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

阮卿整個人差點沒梗過去,不敢置信道:“你可知我家挑女婿的條件?”

張氏遲疑片刻,嘆息道:“怎麽不知,我可是第一時間就告知那個孽障了,可……”

可賈琏遲疑許久,還是決定選擇接受,不管有幾分真心,能不能堅持下來,但至少現在他是願意的,主要是王熙鳳的樣貌實在頂尖,賈琏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想想也就應了。

阮卿:“……”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妹的份上,今天你兒子的腿就別想要了。

阮卿道:“我還要問過鳳丫頭的意思。”

她其實更想直接拒絕,但畢竟相處十幾年的情分在,也不好不給人家面子,張氏顯然也知道她心裏不願,嘆了口氣,道:“婚姻大事,自然該謹慎些。”

阮卿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地送走她,忙讓人叫王熙鳳過來,開門見山道:“你大嬸子打算替琏兒求娶你,你怎麽看?你直說願不願意,不願意我就替你拒絕了。”

她已經想好了,不行就拖着,一直拖到王熙鳳找到喜歡的,然後再說自己已經定下了,張氏是聰明人,就算心裏不舒服也不會過多糾纏。

她滿臉期待地看着王熙鳳一挑眉,疑惑道:“琏二哥?”

她對賈琏印象不深,每次見面身邊姐姐妹妹圍了一大圈,話都說不上幾句,哪裏能理解賈琏莫名其妙萌動的少年心思,一臉茫然道:“只憑姑媽做主罷了。”

她雖然接受了十幾年相對先進的思想,但同時她也是聰明人,在什麽環境裏就會是什麽樣子,不會去貿然挑戰世俗權威,在哪裏都會盡量讓自己過好。

阮卿嘆了口氣,發愁道:“你是不知,先是琏兒那混賬東西主動的,你大嬸子念他真……真心可貴,才親自來我面前求一求的。”

這“真心”二字差點沒害她咬掉自己的舌頭,賈琏那玩意有真心嗎?沒有吧,後期他可是盼着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去死的。

王熙鳳沉吟片刻,道:“姑媽平日疼我,我也就直說了。既然大嬸子有意,侄女是沒什麽意見的。我打小就在榮國府長大,說句不敬的話,真就跟自己家似的,大嬸子教我管家,哥哥姐姐妹妹都在榮國府,若是能不走,我自然是不想走的。”

阮卿本來還想再說,聞言卻是一頓。

這倒也是,不然她為什麽總想把元春在內的幾個姑娘留在榮國府不給嫁出去?無非就是女子嫁去別人家,委屈是必然的,關系再好人家也不可能疼你女兒跟親生的似的,何況這些被封建制度洗腦了的女子,說是疼兒媳婦,也不過就是願意給出管家權,最好就是加一條不需要立規矩不需要給丈夫納妾,該生孩子你還得生,還有對外交際,對內各種糟心親戚,都要考慮。

而且最重要的是,姑娘嫁了人,哪裏還能經常再見呢?同在京城裏都是好的,等夫家外放離開,以後就是幾年甚至十幾年再難見一面了。

其實她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嫁去皇家,郦芷的四皇子正好是适婚年紀,且四皇子性情端正剛直,敬重嫡妻,也并不在意出身,王熙鳳嫁過去只需要管家和養好孩子就行了,但缺點就是他納妾是必然,現在房裏已經有兩個侍妾,等正妻進門後就會去掉避子湯,有孕是遲早的事,王熙鳳能管賈琏納妾,可未必有膽子管皇子納妾。

而且,等以後女子書院建成,郦芷再給女子設定了官位,王熙鳳能從國公府出去做官,但未必能從皇家出去,就算四皇子不介意,宗室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坐視不理,聯合起來郦芷也要頭疼幾分,而且她的身份畢竟是男人,後宮主要還是妃子來管,到時候吃悶虧郦芷都不好明着出手。

這麽一想,還真是賈琏比較合适。阮卿已經在榮國府紮根,收拾賈琏那是分分鐘的事。

她嘆了口氣,問道:“你可确定了?”

