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離婚

第76章 離婚

“媽。”

陸允初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尤其吳瀾望着他的目光半是憂心半是局促,讓他摸不準對方的真實心理。

“阿姨,”周彥川請她坐下,“您先坐,我去買點水果上來。”

“好,謝謝你。”

周彥川輕輕關上了房門。

陸允初仍覺恍惚,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兩人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

距離那次不歡而散過去了快半年,這半年裏他數次嘗試聯絡吳瀾,都處于被拉黑的狀态。

吳瀾原諒他了嗎,現在還生氣嗎,或者僅僅因為他受傷而心軟?這些陸允初都無法确定。

“媽,”陸允初并不想以傷病的理由獲得吳瀾的憐惜,“我已經好多了。”

“允初,我知道,”吳瀾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周先生都告訴我了。”

陸允初的手揪着被套,思路更加混亂。他沒有對吳瀾提過自己的情感狀态,但她和周彥川的種種表現,側面反映出她已經知曉了一切。

“彥川——他還跟你說過什麽嗎?”

“別的……”吳瀾點點頭,“還有你們的事,我六月份就知道了。”

“你——他跟你聯系過?”

“不是,我在S市見過周先生,”她沒再看着陸允初,“其實我上個禮拜……解除了你的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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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瀾很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話,陸允初不清楚是周彥川跟她說了什麽,還是她自己确實想明白了。

他還沒來得及整理心情,周彥川回來了,放下水果,無比自然地加入到他們的對話:“阿姨,就別叫周先生了,直接叫我彥川吧。”

吳瀾比較少接觸這樣直愣的人,又只見過兩三次,沒能立刻接上話來。周彥川發覺自己的過度熱情引起了尴尬,驀地臉紅起來。只有陸允初看着他們,突然呵笑出聲。

“這麽晚了,”周彥川沒再提稱呼的事,把手機遞到他們面前,“我們叫點東西來吃吧,阿姨你看看有沒有想要的。”

陸允初的食欲不好,且不能吃刺激性的東西,吳瀾又沒什麽想法,周彥川做主點了素粥、面條和幾樣小菜,等外賣送到樓下,拎上來一起吃了晚飯。

他倆沒有刻意避嫌,周彥川幫陸允初準備擱板和餐具,吹溫滾燙的熱粥……動作流暢自如。吳瀾看在眼裏,沒有表現出丁點厭惡,只是目光微微躲閃,好像有說不出口的話,陸允初懷疑是否和陸長銘有關。

如果吳瀾知道自己受傷的事,那麽陸長銘也必然了解,但他仿佛徹底遺忘了自己這個兒子的存在,更沒有随吳瀾前來探望。

當然,陸允初對父親的表現絲毫不意外。從小他遇到什麽傷痛疾病,也沒有一次得到過陸長銘的好臉色,充其量皺着眉不痛不癢地問一句,似乎病中的孩子十分麻煩。

習慣了他的态度,陸允初自然不抱任何期待。

“允初,”吃飯的時候吳瀾對他說,“你安心養傷,我這次來……我會待到你出院以後。”

她還是要回到陸長銘身邊嗎……陸允初的疑問滑至嘴邊,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他不想在和母親重逢的時候,提父親的名字。

但是陸允初的估計不完全準确,幾天之後,他從吳瀾口中獲知一個意外的決定。

這些天裏,他的身體漸漸恢複,頭暈惡心的症狀消失,偶爾也戴上帽子到樓下散散步。吳瀾住在附近的酒店,每天都會到醫院看看他。

一日下午,她陪着陸允初走到醫院花園,花園的植被多,樹蔭下沒那麽熱。周圍只有兩三個病人,靜悄悄的。

“允初,稍微坐一會吧。”

“我沒事,”陸允初再次從她的神态中感受到欲言又止的意味,幹脆順着她的提議坐在了花園的長椅上,“媽,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唉,”她悠悠地嘆道,“允初,你恨過媽媽嗎?”

“為什麽這麽問?”

“我就是覺得以前對你……”吳瀾坐在他身邊,“可能很多時候并沒有尊重你的想法。”

“過去的事還有什麽好在乎的呢。”陸允初是有點委屈的,為那個巴掌。但他也明白,就是由于他對吳瀾怨恨不起來,才會留下些委屈在心裏梗着,“你來看我,我特別高興。”

“嗯,”她歉疚地一笑,靜了一會後繼續說道,“那如果我和你爸爸離婚……你會怎麽看?”

這是陸允初完全沒想到的:“你打算離婚嗎?”

吳瀾用力咬了下嘴唇:“是。”

陸允初兒時最大的願望就是吳瀾和陸長銘離婚,然後帶着自己離開陸家,然而這麽多年下來,一次次地失望過後,他愈發相信吳瀾與陸長銘更像命運的共同體,自己才是那個不得不離開的家庭異類。

可是就在他對此已不抱希望的時候,吳瀾告訴他,她想離婚。

“我還以為你絕對不會離開他……”陸允初轉過頭,“能告訴我,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嗎?”

吳瀾沒說話,又從椅子上站起來。

“跟我有關嗎?”他問。

“可能有點關系吧,”她慢慢開口,“我告訴他你受傷了,差點被燒死,可是他……”

“沒關系,”陸允初能猜到陸長銘是什麽反應,“我并不在乎他怎麽想。”

吳瀾無奈地搖搖頭:“可是我受不了了。”她的臉被日光照得慘白,“但凡他還有一點人情味,都不該那樣漠不關心。

“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你,我只是因此想到了很多事。

“他沒有愛過我,他喜歡的只有那個姓杜的女人,可是他又沒那個魄力真娶了她。我們就是這樣一對可笑的……表面夫妻。”

看着她的樣子,陸允初攥緊了雙手,半年前自己說的話确實觸到了她的傷口。

旁觀者視角太傻,然而當局者自己認清,難度不亞于飛鳥折斷雙翼。

“我想到過去的很多委曲求全,還為了他疏遠你,這三十年究竟怎麽過來的……很不值得。”

“媽,”陸允初站到她的身邊,“那就不要猶豫,你知道該怎麽做。”

“嗯,我已經找律師去處理了,”她不無嘲諷地說,“你外公家現在大不如前,幫不上陸長銘任何忙,他一點跟我虛與委蛇的心思都沒有,我看他早就等着我提了。”

“媽,”陸允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長輩,略為生硬地說,“你別難過。”

至少對吳瀾而言,離婚未必不是件幸事。

“沒事,周先——彥川可能回來了,我們上去吧。”

住院期間總吃醫院或外面的餐食,周彥川想給陸允初炖點滋補的湯,中午回趟家,說用不了多久就過來。

他的确已經到病房一小會了,沒看見陸允初和吳瀾,估計他們在小花園。做的東西放在保溫桶裏,一時涼不了,他耐心等着。

陸允初的手機忘帶出去,扔在枕頭邊上,有個陌生電話進來,周彥川不确定對方是否有重要的事,幫他接了起來。

“喂,您好,”手機那端是個溫和客氣的女聲,“請問是陸先生嗎?”

“他現在不在,”周彥川說,“有什麽事嗎?我可以轉達。”

“是這樣的,陸先生在我們店訂了一對男戒,已經到貨了,随時可以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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