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各懷心思
雖說溫廷筠原本來太夫人的院子,就是想給太夫人送生日禮物的,可是卻一點也不想當着衆人的面送,所以聽到有人問他送了什麽壽禮給太夫人時,不禁面露遲疑之色。
衆夫人本就都在盯着他看,等他回答,這會兒,見他面露遲疑之色,心裏不禁紛紛猜疑起來。
長公主與皇上雖不是親姐弟,但都是由淑妃一手帶大的,關系非比尋常,長公主府裏什麽好東西沒有?随便拿一件出來,都是極好的賀禮。
況且,此時又是別人主動問起,正是炫耀一番的好時候,可是溫廷筠這個驸馬爺的表現,卻為何如此猶豫?
雖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長公主與驸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和離的話,更是常常挂在嘴邊,但是沖着皇上親自賜婚,和長公主原本就看好的溫廷卿面上,也不該這麽點體面,都不給溫府的啊?!
難道兩人成親半年來,溫廷筠的表現,連皇上也不滿意了,這樁婚事可能有變?
衆人看向溫廷筠的眼神,慢慢變得異樣起來。
剛剛收到長公主那麽貴重禮物的太夫人看在眼裏,心下雖然不以為然,但還是伸手拍了拍坐在自己身邊的溫廷筠的肩膀,慈愛的笑着對他道:“乖孫兒,讓祖母和大家看看,你給祖母準備了什麽壽禮,不管準備了什麽,都是你的一片心意,祖母都會喜歡的!”
這種情況下,也由不得溫廷筠再猶豫下去,只能有些無奈的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雙手呈給身旁的太夫人,同時看着她,神色鄭重的道:“祖母,我知道您老人家一直都很擔心我,但是我想告訴您老人家,孫兒會努力長進,好好生活,不讓您老人家操心,成為您老人家的驕傲的!”
太夫人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禁老懷甚慰,擡手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打開了手裏溫廷筠給她的信封。
剛一看到信封裏的東西,太夫人就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擡頭看了看溫廷筠,見溫廷筠對她微微點了點頭,才又低下頭去,仔仔細細的看起了手裏的東西。
屋裏的人不知道信封裏的東西是什麽,只能看見太夫人手裏拿着一張紙,可這張輕飄飄的紙,卻讓太夫人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衆人面面相觑,但卻也被太夫人的情緒所感染,不知不覺間屏住了呼吸,屋裏的氣氛好似都凝固了般,讓人心生不安。
躲在屏風後的小姐們,看不見這邊的情形,聽着剛才還一片笑語喧阗的內室,這會兒,卻一下靜了下來,也不知道溫廷筠到底給太夫人送了多麽貴重的禮物,竟然把大家都驚呆了,都不禁好奇得心裏癢癢的,直恨不得伸出頭去看看。
有兩個膽子大的小姐,悄悄起身,挪到屏風前,透過屏風的縫隙,偷偷向屏風那邊望去。
卻見太夫人突然一把把坐在他身邊的溫廷筠摟進懷裏,眼圈通紅,神情卻又是驚喜,又是欣慰的低聲道:“好,好,我的乖孫兒長進了,祖母以後再不用為你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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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她這個動作,手裏拿着的那張薄紙,此時就按在溫廷筠的背上,有坐的近的夫人們忍不住探頭去看,随即發出一陣驚呼之聲。
“恭喜太夫人啦!”其中一個看了那薄紙的夫人,語含豔羨的笑着說到:“驸馬爺得了這差事,不僅以後您不用為他擔心了,更是皇上給溫家的體面啊!”
坐得有些遠的夫人們,沒有看清太夫人手裏的東西,又聽到那夫人的話,不禁都有些心急的笑着打趣道:“驸馬爺送的到底是什麽稀世的好東西,太夫人也別光顧着自己高興,也拿出來讓咱們大夥見識見識啊!”
“是啊,是啊,讓咱們也見識見識!”衆夫人都不禁紛紛好奇的随聲附和。
高興的有些失态的太夫人,這才反應過來,忙放開了摟在懷裏的溫廷筠,笑着點了點頭道:“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好東西,大家要看,就都看看,也都沾沾我乖孫兒的喜氣,以後啊,人人都心想事成!”
說完後,便把她手裏的那張紙,遞給了離她最近的一位夫人,那夫人因着坐的近,原就是剛才已經看清楚了的,這時笑着接了過去,羨慕的用手摩挲了兩下,這才又遞給她身邊的另一位夫人。
那夫人接過去,低頭一看,眼中也不禁閃過豔羨之色,嘴裏則笑着奉承道:“哎呀,原來是驸馬爺的官書啊,太夫人真是太謙虛了,這可不就是了不得的好東西麽!太夫人要是不稀罕啊,不如送了我吧!”
