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顧夢詹。”關雎呢喃一句,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間又想不出到底是在哪裏聽到過。
她同顧夢詹行禮作別,回到自己家中,才将真實情緒展現出來。
原來連姓都是假的。
關雎搖搖頭,帶着灏哥兒回了家中,将人交給王氏。
“紫恒道長果然厲害,這才幾天,我們灏哥兒如今的胃口比之前好多了,臉色都好了許多。”王氏攬着灏哥兒的肩膀,神色激動不已。
“灏哥兒身體能恢複如此之快,也都是因為嫂嫂你精心照顧,只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關雎看着王氏眼底下的青黑,忍不住勸到。
紫恒道長為灏哥兒診脈雖然沒有要銀子,但是藥膳價格确是昂貴的。
關家雖然尚未正式分家,但給灏哥兒養病的銀子都是關敘玠和王氏夫妻兩人格外掏錢。
繡品要求精細,而且為了賺足夠的銀子,王氏在繡坊接大件繡品的時候,經常會帶着一些細碎的小東西,手帕或者絡子之類的。
這些東西雖然沒什麽難度,但往往工期緊,也比較細碎。
連着熬了幾天,王氏的身體眼看着也扛不住。
“我身體好着呢,沒什麽要緊。”王氏自然也覺得如今的日子苦,她繡花,關敘玠抄書,兩人雖然都勤勤懇懇的,但有一個藥罐子的孩子還需要處處小心,這日子過得磕磕絆絆哪能沒有怨言呢。
但在王氏心中清楚,自己如今同關雎關系再好,也沒有血緣親情關系深。
因此說出來的話便成了,“我和你哥哥如今心中都有數,養孩子也不會虧待自己的。”
關雎點頭,準備向王氏告辭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來之前看過的關敘玠的人物報,“我記得哥哥曾經拜魏大人為師,如今魏大人雖然外放京都,但魏夫人卻留在京都中,有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若是有空閑嫂嫂不妨代哥哥去魏府看看。”
“多謝小妹好意。”王氏心頭一跳,活躍起來。
關雎笑笑沒再多寒暄。
抄書到底不是個長久的活計,關青陽正在找以往同僚疏通關系,關敘玠自然也可以試試。
再者魏大人雖然只是翰林院的清官,但魏夫人的娘家卻是個有權勢的。
再過些日子魏大人回京,自然也會詢問關敘玠的消息,王氏倒不如先走動起來,在魏夫人那裏留個好印象。
關雎回了房間,環顧一圈,今日因為錢不夠而壓下去的買房念頭,再次升了起來。
原因無他,這屋子實在是太滿了。
原本就因為房間不夠,讓關雎和關雅同睡一間。
而後關雅開始刺繡,便在房間中進行,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全都在桌子上放着。
再加上有錢之後,關雅之前被強迫壓制的購物欲望又蠢蠢欲動起來。
雖然買不起之前昂貴的東西,但是便宜的小東西卻沒少買,再加上最近換季,關雅開始自力更生為自己做衣服,以及關雎這些日子買回來的東西。
不大的房間如今更是滿滿當當。
關雎嘆了口氣,坐在自己習慣的位置上,重新開始思索顧夢詹這個名字。
雖然還是很耳熟,但卻怎麽也對不上身份。
她想了想還是将名字輸入了人物報中,出現了一個眼熟的頁面。
無權搜索。
關雎拿着手機的手指一松,差點将手機摔在地上,才調整回自己的情緒。
能夠讓她在人物報無權所搜的大周只有兩個人。
承恩帝和太子。
所以自己之前那個無厘頭的猜測果然是正确的。
不過猜測是一回事,真的被證實是另外一回事,關雎心中的驚訝無人訴所,只能盡力自己全部消化。
慢慢将有關顧夢詹的消息一點點拼湊起來。
紫雲道長和顧夢詹方才所言逐漸在關雎面前重合。
“你是大周之福。”
“接近姑娘能夠讓我身上的病症好轉。”
關雎雖不知現在自己的命格奇怪之處到底在哪裏,但紫雲和顧夢詹的話,說辭顯然是一樣的。
“你真的不去見一見柳家人嗎?”關雅推門進來,看到關雎正在房間休息張口便問。
關青陽準備同柳家人見面的消息是關雅是從趙氏口中得知的。
雖然關雅對柳家一家人毫無印象,但對于出去吃飯卻很期待。
畢竟柳家人回京宴請舊友,吃飯的地方即便不是柳家府邸,也要是京都能說上名字的酒樓。
對此關雅很是期待,既能出去放風,也能吃到好吃的,這對于關雅來說是一舉兩得。
畢竟開始刺繡之後,趙氏為了多賺一些銀子,将任務接的很重。
關雅又不像王氏一般心有成算,因此幾日下來,心中早就堅持不住了。
但沒想到才過了一天的時間,卻被告知,只有關青陽一人前去赴宴。
“你的繡品明日便要交貨了。”關雎被關雅說得腦袋疼,想要買宅子的想法更加迫切。
隔壁孫六郎是大周太子顧夢詹的消息還未徹底消化完,她實在是不想跟關雅叨叨,只好用工作來給關雅轉移注意力。
關雅的聲音停了一瞬,又蹭到關雎面前,“你去蔔卦真的那麽賺錢?”
