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怕你笑話我
森城到S市乘高鐵僅需兩小時左右,不過森城的高鐵站偏遠,市裏開車過去也要快一個鐘頭。周彥川買的是一大早的票,陸允初跟着早起,上班前把他捎到車站。
除了周彥川之外,這次還有助理和一個經理同行,那兩人到得更早,周彥川半路上就收到了他們的信息。
“你就別下來了,”他拎上包,對準備解安全帶的陸允初說,“這不好停車,你也該去工作室了。”
“嗯,”陸允初望了眼門口的安檢通道,“那你路上小心。”
“放心,下周就回來了。”周彥川笑笑地揚了下手,接着轉身向車站大廳走去。
陸允初收回視線,開車返回市區。
從來不覺得一個人的日子難熬,但是和周彥川同居了兩個月,他習慣了每天一進門迎接他的大嗓門,習慣了偶爾結伴散步下館子……好像兩個人做什麽都有趣,不像今天晚上,即使一到家就打開了燈,也明顯感到少了人氣。
周彥川上午就到了,微信上說了一聲後沒再聯系。那邊應該挺忙的,陸允初不便打擾。今天他下班也晚了一些,從超市買了熟食回家,另外煮了點粥當晚餐。
家裏靜得出奇,他打開電視,無聊地換了幾個臺,最後停在了新聞頻道。電視上說S市近期高溫,午後氣溫逼近四十度。
陸允初前前後後在S市生活過二十年,不過現在聽到這個地方相關的信息,第一反應是——周彥川正在那裏出差。
至于他自己,再也不會回去了。
公寓廚房配有自動洗碗機,吃過晚飯,陸允初把餐具放進去清洗,之後到陽臺上把早上晾的衣服收了。
樓下傳來兩聲狗叫,他靠在窗戶上向下望了一眼。兩只小狗到一塊互相挑釁,直要打起來,被各自的主人拽着繩子分開。
陸允初心想,以後他們兩個人也許可以考慮再養一只狗,跟薩賓娜差不多的就可以。
沒一會他走進客廳,拿出從隔壁帶來的小煙灰缸,點了支煙。
周彥川不太适應煙味,聞見重一點的味會咳嗽。所以這是同居後他第一次在家裏抽煙。
Advertisement
手機放在一邊,周彥川打來電話的時候,他順手按下接聽。
“回家了嗎?”
“早到了,”他問,“你今天沒事了?”
“嗯,在房間呢,”可能由于天熱,周彥川的嗓音聽着有點啞,“你幹什麽呢?”
“你猜。”陸允初手上的煙只剩下小半截。
周彥川微愣,繼而對他說:“少抽點煙。”
“你還真能猜到啊,”陸允初十分意外,撚滅了快要燃盡的煙,周彥川并不幹涉他的生活習慣,頂多委婉地提醒吸煙對身體不好,這段日子他漸漸也比較少抽了,“你那邊挺熱的吧?都快四十度了。”
“外面是沒法待……你看天氣預報了?”
“是啊。”
周彥川很輕地笑了一聲:“我們基本都在室內,沒什麽影響。”
又随便聊了幾句,周彥川問他有沒有在家裏看見一個名片夾。
“什麽樣的啊?”
“黑色的,應該在卧室吧。”
陸允初在幾個床頭櫃抽屜裏翻了翻沒發現。
“床這邊沒有。”
“可能在那個儲物櫃裏,我忘了哪個抽屜。”周彥川不好意思地說,“你稍微翻翻,找不到就算了。”
“重要嗎?”陸允初開始從最上面一格找起。
“也還好,”周彥川告訴他,“找個朋友的電話。”他在S市有關系不錯的朋友,但是很長時間沒聯系了,現在過來一趟想着湊巧就聚聚,結果明明記得存過號碼,可是手機上找不到了。
“那我找找。”
周彥川的東西擺放都很有秩序,每個抽屜打開後一目了然,如果确實在這裏,應該不難找到。
不過陸允初正要打開最後一格的時候,周彥川突然喊道:“那個別了——你不用找了!”
“為什麽?”
“我我我問別人就可以了!”
慌慌張張的幹什麽,陸允初不解,難道抽屜裏有什麽東西?他一把拉開,名片夾還真塞在角落裏。
“找到了——”他的手觸到夾子邊緣,注意力卻被抽屜更裏面的一個盒子所吸引,如果沒記錯,跟他參加義賣展的作品包裝盒一模一樣,“你朋友叫什麽名字?”
“啊那個,”周彥川吞吞吐吐地說,“裏面有個叫張靖的經理,把他的號告我一下吧。”
陸允初先把名片夾取出,很快找到了周彥川說的名字,數字報給對方之後,他單手把剛才看到的盒子搬了出來。
打開盒蓋,血液仿佛凝固,瞬時僵滞。
周彥川的聲音還萦繞在他的耳邊,他似乎分辨不出中文的意思,完全沒有回應,呆呆地望着那座跳舞的人形雕塑。
“你怎麽沒聲了?”周彥川察覺出狀況,“能聽見我說話嗎?”
“聽見了,”陸允初吸溜一下鼻子,“彥川,我問你件事。”
周彥川屏住呼吸:“你、你是不是看見抽屜裏的——”
“你剛才就是怕我看到那個嗎?”陸允初問,“我的雕塑?”
“……嗯,”他懊惱地說,“不是故意瞞着你,我怕你笑話我。”
雕塑買回來他偶爾會打開看看,後來兩個人在一起了,想到可能被發現,心裏覺得羞恥,便一直收在抽屜深處,不再拿出來。
“我笑話你幹什麽?”陸允初胸口開始發脹,“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多——”
“傻氣嗎?”
“當然不是,”他沉聲反問,“你還想讓我怎麽誇你啊?”陸允初了解他,如果和自己無關,周彥川絕無可能主動購買這類物品。
“哎,”周彥川讪讪道,“也還好吧,我就是想買你的東西啊。”
“所以那天你去了……”陸允初回過神,再想想林以哲奇怪的電話,“你是不是碰到林以哲了?”
周彥川難得別扭:“提他幹什麽啊?”
陸允初失笑:“我怕他欺負你。”
“噗——”周彥川那邊一串爆笑,恢複了慣常的糙亮嗓門,“他能欺負到我?”
“那是不至于,但他說話不好聽。”
“嘴皮子的便宜有什麽好占的。”當天他原以為林以哲也會參與競拍,實際并沒有。那個人的想法不得而知,總之不重要了。周彥川又對陸允初說,“而且我在乎的是你的感覺,不是他。”
“好啦,”陸允初笑着說,“再說下去你的情話可不值錢了。”
“行,咱用不着膩歪。”他問起陸允初有沒有想帶的東西,再交代幾句生活上的瑣事才挂了電話。
陸允初一手撫過雕像表面,半分鐘後把它重新收回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