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輕言 虛無,錯覺
她睡到自然醒,從床上下來去衛生間洗漱。
剛把飛行模式關掉,屏幕上方頻繁彈出微信信息提示。
一陣陣顫動震得她手心發麻,嘴裏的泡沫差點髒了手,幹脆放下手機,專心刷牙。
去食堂的途中,她邊走邊浏覽信息。
薛玉晴和尹甜森在群裏聊得正歡,季暖費了好大力氣才爬到首樓。
薛玉晴:【看表白牆了嗎?】
尹甜森:【有瓜嗎?馬上到!】
尹甜森:【男女朋友交往三年撕逼第3.0,這個嗎?】
最近京都大有對情侶鬧分手,兩人在表白牆撕得轟轟烈烈,交談全部通過表白牆互挂,蹲在表白牆吃瓜成了大家茶餘飯後消遣的娛樂方式之一。
薛玉晴:【這不是日常必吃嘛?你看第十張圖!】
尹甜森看完順手轉發:【圖片】【我去?真的假的?】
季暖點開圖片,是一個匿名投稿。
【牆牆你好,想要和大家分享一個爆炸事件!剛從外面回來,經過月拱橋看到外院大神和一個女的在路燈下擁抱,懷疑是大神有女朋友了!】
季暖恍惚了一下。
外院大神是傅斯朗,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地點是月供橋的話,抱的那個女生……是她。
她不爽地蹙眉,鄧曲曲有這麽閑?私下議論就算了,還挂到表白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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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圖片,薛玉晴慷慨激昂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薛玉晴:【吃到這個瓜很震驚,但是我有點無語……今天但凡是大神去和牆牆自曝戀愛我都不說,這人怎這麽閑,都管到人家戀愛不戀愛了,無語。】
尹甜森應和:【是啊,我看完也有點無語,表白牆下面有人說吐槽了,我發小也說他們外院院群都在讨論,都是不爽。】
薛玉晴:【為啥?吃醋啊?】
季暖看到這緊張了一下。
尹甜森調皮回:【他們是生氣,大神來京都大快七年了,第一回 見有緋聞,萬一對方是暧昧對象,被這樣挂到牆上,他們大神女朋友跑了可怎麽辦?】
季暖不禁一笑。
外院的人真風趣。
薛玉晴:【啊哈哈哈哈哈,懂了,大神脫單,人人有責,給我我也罵!】
季暖不摻合,讓他們繼續聊。
事情鬧得不大,也就是口述的八卦,她去看過,蠻多人都持懷疑态度。
因為有人說,都單了六年,不信大神非要趕最後一年來一個校園戀。
校友的評論笑後便過了,季暖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因為大家都想錯了。
在大神懷裏的不是女友,而是一個不大熟時的晚輩。
他們之間暧昧滋長,又像水中皎月,虛無,錯覺。
微信記錄停留在昨晚他回的ok,忙完兩人都沒有再說過話,似乎昨晚只是一個短暫的交流罷了。
風月不複存。
她也放下了深夜冒出來的荒唐想法。
慶幸沒有把那句話發給泱泱,不然要惹出自作多情的笑話。
一個小插曲,季暖并沒有放在心上。
打完飯回到宿舍,她吃完接着忙腳本和稿子,晚上去了趟圖書館借書,順便補作業,晚上睡前登陸作者後臺。
這是她的第一本書,數據中規中矩,很多小天使給她留言,認真地看起大家的推理,發現書粉的腦洞比她的還要大。
國慶七天,她每天都是這個作息,除了偶爾聯系的泱泱,她似乎與世隔絕,就連黎蕊最後兩天都和實驗室的學長學姐去迪士尼玩,她依舊窩在宿舍趕稿子。
晚上,她準備開飛行模式入睡,手機彈出幾條微信消息。
本想忽視,奈何彈得太頻繁,她只好點開。
韋封華邀請她明天出門玩,她沒有回答同不同意,他發過來好幾個鏈接,讓她自己去看看喜歡哪個景點,裏面介紹得很詳細。
惱意驟升,季暖很讨厭自顧自的人,不在乎她的想法,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會喜歡、會同意、會接受。
季暖沒有回複,退出了和韋封華的聊天框。
不小心觸碰到“發現”,朋友圈後正顯示的是傅斯朗的頭像。
他發了新動态。
季暖點進去查看。
依舊是老風格,一張風景照,沒有配文。
是野外篝火的照片,猜測他這幾天應該和朋友出門野營了。
生活豐富多彩。
季暖指尖點了點手機角,發覺這七天她過得單調了。
緊接的前一條是白沄敏發的。
白沄敏:【朗誦比賽拿了一等獎,過程再艱難但也沒有放棄,你的努力媽媽都看在眼裏。忻忻寶貝,你就是媽媽最棒的女兒!(圖片)】
照片裏勞忻忻捧着獎狀笑得開心,白沄敏親昵地摟着她肩頭,露出了端莊的笑容。
季暖方才唇角揚起的笑,一點點壓了下去,澀味漸濃。
她把手機丢到床角,迫使自己不去多想,側睡向着牆,腦子裏還是回想了很多在縣城念書的事情。
住在學校,周末去一趟小叔家陪奶奶吃飯,她的世界貌似只有她一個人。
她不讨厭這種孤獨,但她害怕這種忽視。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第二天她給韋封華回了消息,說社團有事不能去。
起先韋封華嘟囔幾句,最後讓她多注意休息,有機會下次約,季暖客氣說了好。
社團确實有事,校運會在即,秘書處負責計分表格的打印和聯系廣播站,季暖先領了打印的任務,怕被安排去和人打交道。
她根據要求修改幾遍給分管她的學姐發過去,确認最終版後去大學生活動中心的辦公室打印。
校運會是在十月下旬舉辦的,季暖被安排坐在大本營值班,只要坐完上午,她就能解放。
校運會共舉辦三天,從周三開始全校停課,所有的課程移往後。
三天校運會加上周末可以算有五天假期,所以沒有比賽項目的學生大多都跑出門旅游了。
季暖不是很在意,她連出校門的欲望都沒有,所以幾天假對于她來說就是可以多悠閑寫幾天稿子。
正撐着頭在廢表上寫寫畫畫,構思後面的劇情,突然一個人大喊:“秘書處的人呢?”