“你能不能教教我?雖然我現在沒錢,但等我學會了,和你一起去蔔卦,到時候會将錢還你的。”說完看關雎一直不做回應,自顧自去旁邊拿了紙筆,“你若是不信我,我可以給你寫欠條。”
“欠條就不用了。”關雎将自己前些日子看紫恒道長筆記寫下來的心得交給關雅,“這是最基礎的,但你不能因為看這些耽誤了繡品的交貨時間,等你的繡品繡完,我就教你。”
關雎特意叮囑了一句,房間裏這麽亂,她早就看出來關雅對待刺繡一事已經厭煩至極。
但她現在同繼母趙氏的關系仍舊不溫不火,若是關雅被蔔卦轉移了心思,抛棄刺繡延誤交貨,趙氏說不定還要将罪責怪到她頭上。
關雅的請求得到了同意,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活潑起來,雖然尚未開始學,但腦子裏已經想到等自己賺錢之後一擲千金去買衣服的畫面。
衣櫃的衣服她都看過了,關雎新買的幾條襦裙,雖然比不上以前的衣服,但也是精良的貨物了,哪裏像她,為了省錢還要自己做。
看關雅安靜下來,關雎便開始新一日的挑燈夜讀。
顧夢詹是太子的消息,雖然震驚,但也影響不到她最近的生活。
大周太子顧夢詹現在在關雅眼中最大的作用是人形充電站。
當然還有些附帶的作用,比如她日後在如果在京都周報或者是天下報上發現重大事情需要預警,她便可以直接向顧夢詹禀報。
而且按照顧夢詹這樣的性子來說,應該也不會私吞她的功勞。
不過想要這樣的局面長久下去,還需要有一個前提。
顧夢詹一直安安穩穩的活着,不僅活着還要順利登基稱帝。
關雎思緒轉了一圈,最終決定等到明日一早便去找紫恒大師問一問顧夢詹的身體情況。
既然顧夢詹願意将自己的真實姓名告知自己,那也就代表着關雎可以去主動了解一些顧夢詹的現狀。
關雎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早上睜眼時關雅已經不在房間內,那些繡品也少了一半,想來是一早就開始用功了。
她今日也沒有耽誤時辰,準備早早前往集市擺攤,快點掙錢。
她原本想去柳二丫家中看一看,自己直接出錢将柳二丫買下來,資助柳二丫讀書識字。
但回到家中看房間中滿滿當當的樣子,關雎不得不将這個行為延後。
就她家現在兩姐妹擠在一起的日子,就算她真的出錢将柳二丫買回家,也沒有容身之地。
關雎出門時,隔壁宅子的大門也正巧打開,馬車走了出來。
“關姑娘。”馬車在關雎面前停下,紫恒道長的臉顯現出來,紫雲也對着關雎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不妨關姑娘同我們一起?”
關雎沒有拒絕,顧夢詹今日沒有同兩位道長在一起,她正好也能問一些問題。
“兩位道長今日一早是要去哪裏?”
