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随手之勞
李裕說完, 兩人心底其實都很清楚,去定州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下連離開離院都不容易,更何況還是要離開京中去定州那麽遠的地方?
即便溫印的外祖母在定州, 但要李坦這裏松口,恐怕很難……
“是已經有注意了嗎?”溫印看他。
李裕搖了搖頭, 如實道,“還有時日, 我再想想。”
換作旁人許是遲疑,但溫印蛾眉微微蹙了蹙, 垂眸應道, “我也再想想, 辦法應當有。”
李裕看她,溫聲道,“你不問我要去定州取什麽東西?”
溫印擡眸看他,“李裕,你不用什麽事都告訴我,也沒必要諸事都說與我聽,你同江之禮清楚, 心中有數就好。”
李裕微怔,繼而道,“溫印, 我是說, 我信任你,沒什麽避諱的。”
溫印笑了笑,看他, “那你更要小心了。”
李裕詫異, 眉頭微微攏了攏, 整個人有些不解得看她。
溫印也湊近,輕聲道,“萬一哪天,我改立場了……”
李裕溫和,“你不會。”
溫印:“……”
溫印改口,“那再要麽,我被人抓住,嚴刑拷問,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李裕愣住,也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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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印忽然笑開,“所以小心了,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我怕不小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李裕看她。
溫印聽到腳下窸窸窣窣的聲音,稍稍側頭,見是臘初上前了。
“臘初?”溫印出聲。
臘初使勁兒搖尾巴讨好她,想同主人親近,溫印也果真俯身,抱起臘初。
臘初在她懷中,伸脖子舔了舔她的臉。
溫印沒來得及躲開,但也沒生氣,笑了笑,繼續逗臘初玩。
李裕心底的醋都要酸出來了。
他還,比不上一只狗呢……
而溫印确實同臘初在一道玩,伸手抱起臘初,“真長個了~”
臘初又趁機舔了舔她。
溫印順道起身,一面抱他,一面戳了戳它額頭,同它去了舊亭外,然後放下它,同它跑着玩。
李裕看着她同臘初相互追逐嬉戲,嘴角起初是挂着笑意,但後來,慢慢地,笑意盡斂,想起她剛才口中那句,我被人抓住,嚴刑拷問……
李裕心底像被針紮似的難受着。
黎媽上前,“殿下。”
李裕沒留意黎媽何時來的,也溫聲道,“黎媽。”
黎媽看他,“殿下沒同夫人一處?”
不知為何,李裕忽然不想在黎媽面前隐瞞當下的情緒,一面重新轉眸看向溫印的身影,一面輕聲說道,“我就想,這麽遠遠看她一會兒……”
黎媽微訝。
李裕低聲,“黎媽,別告訴她……”
“哦,好。”黎媽似是沒反應過來,但見李裕目光一直落在溫印身上,看她抱着臘初舉高高,也會放下,最後被臘初撲倒,臘初舔了舔她,她撐手起身,臘初蹭她……
李裕笑了笑。
***
入夜的時候,餘媽來了賞梅閣中,同溫印說起離院裏年關的布置和安排。
眼下已是臘月中旬,還有半個月就是年關了,如今夫人在離院中,夫人諸事講究,年關時的離院一定要收拾得像模像樣些,否則夫人這關怕是過不了。
餘媽是離院名義上的管事媽媽,這些事情即便要夫人拿主意,也是她負責。
早前貴平公公打過招呼,不能怠慢。
她也在院中見過夫人同貴平公公還有茂竹公公交鋒過,夫人跟前,馬虎不得。
溫印一面聽餘媽說起離院的布置,一面低頭翻着黎媽呈上來的冊子。
世家貴胄家中的女兒,尤其是嫡女,日後嫁到各府都是要掌管中饋的,賬冊也好,這樣的類目冊子也好,都是會看的。
溫印連生意的賬本都能看,一眼就能看出這本類目上,餘媽吃了多少回扣,得了多少好處,溫印沒有戳穿,漫不經心問了聲,“舊亭那處什麽時候能修好?定下來有些時日了,眼下都要年關了還沒動土,會不會來不及?”
溫印問起,餘媽趕緊道,“老奴方才問過盧管事了,盧管事昨日才同曲工見面過,但沒有旁的事,就沒來梅苑叨擾夫人了,說物材都已經備齊了,人手也安排到位了,明日便能有工期排出來,所以原本想着是明日來告訴夫人的,夫人先問起,也正好同夫人說一聲,後日曲工就會帶人來梅苑開工,不耽誤的話,四五日工期就能搭建好,再做一些修飾,年關前能完工,就是這幾日,舊亭這處夫人怕是暫時不能去了……”
溫印颔首,“那就好,我還想着年關時候能在舊亭那處賞雪呢,來得及就好。”
溫印言罷,又朝黎媽道,“黎媽,備些賞雪的茶吧,有新亭了,可以多在苑中坐坐。”
黎媽笑道,“老奴省得了。早前侯府的茶都是鋪子上送來的,眼下離院這處不同,得自己去挑,老奴明日就去東市看看,挑挑好茶。”
“也是。”溫印好似也才想起這麽一處。
餘媽陪同着一道笑了笑,又朝溫印道,“那夫人您看,旁的呢?”
