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突破點
“我們娃娃要強，從小就跟我說，她長大一定要考上大學，考出去。”劉惠的母親一邊擦着眼睛，一邊拿出了一本影集。這是一本老式影集，影集很厚，這是她從老家帶來的，上面有着劉惠從小到大的照片。
劉惠的家裏孩子比較多，但這本影集裏，除了劉惠跟兄弟姐妹的合影之外，最多的，就是她自己的單人照。足以證明劉惠在父母心中的地位與別的孩子不同。
林蓿和古硚一頁頁地翻着，看着劉惠從小到大的蹤跡，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優秀而自信的女孩，最後在兇手的折磨之下，變成一副血淋淋的屍體。
“她從小學習就好，就連老師都說，我們娃娃一定能考上大學。但是，考大學，哪有那麽容易？就算考上了，我們也沒錢供她去啊。她讀的高中不是重點學校，為了能考得好點，她自己報了一個高考補習班，我們就勸她不要考了，讀到高中在我們那已經算高學歷了，找個工作，将來有個好人家，這輩子不是挺好的？她又不聽，說什麽都要考出去，還背着我們自己跑到江城來複讀。第二年，她考上了，可我們沒錢供啊。”
劉母說着，擦了一擦眼裏湧出的淚。
“但是娃娃争氣，給我說，不用我操心，她去年打工，賺的錢都攢着哩。我就說啥工作能一下子賺到那麽多學費喲，明擺着是騙我們嘛！結果娃娃又就告訴我們說，是學校看她成績好，所以給她批了獎學金，上學的錢夠了……”
“等等，阿姨，你說，我們學校給了劉惠獎學金？”林蓿突然察覺到了劉母話裏的不對勁。
“是啊，要是沒有這獎學金，我們是不會讓娃娃上大學的。這一上……就把命丢了喲……”劉母說着，便又要哭出聲了。
“可是阿姨，我們學校不會給剛上大學的新生獎學金的。更何況，我們從開學到現在，只有一個人拿到過獎學金……那個人，也不是劉惠。”
不是劉惠，而是方曉晴。
作為一個準學霸，方曉晴天生的職責就是為了虐學渣的，所以只要有她在，別人就不要再觊觎“第一”這個頭銜了。而劉惠，也曾因此而十分的讨厭方曉晴。
“你說什麽？你說我們娃，從來就沒得過獎學金？”一直默不作聲的劉父瞬間火了，他憤怒地瞪着林蓿，怒道，“你血口噴人，我們娃娃說得了，那就是得了！”
“叔叔，我沒有騙你，得過獎學金的同學都在學校有記錄的，你們一查就知道了……”
“那娃娃的學費，是哪來的？”劉母呆呆地問。
“這張照片裏的人，都是誰？”古硚舉起了一張照片，問。
***
劉惠的父親，一直把林蓿和古硚送出招待所，林蓿發現，劉父的步子都有些不穩。
“你們一定要幫我們問清楚，問清楚啊。娃娃咋就莫名其妙多出那麽多錢……她可別學壞……”劉父一遍又一遍地說。
“放心吧，叔叔，我一定會去問清楚的。”林蓿再三向劉父保證，然後塞給了他三百塊錢。
“這，我怎麽能要你的錢，快收回去！”劉父一怔，急忙把錢又推回來。
“您別跟我客氣了，這是我打工賺的錢，您留着吧，是我的一點心意。”林蓿說什麽也不肯收回來，堅持把錢塞進劉父的手裏，拉住古硚離開了。
劉父看着林蓿遠去的背影，眼睛裏，再次溢滿了感動的淚水。
“您這是幹什麽呢？”一個人拍了拍劉父的肩膀，問。
劉父一怔，轉頭，發現拍自己的人是女兒的教導主任老錢，便急忙擦了擦眼睛，道：“錢主任，惠兒的同學來看我們老兩口，還給我們了三百塊錢……這娃娃真是，都是孩子，哪有錢啊，還給我們……”
“哦，是同學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老錢說着，擡起頭，看向了林蓿離開的方向。黑框眼鏡後面的一雙眼睛裏，有精芒一閃而過。
“你不是很久沒去兼職了嗎？哪來的錢給劉惠的父母？”剛走出招待所沒多遠，古硚就問林蓿。
自從在“永夜”偵探社做兼職以來，林蓿就沒有精力再去其他的兼職了。按照當初說好的，林蓿是沒有薪水的，那麽就是說，現在的林蓿完全是依靠父親的存款和親戚們的資助，從根本上來說，是窮光蛋一個。
“我……那個，我……”林蓿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我之前攢的啊，哎呀，這種事情你就別管了。現在我們要幹嘛去？”
“我們？去見張家明。”古硚說。
“可是，他現在不是在看守所嗎？”林蓿疑惑地問道。
“沒錯，”古硚微微地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淼淼升起的煙霧，說道，“我就是去看守所跟他見面。”
林蓿并沒有想到，古硚竟然如此厲害，能見到正在關押之中的張家明。然而古硚自己卻根本不以為然，他先是打了一個電話，便帶着林蓿來到了看守所。
“不是說按照規定，在犯罪嫌疑人定罪之前，是不能見到嫌疑人的嗎？”看守所大門前，林蓿奇怪地問古硚。
“我想你又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的，所謂的規定，只是用來束縛弱者的。強者不需要被規定所束縛。”
古硚漠然抿了抿嘴唇，舉步走在了最前面。
“古隊。”
兩個人走進看守所，剛剛來到會見室的門口，便立刻有一個警察迎出來，朝着古硚熱情地打着招呼。
“別叫我古隊了，都離開刑警隊這麽多年了。”在看到昔日同事的時候，古硚那張萬年冰冷的臉，這才浮現出一抹爽朗的笑容。
這個陰沉的家夥居然也會笑？
林蓿真是大跌眼鏡。
“古隊，你什麽時候再回刑警隊？當年的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另一個警察也迎出來，對古硚說。
“不要再提當年的事了。”古硚臉上的笑容，略略地深沉下去，他伸長手臂，拍了拍這兩個警察的肩膀，道，“我去問幾句，立刻就走。多謝了，兄弟們。”
兩個警察朝古硚點頭，然後替古硚打開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