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星歷6月21日，夏，經過內測之後，《慕》正式上線各大平臺。
《慕》崽有《靈妖錄》作為熱度鋪墊，加上內測時期游戲實景爆料，使它自帶了不低的熱度。
身為一款萬衆期待的換裝游戲，《慕》上線一小時內，總下載量就突破了五十萬人次。
很快沖上熱搜。
一天後，下載量突破兩百萬人次。
僅僅三天，下載量就達到了千萬級別。
這個成績無論換成哪款游戲都十分亮眼，《慕》算是火了，甚至有種隐隐出圈的形勢。
各路視頻博主、營銷號紛紛參與讨論，曬出自己的游戲截圖。
被不斷吹爆的是游戲內部景色和服飾，趁着這波熱度，初游做了一個粉絲向的內部員工直播問答。
首先是美術組的兩個人，尤齊和夏綿。
……
Q：像“粉啵絨”、“桃桃喵咪”這種可愛甜美類型的服裝，是由哪一位美工設計的呢？
尤齊操着粗犷的嗓音：“是我。”
彈幕頓時激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猛男設計的服裝嗎？愛了愛了。】
【《慕》就是猛男游戲，沒毛病。】
【想看這位美工穿上他親自設計的衣服。】
【這才是猛男該穿的衣服！】
【什麽時候我們真正的猛男服才能站起來，氣冷抖。】
Q：沒靈感怎麽辦？
尤齊：問寧寧就行，她靈感用不完似的。
【寧寧指的是紀初寧總裁嗎？總裁還懂服裝設計？】
尤齊：“寧寧什麽都會，全能型制作人。以前看見網上有人說她是形象代表，我們幾個差點沒笑死在辦公室。”
【還有人說紀總是花瓶嗎？臉伸過來挨打。】
【這麽說紀總又美又有實力？我可太喜歡這樣的飒姐了，請正面UP我。】
【不會是拍馬屁吧……】
【感覺兩人關系挺好啊？用不着拍馬屁吧。】
Q：很喜歡“渡邊關”、“踏馬去”這類小帥風格的衣服，想問下是誰設計的呢？
夏綿淡笑着舉起手：“是我。”
【小姐姐好可愛~】
【沒想到可愛的小姐姐內心住着一位女将軍。】
S星，琴門學院，夏綿原來住的宿舍裏，粉發女生正咬牙切齒地看着屏幕中笑容滿面的夏綿。
自從夏綿去了初游，她就一直密切關注初游的狀态，關注夏綿什麽時候被辭退。
可事實是，夏綿非但沒有被辭退，反而混得風生水起，甚至出鏡初游的直播了！
一個掃把星，憑什麽能得到這麽多人的擁戴？
粉發女生不甘心，她覺得，此刻在直播間和大家打招呼的人，應該是她自己才對！
她憤恨地在彈幕上打出一段話。
【我去，暗紅色的瞳色，不是代表詛咒麽？】
這條彈幕發出去後，收到了不少回應。
【好像聽說過這個傳聞。】
【假的吧，別迷信。】
【別不相信啊，這好歹是前輩們留下來的告誡，怎麽可能有錯呢？】
【那有她在，初游豈不是很危險咯？】
直播間的夏綿也看見了這句話。
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會因為這句話黯然傷神，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可現在，她和初游的這麽多人一起歷練，已經變得不再自卑膽怯。
面對這樣的話，她也有回擊的勇氣了。
“我的瞳色是父母給的，從小到大，我因為瞳色遭受了不少有色眼鏡。”
“罵我不詳，罵我是掃把星，把廁所裏的水淋到我頭上，美其名曰‘為我洗幹淨身上的污穢’。”
“可其實我什麽事都沒做。”
直播間突然安靜了下來，就連話多的尤齊也閉上嘴。
“盡管如此，我還是很喜歡我的瞳色，暗紅色多美，像在K星最高處山脈開采出來的紅瑪瑙。”
“我不怪那些欺負我的人，有句話是這麽說的，生命就是要有裂縫，陽光才照得進來。很慶幸因為這道裂縫，我遇見了紀學姐，遇見了初游的各位。”