溫印目光重新落在方才的類目冊子上,溫印知曉餘媽管着離院的事,平日裏離院的人少,開支用度少,油水就少,好容易盼上個年關,她一看冊子便知銀子出在何處。
溫印笑了笑,“餘媽考慮得周道,離院裏太冷清了些,年關是應當多置些年燈,熱鬧些。”
溫印直接提到年燈上,餘媽一愣,跟着賠笑着,心中卻是顫了顫。
又拿不準溫印的意思,便試探道,“那,夫人您的意思,是太多了嗎?老奴是想着夫人講究,也愛熱鬧,所以年燈都是按照五人身間隔的,夫人若是覺得不妥,那按十人身間隔也行……”
餘媽一直看着溫印,察言觀色。
溫印卻笑,“我這人就喜歡熱鬧,尤其是年關的時候,沒什麽不妥之處,就按照五人身去做,梅苑裏按照三人身間隔去置辦,亮堂些,喜慶些,不管離院以前怎麽樣,但眼下我在,那日後都要熱鬧些。餘媽,你覺得呢?”
溫印說完又笑了笑,餘媽也跟着笑起來,“夫人拿主意就好。”
溫印朝黎媽幾人道,“都出去吧,我有話單獨同餘媽說。”
餘媽愣了愣,黎媽和清維,魚躍等人都朝着溫印福了福身,退到了屏風後去。
屏風前便只剩了餘媽和溫印兩人。
餘媽有些緊張得看向溫印,“夫,夫人……”
溫印緩緩起身上前,将手中的類目冊子交換給餘媽手中,“拿好了餘媽。”
她話中有話,餘媽不可能聽不出來,餘媽顫顫接過,有些擔心得看向溫印。
溫印輕聲道,“我早前說過,你不為難我,我不為難你,餘媽還記得嗎?”
餘媽颔首,“夫人的話,老奴一直記得的,夫人放心。”
餘媽近乎肯定,夫人已經知曉其中貓膩,但沒戳穿罷了。
“記得就好。”溫印溫聲道,“還有一件事,要請餘媽幫忙。”
餘媽躬身,“夫人,您說。”
溫印俯身,一面拿起一側的花木剪子,慢慢修理屋中早前換過的冬日盆栽,一面輕聲道,“幫我帶句話給貴平公公,年關前後,我想尋一日回府省親,我祖母年事大了,我總要回府看看。”
餘媽面前明顯一松,“老奴明白了。”
這是人之常情,不是什麽為難的事,餘媽心裏松了口氣,方才還以為是難辦的事。
結果溫印又道,“我是說,一道去。”
一道?
餘媽頓了稍許,忽然意會到一道就是同廢太子一處的意思,這件事她哪裏能替貴平公公答應得下來,餘媽又不好得罪她,趕緊應道,“老奴知曉了,老奴會替夫人将話帶給貴平公公的。”
“嗯,好,那你去忙吧。”溫印沒看她,繼續修剪着盆栽的花枝。
餘媽巴不得立即走,“夫人,老奴告退了。”
等餘媽的腳步聲離開了屋中,溫印又喚了聲,“安潤。”
安潤入內,“夫人。”
溫印叮囑道,“告訴韓渠一聲,餘媽在哪處買的東西,就把哪處鋪子買下來,所有的賬目都留好,有用得上的地方,不着急。”
安潤應聲。
溫印看了看一側的銅壺滴漏,餘媽在閣中有些時候了,餘媽來的時候,李裕去洗漱的,眼下應該早就沐浴洗漱完了。
時辰也不早了,溫印放下花木剪,徑直上了二樓閣樓。
閣樓處,李裕是洗漱完了,但沒睡,也沒在案幾前看書冊,而是坐在床榻上,靠着牆,仰首空望着一處出神,是在想事情。
“還沒睡?”溫印問了聲。
李裕果真道,“晚些,我在想事情。”
溫印則去了耳房中洗漱。
李裕早前才沐浴過,耳房中水汽袅袅,暖意徜徉,一點都不覺得冷。
溫印在屏風後寬衣,衣裳一件件挂在屏風處,露出曼妙身姿。浴桶中的水是剛才魚躍和塘間才看過的,溫溫熱熱正好。
溫印踩着腳蹬入了浴桶中,溫和的水溫好似瞬間驅走了一身的疲憊之意,她仰首靠着浴桶處,阖眸躺下,也舒服得嘆了嘆。
今日和臘初跑了好久,出了不少汗,在浴桶中的時候,讓人覺得莫名輕松。
她今日其實心裏一直裝着事情。
李裕早前提起的要去定州的事,是很難,但眼下還有時間,并非全然沒有機會,只是她同李坦接觸得很少,不一定能猜得到李坦的心思,但父親一定熟悉。
如果年關前後能回家中一趟,能同父親商議,興許會有好的辦法……
她也知道貴平做不了主,但眼下只能通過餘媽問貴平。
她見過貴平幾次,貴平人很謹慎,對李坦也忠心,也處處站在李坦的立場,同東宮中的旁人相比,貴平算厚道。
