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爸看見燕笙,萬年不變的面癱臉頃刻塌方,整張臉都籠罩在父愛的光環下,那樣的他只有在對着我媽和我的時候才能看到
“小燕阿,你來啦!快到這兒坐。哎呀,沒位置了,服務員再在這裏添張椅子。”
我爸這一變臉,吓壞了他的一幫同事。從進門到現在,這是他說話字數最多的一次,還自發地将我連人帶椅往他那裏拽了拽,硬是騰出了一個空位,新添的那張椅子就那麽橫插了我和另一位漢子中間。
不過也好,跟個認識的人坐總比跟個不認識的人坐舒坦。只是我心下納悶,我爸什麽時候和燕笙這麽熟了。
他走了過來,朝着我爸傾了傾身子:“抱歉,路上堵車。”
我爸這特讨厭遲到的人竟然渾不在意,擺擺手道:“沒事沒事,下班高峰期,我懂的,來坐。”
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下,他就這麽安然地坐到了我的邊上。臉上雖面無表情,眼角卻有一絲難掩的笑意。
我爸繼續樂呵呵,指着我道:“你應該見過我女兒吧,就她就她,漂亮吧。”
燕笙嘴角也揚起了一絲弧度:“見過,很漂亮。”
同樣一句誇人的話,為何從他嘴裏說出口,我背上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了。
我爸笑得橘皮都皺到了一處,那算計的眼神一直在我和燕笙身上掃視着,怪吓人的。
一群西裝筆挺的老小漢子簇擁着我這一朵唯一的女人花,場面委實詭異。
綜合以上詭異的氣氛外加我爸媽今天下午的談話,我再不明白是什麽狀況,就真是個傻逼了。
我爸媽這是想要女婿了。這哪是平常的吃個飯阿,分明是為了我辦了個相親宴。只是規模大了點,選擇的方向寬了點。照他剛才的表現,我爸分明是對燕笙上了眼,只是可惜了,人家已經名草有主了……
我看了看身邊的燕笙,棱角分明的側臉,就如雕刻師手中精心雕琢的完美藝術品。他那麽一出場,那些外形原本還算光鮮的年輕漢子頓時黯淡了不少。
燕笙這種人,不僅在女人堆中是個發光體,在男人堆裏也能像夜景裏的霓虹燈那樣,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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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示森森的嫉妒。他沒來以前我還算是一朵嬌花,他這一來,我也退居成了一片綠油油的黃瓜葉了。
自從燕笙坐下後,有兩個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一位是孫啓誠,另一位便是他的那個“真愛”騰飛集團的某個老總了。
我小時候看的那些偵探小說也不是白看的,稍微浪費點腦細胞也大致能推敲出那位老總特不待見燕笙的原因了。
騰飛和建業是國內兩大龍頭企業,實力自是不相上下,在商業上的競争更是在所難免。B市市中心的那塊地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好多商家企業都盯着争着搶着,建業和騰飛也不例外。
如今那塊地被咱燕大總理收入囊中,作為對手的騰飛老總當然對他擺不出好臉色。
我爸整一馬大哈,不管席間多麽冷場,就一個人眼角彎彎地盯着我旁邊的燕笙君。
“小燕年紀輕輕就是建業分公司的總經理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阿!”
我爸這麽一說,有人不依了……
“市長阿,我這侄子可是自己開了家公司當老板阿!”
我爸問:“哦~對!自己開了公司,你這侄子今年多少歲阿?”
那位政府領導忙給身旁的年輕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忙站了起來回道:“市長,鄙人今年剛滿三十四。”
話落,我爸眉心糾結的文理又多了好幾條,目測是嫌人家年紀大了……
果然,他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小燕今年也就28……”
我剛喝進嘴裏的茶水差點變成人造噴泉:不得了了!連人家年紀都知道了!
那年輕人讪讪坐了下去,悶悶低下了頭。
哎,被傷害了,我爸真是罪過。
服務員們将菜緩緩擺上桌,偌大的圓桌已經找不到一點空隙。菜肴的味道先不說,光是擺盤也承席了這家五星酒店財大氣粗的特點。
金色的龍紋餐盤非要搞得跟個臉盆似的,實用的卻只占了中心那麽一點,真是浪費空間。
滿桌的佳肴,我卻不能像家裏那樣胡吃海吃一通。幹嘛呢?裝矜持呗。
就因為我的這份矜持,自己沒怎麽動手倒把滿滿的一桌菜嘗了個遍。
筷子斜伸向右手邊的一道菜,它雖放的有些遠,但只要傾個身,不是夠不到的。桌上那麽多張嘴在吃飯,轉桌子我也不好意思。只是筷子剛伸出去,我那盤心心念念的椒鹽排條就轉到了我的面前。
我擡頭,對上孫啓誠含笑的眼眸,再看看幾位領導的筷子都尴尬地懸空舉着,我頓時食欲全無。
但是我這個人向來不跟自己過不去,淡定地夾起一塊排條往嘴裏送去。孫啓誠這廂笑得越來越欠揍了。
他那麽一搞,有幾個年輕漢子都接受到各自後臺的眼色,紛紛效仿。玻璃圓桌就這麽不停地旋轉了起來,我吃得不亦樂乎。
圓桌轉了半天,終于是不轉了,為什麽,漢子們的手都搭了上去暗自較勁了起來。
我擡着筷子,滿桌的菜都被我掃蕩了個遍,肚子也終于有了實感。
“吃飽了?”
