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

自從六年前以馮晉庭女友身份第一次出現在馮家,葉語諾和馮晉骁之間除了大嫂與小叔子的例行對話,再無話可說。所以當走出電視大樓,在車喇叭提示下,看見街對面大切諾基裏坐着的男人,葉語諾的眸光瞬間閃過多種情緒。

短暫的怔忪過後,她穿過馬路,快步走過去,在駕駛席處停下來,看着那雙透着睿智與冷漠的瞳孔,語調平穩地開口:“晉骁,你怎麽來了。”卻難掩語氣中的喜悅。

馮晉骁眉目不動,眼眸如同凝了冰雪,他推開車門下來,與她迎面而立,微微諷刺地說:“特意過來謝謝大嫂的關心。”

在他冷電一樣的目光注視下,葉語諾容顏蒼白:“我是聽晉庭說起你受傷的事,你知道他太忙,所以我就問問,又擔心珩珩誤會……”

真怕被誤會的話,就不該發信息,或者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問。

“大嫂。”馮晉骁堪堪打斷她,語氣犀利:“現在大哥和蕭蕭都不在,就別打太極了,有什麽話,我們直說。”

他的來者不善精明如葉語諾感覺到了,她卻在極短的時間內粉飾好自己,溫和地問:“晉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代表晉庭關心你,有哪裏做得不對嗎?”

“我記得,你的這種關心,我拒絕過不止一次。” 深邃硬挺的輪廓浮上冷寒的神情,讓他渾身迸發出一種懾人的狠戾,這樣的馮晉骁于葉語諾而言,太陌生。

葉語諾的目光裏湧起指責,但她克制着,環顧一下四周的人來車往,提議:“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坐坐,我知道西大街有一家咖……”

“不必,幾句話,我說完就走。”不留餘地,冷冷拒絕。

葉語諾只能站着不動。

“圖圖出生那天,大哥在外地考察,他給我打電話讓我盡快趕回家送你去醫院,說你預産期提前。馮晉庭是什麽人?那是一個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男人。可在那通電話裏,我卻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都在抖。”馮晉骁看着面前妝容精致的女人,“他最愛的女人為他經歷十月懷胎,要生下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那是身為丈夫的擔心,以及即為人父的喜悅。就憑大哥對你的這份愛,大嫂,現在你站在我面前,和我說你代表他關心我,你就對他不起。”

“我是看在他的情份上送你去醫院。如果你不是我大嫂,即便身為警察,你的生死,你孩子的生死,又與我馮晉骁何幹?”

他語速均勻,不快不慢,可言語中的狠意卻直接而明顯,葉語諾倏地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片刻,她說:“晉骁,你不必一口一個大嫂地提醒我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怕你忘了。”馮晉骁目光的銳利讓人不敢直視:“蕭蕭提出分手,沒錯,我責怪過她不懂事,覺得她小孩心性,容不得我對她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好。其實那不是好,充其量只是幫助。我一直不明白她的反應為什麽那麽大,我問過她,三年前她說是因為我心裏有鬼瞞着她,對我失去了信任。一年前她則說,不想舊事重提,翻過這一頁。我就以為她只是吃醋。”說到這,他自嘲的一笑,為自己的愚蠢:“她因為我退學,我本以為是對她而言最大的傷害。但實際上應該還不止這些。”

葉語諾臉上的笑意褪去,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所以你認為是我對她做了什麽?她是我妹妹啊晉骁,我能對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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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一直認為她不是葉叔親生,而是顧長銘的女兒嗎?還承認這個妹妹?”馮晉骁第一次毫不留情面的拆穿她:“身為姐姐,卻連她從小就不愛吃魚都忘了。在你懷孕時,她可是把你的飲食喜好記得牢牢的。”

葉語諾的淡定險些維持不住:“沒有一種感情是對等的,況且只是飲食這樣的小事,我真的很難做到和她有一樣的關注度。”

她的否認和辯解在馮晉骁意料之中。他來之前也沒指望從她嘴裏得知真相,如果那麽容易,他也不會現在還被蒙在骨裏。馮晉骁來,只是想告訴她:“你是有把握她會為了那份早已經支離破碎的姐妹之情對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守口發瓶是吧?沒關系,你不說,我也不勉強。畢竟你是我大嫂,我不能拿出審訊那一套。但有句話我有必要先撂這:我好不容易才哄她回到我身邊,不希望再有誰節外生枝。”

話至此,馮晉骁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拿起來,就看見屏幕上閃動着蕭語珩的照片,神色瞬間柔和下來,他接通:“怎麽了?”溫柔的語氣與前一刻的劍拔怒張形成兩個極端。

話筒裏蕭語珩的聲音有一絲緊繃和陰郁,她問:“你在哪?”

瞥一眼身前的葉語諾,馮晉骁有一個瞬間想說在警隊,卻忽然心頭一動,終是如實說:“我在省臺樓下,正和大嫂說話,一會就走,找我有事?”