根據關雎的觀察,自從顧夢詹搬到這個巷子之後,紫雲雖然時不時不見身影,但紫恒卻時時刻刻守在顧夢詹身邊,從未離開過。
“皇後召見。”紫雲睜開眼睛,言簡意赅地回答。
又看了一眼紫恒,示意他補充。
“太子殿下同大皇子二皇子年齡相仿,如今兩位皇子妃都已身懷有孕,但太子殿下的婚訊卻一拖再拖,皇後娘娘心中難免有些焦急。”
關雎點點頭,将昨日顧夢詹說得事情同婚事連接起來,但并未放在心上。
太子雖然身體不好,但在大周确實已經到了婚嫁的年紀,且太子妃人選對于大周而言确實是件大事,需要慎之又慎。
關雎重新拿出自己這兩日整理的筆記,開始詢問紫雲道長大六壬的知識。
用小六壬來蔔卦,關雎已經越來越熟練了,但大六壬卻剛剛接觸,不懂的地方還有很多,如今碰上自然要好好請教。
紫雲看着關雎不為所動的模樣,忍不住有些深思,“太子選妃,關姑娘可有什麽想說的?”
“殿下選妃關系重大,自然要慎之又慎。”關雎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态度。
她倒是想說幾句有用的話,顯示自己的特殊,但問題是人物報上根本沒有辦法搜索顧夢詹的平生經歷。
顧夢詹日後的太子妃,自然也無從得知。
不過想到此,關雎還是拿出手機準備嘗試一番。
“太子妃”三個字輸進去,再次跳出無權搜索的對話框,只能無奈放棄。
“今日多謝兩位道長。”
去城東集市和去向皇城,自然不算順路,但兩位還是将關雎送到目的地之後,才調轉馬車,前往皇宮。
關雎走向自己的攤位,将招牌重新亮起來,做足了迎客的準備。
集市中一如既往地熱鬧,只不過今日格外的不同尋常,來來往往的商戶都很激動。
關雎打開京都周報,發現上面并沒有新聞更新,天下報的更新也依然停留在兩國戰事将起的頁面上。
“今日集市上是有什麽熱鬧事嗎?”關雎将向周圍的攤主詢問。
“你不是會蔔卦,事事無遺漏嗎?怎麽不自己算一算?”隔壁攤主張口便是嘲諷。
關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人仿佛都不會好好說話。
“今日有胡商大主顧要來,是胡商中的頭頭,每隔三個月來往京都一次,每一次都會帶來新奇的玩意,價高者得。”攤主嘲諷夠了,又仿佛大發慈悲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
關雎沒有應聲,這種胡商的大主顧基本上都不可能同她有關。
若是能有本地的土財主突然出現,關雎還能心動一瞬。
“聽說這次胡商過來會有難得的香料以及上百頭牛,也不知這次會落入誰手。”身旁的攤主小心嘀咕了一句。
在大周牛是農耕動物,是不允許殺牛的,但胡商送來販賣的牛卻有不同規定。
只要從胡商手上買下,不論是養着農耕還是變成牛肉,都是合法的。
因此胡商的牛肉一向很受歡迎。
關雎聽了一耳朵之後便再無興趣,而是拿着三枚銅板為自己做吉兇占蔔,算是日常的練習。
不過集市中嘈雜,關雎始終無法集中精力,效果并不好。
她索性開始回憶之前關青陽交給她的,朝中勳貴的名單,若是有關青陽備注不清楚的,便用名字重新在人物報上搜索,标注起來。
她低着頭,勤勤懇懇幹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攤位前已經站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
“道長。”小丫鬟敲了敲桌面,引起關雎的注意。
“我家主子有請。”看關雎不為所動,将一個荷包放在關雎面前,“這是卦錢。”
“你家……”雖然知道有些大戶人家的女子不願意在集市中露面,但關雎還是忍不住有些遲疑。
出來擺攤的時間越長,關雎原本的心态也在逐漸改變。
即便是天子腳下,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安順,壞人在哪裏都不少。
“道長不必擔心,前方便是我家馬車。”小丫鬟及時解釋,并且指向自家馬車,“這荷包裏是二十兩銀子,聽聞道長一天只算三卦,一卦五兩銀子,剩下五兩則是道長您的辛苦費。”
“稍等。”關雎将荷包收了起來,手機塞進自己的袖口中,跟着丫鬟向馬車中走去。
馬車中空無一人,關雎有些遲疑,但想起方才有財運的卦象,還是坐了進去。
“希望道長不該問的不要多嘴。”
丫鬟小心叮囑了一句,坐在一旁當起了隐形人。
馬車彎彎繞繞,來到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宅院,推門走了進去。
“道長,請跟奴婢來。”一個年齡稍大一些的婦人迎着關雎下了馬車,輕手輕腳地向裏間走去。
裏間地小塌上一名頭戴珠翠的婦人正在閉目養神,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睜開眼睛對着關雎微微點頭。
“聽聞道長在預算未來上,很有前途,今日匆忙将道長請來,還望道長不要介意。”
對方的态度雖然有些不冷不熱,但關雎并未在上面感受到惡意,因此心态也十分平穩。
“未來多變,不過是陡然看到一絲天機。”關雎自謙了一句,将話題轉移到正事上,“不知夫人請在下過來,是為何意?”
