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來我家住吧
前一天晚上的暴雨後來轉為小雨,差不多下了整夜,第二天出了太陽,地上的水窪還沒幹透,鏡面似的反着亮光。
在一起的事就這樣簡單地定下來,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周彥川再次敲開對面那扇門時,還是體會到了不同。
“準備好了嗎?”他問。
“嗯,走吧。”
今天是陸允初的二十八歲生日,同時也是和周彥川開始交往的日子,對他而言或許後者的意義更大。
生日的事知道得太晚,周彥川為該送什麽禮物發愁。陸允初不太在意這些,提出趁着周六上午無事兩人去約會,他自己無心做選擇,由着對方安排。
他們在“長喜”吃過早餐,而後周彥川把車往市郊的方向開去。
“去哪?”陸允初好奇地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汽車在高架路上奔馳,沒過多久,目的地近在眼前,陸允初才意識到周彥川帶他來的是市郊河川邊的公園,就是每年元旦放煙火的地方。
周彥川也不确定自己的點子是否有趣,他感覺陸允初不是很愛熱鬧的人,市區逛街、看電影什麽的或許不夠盡興。
他想到了這片沿河而建的公園——空間廣闊,即使人流量大,也不顯得擁擠擾攘,又因為臨水,觀賞水鳥或是劃船都是不錯的去處。
然而劃船的售票窗口除了他倆之外,都是帶小孩的家庭,他陷入了提議過于幼稚的自我懷疑。
兒時的周彥川沒多少機會參與這些娛樂,長大了疲于奔波,再後來剩下自己一個人,就算有了足夠的閑暇時間和精力,也不好意思跟着湊熱鬧。
“快、上來!”陸允初毫無心理負擔,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救生衣,先一步跳上有着天鵝造型的船只。
“嗯。”周彥川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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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挑的是艘腳踏船,比電動的辛苦一些,但更容易控制,慢悠悠的,累了就停在水面上,仰靠椅背休息。
“我從來沒玩過這個。”船停下的時候,陸允初說道。
“你沒玩過啊?”這完全出乎周彥川的意料。
“以前……我爸媽不喜歡。”
童年留給他印象最深的畫面,是陸長銘找過很多家庭教師,對他進行各種培訓,比如讓他在上學前就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識字算數也比一般孩子超前得多……
當然,畫畫、手工在對方眼裏都是沒用的東西,尤其不适合男孩子,若非吳瀾反複保證不會耗費太多精力,陸長銘根本不允許他接觸。
這之外的時間,被大大小小的社交活動占據,陸允初幾乎想不起有什麽一家三口單獨進行的娛樂項目。陸長銘有一艘游艇,時不時帶他們出海,但總會邀請些生意上的朋友同行。陸允初到了船上,耳邊依舊是聽膩的陳詞濫調,得不到放松。
“你呢?”
“我……有一次吧,考試有點進步,一塊到近處城裏的公園劃船。”那年周彥川九歲,也是最後一次和父母三人出游,僅僅過了半個月,他的父親因車禍去世了。他不想再提難過的事,只說了一半便轉移話題,“咱們到小島那邊去吧?”
前方是座小型人工島,不少水鳥栖息在上面。
“好。”
繞過小島,水面更加開闊,河岸邊的景致也有了變化,小船随着水波微微搖蕩,他們沒再繼續往前開,任它漂着。
“允初,”周彥川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後你來我家住吧。”
陸允初有些吃驚,同居的想法他也有,但這是兩個人的選擇,他還沒去試探周彥川的意思,對方倒先提了出來。
“你是說同居嗎?”
周彥川點點頭。前一天晚上他沒有睡好,一直琢磨這件事。
他們住在對門,在一起前就習慣了互相串門,今後只會更多。既然如此,何不幹脆住到一起呢?
他沒有與男人交往過,不懂具體有哪些講究,但是過日子本質都一樣,有個“家”的感覺總是更好的。
“我就是覺得這樣能有個照應,”擔心陸允初誤會,他解釋道,“至于別的方面……你如果還不願意,我們可以什麽都不做。”
陸允初起初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卻見對方的臉龐迅速泛紅,蔓延至耳根。他立即領會,笑着問:“那如果我願意,是不是就什麽都能做了?”
