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魔化 “你、你讓我緩一緩就好
大概是因為今天再次見到了林翊，安曦的心情格外好，就連入睡都比平常晚了幾分。
夜色沉谧，想起林翊就睡在她隔壁的屋子裏，安曦愉悅地眯起了眼睛。
然而半夢半醒之間，她卻好像聽到有什麽聲音從隔壁傳了過來。
那聲音沉悶而痛苦，就好像在壓抑着什麽。
錯覺嗎？
安曦披起衣服，耳朵貼着牆壁細聽，那聲音又好像消失了。
擔憂占了上風，安曦忍不住推開門，敲了敲隔壁的房門。
門不過片刻便被打開，林翊站在門口，垂眸看她：“怎麽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嗎？”
安曦裹了裹衣服，想越過林翊的身子打量下屋內，卻沒有成功。她只好擡起頭與林翊對視，好像也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于是安曦開口問道：“我剛剛好像聽到你的房間有什麽奇怪的聲音。”
“什麽聲音？”林翊有些錯愕，随後雙手自然地合攏住她因為受冷而微微發紅的耳朵，“你聽錯了吧。”
安曦因為懷疑，眼睛像狐貍一樣眯起，她直視林翊的眼睛，說道：“林翊哥哥，你不會瞞着我什麽吧？”
“我能瞞你什麽？”
你又不是沒有瞞過人。
安曦在內心默默吐槽着，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再這麽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于是她張牙舞爪威脅：“林翊哥哥，我勸你趕緊說清楚哦，不然将來被我發現什麽情況了，我可是會懲罰你的！”
林翊忍不住笑了下，又揉了揉她的頭：“別想些亂七八糟的，趕緊去睡。”
“哦。”安曦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合上屋門，林翊重新躺回床上，原本正常的眼白，驟然被血紅色充滿，卻又被狠狠壓制了下去。
林翊狠狠拭過唇邊，長呼了口氣。
天一乍亮，林翊又出了門。
安曦拿上幾棵她昨天剛摘到的草藥，決定出門探聽下情況。
林翊哥哥怕她危險，不讓她跟着出門，可這裏這麽多修士，總有跟着他走過一趟的，她找他們問問是什麽情況不就行了？
安曦在這裏的人緣并不算太壞。
她有圖鑒，又有世界意識指導方向，摘草藥的效率不知要比他們快上多少倍，這些天，安曦已經為這些修士帶來不少急缺的療傷草藥。
林翊這些日子裏的舉動，已經打消了他們對魔修的偏見。安曦是林翊帶來的，就算是魔族，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行為。
為人懂事不亂走亂動，還能幫助他們，除去魔族的身份，沒有人會讨厭這麽一個女孩。
安曦很快找到了一個上上次跟在林翊身後出門的修士。以草藥做交換，問來了林翊的近況。
“你說林翊？他也沒什麽異常的地方啊。”那修士一邊把草藥收進儲物袋裏，一邊回想着自己跟在林翊身邊時他的一舉一動，“你不是跟他關系很好嗎？問我幹什麽？”
“啊，也對，是個男人都不想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面前講述自己殺魔見血的事。”那修士自以為看透了什麽，調侃地笑了幾聲。
“要說異常吧，也好像有那麽一件。”他突然想起了些什麽，“林翊好像每次和魔族打鬥的時候，都叫我們離得遠遠的，說是怕波及到我們，畢竟我們的修為都用不出來嘛，不過每次打鬥場景都捂得嚴嚴實，也确實是有點奇怪。”
……
走在回房間的路上，安曦還在沉思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每次都看不到林翊哥哥的打鬥場景嗎？
【如果你想，我倒是可以帶你過去看看。】
世界意識在這個時候又跳了出來。
自從上次安曦拒絕聽它指令後，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溝通過了。就連幫助安曦找藥，都是它單方面的獻殷勤。
此刻，它決定拿出它的殺手锏。
【你不是好奇發生了什麽事嗎？我可以告訴你林翊現在在哪裏。】
安曦捂住耳朵，雖然這阻止不了世界意識繼續在她腦子裏講話，不過還是能表達她的抗拒：“我才不會去。我要是私底下行動，林翊哥哥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
【真的不想去看看嗎？就連林翊的魔化加重了，你也不想去看看嗎？】
“你說什麽？！”
安曦是一個懂事的、遵守規則的女孩，不過每每在涉及到林翊後，都會變得不同起來。
就像此刻，安曦跋涉在小路之上，已經走了有三天了。
一路上，世界意識分外地積極，指導她避開了好幾只魔，這也是安曦最終肯偷偷溜出來的原因之一。
在成功避開第一只魔後，安曦當即就忍不住問它：“為什麽當初我帶着林翊哥哥逃亡的時候，就沒見你那麽好用過。”
