭,發現自己已經陷入陣法之中,這陣法實在是精妙絕倫,他成為了唯一的陣眼。

而旁邊的藥人卻是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朝着葉予白緩緩微笑。

那笑意看上去有些懾人,最中心的一個藥人慢慢開口了:“你和我們一樣。”

葉予白眨眨眼,非常認真地反駁:“不,我和你們不一樣。”

那藥人似乎是有些意外,沒想到被包圍的人竟然還有力氣反對,只好重說了一遍:“來了這裏,你就和我們一樣。”

葉予白樂了,他一邊探索着出口一邊調戲藥人:“不一樣不一樣,你們太笨了。”

那藥人聽不懂,卻也能從葉予白的神情之中感覺到他的意思,他非常憤怒地重申了一遍:“你回不去了。”

這一次葉予白沉默了,他的眉眼清朗,沉默良久方才緩緩笑道:“不,”隔着很遠,展昭卻莫名看得見葉予白眼底眉心的堅持:“我要回去,因為有人在等我,你們也一樣。”

我們都要回去,因為我們的家裏,還有人在殷殷期盼。

等待着我們回去,那地方才能叫做家,少了一個都不行。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展昭便微微笑了,他一邊和白玉堂掃蕩着周圍的藥人,一邊指點道:“你自己就是陣眼,最好的辦法就是就陣而動。”

葉予白還在琢磨着什麽是就陣而動,就發現那些藥人已經開始動彈了,他們每個人的路線都是一樣的,陣型一直保持着,卻是向中間一點點收縮起來。

葉予白懂了,他展眉笑道:“呦!還想包圍我啊,我告訴你們,你們包圍了我,你們就慘了。”

很顯然,藥人根本想不通什麽叫慘了,只是那一瞬間,葉予白忽然想起來很久以前的某一次,李慕嵊似乎就是和他一起,他們在藏劍山莊捉迷藏。藏劍山莊的建築方方正正,彼時的他們在裏頭跑來跑去,藏在樹叢後面的葉予白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肩膀,立刻就炸毛了,回手一重劍拍過去……

那時候的李慕嵊是怎麽樣了來的?

好像是一聲不吭就倒了。

他昏迷了很久,似乎是童年時受過最重的一次傷。

連李承恩都來了,當時的葉予白被吓得臉色發白,一直在李慕嵊身旁守着,一動都不敢動,兩個小娃娃的手覆在一起,葉予白恨不得将所有的熱量都傳送給李慕嵊,讓他稍稍舒服一點。

當李慕嵊醒來的時候,他的第一句話卻是:“師父,是我不小心自己摔的。”

葉予白當時唰地一下眼淚就下來了。

他從來沒有哭過,卻只有在那一次,眼淚止都止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就那一次,李承恩和葉英說:“別責怪葉予白了,”他的背影看上去巍巍霸氣,葉予白恍惚之間能看到未來李慕嵊的模樣,而他的聲音卻是沉沉含笑的:“他們将來,或許就像是你我一般。”

那時候的葉予白,還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深意,他只能握緊了李慕嵊的手,活生生像是一個二貨。

剛剛蘇醒的李慕嵊,差點被他給哭暈過去。

現在過了這麽久,他們從那個世界離開,卻在這個世界重逢。

就算是為了重新牽住他的手,也絕對不能在這裏面把命給送了!

轉圈圈什麽的,還有誰能比得過我大藏劍麽?!

葉予白非常霸氣,拎着重劍就緊緊跟上了陣型,他随彎就彎,就跟緊了旁邊一個藥人的動作,直到他們将自己團團圍住。

葉予白将重劍握緊,眉眼一凜就開始旋轉。

這種地方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風來吳山轉起來的瞬間,葉予白揚眉笑了。

總有那麽一個時候,你絕對不想輸。

而你手中的劍,只為了保護。

不知過了多久,他能看得到藥人狼狽地跌倒,甚至還有人摔暈過去。

葉予白想,這或許是最長的一次風來吳山,幾乎要将他給轉暈了。

好在所有藥人倒地的下一秒,有人将他扶住了,是展昭。

他的眼底有着毫不掩飾的贊許,語聲卻是含笑溫雅的:“沒事吧?”