“道長不必緊張。”對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到房間中相對明亮的地方,從衣服中拿出一道黃符,“這是我家老爺親自從千鶴觀中為我求取的安胎符,随身攜帶之後便可保胎兒無虞。”
婦人擡手一揚,将安胎符遞給關雎。
符咒一事太過複雜,關雎暫且沒有涉及,況且千鶴觀的安胎符在整個大周都鼎鼎有名,若是這婦人連千鶴觀的安胎符都不信任,雖然親自派人将她請來,估計心中也是不信的。
“千鶴觀的安胎符乃千鶴觀霓苌道長親手所畫,聽聞孕婦只要貼身佩戴七七四十九日,待小兒生出來之後便不用擔心魂魄不全。”這些消息都是之前在山河觀交流時所知道的。
現如今拿出來說,不過是濫竽充數。
婦人臉上的表情不變,甚至還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千鶴觀的符胎自然是人口稱贊的。”
“既然如此道長不妨為我算上一卦,看我這胎兒是否能保住。”婦人低頭看向自己尚未凸起的腹部,眼中閃過不舍。
“武安桦。”婦人朱唇輕啓,将自己的名字報了出來。
關雎則是很快從人物報上看到了對方的生平經歷。
“夫人這胎尚不足兩月。”關雎收起手機,看向臉上沒多少表情的武安桦,“胎兒發育時間尚短,這個時候不僅胎兒容易出問題,連母體都容易受到牽連。”
雖然沒有将話說得過分直白,但武安桦在關雎張口時便已經明白了。
這個孩子她沒能保住,而且這孩子流掉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孩子的親生父親下的手。
“夫人既然已經知曉原因,為何不有所行動?”關雎眼中的疑惑很明顯,婦人明顯知道自己丈夫對孩子不安好心,并且也有了證據,派人來尋她不過是驗證猜測而已。
明明對這個孩子也是不舍的,為什麽又沒有行動呢?
按照人物報上的內容,這個胎兒在兩個月後便會小産,而女人是個不易受孕的體質,流産對她身體的傷害過大,随後便一直沒能有孩子。
婦人家中雖然有錢,但丈夫死後,武安桦被名下的繼子所贍養,一直到死之前還在時不時懷念自己曾經懷過的這個孩子。
“行動?”武安桦原本平靜的臉上逐漸有了淚水,“我武安桦是他養的一只金絲雀,那個家中我避無可避,我又能怎麽行動。”
“在知曉我懷孕的第二天,我的丈夫便親自步行去往千鶴觀,在觀中捐了兩千兩銀子,親手從霓苌道長手中買下了這安胎符,周圍人都說我武安桦好運,雖然婚事不順,最終嫁給了一個有兒子的鳏夫,但對方家財萬貫,而且對我很好,讓我好好過日子,要知足。”
“最開始我确實也是這麽覺得的。”不知不覺中武安桦已經淚流滿面。
關雎從人物報上看到的生平比武安桦親口訴說的還要詳細一些。
武安桦的家境平平,少時曾有過婚約,但成婚前夕未婚夫卻突發疾病去世,從此之後武安桦便有了克夫的名頭,婚事十分不順。
武安桦貌美,雖然有克夫之說,但京都中仍舊有不少富商願意将其納為小妾,好在武家父母不同意,武安桦才沒有被強買強賣。
但随後武家父母也接連去世,家中當家主事之人從父母變成了哥哥嫂嫂,武安桦在家中的情況也逐漸變壞。
也就是在這時,媒婆再次上門,為商人杜知說親。
杜知年紀頗大,家中長子比武安桦也就小三歲。
武安桦自然是不願,但杜知也是這麽多上門說親的人中,唯一提出是正妻之位,而非小妾的。
