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東京三目町，上野墓地園陵。
冬天之後很快就是春天，一片青蔥的生命正在發芽，看起來卻是很鮮豔和諷刺。在墓地，躺着都是那些已經無法再繼續呼吸的人，可是這裏的生命感卻依舊那麽強烈。
整齊的棋盤式墳地，節約了土地資源，也讓更多的人睡了進來。
望月雪撩過幾絲長發別到耳後，不遠處那個藍色制服的男人站的筆直。她再想，墓碑上的照片上不上依舊笑得很燦爛？從腰際摸出一小瓶酒，好像只有再喝過酒之後才會覺得清醒，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很奇怪的感覺吶！
望月雪倚在樹邊，仰頭眺望天空，還未到夏天卻已經是湛藍無比，沒有一絲的雲。
已經祭奠完的伏見猿比古走過來，“這裏是她的墓，一直是misaki想要知道的地方，你回去告訴他，就好。”
望月雪：“就這麽簡單一句話的事情，值得你拿那麽多手帕來交換。”
伏見猿比古扶了下眼鏡，光潔的臉頰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看不出曾經在敘述他們三個人時的那種愉悅心情。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情。”他大步往前走去，一頓，“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做我想做的。這場交易很公平。”
是的，這場交易很公平！
望月雪一口喝完剩下的酒，好像不論到哪裏，她的存在價值，僅限于交易。
陽光直射在眼上，有些溫暖帶着強烈的光，看不清前方的路，還說是自己想要的太多而不知道低頭？
“這就是你拿到手帕的條件。”
很低的聲音，沉重而富有磁性。望月雪睜開眼看見來人背着光走過來，金色的光映着紅色的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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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雪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還是說在等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契機？她只知道在這一刻，看見他，心裏有種無法描述的感覺，像是幹旱已久恰逢雨露的田地，又像是懷着忐忑心情私會情人的少女。
等等……私會情人的少女？
望月雪半眯眼看見走過來的男人，不由得牽動嘴角冷笑。他已經很明确的拒絕了自己成為他的氏族，哪裏來的什麽情？連給自己一個和他牽上一絲關系的機會都不肯。還有什麽別的可說？
一切，也不過是一場交易。
那些溫暖鮮豔的畫面，只是一場交易的墊腳石。
周防尊走過來，一手按在望月雪的頭上，像極了他寵溺安娜時的樣子，讓人心跳的遺漏了那麽一拍。
“我只是答應你給你找到手帕，你也只是答應要手帕給我錢，這場交易很公平。”心在晃動，眼神卻依舊很倔強，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周防尊眼角瞥了她一眼，心裏有些莫名的覺得愉快，卻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一會兒，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墓碑，“你知道那裏躺着誰嗎？”
望月雪順着他的目光，那是之前伏見猿比古站的地方，“櫻庭美咲。”還知道大概是牽涉一個三角戀的事情吧。不過後面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不知何時他點上一支煙，看着那緩緩升起的煙，她總是覺得眼前這個人将一切都隔絕了。不，是将自己和這個世界隔絕了。
只剩下紅色的，一個人的，世界。
“她是他們的導火線。”周防尊吐出一圈煙雲，彈了彈兩指間夾着的煙。
果然，是三角戀。望月雪心裏想着，卻在擡頭的時候看見他正看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周防尊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再一步，然後再退一步。
“嗖——嗖——”兩聲，周防尊一個反手扯住她直接往旁邊的草叢裏跳進去，剛才兩人站的地方插着幾個苦無。
“你竟然能讓他們出動伊賀家族，看來他們真的很想你死。”周防尊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望月雪從頭冷到腳，她當然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是伊賀家族的人，他們還真的肯下血本。望月雪轉頭，“你怎麽那麽确定不是來殺你的？”
周防尊一挑眉，随手點上一支煙，“很有可能。”
按照格蘭斯芬老頭的說法，他們極大肯能就是為了借着追殺她的名義來追殺七色王。
望月雪有些嫌棄的轉頭，揮散開那些煙霧。