周彥川一愣,臉色更深了,誠實地應下:“嗯。”
眼前這個人,外人面前精明老練,可是本性實在單純,每一次接觸,陸允初都會有新奇的發現。
“好啊,”他說,“我們一起住。”
船身不太重地晃了一晃,周彥川還沒有意識到什麽,側臉上滑過輕柔微涼的觸感,又飛快地消失了。陸允初留下這個吻之後馬上坐正,雙腳再次放在踏板上,若無其事地蹬了起來。
周彥川不甘願地往旁邊瞥了一眼,也想有所動作,陸允初卻突然叫道:“哎,你看!”
船頭上停了只不知名的白鳥;可是他的話音剛落,鳥受驚似的撲棱了兩下翅膀,向他們剛才繞過的小島飛去。
當天晚上,陸允初收拾出少量私人物品,搬到對面的公寓。
他自己的公寓交了一年租金,距離到期就差四個來月,不打算提前退租。房間裏的東西太多,雖然周彥川那邊地方大,但一下都拿過去也不容易整理,索性先放着,慢慢來。
浴室的水聲斷斷續續,周彥川在裏面洗澡。
周彥川的衣服不多,主卧的衣帽間原本就沒有占滿,陸允初把自己帶來的衣物分類收納進去,整理好之後四下打量一番:雙人床、床頭櫃、不大的寫字桌,還有一個幾乎全是抽屜的儲物櫃,房間面積大,家具看着并不多。
除了給薩賓娜洗澡的那回,他一直沒再進過周彥川的卧室,以後這裏就是他們共同生活的地方。
“怎麽樣,東西夠放吧?”周彥川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頭上搭着塊毛巾,雙手搓弄,擦拭半幹的頭發。
“嗯。”
同居與過夜,周彥川看來似乎是無比自然的事情,突然開始與另一個男人同床,他并沒有反常的表現,只在接觸到對方富有暧昧色彩的目光時,輕輕咽了下口水。
“我還有些東西……沒準備好,”他扔掉手上的毛巾,伴着陸允初到床邊,“今天還不能做什麽。”
白天說過的話猶在耳畔,同居以後必然會有更特殊的關系。
“你以為我想做什麽?”陸允初鎮定地反問。
周彥川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無聲抗議他的捉弄。
“好了,”陸允初收回前言,“我們說說話吧。”
一米八寬的大床,兩個成年人躺在上面剛剛好。床頭櫃亮着盞小臺燈,陸允初懶洋洋地趴伏在淺淡模糊的光暈中。
“周彥川,你會适應嗎?”
“适應什麽?”
陸允初還記得與寧若薇談論過直男和直女的區別,男性重生理,對沒有過男性交往經歷的周彥川來說,無疑是巨大沖擊。
“我是說……我不是女生,身體構造和你一樣,塊頭不小,身上硬邦邦的,有點肌肉,還有——”
“我當然知道你身上硬邦邦的,”周彥川忍不住竊笑,“你要能軟得像棉花,那就出問題了,得送醫院。”
陸允初:“我在說正經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換了種說法,“你難道是擔心我對你硬 不起來?”
陸允初一窒,他怎麽突然這麽會抓重點了。
“我要是真對你硬 不起來,不也是我該擔心的問題嗎?”他接着說,“因為即使這樣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是我該擔心你嫌棄我。”
“我哪裏嫌棄你了?”陸允初拔高嗓音,“真那樣也沒關系。”
一時興起的小玩笑,走向漸漸不對勁起來,說得他真有那方面困難似的。
過去的周彥川的确難以想象和男人親密這種事情,為了弄清楚自己的取向,也去了解過相關細節,包括一些影像資料。
陌生男人間的此類行為非但調動不起任何幻想,他反而十分排斥,可是想象的人變成陸允初就不一樣了。感情和生理沖動本來就不是截然分開的,他不覺得有什麽難以啓齒,只要在準備充分的前提下。
似乎遭到誤解的周彥川不爽地戳了下陸允初的腰,“你有肌肉嗎?”隔着衣服沒什麽感覺,他撩開對方的睡衣下擺,又戳了兩下,而後得出結論,“還真有點。”
陸允初:“……”
竟然有人能把帶顏色的舉動做得跟學術研究一樣有板有眼。
“沒我的多。”他又說。
陸允初一個翻身半坐起來:“是嗎?讓我摸摸。”說着兩手夾擊,朝周彥川的小腹襲去。
“你別這麽摸哈哈哈……我怕癢。”
一通笑鬧後,周彥川攥住他的手,反身壓過去,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