因此婚事仿佛也順理成章,
婚後杜知對待武安桦很好,而杜家的孩子也已經全都長成,平日裏同武安桦接觸不多,深宅大院中武安桦難免有些寂寞。
這孩子是她婚後盼了三年才盼到的。
這三年中,她有時同杜知說起孩子的事情,杜知雖然态度稍顯冷淡,但也并未顯現出抗拒。
因此懷孕之初,武安桦便将自己身懷有孕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丈夫杜知,希望丈夫能夠和她一起期待這個小嬰兒的誕生。
但期待沒有迎來,反而讓她看清了丈夫的心狠手辣。
那安胎符确實是杜知親手求來的,但求來之後并沒有帶給武安桦,而是在紅花水泡了足足三天,才交給武安桦。
并且親口叮囑武安桦為了孩子的安危,定要日夜帶着以保平安。
武安桦最初是驚喜于丈夫的細心,但沒過幾日便察覺到了不對。
杜知對她的态度變得很奇怪,尤其是看向她尚未凸起的小腹,眼中時常閃過複雜的神色。
武安桦雖然有過不解,但很快又被新一輪的消息沖昏頭腦。
杜知開始大肆改造府邸,說是去山河觀詢問過,現在府宅的風水同這個尚未出生的嬰兒相沖。
為了保佑嬰兒順利誕生,因此特意請來了法力高深的道長。
杜知說那位道長雖然不是山河觀的,但也很有名氣。
武安桦對這些一竅不通,不過在改造的院子的時候,趁機同這位道長閑聊了幾句,覺得對方确實很厲害的樣子。
從此之後武安桦心中對杜知的感激和敬愛更深了,覺得杜知雖然面上冷冷淡淡,但心中還是疼愛這個孩子的。
真正讓武安桦起疑心是肚子開始經常性疼痛,家中養着大夫,但每次看完用處都不大。
武安陽逐漸不信府中大夫,想要外出去請,但卻接二連三遭受到阻撓,被告知現在自己這個情況根本不适宜見到外男,因此請大夫的事情也被一拖再拖。
肚子疼的時間越來越長,武安桦終于忍受不住準備喬裝打扮偷偷前往醫館看病,但在府中的後門卻遇到一批運送香料的人。
杜知是開酒樓的,雖然需要香料,但輕易不會向家中運輸。
武安桦上前打探,才知曉。
那一整車竟然全都是麝香。
“杜家老爺說是夫人喜歡,特意讓我們送來的。”
門外運送貨物的小厮,簡簡單單一句話,将武安桦砸的頭暈腦脹,幾近暈倒。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間,花了一整個上午地時間,讓自己消化丈夫想殺掉她和孩子的這個消息。
她有想過去山河觀和千鶴觀詢問緣由,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她如今連出府都受到限制,去山河觀和千鶴觀目标太大,自己也根本查不出什麽。
因此幾經打聽,武安桦選中了在集市上擺攤沒多久的關雎。
況且關雎身為女子,同她說起懷孕一事也更好溝通。
來尋關雎不過是武安陽病急亂投醫的做法,在見到關雎之前她已經去見了大夫。
大夫說想要保住孩子,接下來的日子需要精心養着,安胎藥不能斷,活血類的東西,尤其是紅花和麝香碰都不要碰。
但諾大的杜家,全都在杜知的掌控之下。
杜知沒有直接将她的安胎藥換成打胎藥都已經是心慈手軟。
她連自保都無法做到,又如何能夠護住自己的孩子。
“敢問道長是有法子能夠替我護住自己的孩子嗎?”
武安桦的聲音越說越無力,整個人都散發着頹廢的氣息。
“一定會有辦法的。”關雎蒼白地安慰了一句,“你可能說通你的丈夫,将你送往山河觀或者千鶴觀中調養身體?”