太夫人自然知道,她是在奉承自己,笑容滿面的跟她打着趣。
屋裏的衆夫人一聽說,竟然是溫廷筠的官書,都不禁好奇的起身,圍了上來。
本朝的驸馬一向只有象征性的品級,沒有實職,也沒有俸祿,一是不讓他們參與朝政,以免生出多餘的想法,二也是讓他們依附于公主,這樣才能好好的侍奉公主。
所以一般有才學與抱負之人,和家裏經濟條件好的人,都不願意做驸馬,尚公主,沒前途不說,婚後也沒地位。
不過,尚公主,做驸馬,對家族卻是利大于弊的,既能提高政治地位,又能從公主那裏獲得財富,所以,想尚公主,做驸馬之人,仍是趨之若鹜。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之前也有幾個驸馬,因為特別受皇上喜歡,所以也被封過一些清貴,卻沒什麽實權的官職,就如溫廷筠如今的鴻胪寺錄事一樣,官職不在大小,在乎的是皇上的态度!
不過也有人心裏疑惑,溫廷筠那不堪的名聲,和與長公主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的感情,皇上喜歡他什麽?
大約是因為那個傳聞,心裏過意不去,所以才補償給他的吧!
衆夫人默默對視了一眼,心下紛紛猜測,不過,不管原因是什麽,總之,這都是件令人羨慕之事。
這個壽禮,送得正可謂是即體面,又合了太夫人的心意,沒有再好的賀禮了!
官書在衆夫人手裏傳了一圈,又回到太夫人手裏時,太夫人又拿着看了好半響,才囑咐溫廷筠好好收起來,又忍不住說了些以後去了衙門,要好好幹,不要辜負了皇上的恩典,之類的話。
溫廷筠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讓太夫人放心。
他們這邊祖孫兩個忍不住說體己話的時候,屋裏衆夫人的心裏,也都不禁紛紛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
這溫家兄弟倆,一個是名滿天下,皇上欽點的狀元郎,一個是皇上親賜的最親近的公主驸馬,如今,又眼見着聖眷正濃,溫家怕不是就要起來了!
而且如今看來,他兄弟兩人的相貌氣度,都是極佳的,屋裏的夫人們,此時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思量起來,溫家還有哪些少爺、小姐,自己又有哪些合适的人選……
太夫人情緒激動的囑咐了溫廷筠幾句,待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才叫了身邊的丫鬟,讓人帶溫廷筠下去先歇了,畢竟屋裏還有那麽多小姐呢,也不好讓人家一直避在屏風後面。
溫廷筠其實早就待得有些不自在了,特別是後來屋裏的夫人們打量他的眼神,讓他發毛。
這會兒,聽見太夫人讓他先下去歇了,忙應了聲是,起身随着丫鬟去了西次間的暖閣歇了,只等着一會兒的壽宴了。
待到壽宴開席之時,溫夫人親自來請了長公主過去赴宴,溫廷筠則去了外院,跟男賓們一起坐席。
長公主身份尊貴,定是要坐在上座的,倒是把壽星太夫人擠到了次座,而且她在這裏,大家也都放不開,因此長公主只是略坐坐了,就起身離開了,也算是極給溫家面子了。
長公主這邊派了小厮來,給前院的溫廷筠遞了話,說自己要回府了,他要是願意,可以繼續待在這裏,等宴席散了再回去。
溫廷筠一聽,大大的松了口氣,忙站起身來,跟大家告辭,衆人知道長公主要走,也不好攔他,只是在背後笑話他,吃軟飯,沒地位,不過其中有多少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就不得而知了!
溫廷筠倒是不在乎他們笑不笑話,他如今身份不同,說尊貴吧,不過是個驸馬,說不尊貴吧,他可是個驸馬,高不成低不就的,再加上他之前又是在青樓闖禍,又是街頭鬧事被抓到京兆府的傳聞,宴席上的那些人,對他的态度都很奇怪,說不上是尊敬還是鄙視,倒是都無一例外的在竊竊私語着他的事情,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如今有可以早點離開的借口,他還猶豫什麽!
況且這些人,溫廷筠根本就不在乎,坐在回去的馬車上,溫廷筠滿腦子想的都是東瀛皇太子來訪的事情。
回了長公主府,溫廷筠還在為這件事情興奮,導致夜裏都沒怎麽睡好。
第二日早上,被簪墨喚了一回,卻不想起的溫廷筠,一想到今天是他上班前最後一天休息的日子,就更加不想起床了,左右無事,幹脆在家睡個懶覺,于是揮了揮手,把來叫他起床的簪墨打發走了。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挺好,可是卻偏有人不讓他如意。
他這邊才剛剛又睡下,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溫廷筠煩躁的把棉被蒙在頭上,可是,屋外的嘈雜之聲卻越來越大。
被攪得實在睡不着的溫廷筠,只能猛地坐起身來,不悅的大喊了一聲:“怎麽回事兒?誰在外面這麽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