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擒像一只在冰面上獨自熬過發情期的北極熊,雖然他身材高大、毛發雪新,似乎沒有受到很大影響,但是身上隐隐有股可憐巴巴的笨拙氣息。

裴容無端有了這樣的聯想,不由生了一分憐愛。

只能一分,不能更多了,千萬不能心疼,那畢竟是一頭咬合力驚人的熊,且疊加了金融巨鱷的屬性。

裴容笑完之後,開始裝傻:“陸總來這探班嗎?”

陸氏新成立的江陸影業,由周航管理,小小地投資了這部劇。

裴容是希望這部劇能火的,當做他的一點小回報。

整個劇組就他和大總裁有關系,來探班就是來看他,裴容沒傻到連這也裝不知道。

陸擒無緣無故被裴容笑了一頓,堵住了他所有的霸總發言稿。

是看破了他欲望的好笑?

還是識破了他西伯利亞之行的嘲笑?

站在樓道裏說話不是事兒,雖然陸擒早就把一樓的助理打發走了,裴容推了推陸擒,越過他往樓上走去。

陸擒自發跟上,看着裴容掏出鑰匙開門,有種鎖頭一響就從後面擁住裴容帶進去反鎖上門的沖動。

他消失了一個月,不能一進門就幹這事。裴容雖然總是笑着,脾氣很好的樣子,可是他一見蔣天就吐,內心的愛憎不能更分明。

裴容開門,在牆上摸了開關。

房間亮起來,空間很大,家具普通且不配套,兩個行李箱攤開在地上,一個裝着衣服,一個裝着日用品,一個月了,主人甚至沒有把裏面的物品收拾到桌上。

床上被子還是早上掀開的樣子,除了這兩處,其他地方都沒有裴容生活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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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擒皺眉:“拍戲很忙?助理都不幹活?”

要不把高秘書調過來?早知道裴容忙得連行李箱的衣服都沒空收拾,他就不讓裴容進組了。

裴容:“我不讓他們上來。”

陸擒發現自己的特殊之處,嘴角不由揚了揚,他這個點過來,沒有安排住宿,帶着行李箱等裴容,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随便坐。”裴容道,随即想起因為自己懶得打掃衛生,那幾張實木椅子都落了灰,“坐床上吧,反正今晚要換被套。”

陸總思維躍進,一下子進入洞房狀态。

春末夏初的褲料薄,任何端倪無處躲藏。

裴容無語地看着他:“陸總需要先洗澡嗎?”

時間不早了,陸擒怕自己在洗手間耽誤太多時間,影響裴容洗澡休息,便從行李箱裏拿了衣服,道:“我去樓下洗。”

“哎……”裴容想叫住他,一樓是四個男助理共用一個淋浴室,陸總見了估計會嫌棄。

陸擒腳步匆匆地離開,一刻也不敢停留。

等他回來的時候,裴容已經洗完澡吹完頭發,換好橘子香味的新被套。

裴容穿着淺藍色睡衣,鎖骨白皙分明,窩在被窩裏看書,兩米大床還有一米五的空間。

陸擒的冷水澡一下子白洗了。他心裏瘋狂猜測裴容這行為的意義,到底是默認還是毫無防備?

裴容招招手:“陸總,這裏有個經濟學問題幫我看一下。”

陸擒知道裴容在劇中飾演一個經濟研究員,但他的狀态思考不了高深的經濟學問題,他想裴容可能需要付出一點代價,自己才能幫他答疑。

書上,“休克療法”被畫上了橫線,關鍵字全部圈出來。

“陸總覺得它有用嗎?”

裴容他什麽都知道!

是了,裴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若是連一個觊觎他美色都看不出來,怎麽安身立命。

陸擒表情變換不定,有被看穿的惱羞成怒,更多的是松一口氣。

他坦承道:“沒用,對我沒用。”

裴容支着下巴:“唔,堵不如疏。”

陸擒心髒幾乎超負荷工作,一泵一泵全是易燃易爆的血液,只要有一點火星,甚至不用火星,只要裴容掏出任何像火柴盒的玩意兒……

裴容的頭發進組後剪短了,柔順的黑發蓋不住姣好的耳垂和後頸,加之他拿着書,一副清純大學生的樣子,說出的話并不然。

“食色性也,很正常。越壓抑越反彈。”裴容淡淡分析,擡眸,“其實我可以幫助陸總,各取所需。”

陸擒蹙眉,第一反應不贊同裴容的話,但是“幫助”二字太吸引人,他脫口而出:“怎麽幫?”