話一出口,關雎便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天真,杜知連武安桦出府都不願意,死死将武安陽圈在府宅之中,又如何會送武安陽前往道觀。
關雎懊惱了一瞬間,重新打開手機所搜杜知這個名字。
如今武安桦的生活完全被杜知掌控,只有讓武安桦也知曉杜知的缺點或者把柄,保下孩子的機率才會大一些。
“今日多謝道長,耽誤道長這麽久時間,我讓人送道長回去。”
關雎尚未從杜知的人物報上分析出有用的信息,便聽到了武安桦送客的消息。
或許是對人傾訴減少了藏在心中的恐懼,武安桦看起來已經沒了方才的頹唐,“這個孩子是我的孩子,既然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自然會竭力保下她。”
“時間不早,在下先走一步。”武安桦的态度堅定了許多。
關雎張張口,但她對于保住孩子的方法也一無所知,且杜家到底什麽樣,只有武安桦這個真實生活過的才知曉。
如今的她說再多,提不出可行的意見,對于武安桦來說也只是徒勞。
看了眼時間,關雎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重新回到了集市中。
雖然武安桦已經算一位大主顧,但今日集市中格外熱鬧,總要再發展發展潛在顧客。
關雎回到自己攤位時,隔壁的攤主正在唉聲嘆氣,像是錯過了幾千兩的大單子。
關雎掃了對方一眼,但并不準備搭話。
但偏偏對方仿佛自來熟,注意到關雎方才的視線之後,立刻湊了上來,“方才你不在,真是錯過太多了!”
“今日那胡商運來的牛羊不知為何突然想要拆開賣,最低的那一只價格才十兩銀子,早知道這麽便宜,我也要去插一腳。”
“也是你今日不在,若是你方才在,肯定要讓你幫我算一卦的,十兩銀子買回去,哪怕養一段時間,等到那胡商離開,我再轉手二十兩銀子賣出去,絕對虧不了。”
關雎撇了一眼自己攤位上的鄰居,實在是懶得同對方說話。
要不是定下攤位後,不經過官府不能随意移動,她早就遠離這位看起來腦子不好的鄰居了。
“我看你現在空閑,不如你幫我算一算明日生意怎麽樣?”隔壁攤主張望了一下集市中心尚未完全散開的人群,眼中的羨慕十分明顯。
關雎動了動身後的招牌,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想要算卦可以,先掏錢。
攤主的臉一下子變得有些難堪,他方才那樣說話,就是想要關雎不收錢。
“我們都是……”隔壁攤主卷起袖口,做好了長篇大論的準備,準備同關雎叨叨。
但話還沒說完,便突然被奇怪的口音打斷。
“你便是大周的道士?”
來人是個胡商,就是方才賣了一大批牛羊的胡商。
“您想算什麽?”關雎對待大顧客很有敬業精神,雖然溝通不夠順暢,但态度很倒位。
“聽聞大周海運越來越繁華,從海外帶回來的香料越來越多,對胡商的貿易也愈發懈怠,日後會徹底關閉同胡商的貿易渠道。”
“敢問大師是否如此?”以那胡商的官話水平,能夠将這麽一段話說清楚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關雎卻有些怔愣。
先不說這些問題手機報無法給她答複,她自己的占蔔也無法得出結果。
光說這胡商問的問題涉及到如今大周的政策,關雎都不可能給出對方某種準确的回複。
“蛋糕只有越做越大之說,怎麽會縮小呢。”關雎挂着平和的微笑,對着那胡商說了一句他們從未聽過的話。
胡商的臉上也全都是茫然,他想要繼續追問,但身後卻有人突然湊近在耳旁說了什麽,談話被迫中斷。
胡商也恢複了原有的表情,“借道長吉言。”
這位胡商在集市中很受關注,對方雖然從關雎的攤位上離開了,但跟着過來湊熱鬧的人群卻為徹底散開。
“敢問道長,蛋糕是為何物呢?難不成是新的糕點?”
“可現如今的糕點都追求小巧精致,越來越大的糕點,如何會吸引人的注意?”
“難不成現在流行反其道而行之,亦或者是口感好到讓人念念不忘?”