她如果讓餘媽去問貴平,貴平應當有很大的幾率會去問李坦,另外換一個人許是會石沉大海……
她也說不好,早前在梅苑中見貴平那次,她倒是真在記憶裏仔細搜尋過,但她确實記不得見過貴平這個人。
溫印緩緩睜眼,只能等等看,不行再想旁的辦法。
……
等溫印從耳房出來,已經将頭擦幹,也很晚了。
但她見李裕單膝屈起,坐在床榻上,靠牆仰首的模樣和早前她去耳房前近乎一模一樣,是基本沒動過。
“還沒睡?”溫印很少見他這樣,他上次這麽一直坐在床榻上仰首靠着牆側想事情,還是在主苑中剛醒過來的時候。
這一晃,時間都過去将近一月,太快了。
溫印問完,李裕才回過神來,轉眸看她,輕聲道,“嗯,等你。”
溫印坐下,俯身脫了鞋,蜷腿坐上床榻,眸間微訝,等她做什麽?
“睡覺啊。”他一語雙關。
剛說完,就伸手拉着她躺下。
溫印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拉到懷中,像早前一樣,她背對着他,他伸手環住她腰間,從身後攬着她,還伸手牽了兩床被子給兩人蓋上,最後埋首在她頸後,一氣呵成,一點多餘的動作和步驟都沒有。
溫印:“……”
溫印支吾,“李裕?”
“嗯。”他也埋首在她頸後,閉上眼睛,沉聲道,“阿茵,我就是有些害怕。”
他,害怕?
她怎麽一點都不覺得?
探密道的時候,做貴平面前做戲的時候,她覺得他從來都是沉穩冷靜的那個,一點都不害怕才是。
溫印剛想開口問他,他又輕聲道,“睡了。”
他說完緘聲。
溫印又不好再問,而且眼下的氣氛仿佛也不适合再多問。
—— 萬一我被人抓住,嚴刑拷問,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他不由攬緊她。
如果他真的逃出京中,她一定要同他一處。
李裕指尖攥緊,手臂的力道便不自覺更大了些。
溫印不得不出聲,“你勒緊我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中怪怪的,但方才李裕實在勒得太緊。
李裕回神,緩緩松開,方才是想着想着心裏難過,也緊張了,沒留意旁的。
“李裕你怎麽了?”溫印擔心。
他輕聲道,“沒,我就是冷,抱緊些。”
溫印微怔。
又聽他的聲音溫和在頸後想起,“抱緊些,我就不冷了。”
這句說話,很長一段時間李裕都沒有再出聲,溫印也愣住,沒有跟着說話了。
很久之後,他又喚了一聲,“阿茵。”
“嗯?”溫印也還沒睡。
李裕輕聲道,“我很快會高你一頭了。”
溫印:“……”
溫印臉色一紅,幸好是背對着他,他未必能看見,但溫□□中想,她當時說那句話的時候,李裕應當睡熟了,還在說呓語,不應當聽到了那句高她一頭的話才是。
溫□□中緊張,欲蓋彌彰,“高,高一開頭怎麽了?”
溫印也不知為何,心砰砰跳着。
李裕溫聲道,“你今日不是喜歡那枝臘梅花枝嗎?”
溫印才想起來,她是覺得有枝臘梅生得很好看,想折下來插進白玉瓷瓶中,放在二樓閣樓內,既賞心悅目,還能聞到臘梅花香。
但她不夠高,李裕也不夠,兩人若是要摘下來,還得讓人搬凳子,要不就是遠處值守的禁軍代勞,最後兩人放棄了。
是有這麽一幕,溫印不知道他怎麽忽然提起這個事情來,好像和高她一頭也沒什麽聯系……
李裕溫和道,“等我高你一頭,抱着你,你就可以摘到了。”
溫印:“……”
溫印沒想到他說的高她一頭是這個意思,原來不是她想的那個,溫印.心中唏噓,又心虛應道了聲,“嗯。”
而且不知為何,直至李裕沒出聲了,她腦海中還在想那個畫面。
她也好像,有一點期待那個畫面……
奇奇怪怪的。
她阖眸,試圖不去想了,但閉眼的時候,好像真的看見了……
溫印微怔,不由睜眼,但身後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又好似将她心中的疑慮和詫異打消。
她好像已經習慣身後這道均勻平和的呼吸聲,也莫名想,若是有一日沒有李裕了,她會不會不習慣?
