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殿下
第79章殿下
簡單的沐浴更衣過後,沈至歡坐在正堂裏,劉管家站在沈至歡旁邊,簡要的同沈至歡說了些她離開的這幾個月裏的事。
沈至歡的失蹤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世家貴女失蹤那麽簡單。她是沈家留在京城的唯一嫡系女眷,是朝廷制約遠在邊陲的沈長鷺的一大利器。她在,沈家與皇室的那種微妙的平衡還能勉強保持,可她一失蹤,局勢就全然變了樣子。從沈樂然寧願違旨也要從邊陲回來便看出沈家人對沈至歡的重視。
其實沈樂然回來的時候,沈至歡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但凡是該找過的地方全都找過了,沈樂然歸程時帶了一萬重騎回來,找了數十天,硬是沒有沈至歡半點消息。
這還只是明面上,暗地裏他幾乎把與沈至歡相關的人扒了遍,卻仍舊一無所獲。
但沈家目前仍舊未曾表露出什麽,邊患未絕,戰事緊繃,為了女眷而棄國家于不顧也難免叫人失望。朝廷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輕易的去削權,否則難保不會适得其反。沈至歡失蹤一事不管怎麽看朝廷都沒有立場去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周譽是個聰明人,在沈樂然還沒回來的時候,也是盡心盡力的在找。所以事态未明時,還是僅以邊患為重,雙方都默契的沒有提及此事。
但沈家如今還立場不明,不管怎麽都是個隐患。
更有甚者,居然還有傳言稱當今的皇帝并非是真正的皇帝,這種傳言在前段時間才如雨後春筍一般快速四散,到這段時間才有所平息。
劉管家談了口氣,嗓子有點幹,繼續道:“不過,依老奴看,還是覺的皇後娘娘的病實在是太過蹊跷。”
沈至歡皺眉,問道:“什麽?”
管家這才道:“小姐您有所不知,在您失蹤的幾天後,宮裏邊忽然傳來皇後娘娘突染重疾的消息,沒過幾天就薨了。”
沈至歡不确定皇後的死跟她有沒有關系,但是既然她的父兄都不知他是為何失蹤,那做下這些的便只有……
沈至歡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想,她下意識想要逃避與陸夜有關的話題,轉而問道:“那周…太子殿下同李書錦又是怎麽回事?”
沈至歡一問起這個,管家便哽住了。
沁蘭此前聽說一些傳言,但因為她也不知這些傳言是否可信所以從來沒有跟沈至歡提過,但很久之前,她知道家小姐其實自己也有所感覺。
管家一不說話,沈至歡便蹙起了眉,冷冷的看着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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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清了清嗓子,聲音很低,道:“…不是奴才不說,主要是奴才也不知這是不是真的,将軍也沒有親口承認過,誰知這上京城怎麽就突然有這個傳言了。”
沈至歡不想跟他說這些廢話,靜靜地看着他。
管家知道躲不過去,這才縮寫腦袋繼續道:“奴才聽說…表姑娘可能是将軍的女兒。”
最後一句細若蚊吟,仔細的觀察着沈至歡的神色,生怕沈至歡聽了生氣。
可沈至歡看着并沒有什麽反應,而是道:“繼續。”
管家看沈至歡神色還算正常,便膽大了些繼續道:“表姑娘曾有一次差點被失控的馬撞到,是殿下身邊的人救了她,從此表姑娘便對殿下…而奴才猜想,殿下之所以願意納她為良妾,恐怕還是是因為那個傳言。”
沈至歡在當時的人們心中已經同死人無異,皇家若是想緩和與沈家的關系,那結親便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李書錦一個表姑娘,便輕易就得了這門好親事。
從表面看來,周譽既然答應了納李書錦為妾,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坐實了這種傳言。
“我哥哥知道嗎?”
“知道的,但當初三少爺回來的時候,并未就此事多說什麽。”
沈至歡還沒做反應,外頭忽而傳來一聲急促的通報。
“小姐,太子殿下過來了!”