葉予白勉強站穩,将重劍往地上霸氣一插:“無妨。”

他微微挑起唇角,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

“這地方盡數都是機關,”白玉堂四下看看,“想必我們在這裏的事情,藏匿于此的西羌皇族很快就會知道。”

“知道也好,”展昭一手扶着葉予白,眉眼之間掠過一絲不滿:“藏頭藏尾的鼠輩,若是敢露頭卻是好事。”

此時的他們盡皆有些憤怒起來,不管是因為什麽,至少眼下,他們需要一個解決的途徑。

從最開始來到西域就是如此,他們從未和西羌族正面交戰過,他們更習慣于隐藏在暗處,趁人不備沖出來打一棒子,再偷偷摸摸地潛回去,這種感覺讓人大為光火,卻是沒有半點辦法。

“這一次或許是好事,”葉予白含笑道:“我們來到這裏,本來就是中了他們的下懷,定然能夠見到他們才是。”

他的頭還是有些發暈,卻還是撐着走到了曹炎烈面前:“将軍。”

葉予白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也正是因此,他沒有直接去解開曹炎烈的繩索。

曹炎烈頭低低垂着,似乎是已經失了神智。

“在我們來之前,或許他已經被下藥了。”葉予白這樣說。

展昭微微蹙起眉頭,就聽白玉堂淡淡道:“打暈了丢出去怎麽樣?”

展昭一挑眉伸手攔下:“自然不行。”

白玉堂有些無可奈何:“如若是不行,那麽只剩下一個辦法,就是将他弄醒了問話。”

老實說,白玉堂一直是不怎麽喜歡曹炎烈這種人的,他總是沒什麽主見,在邊境待了這麽長時間無功無過,似乎是個中庸派的人物。

和李慕嵊全然不同,李慕嵊骨子裏頭有江湖血性,若是依白玉堂的感覺,李慕嵊才是自己人。

葉予白也有點頭疼,他往下湊了湊試圖去掰開曹炎烈的下巴,不妨曹炎烈渾渾噩噩地醒來,一口就咬住了葉予白的袖子。

葉予白:……

展昭和白玉堂默然望天。

葉予白使勁拽,奈何曹炎烈就像是真的失去了神智一般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

“那什麽,”葉予白試圖和他打商量:“你張嘴我和您說話,曹将軍?”

曹炎烈憤怒地盯……

饒是此時此刻葉予白真的非常倒黴,展昭還是非常不給面子地笑了,他偏開頭去掩飾尴尬,一邊非常誠懇地說着:“葉兄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将這件事告訴李将軍的。”

葉予白:……說起來我也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啊?!不過再說回來,他咬我袖子和李慕嵊有什麽關系?!不對是非常有關系李慕嵊你要給我報仇啊喂!

糾結半晌,最終葉予白還是咬着牙開始扯。

奈何這一次曹炎烈将軍那真是異常地堅持,他死命咬住了葉予白的袖子,幾乎是要将他扯斷一樣的力氣!

葉予白沉默片刻:“我覺得,西羌族人真的挺缺德的。”

展昭忍笑:“怎麽?”

“因為他們想讓我成斷袖啊!”葉予白非常郁結,簡直想哭一哭。

展昭沒有說話,他只是仰起頭看了看天,果斷無比地一揮劍。

劍過之處,葉予白的袖子霎時斷了。

不得不說,展大俠的劍那真是又快又準,絕對無痛。

葉予白怔忪半晌,最後只好接受了自己斷袖的事實,默然看着曹炎烈:“曹将軍,我真是不能将您放開了。”

曹炎烈依舊在拼死掙紮,那樣子有些懾人,竟是将他們徹底當成了敵人一般。

“我……”葉予白糾結半晌,最後嘆了口氣:“算了,我們将曹将軍打暈吧。”

事到如今也只剩下這一個辦法,葉予白無奈,他總覺得自己是在被西羌族牽着鼻子走,然而卻也當真沒了別的可能。

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默然攥緊了手中的長刀:“拍脖頸?”