世界意識忍不住咳了幾聲。
【那不是男主就在你身邊嘛，這對我的定位功能還是影響很大的。】
總而言之，鄙視它就對了。
“還沒有到嗎？”又走了幾個時辰，安曦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忍不住問道。
【不會騙你的，喏，前面就是了。】
林翊這次出門，是因為又發現了被抓修士的痕跡。
被抓住的修士被縛上枷鎖，像待宰的羔羊，被獻給了一座城池的城主。
要救出他們，唯有打敗城主。而他和這個身份的魔族打鬥，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論實力，能當上一城之主的魔強上他太多，越級挑戰對于他來說，還是太困難了。一番打鬥下來，果然，他還是稍遜一籌。
身體裏的血液開始暴動，林翊意識到了什麽，想召回自己的劍，可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制。
林翊最近的失控已經越來越頻繁，紅色的血絲重新充滿瞳仁，魔氣像是歸家一般，洶湧澎湃，朝着他的身子灌輸而去。
然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就像他曾經和安曦說過的那樣，成為魔修後，他在魔淵裏暫時算得上是無敵了。
也确實是無敵。魔族擅長吞噬，打鬥拼不過，那便拼本源，誰贏了，誰便可以獲得對方的全部，比如修為，還有性命。
随後發生的一切，在林翊看來，就像是一場戲。裏面的他，血腥而又殘暴，像是饑餓多年的野獸，将一只只魔撕成碎片，吞吃入腹。
魔族被吃剩的殘肢散落一地，塵埃落盡，戾氣上湧，林翊有片刻的恍惚，這對他神志的影響還是太大了。
嘴裏殘存着作嘔的血氣，林翊擡起頭來，遍地血屍之中，他與安曦來了個對眼。
等等，為什麽安曦會在這裏！
林翊下意識地不想讓安曦看到他現在的模樣，他擡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但是他沒有錯過安曦見到他後的臉色。
整張臉已經變得慘白，那是被吓到的樣子。
被他？
她一定是看到他剛剛屠殺吞吃那些魔族的場面了。
所以呢，害怕了？他身邊久久沒有動靜，她似乎并沒有再靠近。
林翊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不過很快他便沒有精力去想那麽多了。
眼睛開始失神，地盤似乎再度要被那片紅色的魔氣占領，小指卻被一只手指輕輕勾住。
瞳仁裏的紅色僵滞，随後開始退散。
安曦閉着眼睛，身子還有些顫抖，手指卻堅定地勾住他的小指。
林翊有一瞬間的錯愕。
“我、我确實怕見那麽血腥的殺人場面。”安曦生怕被抛棄一般，趕忙解釋着。
“你、你讓我緩一緩就好。”
他差點忘了，她雖然是個魔族，可卻是個從未殺過人的魔族。更何況她的年紀，也就剛剛成年。
他對她的要求，好像确實太高了。
情緒穩定了下來，胸口的血液不再翻騰，林翊半撐在安曦的面前，和她輕輕靠了靠。
為了取得對戰的勝利，多次越級挑戰，甚至逼迫自己顯露魔族的本性。安曦已經明白這一切的由來，她紅着眼睛，聲音很輕：“林翊哥哥，你還要繼續下去嗎？你根本打不過他們啊。”
“對啊，我打不過，但是我必須要去打贏。”
“這一切，從我決定保護他們起，我就已經知道我要面對什麽了。”
知道自己無法改變林翊的主意，安曦也沒再揪住不放說些什麽：“那我給林翊哥哥唱首歌好了，以後林翊哥哥你要是再失控，希望聽到這首歌能早早醒過來。”
安曦扶着林翊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腿上。林翊閉着眼，新的旋律在耳邊響起。
“錯了。”
“什麽錯了？”新的小調才剛剛開口，就被迫叫停。
“怎麽……不唱那天的那首了？”
那天的那首？安曦微微發愣，随後輕輕笑了下。
因為我怕唱的太多，你便會發覺我隐秘的情緒啊。
這般小情歌，我也就只會對你唱那一遍了。
“不想唱，不可以嗎？”
“嗯，就是覺得有點遺憾。”
“什麽？”
“總覺得那天唱歌的你，似乎瞞了我什麽事情。”
風兒席卷着吹落樹葉，出門多日的燕若曼終于再次趕了回來。
她此番出門，就是為了帶回一個留影石，裏面清晰記錄了安可剝女修士皮的畫面。有了這個，證據已經确鑿。
然而林翊和安可現在又在哪裏？燕若曼經過一番打聽，安曦的現狀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憑什麽？
她不過離開了這些天，安曦似乎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就連林翊都對她呵護有加。
不過沒關系。
燕若曼笑了，她摸了摸懷裏的那塊留影石。
不管你有什麽打算，什麽詭計，也不管你現在有多威風。
很快，你的殘忍醜相，就将會被公之于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