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S星，初游游戲公司。
新游戲已經有了初步構思，《慕》的版本更新也迫在眉睫，員工們紛紛埋頭工作，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認真之色。
唯有裴默的座位卻空無一人。
海莉擡起頭，凝望那個已經落了些許灰塵的座位，因為太久沒有人，連一旁的玉蘭花都枯萎了，耷拉着花瓣，失去昔日顏色。
她起身端了一杯茶，敲開紀初寧的辦公室門。
紀初寧正在寫着什麽，海莉輕輕把茶放到她的辦公桌上，壓低聲音問：
“寧寧，裴老師他……他三天都沒來上班了，是怎麽回事啊？”
除了她之外，辦公室的人也都猜測紛紛，裴老師是出了什麽事嗎？怎麽消失了這麽久？
紀初寧一聽，捏着筆的手不動聲色地緊了幾分。
“他……”她想起三天前，裴默給她請了一周的假。
紀初寧擡起頭，看見窗外湛藍的天空飛過幾只麻雀。
她道：“我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啊？”海莉聞言大驚失色，“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啊！”
紀初寧沉默半晌：“他也許找到新去處了吧。”
“這……這不可能吧。”
聽見這個消息，海莉的第一反應就是否定。
裴老師和初游一起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一起挺過倒閉，一起看着它走上正軌，當初就是巴耀都沒能把他挖走，這麽一個人，怎麽可能說走就走了呢？
紀初寧也搞不太明白，但她知道，裴默一定是被公爵認回去了。
公爵那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族，怎麽可能允許他兒子在一家小公司上班呢？
或許公爵會把他安排到一家大型企業中去，或許會給他安排個一官半職，又或許他什麽也不做，每天就有人伺候吃喝，一輩子不用奮鬥，生活也能過得很滋潤。
總之不管哪一樣，都比在初游上班強。
從平民變成公爵之子，這是多少個階層的跨越，人生又該順風順水多少倍。
紀初寧想，應該很少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誘惑。
裴默吃了這麽多苦，真這樣，也算是苦盡甘來。
紀初寧輕笑，語氣不确定道：“等他回來，讓他自己告訴你們吧。”
話是這麽說，可裴默回不回得來還是個問題。要不要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紀總，接下來是去遠東彙報。”
有員工敲門進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紀初寧點頭答好，新游戲的初步構思已經完成得差不多，遠東好歹是第一大投資商，他們有去彙報的必要。
出去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在抱怨什麽，似乎是編程部的那幾個小年輕。
“沒有裴老師，效率變得好低……”
“對啊，他到底啥時候才能回來？”
“這到底哪有bug？我要瘋了！”
“要不去問紀總，我記得她編程也挺牛的。”
“紀總日理萬機，這種小事哪能去麻煩她？”
“裴老師，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
裴默不在的這幾天，辦公室的人似乎都覺得少了點什麽。
雖說他平時也不怎麽說話，可他不在，一時之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好像除了紀初寧，裴默就是編程部的主心骨。
除了秦昀，別人多多少少都會提幾句裴默去哪了。
紀初寧眸色沉了沉，沖身邊的人道：
“小吳，等會兒你去告訴他們，一直依賴別人，是個很不好的習慣。”
說完踩着高跟往外走去。
她想，世事無常，也許是時候再招幾個程序員了。
遠東大廈。
紀初寧帶着尤齊，走在遠東的走廊裏。
尤齊看着來來往往的員工，心想大公司确實和他們不一樣，每個人都腳步匆匆，臉上的表情嚴肅，好像浪費一秒鐘都是罪過。
說是彙報，其實就是走個過程，畢竟遠東內部也沒有游戲專業人員。
紀初寧講解着一些游戲細節，她整個人從容淡定，游戲的內容也有趣，就算沒有專業人員，大家竟然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整個過程沒要到半個小時，從會議室出來，尤齊還心有餘悸。
“我還以為多嚴格呢。”
紀初寧笑道：“走個過場。”
尤齊道：“我還以為他們破事會很多，比如讓咱們魔改，或者使勁增加氪金項目，以前博洋就是這樣的，搞得我跟裴老師都很煩。”
紀初寧愣了愣，又回答道：“大公司嘛，不一樣。”
他們正說着話，迎面走來一位氣場強大的男人，身穿高級定制西服，俊朗的五官讓人無法忽視。
是沈池硯。
他身後跟着幾個穿職場服裝的人，身旁有人在彙報着什麽，而他全程面無表情，時不時回應幾句。
好歹是在別人的地盤上，紀初寧帶着尤齊站到一邊，給他讓路。
沈池硯走到她面前，突然就不動了。
引得他四周的人紛紛駐足。
紀初寧擡頭看着他，本想安靜做個透明人，現在的情況也只能老實招呼道：“沈總。”
沈池硯點了點頭，沉聲道：“紀總的那位左膀右臂……辭職了？”
紀初寧心裏咯噔一聲。
早就聽聞沈池硯和公爵一家私交頗好，如今看來，他們那個圈子的人估計都知道裴默被找回去的事了。
而沈池硯這人做決定向來是面面俱到，因此應該早就查過裴默在公司的地位。
很重要的程序員。
紀初寧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的雙眸：“不知沈總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沈池硯似乎有些意外：“道聽途說罷了。”
紀初寧也不知哪來的底氣：“子虛烏有的事，他會回來的。”
沈池硯沒回話，就看着她澄澈、毫不怯場的雙眼。
公爵夫人最近和他訴苦，說裴默鬧着要回初游，而她不允許。
初游的項目是他親自批的，因此他們內部的事情他都十分清楚。
二人就這麽對視了一小會兒，沈池硯忽然揚起一抹極其淺淡的笑。
“那就恭候紀總佳音了。”
說完，他便帶着一批人，浩浩湯湯地離去。
他走之後，紀初寧聽見尤齊的吐氣聲。
“那個沈總也太吓人了吧，他站在我面前，我感覺我話都說不清了。”
紀初寧笑了笑，身居那個位置，他不威嚴一點，怎麽能服衆？
尤齊又問：“可是他怎麽知道裴老師出走的事情？”
不等紀初寧回答，他就自言自語：“沈總應該什麽事都知道吧。”
紀初寧緩緩點頭。
尤齊又道：“有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一起做了這麽久的同事，裴老師可從來沒請過這麽長的假。”
這些天他們試着聯系他，得到的答案也是模棱兩可。
紀初寧其實也不确定，只是在那一瞬間，她突然就想到那天傍晚，裴默在她耳邊說的話。
他說，“我不可能離開初游。”
紀初寧向來是不會相信人說的話的，大多數人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吐出一些驚為天人的誓言，這些年她見的人多了，也就深谙人類口嗨的本性。
可裴默那天說的話，卻叫她深信不疑。
分明在來之前，她自己還搖擺不定來着。
“等着吧。”她說，“他會回來的，至少……我有這個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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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家最近的氣氛煞是怪異。
因為那個二十一年前丢失的孩子，一大家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的孩子，竟然回來了！
公爵和公爵夫人別提有多開心，據說已經算好了良辰吉日，為新回來的大少爺舉辦洗塵宴。
但傭人總是會聽見，大少爺和公爵夫人的争吵聲。
“你就非要去那個小公司嗎？到底圖什麽！”公爵夫人氣急敗壞。
繞是一向淡定自若的裴默，現在也有些崩潰，“夫人，我說過很多次了，初游對我有重要的意義。”
公爵夫人冷冷地看着裴默。
從回來到現在，這孩子一直稱她為“夫人”，态度也不那麽熱烈。
或許他心裏，根本沒有把她當媽！
她摔門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