“嗯,”展昭比劃了一下:“不要太使勁。”

白玉堂嘆了口氣。

在最開始接觸的時候,他對展昭的印象和大家沒什麽區別——

溫朗如玉的南俠,擁有着為國為民慨然氣度。

而相處久了,好像就愈發發現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說他的狡黠,比如說他有時候的捉弄心思。

也正是因此,才愈發形成了眼下這個有血有肉的展昭。

白玉堂眉眼之間掠過一絲微光,長刀霍然拍下,剛才還在拼命掙紮的人瞬間就不動彈了。

葉予白看了一陣子,啧啧感嘆:“展大俠和白大俠的動作很像,簡直默契。”

展昭僵住……

白玉堂卻是絲毫沒有介懷,他默然收刀,看了一眼曹炎烈:“可以嗎?”

葉予白連忙颔首:“必須可以。”

“嗯,”白玉堂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灰,順手拍了拍展昭袖子上的,微微笑道:“走吧。”

這是葉予白第一次看到白玉堂的笑,不同于展昭的那一種,展昭這人一開口就讓人如沐春風,當他笑起來的時候,你會覺得這個人非常讨喜,甚至會跟着笑出來。

然而白玉堂卻是盡然不同,他平日裏不茍言笑,幾乎沒有任何寬松的模樣。

在他笑出來的時候,你只會覺得驚豔,原來這人笑出來的樣子也是溫和而好看如斯。

葉予白在心底感嘆夠了,卻也沒開口,他微微笑道:“那麽,展兄白兄在這裏等我片刻,我将曹将軍送出去?”

他話剛出口就發覺不對勁,眼下根本就沒有出口,想要從那個光禿禿的洞送人出去談何容易?

展昭撐着下巴想了想:“算了,”他微微一笑:“我有辦法帶上他。”

大俠風範的展昭想出來的辦法,那必須是非常好的。

抱着這樣的信念,當葉予白看到展昭的帶人方法時,他覺得自己的下巴要掉了……

“這個……”

曹炎烈偌大的身軀被展昭綁巨闕的繩子牢牢綁了起來,像是一個大粽子一樣,頭朝上可以讓人背在身後。

“這樣的話,即使醒了想必也不會掙紮。”展昭認真道。

畢竟葉予白剛剛吃過曹炎烈的虧,顯然眼下的曹将軍已經将幾人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就算是這樣……葉予白忍笑,總覺得這樣綁着曹炎烈出去會被将士圍毆的吧?

不過事情總歸還是這樣定了下來:“好,”葉予白忍痛點頭:“那我背着。”

這裏面白玉堂自然是不會背的,若是背到了展昭身上……

葉予白覺得自己承受不了白玉堂的眼刀,更何況這事情本來就是大明的,沒道理讓人家做這麽大的犧牲。

想到這裏,葉予白非常自覺地一伸手将曹炎烈背了上來。

他一邊将人往上拉一邊在心底給自己打氣——

背慣了重劍,背個人什麽的根本……

很有壓力好麽!

怎麽可以這麽重!

身為一個将軍你不可以這樣你知道麽!

葉予白欲哭無淚。

展昭看了他一會便提議道:“我幫葉兄吧。”

“不必……”簡直就是血淚史,葉予白哀怨,回去絕對要李慕嵊那家夥予以補償。

在葉予白說完的下一秒,他就不見了!

之前的不祥預感一秒鐘成真,或許是因為太重了,他直接了當地掉了下去,地上又一次出現了一個大坑!

展昭有些急了,畢竟這主意是他提出來的,沒成想葉予白就這麽幹淨利落地掉了下去——

“葉兄?葉予白?”