季暖把紙塞到包裏,站了起來,“我是。”
男人大汗淋漓,穿着一身跑步裝,叉着腰喘着氣,應該是剛跑完比賽項目,他滿臉兇相嚷嚷:“就你?你們秘書長呢?”
“宋學姐在主席臺,請問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季暖說話有些緊張。
男人應該不好打發,多半是硬茬。
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的季暖僵硬站在原地。
“叫秘書長過來,和你說有什麽用。”男人說完,憤恨地踢了一腳帳篷的細鐵柱。
瞬間,本在寒風之中勉強能穩住的帳篷搖搖欲墜。
這一腳似乎踢出男人心裏的怒氣,他又吼:“學生會就這麽垃圾?值班處放一個說不上話的部員,忽悠誰呢?”
他又一腳下去,帳篷崩塌下墜。
季暖行動之前,手腕被大掌環住,把她往外一拉,退到安全領域,下一秒帳篷倒在她腳邊,吓得她魂要出來了。
熟悉的木質香襲來,她擡眸看到傅斯朗立體的側面,下颚線緊繃着,蹙眉看着眼前的男人。
“劉附,你的申訴已經提交到裁判組,你來這鬧什麽?”傅斯朗冷聲說。
叫劉附的男人不爽,譏諷嘲笑:“你們裁判組仗勢欺人,和你們說有用?”瞟了眼站在一塊的兩人,嗤笑說:“秘書處也是一夥的啊,怪不得。”
“你要是有不滿可以直接申訴到組委會,甩臉色給其他人算什麽本事。”傅斯朗往前一步,把季暖擋在身後。
劉附是故意鬧大的,被傅斯朗拆穿,不滿說:“怎麽?說不得,你相好啊?”
傅斯朗沒有立馬接話,助長了劉附的威風,他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樣,口無遮攔地調戲季暖,“你還真的是他馬子?”
污言穢語讓季暖感到不适。
在她要開口時,倏地,身前的男人比她動作更快。
一拳直接往劉附臉上揍去,逼得他連連退了幾步狼狽摔到地上。
傅斯朗手背的青筋凸顯,指節泛着白,可見這一拳的力度有多大。
劉附顯然被打懵了,鼻血止不住地流,嚣張習慣的他到嘴的髒話也說不出來,被男人夾冰的眼神吓退。
站在他跟前的男人,周身散發着不好惹的氣場,他只能四處張望,看到不遠處有人跑來,他失控悶叫,聲音就跟在絕望裏的烏鴉一樣難聽。
像瀕臨死亡,掙紮活命。
不遠處紀檢部的值班人員注意到異常,叫幾個組委會的成員一同趕來。
突發矛盾事件,一頓審問少不了。
“傅斯朗。”季暖不安地叫他。
想和他說等會她和組委會交代,畢竟他幫的是她,怕他那一拳會被記過。
她出面就事論事,不會有太重的責罰,也的确是劉附有錯在先。
他後退半步,她的肩膀抵在他的胳膊,灼熱的體溫傳來,木質香再次湧入她的鼻尖。
她一顆緊張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這沒有監控。”傅斯朗只留下這句話,很快站回原位。
過程短短三秒不到,趕到的同學并沒有看清他們的動作。
劉附紅着眼控訴他們,傅斯朗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看劉附的眼神卻很浮。
淬着冷,比刀還利。
組委會讓兩人先跟着去附近調解室,這事不易在外鬧大,後半場還有比賽,怕有影響。
傅斯朗跟上,從頭到尾沒有看季暖一眼。
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她腦子裏盤旋着他留下的那句話。
——沒有監控。
默念了三遍,揣摩着用意。
她猜不透,但心裏有了想法。
幾個同學正忙着把帳篷恢複原狀,她目光鎖定戴着紅肩章的紀檢部成員,她主動上前叫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