“……”
沈至歡這才剛回來,還沒想好該怎麽面對周譽,如今周譽在朝中一手遮天,能被他盯上可不是什麽好事。況且周譽之前給她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
但事出緊急,也容不得她想太多。
等到沈至歡加快走出中堂要去正門迎接的時候,周譽卻已經站在了院中的石子路上。
沈至歡頓住腳步,俯下身子:“臣女拜見太子殿下。”
周譽站在沈至歡面前。
他們倆之間離得并不近,沈至歡大概是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她看着還一如往常般美麗,甚至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甚至覺得沈至歡好像比失蹤之前要更加明豔了。
至少他這樣看着,可以安慰自己沈至歡這段時間過的可能并沒有他想像般那樣困難。
明明還不到一年,可卻恍若隔世。
他輕聲道:“平身吧。”
沈至歡站起身子,道:“殿下突然造訪,臣女招待不周,還望殿下不要怪罪。”
“至歡,你太見外了。”
“禮不可廢。”
周譽靜靜地看着沈至歡,忽而道:“至歡,歡迎回來。”
沈至歡抿了抿唇,下意識抵觸周譽的這種态度。
周譽朝沈至歡走近了幾步,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溫柔的像一潭春日的水。
從前的周譽也是這般喜歡她,可是他看向她時從來都是克制的。
但今日這般,但凡是見到這樣目光的,都會察覺到幾分不對來。
沁蘭與管家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沁蘭對周譽的心思倒能猜出幾分,可劉管家卻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心裏激動萬分,可又全然不敢表現出來。
沈至歡沒有往後退,眨眼間,周譽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沈至歡垂着頭,道:“殿下此行可有什麽事嗎?”
周譽道:“至歡不請我進去說說嗎?”
沈至歡無法推拒,同周譽一起重新走進了正堂。
進去之後,周譽只同沈至歡寒暄了幾句便揮退了身邊的人,沁蘭待在沈至歡的身後,得到沈至歡的授意後退了出去。
房中便只剩沈至歡與周譽兩個人。
自從周譽上次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來以後,沈至歡便不得不重新審視周譽此人。
不過此刻,她篤定周譽不可能對她做出什麽來。
“至歡,你失蹤以後,孤找了你很久。”
沈至歡其實很不想花時間應付他,可周譽不同于陸夜,她又不得不面對。
“…勞殿下費心了。”
距離感比之之前更甚,沈至歡其實并不是一個特別會藏情緒的人,例如此刻,她的不耐都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
周譽目光一寸一寸的從她的臉上移過,最終釋然一般的低頭莞爾,道:“至歡,你還是老樣子。”
沈至歡這才擡眼看了下周譽,她與周譽也算是年少相識,她也并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否則之前也不會處處為他着想,只是周譽做的事,的确是太讓人失望了。
她忍不住道:“可殿下卻變了很多。”
周譽聞言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些,道:“時勢如此,誰能不變呢。”
沈至歡直白道:“那你我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周譽沒有出聲,隔了半天,他才開口道:“至歡,對不起。”
沈至歡擡頭看了一眼周譽,心中頗為意外:“殿下是什麽意思。”
周譽為沈至歡斟了杯茶放在她的面前,沈至歡看了一眼,沒有動。
“至歡,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沈至歡止不住想要冷笑,動了動唇角,道:“臣女不敢。”
周譽收回手,清淩淩的眸子靜靜地看着沈至歡:“至歡,你這段時間過的好嗎?”
沈至歡沒有出聲,只覺得這問的毫無意義。
周譽也沒有指望沈至歡能回答他,他注視着沈至歡道:“其實你失蹤以後,我每天夜裏都會想,如果那個時候我同你說清楚就好了,或者是換一種方式也可以。總不至于讓你最後都還在恨着我。”
沈至歡道:“我不恨任何人。”
沒人沒有一個人值得她去恨。
周譽道:“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說我自作多情了,但今日我還是想跟你說,當初的事,并非你所看到的那般。”
“父皇的的确同我說過一些。他知道我喜歡你,所以他問我想不想要你做我的太子妃,還說只要我答應把你送給他一晚,他就立馬給你我賜婚。”
提及此事,沈至歡便忍不住覺得隔應,露出厭惡的神色來。
“你知道的,當着他的面,我無法拒絕。”
沈至歡實在不想聽他的辯解,便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嗎。”
周譽繼續道:“所以當時你吸入的藥,還有候着的那些人,都是一早安排好的。”
“你還…”
“就像當初你來東宮,彼時那間寝殿裏随侍的人全都是父王安插在東宮內的。”周譽繼續道:“但那天晚上,就算沒有那場刺殺,就算你沒有被那個人救走,你也不會有事的。”
沈至歡:“……”
“你信我嗎?”
沈至歡當然不信。
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并不了解當時的情況,現在他不該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周譽自嘲道:“你定然是不信的。”
“但我還是想跟你說,那天晚上他是不可能過去的,因為馬上就會有人過來禀報,說仄洲任務失敗。那件事是他的逆鱗,是他決不允許出一點差錯的存在,所以他不會過去的。”
“可是……”
可是禀報的人還沒有過來,陸夜就先一步帶走了沈至歡,以至于時至今日,所有的解釋都像是一場蒼白的僞裝。
大抵命運如此。
沈至歡問:“那件事是哪件事?”
周譽好像并不避諱她,答非所問道:“至歡,皇後的死應當同你有關吧。”
“我想你應該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