夏綿鼻尖酸澀：“他們給了我第二次新生。”
……
這次的直播可謂內容豐富，涵蓋了好幾個層次的東西。
有猛男設計的甜心衣服，有全能型制作人總裁，還有末尾階段，一位被校園霸淩者訴說的衷腸。
這場直播被無數人推薦安利，夏綿最後講的那番話，更是成為安慰許多被霸淩者的湯藥，讓他們更有繼續前行的勇氣。
M星，軍區總部心理醫院。
宋九一個人站在醫院門口，調出光腦裏的那份檢測報告，仔細查看。
報告上列了一系列檢查數據，最後的結論處，寫着“雙相型情感綜合障礙”八個字。
宋九有些頭疼。
她腦海裏回憶起醫生說的話。
“你這次病情又加重了。”
“建議你遠離刺激源，有必要的話，盡快搬出去獨居吧。”
她深吸一口氣，打了個懸浮車回家。
只是站在家門口，宋九就忍不住開始恐懼起來。
她極力止住顫抖的雙手，推開家門。
母親已經做好了飯，坐在熱氣騰騰的飯桌旁，一臉慈愛等等着她回家。
宋媽媽見她回家了，一句話也沒說，默默替她打好飯，坐下來等着她吃。
宋九洗了手，對那一桌子菜完全提不起興趣，可她看了宋媽媽一眼，還是默默上了桌。
“九，今天怎麽下班這麽早？”宋媽媽終于開口。
宋九含糊：“今天……事情少。”
其實是請假去醫院檢查了。
“這樣不行啊。”宋媽媽給她夾了一筷子水煮雞肉，“隔壁小張昨天漲工資了，一月兩萬星幣，要不你換個工作吧。”
“媽，我挺喜歡這工作。”宋九道。
“你喜歡有什麽用？”宋媽媽突然變了臉色，“媽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們雖然是單親家庭，但媽不允許你比別人差！上學時你次次名列前茅，是尖子生，結果現在出來工作了，月薪就那麽點，別人問起我啊，我都沒臉往外說！”
宋九聽見這話，忽然發生了異常，額頭開始冒汗，呼吸紊亂起來。
宋媽媽卻一無所知，繼續說道：“咱們兩母女這麽些年還是租房住，不能讓你爸看笑話啊！閨女，你可得再加把勁，找個月薪高點的工作，別讓媽失望。”
聽到那句“別讓媽失望”時，宋九手一松，“啪嗒”一聲，筷子掉在了地上。
“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
宋媽媽誇張地大喊一聲，跑去廚房拿了另一雙筷子。
宋九的手裏被重新塞上一雙筷子，她顫巍巍道：“媽，我身體不舒服，能不吃飯了嗎？”
“不行！”宋媽媽嚴厲拒絕道，“這是媽辛辛苦苦做的，你怎麽能不吃？這不是浪費媽的心血嗎？”
宋九不再說話，一個勁兒往嘴裏塞飯，但實際上她嘗不出任何味道，只能機械地重複咀嚼的動作。
吃完飯，宋媽媽收拾碗筷，“你快去找找工作的事，媽來洗碗。”
這年頭很少有家庭還沒有家政機器人，可宋媽媽以節約錢為由，這麽些年一直不肯買一個，所有家務都是她親手做的，也不肯讓宋九幫忙。
每當這種時候，宋九就會覺得愧疚。
但今天她無暇關心其它，病症發作把她折磨得太痛苦了。
她進了房間，拿出一些藥物，就着水吞了下去。
一覺醒來，宋九忽然不知道該做什麽。
宋媽媽好像有事出門了，她松了一口氣，盯着天花板出神。
她想要不要去找工作，又完全沒動力。
宋九從小到大，一直是人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父母在她小時候離婚，母親給她灌輸女孩子一定要足夠優秀，才不會讓人看不起的觀念。
因此，如果她不考第一名，往往就得不到獎勵，甚至還會懲罰一頓。
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大概是在她畢業後，老是找不到好工作的那段時間，母親對她耳提面命，說她對不起她的養育之恩。
病症伴随着爆發了。
