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棵芽
“這東西能吃？”
夏滿月立刻板起小臉，“知道第一個吃番茄的人嗎，人生嘛，總要勇于嘗試是不是？”
道理牽強，說服理由生硬。
江啓神情無奈。
哪怕抗拒，可是望進小姑娘眨巴個不停的大眼睛，溢出的期待跟興奮仿佛在說“吃吧，吃吧，對你有好處。”
江啓覺得好笑。
也真的笑出來了。
其實她完全可以直說。小姑娘前後給出很多驚喜，出于某種原因，她看起來還有所忌憚。其實只需要稍加暗示，完全不用如此費周折。
夏滿月目前給江啓一種小動物努力藏身，其實早就露出了蓬松醒目的大尾巴，還自傲地認為藏得極好，簡直棒棒的既視感。
“好，我吃。”
正要閉着眼睛往喉嚨裏吞，忽然又被夏滿月攔住。
就見她煩惱地眉頭緊夾，将晶核接過去。
“我想想，吃之前還是稍微洗一洗，消消毒吧，畢竟是老鼠從喪屍腦子裏扒拉出來的，毒性可是超級加倍啊。”
江啓：……
光是聽描述，他就已經忍不住要反胃了。
雖然書中描述主角團在獲得晶核之後直接生吞，可夏滿月過不了心裏那關。
反複清洗消毒，并用熱水燙過之後，才拿給江啓。
放空大腦，他仰頭吞下。
“什麽感覺？”
剛要回自己暫時沒感覺，忽然便覺得一股洶湧的能量自腹部滾滾而來。
其中大部分湧向大腦。
原來這就是異能升級的感覺。
留心到江啓眼神由放空轉為清明，夏滿月躍躍欲試拿來一張紙。
“試試，先搞清楚你的異能方向究竟是陽光還是采集？”
注視着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發頂，小嫩芽也被兼顧到，舒服到打了個激靈。
他內心已經有答案，随手一招，顏色明顯要更深一些的光團從窗外飛進來。
“不錯，果然是陽光。顏色好像變了？之前是暖黃，如今是橘色，是不是說明單位面積能量提高啦？”
夏滿月說的不錯，陽光剛一觸及到白紙，瞬間便蝕出一個孔洞，冒着白煙。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
升級之後原來威力這麽大的嗎？
陽光的上線果然很高哇。
難以抑制興奮心情，夏滿月又跑去拿來太陽能充電寶，想試試是不是一下能充滿。
之前江啓抽空幫忙充電，一天能充百分之四十左右，其實已經很出色了，如果放太陽能充電寶在陽光下，一天下來，也就頂多充到百分之二十左右的電量。
這也是最直觀的方式，可以了解到江啓異能升級後的威力。
看着捧到眼前的太陽能充電寶，江啓有求必應。
充了幾次陽光，夏滿月眼睛越瞪越圓，“滿格了，這就滿格了？”
看到她雀躍地跑來跑去，又去廚房搬來太陽能爐竈，愉悅跟他讨論晚上的菜譜。
“從一階到二階而已，能量漲幅就已經這麽誇張了，不敢想象以後會變成什麽樣？今天一定要好好慶祝，晚上我們吃番茄炖牛腩吧，不過好像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吃牛肉，有點可惜，上次吃了排骨，這次做梅菜扣肉怎麽樣……”
這一刻，江啓的內心是從未有過的安定。
壓抑多時的郁氣散了個幹淨，攤開手掌來看，又緩緩收攏。
視線重新轉回小姑娘身上。
如果不是自己無意間跑進地下停車場，被小姑娘發現，可能那時候，被隊友放棄，失去全部支撐的他，會在高燒中慢慢死去吧。
短短兩天時間，她傳遞給自己堅定的信心，不畏絕境的勇氣，不竭的動力。
不知不覺，江啓看向夏滿月的目光無比溫柔。
正出神，小姑娘的臉忽然湊近。
她踮起腳尖來，納悶地看着男人，“想什麽呢，我問你，晚上是想吃梅菜扣肉還是紅燒肉？”
距離很近，近到能夠看清楚夏滿月臉上細小的絨毛。
她眉毛彎彎，眼睛又大又圓，瞳孔裏像是撒了點點碎金，整個人洋溢着無法忽視的開心。
臉頰跟小鼻子都是紅的，嘴唇正中，唇珠微微上翹，可能是塗了唇釉，散發着淡淡的桃子味，顏色也像粉紅的果肉一樣誘人。
見他不說話，夏滿月納悶地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江啓終于回神，眼神深得吓人。
他忽然大步走開，依次按了按沙發，推了推餐邊桌，又敲了敲櫥櫃……轉了一圈，再轉回來時，表情一本正經。
“晚飯我來做，告訴我你想吃什麽。”态度鄭重，好像要發表重要會議講話。
夏滿月：……
眼前的場景很熟悉是怎麽回事……
這時，幼芽不幹了。
自江啓吞下喪屍晶核，異能升級以來，它也在激烈表達期待，身體都快擰成麻花了，也沒引起他注意。
趁現在，兩個人類陷入詭異的沉默，草芽故技重施，把自己抖出殘影。
看~看~我~啊，都~來~看~看~我！
于是，夏滿月跟江啓的視線同時上移。
夏滿月撸了把它的葉子，“應該是餓了。”