只見周防尊站起來，從容不迫的走出去。“喲，你們在找誰呢？”聽見他這樣不着邊際的打招呼方式，望月雪還真的惡寒了一把，什麽時候那個看起來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說話也會這樣怪調調？
三個人，只有三個人。黑色緊身衣，從頭蒙面到腳，只是額間束縛着一條藍色絲帶。望月雪撿起地上的苦無，上面镌刻着伊賀兩個小字。她笑了笑，這就是所謂的親人麽？想要至她于死地的親人？哼，不稀罕。
甩手直接将苦無扔回去，三個人身形一閃，“你就是雪·朵拉尼娅·金。”站在中間的男人雙手環胸問道，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犀利無比，讓人無可遁形。
周防尊一瞥她，“你的名字難聽又難記。”被望月雪一瞪眼，後者沒再說什麽。
“雪·朵拉尼娅·金。”他又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真的很繞口，不然望月雪來的順口。”等着他自顧自的說完之後，又看了望月雪一眼。完全像是沒看見眼前的三個人。
“雪·朵拉尼娅·金，我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中間的男人再次說道，一會兒之後亮出短匕，其餘兩個人亮出苦無。望月雪一笑，“我叫望月雪，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姓過朵拉尼娅·金。”
“嗯，我也覺得叫望月雪比較好聽。”周防尊一說，渾身綻放赤色的火焰，空蕩的上空懸浮着達摩克利斯之劍。
那一刻，兩個人像是合作已久默契的搭檔。
她手中握着那把妖刀紅纓，流光裹着的赤色。
正在兩方準備交戰之際，天際出現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是黑色的。原本清脆的場地變的飄渺不定，流動的氣流讓空氣變得詭異。
三個伊賀家族的忍者也看見了這邊的情況，來者顯然是第三方的勢力！
自天而降，一個黑色短發的小女孩。穿着黑色蕾絲邊的連衣裙，蒼白的臉，鮮紅的唇，妖豔而詭異。
黑色如同墨的眼眸。
天地之間風起雲湧，混沌一片。
猛烈之間，大地開始顫抖。
望月雪只覺得身體像是站不穩，有無數雙手從地下冒出來，像是要把一切的生物拖下地獄。
眼前的三個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眼神恐怖，像是看見什麽似地發瘋一般的狂奔出去，互相砍殺。
‘不詳之人，就近血脈而産生的懲罰，上帝不會寬恕你，去死吧，帶着那一身肮髒的血，在地獄裏咆哮打滾吧。’
“不……”望月雪看見那些紅色岩漿裏伸出來的手，搖頭。她一步步往後退去，下地獄無所謂，但是她不甘心在還沒有找到父母之前下地獄。
猛的一雙溫暖的大手拉住她，瞬間眼前那悶熱的氣息消失不見，她看見周防尊站在她旁邊，将她護在身後。那溫暖就是來自于他的手。
雖然，赤色的火焰有些灼痛的感覺，可是，她不想放手。
如果，能一直這樣牽着，那該多好。
撕裂的狂風揚起他的衣角，霸氣的男人，龐大的氣場，絲毫不輸給黑色的暴風。
當天地平靜下來之後，三個伊賀家族的人都已經躺在地上，鮮血蔓延，雙眼瞪得老大。望月雪知道，在死前他們看見了什麽，每個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願意去面對的現實。她，也差點成為地上躺着的人。
她感覺到周防尊身上的火焰更加厲害了，完全盛于之前。
“原來你就赤王。”小黑萌妹子好奇的盯着周防尊看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道，她又轉頭看了看望月雪。
“原來是這樣。”她看着周防尊牽着她的手說道。
望月雪低頭，什麽原來是這樣？
再擡頭，只見她已經收起了達摩克利斯之劍，雖然在這裏她的裝扮依舊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赤組的王！”小黑萌妹子朝着他微微一笑，漸漸漂浮起來，一瞬間消失在空中。
驀地，手上的溫度也跟着消失了。
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像是哪裏少了一塊，說不清道不明。
望月雪沒再多想，攏了攏頭發，周防尊也收起了達摩克利斯之劍，一切又恢複了平靜，一上午的時間就這樣逛蕩過去。
“你接下來怎麽打算。”周防尊半倚着身體靠在大樹之下，很惬意的抽着一支煙。
望月雪聳了聳肩，蹲在地上，随手把弄着草。還能怎麽樣呢？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哪裏還有自己能生存的地方嗎？他們，到哪裏都想殺了自己，再殺了阻礙他們前進的一切人。即使自己是死了，也不會起到任何效果。
很不甘心！
望月雪：“不知道吶。”不知道哪裏還肯收留自己。
“你來‘HOMRA’酒吧打工，草薙剛好需要一個助手。”周防尊踩滅煙蒂，雙手插在褲兜裏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
一滴溫潤的液體自左邊眼角滑落，她咬着牙緊抿着雙唇，努力睜開眼望着那個男人。嘴角漸漸的揚起笑容，笑意彌漫進那雙灰蒙蒙沒有神色的眼睛中，絢麗無比。
“嗯，好的。”望月雪大聲應道，小跑上前追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