那邊蕭語珩明顯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語氣已恢複正常:“不是說要請琳琳吃飯麽,想問你明晚有沒有時間。”

“應該沒問題。你們倆把地方選了,明天我接你過去。”

挂了電話馮晉骁就上車了,啓動車子前他說:“我敬重大哥,作為他的妻子,我勸你,惜福。”

當馮晉骁的車消失在視線之內,葉語諾向反方向而去,二十分鐘之後,她出現在省委辦公廳。

馮晉庭的秘書見到她略顯意外,很恭敬地把她引領到自己的辦公室。這是一間和馮晉庭辦公室相連的房間,通過中間的小會議室就能過去。

秘書在馮晉庭身邊久了,向來懂得察言觀色,一見面就發現葉語諾情緒不好,眼睛微紅,像是哭過,給她端茶時說:“書記辦公室有客人,您稍等,我去通報一下。”

葉語諾接過茶杯道謝:“別打擾他,我等一下沒關系。”

秘書退出去之後她就坐在辦公室靜靜地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迎面小會議室的門打開,馮晉庭走過來。葉語諾起身投進他懷裏,抱緊丈夫腰身:“晉庭。”

馮晉庭微微皺眉,伸手攬住她,輕輕拍拍她的背:“怎麽了這是?誰給我們葉大主播委屈受了?老公給你作主。”

待她,他從來都是這樣溫柔貼心的。

葉語諾倍感安心,微微撒嬌地說:“有你撐腰,誰敢欺負我。”

馮晉庭輕笑:“那怎麽突然跑過來了?是搞突然襲擊查我的崗嗎?”邊說邊拉開兩人的距離,确認她是否哭了。

葉語諾退出他的懷抱:“才沒閑心查你。和同事有點不愉快,所以心情不好,現在沒事了。”

馮晉庭聽後微微一笑,如同長者一樣安慰她:“同事之間,難免會有磨擦,不要往心裏去。”

葉語諾嗯了一聲,拉着他的手輕問:“晉庭,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麽錯事,你會原諒我嗎?”

馮晉庭卻像是完全不在意地說:“你能做什麽錯事?周末把兒子往幼兒園送?還是會忘記接他?”見葉語諾仰着臉認真地看他,他才斂了笑:“你是我的妻子,如果你做錯了事,我也難辭其咎。語諾你記得,無論什麽時候,你都可以依靠我。”

不知是感動還是怎麽,葉語諾的眸底濕潤一片,“我錄下來了,你別想抵賴。”

馮晉庭輕輕拍拍她手背:“你呀。”語氣中的寵愛之意讓葉語諾忽略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

晚上,蕭語珩留在顧家陪蕭素,孤家寡人的的馮晉骁找蕭熠喝酒。馮晉骁才到會所,蕭熠就從樓上下來了。兄弟倆坐在吧臺前不對外開放的私人空間邊喝邊閑聊。

“那晚和赫饒,有發生點什麽嗎?”

“你什麽時候變得八卦了?”

“我是關心下屬和兄弟。”

蕭熠似笑非笑:“她的身手是你調,教出來的,我就算有心也沒膽啊。”

馮晉骁倏地笑了:“怎麽,有壓力?”

蕭熠端起酒杯和他碰一下,仰頭幹了:“對一個人執着久了,會成為一種習慣。我現在還不确定這個習慣是不是已經改掉了。”

馮晉骁也幹了一杯:“我慶幸所有的習慣都是一個人給我養成的。”因為和蕭語珩有關,永遠不可能成為陋習,不用費心去改。

蕭熠笑笑:“還是你有福氣,遇上珩珩。”

酒局散時,臨近淩晨,蕭熠安排侍者給馮晉骁開車,自己則留在頂樓的套房休息。馮晉骁卻沒直接回家,而是讓人把車駛向顧家。

路上接到蕭熠的短信,他說:“把赫饒的號碼發過來。”

馮晉骁笑出聲,心想憋一晚上了吧,有本事你再繼續憋啊,手上已經把赫饒的號碼從通訊錄裏調出來發過去,末了不忘調侃一句:“讓赫饒給你培養一些新習慣,是不錯的選擇。”

前面拐個彎就到顧家了,馮晉骁正準備給蕭語珩打電話,一擡頭,一輛豐田與他的大切擦身而過。由于兩車速度都略有些快,透過降下來的車窗,他沒能完全看清對方駕駛位上的人的面容,然而,瞬間的那個照面讓他本能地警惕起來。

酒意盡散。

他倏地轉過身體,記住豐田的車牌號,同時交代代駕的侍者:“調頭。”

等侍者反應過來調轉了車頭,分岔路口早已不見了豐田的車影。

侍者把車停在路口,等了一會也不見馮晉骁說話:“馮先生?”詢問的語氣。

“送到這可以了,你回去吧,謝謝。”等侍者攔了出租車離開,馮晉骁給陸成遠打電話:“查一輛車,車牌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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