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席雲素拿不定主意, 留下來于理不合,她是沒有留下來的理由的,可聶懷嵘的狀态看上去很不好, 她不看着他,他後面會乖乖吃飯嗎?

不能确定, 聶懷嵘是個固執不聽勸的人,仗着他底子好, 仗着他武力高,不把其他的放在眼裏, 她見識過很多次。

用完膳後, 小公主還在猶豫着,她來聶府祭拜,來看他, 聶懷嵘非但不感恩戴恩,還要求這要求那的,她就不想慣着他這種得寸進尺的行為。

“殿下,我已三日未阖眼了, 我睡不着, 閉眼是我父兄和母親的過失, 還要夢境裏殿下母子的身亡, 就當可憐我,留下來, 好不好?”

聶懷嵘求着小公主,他沒有說謊, 他睡不着, 現實和夢境交替着, 時時刻刻刺痛着他的心, 想要守護的,他沒守護好,想要擁有的,還觸手不及,焦慮在心底蔓延,煩躁刺激着他,肆虐感沖擊着他。

好在他還有着基本的理智,知道喪氣不能動武,不宜見血。

看似平靜的自我折磨,其實是他在壓抑着骨子裏嗜血的沖動。

六年前,他父兄死後,他為保大局,強迫自己冷靜,這份壓抑一直持續到他帶着一萬精兵全殲了西羌四萬精銳,四萬敵軍,無一活口,他已然殺瘋了,他記不清長戟沾了多少血,幾天幾夜的厮殺,他如煞神一般立在屍山血海裏,連韓叔郓和蕭聿都不敢靠近。

家人從來都是聶懷嵘的軟肋,如今傷筋動骨,往日的就傷疤也重新被撕開,鮮血淋漓的,刺痛着他。

他見小公主沒有反應,大膽又失禮地去抓着小公主的手,他不放她走,示弱也好,強硬也好,都不放她離開。

席雲素嘗試了一下,沒能抽回手,她就放棄了,跟聶懷嵘比力氣,誰都是會吃虧的,她擡起頭,看着眼睛裏布滿紅絲的人,他的嘴角都是朝下彎着的,威風八面的氣勢都沒有了,越看她就越不滿意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聶懷嵘,聶懷嵘不該是眼前這副頹喪陰郁的模樣,他應該意氣風發,沉穩裏帶着些桀骜,正氣凜然,一看就是靠譜的将軍。

她喜歡的這張臉,不能是陰暗的。

“要本公主留下來,先把你自己收拾好,衣衫不整,精神萎靡,這樣的臉,我沒興致看,更別提什麽留下了。”

席雲素擡起精致的下巴,對聶懷嵘嫌棄不已,舉止失禮、不聽話這也就罷了,他連儀表都不好看了,她留下來做什麽,給自己添堵嗎?

聶懷嵘會意,立馬回道:“我這就去洗漱,殿下別走,等着我。”

他着人備水,沐浴更衣後,雖然還是一身素缟,衣裳整潔,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小公主見到他之後點了點頭,聶懷嵘自然也沒有錯過小公主略顯滿意的眼神。

這回,他再去牽小公主的手時,她沒有說什麽,也沒再掙紮了。

沐浴之後,神思冷靜了不少的聶懷嵘陷入了沉思,他記得小公主好像是一眼就相中了他的,一眼相中的,對他的外貌定然是滿意的,之前他送禮也好,刻意讨好也罷,小公主的反應都不怎麽大,那他,要不要試着利用一下他的長相和身材?

韓叔郓來到闌風院時,見到的就是将軍和小公主手拉着手的場景,他略顯驚訝,這就和好了?

看來他小瞧了将軍的能力,也小瞧了小公主對将軍的影響。

一個多時辰前,目露兇光,氣勢駭人,讓人不敢輕易接近的将軍,被小公主哄了哄,人都正常了起來了,将軍以前要是能有這麽好順毛,他就能省不少心了。

馴獸這種事,就得交給野獸的主人來辦。

放下了心的韓叔郓悄悄退了出來,府裏的喪事還得他去操持,他就不打擾這小兩口你侬我侬了,那些雜事可比勸将軍這個固執得跟牛一樣的人要簡單得多。

他剛出了闌風院,就被羅靜姝給攔下了。

“前頭還等我去待客,你乖一點,有事晚點再說。”

韓叔郓說得很溫柔,他知曉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羅靜姝不讓路,還晚點,他就是找借口想拖延,她偏不如他的意,“聶家的家事,自有聶家人操持,你先把你的事,和我的事處理好了,再去想別人的事。”

韓叔郓笑了笑,她還是不死心啊,不過,他總是不能放着她不管的,便說:“你要說的,我已經知道了,李太夫人逝世了,你确實不适合繼續留在聶府了,送你回家,你肯定也不會聽話的,這樣吧,我在京城有一處府邸,是按照平昌郡的風格裝飾的,等太夫人的喪事辦完了,你先搬過去住,如何?”

在他手裏吃過很多次虧了,羅靜姝顯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好打發的人了,“你給我家裏寫信了?叫他們派人來接我?哼,別打這種主意,我來的時候就做好準備了,你寫信沒用的,不會有人來接的,我也不會離開京城的。”

韓叔郓并不生氣,只覺她變聰明了,一年多沒見,她成長了不少了,不免覺得欣慰,“不接就不接,宅子在城東,我到時候帶你去。”

“那我以什麽身份住進去?先說好了,除了未來女主人的身份,本小姐不接受其他回答。”羅靜姝一點也不跟韓叔郓客氣,不把話說死了,在這個人的借口會有一大堆的。

韓叔郓搖了搖頭,嘆氣道:“別鬧,這樣的話不要随意說出口,對你的名聲不好。”

羅靜姝怒瞪着他,“沒有什麽不好,我一向如此,是你變了,變慫了,你十多歲時,敢當衆提着刀刺傷羅家人,如今二十多歲了,就沒膽子上羅家搶個人嗎?你還想教聶将軍怎麽挽回感情,他用得着你教,他勇得很,爬牆示弱,什麽都做了,你呢,膽小到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正視,你是不是男人,你還行不行?”

她一連串的話,韓叔郓溫和的神情出現了裂縫,他收回他之前的話,她不是成長了,是變幼稚了。

韓叔郓黑着臉,都被她質疑成這樣了,是個人都忍不了,一時不慎,他咬牙切齒回道:“我不行?你親自來試試,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男人了。”

“好呀,什麽時候試?”這種機會,她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羅靜姝明知韓叔郓是一時氣話,她就要緊抓着不放,反正他又不會動真格,他這樣的,就得逼着他。

韓叔郓:……

他被噎得沒話說了,羅靜姝還是不放過他,她扯着韓叔郓的衣襟,貼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不敢試?你還真不行啊,放心,我不嫌棄你。”

話音一落,局勢反轉,羅靜姝被人抵在牆上,耳邊有人恨恨地回道:“好,你等着,試就試,會有你求饒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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