宋媽媽并不關心女兒的精神狀态，在她看來，女兒只要各方面做到最好就行了。
宋九只能偷偷去看心理醫生。
醫生聽完她的經歷，建議她盡快獨居。
可宋九覺得不可能，好歹宋媽媽辛苦撫養她這麽多年，她怎麽能扔下她一個人生活呢？
況且，宋媽媽肯定也不會同意。
宋九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光腦卻在這時響起新的訊息提醒。
她點開一看，是一個關系不錯的同事發來的。
【九九這個游戲太好玩了！】
【[截圖][截圖]，你快來和我們一起截圖！】
宋九其實并不喜歡玩游戲，可是看那個截圖裏，除了給她發消息的同事之外，還有好幾個同事一起。
她想和同事搞好關系。
而且，趁機用游戲逃避一下現實，或許也是個不錯的方法。
于是她下載了那款名叫《慕》的游戲。
游戲一開始，宋九就被精美的風景給震撼了。
這……真的只是一款換裝游戲？
他們截圖的地方是個宮殿，她完完全全被吸引住了，和那幾個同事截完了圖，也舍不得下線。
幾個同事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會喜歡玩游戲，說完便紛紛下線了。
宋九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宮殿裏面亂跑。
她好像很喜歡在這種未知的世界探索，大腦皮層會因此感到久違的興奮。
走着走着，她看見前方出現一個打扮粉嫩的女孩兒，從衣服到飾品，全都是粉色的。
跟着，傳來一道提示：【[神探雲]請求加你為好友。】
【朋友，一起截圖種地嗎？】
宋九本來不想加的，奈何那一坨粉色已經走到她面前，在她眼前跳過去跳過來。
大有催促她快加的意思。
她點了“通過”按鈕。
在游戲裏，結為好友後就可以連麥了。
接受了對方的連麥請求，宋九的耳朵裏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你第一天玩嗎？”
宋九看着光腦上的一坨粉，努力說服自己好久，也無法把角色和這個聲音聯系起來。
“嗯。”她回答。
“你想去哪？”男人似乎是個老玩家，操作熟練。
“都行。”
“那去慕雪峰吧。”
“嗯。”
《慕》的地圖是連通着的，男人帶着她，從慕金宮出來，往雪山走。
兩人聊了一會兒，宋九興致都不高，她甚至有點後悔和男人連麥了。
那頭察覺到，便問：“朋友，你的聲音聽着怎麽不開心呢？”
宋九啞然。
跟第一次認識的陌生人聊得開心才不正常吧？
“玩游戲嘛，開心點咯。”那頭說。
“你沒有不開心的時候嗎？”宋九突然這麽問。
“當然有啊，不過玩玩游戲就好了。”
宋九有點羨慕這種心态。
很奇怪，在面對陌生人的時候，她反倒更能敞開心扉。
她沒來由地問：“你活着是為了什麽呢？”
對方好像是愣了一下，打趣道：“怎麽搞這種深沉的話題。”
可下一秒，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
“為了看遍世上的美景，飄雪的星球，有各種神奇生物的大漠，還有美麗的極光劃過夜色。”
“甚至是看一朵玫瑰綻放，看紫藤花開滿山，都是我想活着的原因。”
他一說完，宋九突然感到眼前一花。
薄霧散去，慕雪峰露出它的真實面貌。
山坡錯落有致，風雪淩亂漫空亂飛，樹枝上挂着許多冰晶，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着奇異的光線。
小鳥被他們驚動，飛往到另一簇枝頭，引得銀色的雪簌簌往下落。
“看，雪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