旁邊的燕笙終于說話了。放眼這幾個年輕的漢子中,好像就只有他沒有參加圓桌大戰了。
我點了點頭,順帶還打了個飽嗝。
他拆開手上的濕巾慢慢遞了過來,柔柔說了一句:“吃飽了就擦擦嘴。”
何為一句話的秒殺,這就是。
接過他遞來的濕巾,我淡定地拭去嘴角的油漬。眼角瞥見我爸,見嘴角噙着一絲得逞的奸笑,越發的妖裏妖氣了。
酒過三巡,我爸硬是拉着我給那幫叔叔伯伯敬酒。敬長輩,應該的。只是為何轉了半圈,我爸又拉着我回到了起點,原本空了的酒杯又被倒了滿滿一杯橙汁。
“雙雙阿,你現在實習的公司剛好在建業,給你上司敬個酒應該的。而且我聽說小燕也在c大呆過一陣,也算是你的學長了吧。”
我吃了一驚,竟不知他在c大呆過。照我說就他這樣的人物在c大應該會混出個響當當的名號,就比如說什麽xx學院第一校草之類的,連孫啓誠這貨也混出了個計算機網絡第一才子的稱號。
不過仔細想想,以前乍一聽燕笙的名字,我真的感到很耳熟。
我執着酒杯對上他一雙深沉的眸子,我神思恍惚地差點跌進那墨黑的漩渦中。
“幹杯!”酒杯碰撞,發出“叮”的脆響。我猛然回神,見他将深紅的液體一飲而盡,自己也咕咚咕咚将橙汁喝了個精光。
“餘小姐是c大的,剛好,我這助理也是c大的畢業生,哈哈哈哈,真是巧阿!阿誠,去和餘小姐問個好!”
這騰飛的執行總裁當真讓我提不起好感,一句話又揭開了我的傷疤。
孫啓誠這個不要臉的還真的端着酒杯走了過來:“雙……哦不,餘小姐介意我叫你學妹嗎?”
我也不在乎他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直接說了一句:“介意!”
孫啓誠的面孔刷地拉得老長,我心裏暗爽。
周圍響起一陣嗤笑,大抵都在嘲笑他這攀高枝的行為吧。孫啓程的面色越發挂不住。當初他把我的自尊踩在腳下,我如今這麽回敬他也不為過吧。
慢悠悠地将酒杯滿上,對着他舉了舉:“xx學院計算機網絡專業的第一才子,聞名不如見面,久仰久仰!”一句話抹殺我們兩年的種種,只是想讓孫啓誠知道,我與他已成陌路,再無可能。
豪邁地将杯中酒一飲而盡,陌生的味道直充鼻腔:靠!我竟然倒了杯葡萄酒!
不知是不是肚裏兩種液體的混合作用,我竟然感到有些惡心。
“抱歉,去趟衛生間。”
對着水池幹嘔了半天硬是吐不出什麽。冰涼的水沖淡了臉上的燥熱,心頭的熱火卻是澆不去。
對着鏡子盡量扯出一抹微笑,然後用力拍了拍臉,走出了女廁所門。
“出來了。”
突來的聲音吓得我失聲叫了起來,人也蹦了三尺高。待看到牆面上那斜靠着雙手抱胸的身影,我拍了拍胸脯:“燕總,你吓到我了。”
他上下掃了我一眼:“還真看不出你是市長千金。”
我擡了擡胸:“我這叫作低調!”
“是挺低調的。”說完,他長腿一邁:“走,我送你回去。”
我向後一退:“我還有我爸呢。”
意思是不用你送。
“你爸和那幫人泡桑拿去了,說要祛祛酒氣。”
什麽!還真和那幫人泡桑拿去了!剛不是還拒絕了那個老總嗎!
誰說女人善變來着,男人這不也是嗎?!
我抓到了關鍵點,看着前面悠哉悠哉的人問道:“那你幹嘛不去?”
“我說我暈池,你爸就暗地裏叫我送你回家,順帶連地址都發我手機了。”
我額上的青筋“突突突”跳個不停:我爸這服務還真是百分百到位!這燕笙他還真是看對眼了!
“那你幹嘛不拒絕?”
“我若拒絕了,你怎麽回去。”
我剎那噤聲,左邊皮下的女人心不禁顫了顫。
“我……我可以打的。”
“打的要錢,坐我的車免費。”
好熟悉的對話,絕逼在哪裏聽過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