“我家開了多年的糕點鋪子,從未見過一個名為蛋糕的食物。”
周圍人議論紛紛,但關雎的眼神越來越亮。
她沒想到同胡商的随口一言,竟然為自己打開了一條新的發展道路。
關雎想過等通過蔔卦攢夠了錢便去買個鋪子或者宅子,但昨日伢行提供的城北宅子的價格打擊到了關雎的積極性。
況且她尚且沒有想好,即便是自己買了鋪子下來,又能做些什麽。
但現在聽着周圍人的議論紛紛,她已經想好了。
海運的繁榮以及胡商貿易的通達,給大周帶來了許多不曾見過的東西。
也正因為這樣,現在的富商土豪和達官貴人們正是追求新鮮和刺激的時候,關雎若是真的能夠将蛋糕做出來,說不定在京都還能成為一段時間內的流行風氣。
況且她也不必一直執着于存夠錢,她完全可以先租房做生意。
“蛋糕是海外的一種新鮮吃食,等過幾日便會在京都出現。”雖然做蛋糕的想法目前只停留在自己腦子中并未真正實行,但并不妨礙關雎先将這些話說出去。
反正她現在的職業,也是預測未來。
周圍的議論還沒有停歇,但關雎已經展開了關于蛋糕鋪子的暢想。
最好能夠找到一間價格合适,又在鬧市之中,後面還能住人的鋪子,如此自己也能将柳二丫帶到自己身邊。
關雎收起那胡商放下的銀兩。
今日雖然只有兩個顧客,但銀子卻也不少,加起來一共有三十兩。
關雎覺得自己擺攤之前,對于這個集市的人消費水平還是不夠了解,最起碼如今接的這幾單,給出的銀兩都比她的定價高不少。
看了眼天色,關雎覺得自己等待的那人今日大概是不會出現了,才慢吞吞收拾東西,去向雜貨鋪子,準備買東西回家嘗試自己做蛋糕。
手中的東西滿滿當當,關雎也奢侈了一把,租了輛牛車将自己送到家門口。
回到家後,便一頭紮進廚房,風風火火開始折騰,将趙氏最近新請來的廚娘吓了一跳。
好在最終結果是好的,半個時辰後,奶油蛋糕的香氣逐漸在不大的院子中飄散,将在房間中努力學習的灏哥兒吸引過來,随後關雅也跟了過來。
“怎麽樣?”關雎将自己的成品放到前廳,每個人分了一小份嘗嘗味道。
她以前雖然按照網絡視頻做過蛋糕,但這個時候火候不好掌握,此時的關雎心中充滿忐忑。
好在關雅和灏哥兒都是捧場王。
等關雎說出想用這個開店的打算之後,關青陽面上雖然糾結,但并未說出阻止的話。
得到一家人的充分肯定,關雎帶着另一份蛋糕去隔壁的時候,心中已經踏實許多。
關雎敲門進去,紫雲和紫恒正在前院面色憂愁地讨論着什麽,看到關雎進來不約而同閉上嘴巴。
“紫雲道長可是有什麽煩心事?”等紫恒帶着灏哥兒離開,關雎将視線轉向紫雲道長。
紫恒此人雖然看着比紫雲跳脫,但想要從紫恒口中打聽到一些消息,反而不容易。
“陛下與皇後娘娘商議之後,準備單獨為太子大辦選秀,人選不限身份,不論是平民百姓還是高門貴女都有機會。”
“大周開國之後從未有過為太子單獨辦理選秀的說法,陛下此番是将太子放在火上考啊!”
紫雲憂心忡忡,陛下和皇後會做出如此抉擇,還是因為他們師兄弟二人。
太子的病情時好時壞,因此陛下在對待太子的問題上更為依賴玄學,信任他們師兄弟二人。
但今日他們始終沒能算出來與太子命格匹配之人,因此陛下才下定決心為太子選秀。
關雎張張嘴,覺得說選秀就選秀聽起來像是兒戲一般,但大周天子的命令,她又有什麽權力指手畫腳。
似乎是看出了關雎的滿不在乎,紫雲道長的話愈發直白。
“此番選秀,會在大周境內選取年十四到年二十的女子,只要尚未婚嫁都需要參加選秀。”
“關姑娘你年齡合适,平日裏同太子殿下來往頗多。”
“且關姑娘命格雖然不可算,但卻為太子福星。”
紫雲道長的每一句話,關雎都能聽懂,但将這些字句組合到一起,卻讓關雎頭腦發懵。
“太子妃人選關乎國家大事,陛下和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