“我在……”下面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葉予白似乎是看了周遭半晌,倒吸了一口冷氣:“展兄白兄,你們最好下來看看。”

白玉堂看了一眼那深不可測的洞口,将展昭往後攔了一下,自己雙手一撐利落地翻了下去。

展昭跟在後頭心情有點複雜,在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素來一塵不染的白玉堂會做到這種程度,跟着他爬下洞穴,在任何時候都攔在他面前,從來不在意以身涉險。

晃了晃頭,展昭跟着跳了下去,落地的瞬間覺得有人輕輕撐了一把,特別地順利。

白玉堂站在他身旁,只有一個葉予白比較狼狽,差點把腰給扭了,眼下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很明顯,被曹炎烈的大體格給砸的。

“怎麽會這樣?”展昭有些驚詫。

周遭盡皆都是屍體,形态各異,而唯一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目光虔誠地望着最中間的東西。

那是一柄劍。

一柄非常華麗的劍,上面刻有華麗的印文,然而那印文似乎是用西羌族的語言寫成的,眼下的幾人面面相觑,卻是盡皆看不分明。

“這柄劍看上去有些妖邪。”展昭蹙起眉頭。

葉予白也是如此感覺,他生就藏劍山莊鑄劍世家,自然是明白的,每一柄劍的鍛造用材很是影響劍的屬性,有的劍鍛造時加入人骨,那麽這劍就會異常地妖邪,更多的時候,很多魔劍都是因着加血鍛造,只是沒有任何一柄劍,它像是眼前這一把。

它是一把絕對意義上的寶劍,寒光凜冽可削鐵如泥。

然而它看上去就是上古的妖物。

“這柄劍應當被記載在劍史上,”葉予白蹙起眉頭努力回憶:“我沒有印象。”

“或許因為太過妖異沒有人能夠震懾得住,所以長眠地下。”展昭道。

白玉堂忽然伸手輕輕拉了拉展昭的袖子,展昭正沉浸在魔劍帶來的震撼感之中,一時之間竟是沒有反應。

白玉堂蹙起眉頭稍微加了點力氣,展昭一回頭,白玉堂便對着周遭的屍體道:“他們在看我們。”

他用的是極為平靜的語氣,可是已經足以讓幾人不寒而栗。

因為白玉堂說的沒錯,不知何時那些屍體竟是盡數看向了不請自來的他們,屍體的目光執着而堅持,帶着一些難以磨滅的恨意。

而更為懾人的是,他們慢慢拿起了身旁的斧頭或是長劍,朝着幾人慢慢走來。

見慣了平常的敵人,卻是第一次看到了這樣懾人的場面。

“屍兵?”展昭蹙眉:“這地方到底有多少鬼蜮伎倆?”

葉予白望望天,總覺得最近好像有些悲慘,總遇到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

“屍兵攻擊力不強,不需要擔心。”白玉堂淡淡道,手上的長刀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一般,輕輕發出铮鳴聲。

葉予白蹙起眉頭,他忽然覺得頭有些鎮痛,那種感覺來的莫名,卻是根本沒辦法抵禦。

“怎麽?”展昭溫聲問道,目光卻是絲毫沒有離開越來越近的屍兵。

葉予白之前被砸的有點暈,但是也不至于引起眼下這麽大的反應,他使勁揉了揉太陽穴,可惜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我頭暈。”葉予白覺得自己簡直嬌弱,非常悲慘。

“無妨,葉兄小心自己,我和玉堂來解決屍兵。”展昭道。

葉予白只好感激地笑了笑,站到了一旁,他看着地上被捆成粽子的曹炎烈,忽然發現曹炎烈的嘴唇在動。

稍稍猶豫了片刻,他發現展昭和白玉堂已經沖向了屍兵,只好自己湊了過去,就聽曹炎烈翕動的嘴唇在一開一合,低聲說着:“胸前……地……圖。”

葉予白眨眨眼,覺得自己應該沒聽錯。

偏生蹲下來了,那種奇異的嗡鳴聲竟然也就沒了,葉予白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探向了曹炎烈的衣襟。

眼前莫名閃過了李慕嵊關切的神情,葉予白猶豫了一秒,在手上墊了塊布這才往裏頭探。

沒想到這一摸還真是摸到了一塊牛皮紙!

葉予白眼睛一亮,将那牛皮紙使勁拽了出來,就看到上頭畫得工工整整的,不是這兒的地圖又是什麽?

“展兄白兄?”葉予白揮揮手中的地圖,“曹将軍這裏有地圖。”

展昭和白玉堂剛剛解決了屍兵,一回頭就看到葉予白身後的曹炎烈詭異地笑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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