王熙鳳笑眯眯道:“珠大哥和琏二哥都是極好的容貌。”

所以既然她必須要嫁人,為何不能嫁個身份高又長得好看的呢?還是嫁回自己家。至于賈珠,她沒考慮過,那是兄長,她有點過不去這個坎,再者姑姑再疼自己也不會比得過親兒子。

既然如此,那就是定下了。

王熙鳳雖然養在榮國府,但畢竟是王家的姑娘,阮卿跟張氏說過後,還是得親自回一趟王家。

王子騰的夫人李氏跟阮卿可不是一般的不對付,據說是因為王夫人閨閣時和她有沖突,因此阮卿自從王大夫人去世後,就基本很少再回王府,連來信都很少。

王家唯一一個她還算欣賞的王二郎死了,留下的閨女她養着,王子騰倒是聰明人,阮卿樂意跟他說幾句話,但涉及到正事,王子騰卻不願意跟她溝通了。

阮卿知道,王家完了,只是因為郦芷還沒想出好辦法來安置無辜的女眷,再加上四王八公紮根勢力不少,且他們多數都抱團活動,除非連根拔起,只動一支怕是得傷手,這才一直沒動手,只是打壓。

李氏這人矛盾的很,她希望王熙鳳嫁得好,也好給自己女兒找親事,但又不希望她嫁的太好,差距太大她心裏不舒服,除了阮卿這種見不得三妻四妾的,現在房裏沒有一個丫頭和通房的賈琏和賈珠簡直就是香饽饽。

她曾經暗示過和賈珠結親,但主要是阮卿一想到表兄妹問題就光速拒了,現在王熙鳳和身份相對更高的賈琏定親,她就更認為是阮卿公報私仇,整場下來笑容都很勉強,活像阮卿搶了她的錢。

“……”

就離譜。

不管她願不願意,流程都是要進行下去的,互相通過氣後,就要開始請媒人了。

定親流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王熙鳳的管家主要還是張氏手把手教的,兩個人并不需要什麽磨合期,因此倒是和諧的很,反而使得阮卿派不上用場了。

十幾年下來誰不知道她就是個管家廢物,所以誰也沒指望她,婚禮全權交給李氏負責,阮卿只負責盯着李氏把當年王二郎的所有家産都就給王熙鳳就可以了。

她翻看着賬本,看不懂,但大受震撼:“當初二哥所有的家産,怎麽就剩這點了?”

李氏表情扭曲了一瞬,磨了磨牙道:“姑娘家的,出嫁都是這個定例。”

阮卿一掀眼皮,哦了一聲,這其實也沒錯,這種世家大族的女兒出嫁時會有三萬兩和若幹商鋪莊子的陪嫁,一般都是生母在定例上多少添點,讓女兒出嫁的有面子,但王熙鳳父母雙亡,按理說留下的所有家産都該來她繼承。

一個官員的全部家資,絕對不止三萬,阮卿記得當年王二郎留了十幾萬,還有一些王大夫人本來打算死前給兒子的嫁妝,都被吃了?

阮卿垂下眼,臉上沒什麽表情的時候會看起來有些冷漠,她道:“若二哥還在,鳳丫頭的嫁妝自然該是定例為基礎,其餘則有父母定奪,可如今二哥已經仙去近十年了,他的所有家産,更該是都給鳳丫頭繼承才對。”

李氏已經克制不住尖聲道:“自古以來家産就沒有丫頭繼承的份!”

她本來還想說宗族養育王熙鳳有功,但一想到王熙鳳主要是在榮國府長大,頓時啞聲片刻,才底氣不足道:“妹妹,你雖是出嫁女,可也是我們王家出去的姑娘,怎麽能為了榮國府就這麽算計……算計……”

阮卿冷眼看着她,道:“怎麽個算計法,嫂嫂不如和我去大哥面前細說?”