裴容伸了個懶腰,打起精神道:“越是得不到越是想,人都是這樣的,壓抑得狠了,就得先滿足,然後控制頻率,從一開始的兩天一次,再到一星期一次,一月一次,半年一次,半年……可能不用半年就膩了。”

陸擒閉了閉眼,擱這戒網瘾呢。

有些人,游戲賬號都沒有,就要開始戒網瘾了,虧到吐血。

他直覺裴容哪裏說得不對,但是兩天一次兩天一次兩天一次……只要一點影視資源就能換兩天一次,還要什麽自行車。

陸擒啞聲道:“好。”

他沒煞風景地問裴容“各取所需”需要什麽。

裴容眼睛一眯,他需要的當然是潇灑退圈啊。想退圈就不能吊着陸總,把一頭熊逼急了連白菜都拱。最好就是讓陸擒對他的身體失去興趣。

像陸擒這樣的天之驕子,從小到大要什麽沒有,也就是得不到的東西興奮一陣,到手了就覺得平平無奇還是權勢最有魅力。

距離他們那一次也有三個月了。裴容見識了陸擒的瘋勁,哪裏敢等到陸擒忍無可忍主動出擊的時候,他必須先發制人,制定游戲規則。

唔,以陸擒現在的狀态,是察覺不出裏頭的陷阱的。

規則定死,以後反悔也來不及了。

跟陸擒談“生意”,裴容手心有點冒汗,他抿了抿唇:“我希望陸總不能像上次那樣毫無節制,要聽我的,行嗎?”

陸擒此刻什麽都能答應:“行。”

裴容睫毛閃了閃,頭皮發麻:“好。”

早知道明天再談了,拖一天是一天。

但是明天拍戲、後天休息,要是明天談,他明晚拿什麽當借口讓陸擒停下來呢?

心機深沉的大美人,編織好套路,成功把陸擒诓了。

陸擒心疼裴容明天要拍戲,沒有做到最後,很是自覺。

他看着裴容的睡顏,覺得裴容好像瘦了一點,一定是夥食太差條件太苦。

周航找的四個助理就沒有一個大廚嗎?廢物。

翌日,裴容去片場拍戲,陸擒給小院重新拉了網線,居家視頻辦公。

裴容回來的時候差點不認識住了一個月的地方,多了一堆新家具,舊家具也擦得锃光瓦亮。

陸擒正在一樓的廚房炒菜,裴容站在後面觀摩。

陸擒炒菜十分粗暴,像沙縣大廚,調味料不是一勺一勺精細地放,而是用鍋鏟直接從敞口罐裏挖,一鏟一放,快得看不清拿了多少。

仔細看,陸擒也沒放複雜的調料,臺面上只有鹽和味精醬油,注重食物本身的鮮味。

鐵鍋炒菜的聲音也大,聽着就十分補鐵。

裴容看着陸擒握着鐵鍋柄翻炒包菜,覺得自己的待遇還是比菜好一點。

他吸了吸鼻子,意外地,竟然特別香。

陸擒謹記裴容喜歡簡單大份的菜,沒搞花樣,他一總裁也沒空學習什麽花樣,好吃就行了。菜都是助理切好的,他就負責下鍋,花不了多少時間。

飯菜上桌,陸擒去把炒菜的短袖換了,衣冠楚楚地落座。

裴容有些不自在:“你想吃現炒的,叫助理做就好了。”

陸擒:“難吃。”

裴容:“你吃過?”

陸擒理直氣壯:“你都瘦了能好吃嗎?”

裴容:“……我吃得也不少。”

家常小炒,極其下飯,裴容吃了一碗大米飯才放下筷子。

陸擒也趕緊扒完碗底的飯,發消息讓助理過來收拾。

陸擒來的第一天,可憐的助理就被趕去隔壁跟兄弟們擠成一窩。

陸總表現得極好,以至于被裴容拒絕時,臉上出現了震驚的神色。

裴容提醒:“陸總不會忘了吧,兩天一次。”

陸擒:“可是你明天沒有拍戲。”

裴容:“這跟拍戲無關。”

陸擒:“但我昨晚沒有……”

裴容:“嗯?”

他擺出一副“你怎麽不守信用”的疑惑。

陸擒:“好吧。”

陸擒委屈地抱着大美人睡了一夜。

第二天裴容放假,陸擒一整天都在開視頻會議,偶爾停下來喝杯水,下意識尋找裴容,裴容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看書。

到了晚上,裴容幽幽地告訴他:“明天是晨間戲,三點半起床。”

打好算盤的陸總:“……”

裴容大發慈悲:“一次吧,不能更多了。”

陸總:“……”

大美人十點半美美入睡,徒留陸總滿腔孤憤。

兩天是吧,他總能等到一個裴容第二天沒戲的日子,大不了他去給導演施壓。

裴容看破不說破,日子如常地拍戲,偶爾還真能跟陸擒請教一下經濟學問題,修改一下人物臺詞。

又過了兩日,陸擒萬分肯定裴容第二天沒有戲份,不止第二天沒有,第三天也沒有,全讓他挪到後面了。

裴容靜靜地看着他暗箱操作,月上柳梢頭了才告訴他:“這一次是七天後。”

陸擒的表情仿佛遇到了什麽驚天騙局,不知道還以為被華爾街資本聯合絞殺。

裴容好笑又耐心地解釋:“我們不是約好了,兩天一次,七天一次……”

陸擒不可置信:“每個頻率沒有持續一段時間嗎?”

那下次豈不是一個月?!

裴容微微驚訝地看着他:“陸總不是來戒斷的嗎?怎麽能說出這麽放縱的話?”

陸擒:“……”

陸總悶不做聲。

是你,裴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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