江啓感到抱歉，迅速招來陽光，籠罩在小草芽身上。
夏滿月還想讨論會不會把它燒成灰，陽光兜頭一灑，她整個人暖洋洋的，像泡在溫泉裏。
然後，江啓眼睜睜看着小草芽根部，也就是連接着夏滿月頭頂那部分，忽然鼓出小包來。包豆順着細莖一路上滑，最後……
“啊呸！”
一顆圓不溜丢的種子忽然被小草芽吐出來，彈射出去，落到地上，一路滾到江啓腳邊。
夏滿月：……
江啓：……
再擡頭看嫩芽，不知為何，男人從它身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輝。
夏滿月驚恐地捂住腹部，“我生了？”
對于她誇張的表演，江啓嘴角微抽，指了指小姑娘頭頂的草芽，“是它生了。”
“生就生呗，還呸我們，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小草芽“手舞足蹈”，拼命想要解釋什麽。
江啓俯身，将它吐出來的種子撿起來。
種子差不多黑豆大小，圓潤的月牙狀，憑他匮乏的種植知識，暫時看不出來是什麽植物的種子。
“我看看。”
夏滿月也接過去研究，為了揭曉謎題，翻出下載的資料，查了一個下午也沒弄明白。
江啓用太陽能爐竈将飯都燒好了，她還沒研究清楚。
“到底是什麽植物的種子啊，既然是異能，會不會是傳說中的植物？”
江啓将筷子遞給她，“先吃飯吧，我做了肉末蒸蛋，香酥焖肉，還拌了個土豆絲。”
儲藏室裏有沒吃完的雞蛋跟土豆，再不解決，可能就壞掉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可能都沒辦法吃到雞蛋跟蔬菜了。
夏滿月驚奇地看着三道家常菜，昨晚聽到男人會做菜，她沒想到男人會做得這麽複雜。
起碼香酥焖肉還是她從未涉及的領域。
夾起來嘗一口，味道鹹鮮，外皮酥嫩，包裹濃汁，一下在味蕾爆開。
這滋味瞬間把她征服了。
豎起大拇指，牙齒咬着肉，含糊不清誇道：“好吃，我都想嫁給你了！”
說完才覺得不自在，夏滿月悶下頭吃飯。
希望男人不要多想，這不過是一種誇張的比喻手法而已。
偷偷擡頭看江啓，他面帶微笑，瞬間扒完了半碗飯。
怎麽……這是異能升級之後胃口大開？
兩人之間難得安靜，都沒有食不言的習慣，飯吃到一半，江啓忽然開口：“我很小就會做飯照顧自己照顧家人了，由于我父母擔心他們離開後，我一個人沒辦法好好生活，小時候會強迫我學習生活自理，那時候我也就大概七八歲吧。”
“他們為什麽要離開你？”
夏滿月咬着筷子，好奇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人的生命都會有走到盡頭那一天，我父母只是會更早面臨那一天。他們五十歲才生下我，老來得子卻并不溺愛，對我要求更為嚴格。哪怕得知生命所剩不多，還強勢安排我的前程，态度強硬将我送進部隊，說部隊會照顧我。當時我會抗拒，會逆反，現在卻能夠理解他們，可是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江啓夾了塊焖肉給夏滿月，低頭時努力整理情緒。
“小時候我就知道，其實我有個哥哥，有印象以來，我家都挂着‘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
也就是說，哪怕夫婦倆第一個兒子為國犧牲，多年後，他們仍是毫不猶豫将小兒子送進部隊。
“所以，你是軍人？”
江啓看着她，點頭，“特種兵。”
夏滿月的眼睛蹭一下就亮了，像兩個瓦數極高的燈泡。
“哇哦，那你也太厲害了吧，特種兵啊，自身素質一定非常過硬吧，難怪你看起來很強壯，也很能打。昨晚那幾個招式，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了，果然啊……”
接下來，夏滿月讓江啓領略到，怎麽會有人誇起人來可以半個小時不歇氣。
洗碗整理物資時，耳邊還會響起，“你好棒”，“你真的好厲害”。
想到小姑娘整張臉龐都閃動着生動光澤，江啓搖頭失笑。
失落沖淡不少，精神得以重振，手上的動作都跟着利落很多。
地下室的食物儲備差不多都已經被他記錄下來。
分類之後，江啓開始規劃布局，思考該如何合理利用空間，最終達到一目了然的效果。
帶輪子的貨架需要提前固定，未拆封的網購商品過度包裝，過于浪費空間，幫它們“減肥”也是個不小的工作量。
江啓投入到整理物資工作中，進程很快。
至于夏滿月，盯着手掌上的種子看，都快盯出鬥雞眼了。
“既然是種子，要不種下去看看吧，也不知道能長出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