若是那些不要臉的破落家庭,自然不必多說,可正常世家大族妻子的嫁妝則是全部交給媳婦打理,男人敢從裏面拿一分錢都會被指着說吃軟飯不要臉,榮國府如今既沒敗落,也沒有窮到需要圖謀媳婦嫁妝的地步,誰都知道這些錢拿了就是給王熙鳳的,女孩子嫁妝足,出嫁風光賺足了面子,就是無父無母夫家也不敢小瞧,誰敢說她偏心夫家算計娘家?

李氏臉都綠了。她偷偷扣下王二郎的家産,王子騰是知道且默許的,但如果阮卿能不顧情分撕開這些事,最後倒黴的絕對是她。

心中漸漸生出怨氣來,這個小姑子果然生來就是克她的。可面上還得笑臉相對,李氏勉強道:“妹妹說得對,是我疏忽了,我記得當初二弟留下的家産約有十萬兩銀,待會我就讓人把東西悉數清點了來,給妹妹過目。”

她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耍滑頭。阮卿嘆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本子,淡聲道:“這是當年母親留給我的,記錄二哥所有家産的賬本,還有她老人家仙逝前分給兒女的東西,細算起來約有二十三萬兩,辛苦嫂子細細請點了,改日交給鳳丫頭過目吧,她那也有一份。”

李氏表情一僵,不敢置信地擡眼瞪她。

王熙鳳尚在閨閣,管家得力的事就已經傳出去了,張氏有時身體不适,她小小年紀一個人就能擔起整個榮國府,其實若不是她家世實在一般,且沒人認為她能得到王二郎的全部家産,就憑這份品貌能力,求娶的人也不會少。

三萬兩,已經是頂級世家嫡女的規格,一兩銀子換算下來等于現代的一千五左右,能拿出四千多萬作為侄女嫁妝,誰也不敢說她怠慢,但有生母的嫡女暗地裏還會有不少補貼的,說是三萬兩定例,實際不止這麽多,高門嫡女的母親身份也不會差,嫁妝分給女兒肯定不會少,可是像這種孤女,說三萬兩就是三萬兩,一分都不會多。

這也是孤女沒那麽受歡迎的原因,當然,家族娶親有很多考量,媳婦嫁妝都是自己的私房,以後只會補貼給兒女,只看那個也沒太多用,但是王熙鳳又不是無依無靠的孤女,阮卿還沒死呢。

李氏表情幾經扭曲,她已經能想到王熙鳳出嫁時的轟動了,二十多萬的嫁妝,還不包括田莊鋪子,這已經快趕上有些公主的規格了,皇子出宮開府也就二十五萬兩安家費呢,誰家舍得給出嫁女這麽多嫁妝。

李氏還想挽救,但她畢竟也要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讷讷道:“母親……母親竟還留了這些東西嗎?”

她心裏暗恨老東西的偏心,一個早死鬼生的賠錢貨,按定例給點嫁妝就行了,一個命硬的丫頭,還拿她當寶呢。

可現在榮國府已經遠遠高于王家的地位了,李氏還是沒敢把這話說出口。

阮卿嘆了口氣,将賬本塞進李氏懷裏,随後告辭離開了。

她還是不看好這段婚姻,即使賈琏一直被張氏嚴格管教,現在身還是清清白白,可是心卻未必,賈琏的風流幾乎是刻在DNA裏了,現在只是王熙鳳長得美,他又沒得手,所以看起來一往情深,以後紅玫瑰變蚊子血,該怎麽樣還不知道呢。

這些錢就是她留給王熙鳳的底氣了。

王熙鳳有些虛榮,愛排場和權利,那阮卿就給她足以轟動京城的婚禮;她喜歡長得俊美的,阮卿就盡量盯住賈琏短期內不亂搞不染病給她;等以後賈琏出軌了,只要她不願意忍受,阮卿就是和張氏撕破臉,也能想辦法幫她和離。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她就不信這樣還是能走進原劇情裏的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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