***
翌日下了早朝,茂竹留在泰和殿外伺候,貴平回了東宮處理旁的事宜。
貴平剛回東宮,雲陶便迎了上來,“公公,餘媽來了,我同餘媽說了,讓她先在苑中候着,等公公處理完手中的事再見她。”
餘媽?
是離院有事?
貴平眉頭微攏,朝雲陶道,“先讓餘媽來。”
雲陶愣愣應好。
等餘媽來了貴平跟前,貴平才放下手中的事,“怎麽了,是離院有事嗎?”
餘媽連忙應聲,“公公,馬上就是年關了,老奴将年關的清單冊子給了夫人過目,夫人看過,說讓熱鬧喜慶些,所以物什置的有些多,提前同公公說一聲。”
貴平淡聲,“随她吧。”
見貴平公公都沒伸手接冊子,餘媽只好将冊子收了回來,她也納悶,貴平公公竟然都沒過目。
“就這事嗎?”貴平又問。
餘媽趕緊道,“還有。”
“說吧。”貴平聲音清淡。
這才是餘媽心中擔心的,不好說,所以一面試探着,一面察言觀色說,“公公,還有一事,夫人讓奴家來問公公一聲,說侯府老夫人挂念,她也想念老夫人和侯爺了,想年關前後尋一日回府省親。”
“侯府就在京中,回就好了。”貴平不以為然。
就算是離院,也不至于年關都走動不了,溫印應當清楚。
“不,不是。”餘媽支吾着,最難開口的部分到了,餘媽嘆道,“公公,夫人的意思是,還要帶廢太子一道去。”
貴平指尖微滞。
餘媽繼續道,“夫人說,要帶廢太子回家中看看祖母……”
餘媽見貴平沉默了片刻。
很少見,但确實是。
片刻後,貴平淡聲,“好,我知道。”
餘媽驚訝看他,“那,貴平公公,奴家要怎麽回夫人一聲?”
貴平輕聲道,“你回去同夫人說,此事我做不了主,我會問問殿下,請夫人稍安勿躁。”
得了貴平公公這句話,餘媽心中釋懷了,“好,奴家知道了,奴家這就回去告訴夫人一聲。”
貴平輕嗯一聲,餘媽快步離開了苑中。
等餘媽走遠,方才一直在一側的雲陶上前,“公公,您其實大可不用管離院的事,也不問殿下的,公公您說問了,離院那頭也不知道;但公公要是真問起殿下,殿下會不會不高興?”
之前殿下同公公生間隙的事,雲陶心中還有些後怕;眼下好容易緩和,他怕公公又觸怒殿下……
早前還好,眼下還有個茂竹在,不同往日了。
雲陶心中擔憂。
貴平輕聲道,“随手之勞罷了,家中有親眷便是寄托,不是什麽大事。”
“可……”雲陶嘆道,“公公,我怕茂竹使壞,又借機讓公公同殿下生間隙。”
貴平看他,淡聲道,“殿下如果真同我生間隙,無論多問一句少問一句,都不會有什麽不同。”
雲陶似懂非懂。
“去做事吧。”貴平吩咐聲。
雲陶拱手應是。
雲陶年紀不大,但一直跟着貴平,所以拿貴平當兄長對待,也聽貴平的話。
當下回頭看看貴平,好似在認真看着手中卷軸的模樣,雲陶心中輕嘆。
他一直跟着公公,早就熟悉了,他總覺得公公在對待離院的事情上尤其上心,還偏心,譬如今日,原本應不應,應了做不做都是一念之間的事。
早前公公明明教過他的,應過的事,未必一定要做……
他都記得。
雲陶看向貴平,知曉他目光落在手中卷軸上,但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貴平是沒看進去,腦海中都是那日在離院剛見她時的場景,他一直偷偷打量她。
永安侯府二小姐雲鬓纖腰,清波流盼,生得極美,早前就曾是王孫公子心中肖想。他跟在東宮身後,從遠遠看過她一次,未再像眼下這般近過。
是真的好看,而且,比以前還好看……
—— 我和貴平公公的目的一樣,不想這處接二連三生事,不如就此止步,大家都相安無事。
場景一轉,又是屏風後,一地淩亂的衣裳,赤.裸着上身的李裕将她摁在木櫃前,她腳踝處還挂着衣裳。
貴平指尖攥緊。
這些事,為什麽要落在她身上……
作者有話說:
抱歉,姑娘們,今天去準備物資了,而且神獸要停課一周,我提前準備了些東西,更新完了
還有一更可能在淩晨前後
這章有紅包,記得冒泡,我繼續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