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棵芽
從老鼠洞歷險回來，雖然已經裏外換洗，消毒沖泡過自己，夏滿月仍是覺得哪裏都不自在，時不時就要抖上一下，生怕哪裏藏着一個沒被發現的老鼠毛。
頭上的葉尖尖也跟着抖啊抖，像她的卷發一樣，彎成波浪。
江啓覺得自己能有滋有味看上一天。
此時的小姑娘正給種下去的種子澆水，好奇會長出什麽。
“都玩過植物大戰僵屍沒有，你們說，會不會長出豌豆射手一類的啊，幫我們對抗喪屍……”
她一個人暢想，沒人接話也不無聊，澆水澆的很小心翼翼。
“咳，滿月，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開口說話時，江啓朝身後打手勢。
舒斐秒懂，尴尬地撓撓頭，躲到隔壁去了。
夏滿月拎着卡通小水壺轉頭看他，“你說。”
“關于舒斐，我想跟你商量，可不可以讓他留下來。如果你擔心他吃得多，以後我可以少吃一點。而且我計劃今後咱們還是要多出去鍛煉，不能總是悶在這裏。只要出去，我就有信心搜集物資，不會坐吃山空。”
聽着聽着，夏滿月眉頭蹙起。
擔心小姑娘不願意，江啓還想強調舒斐的能力，卻被小姑娘打斷。
“我說，你也太見外了吧。”夏滿月有點生氣。
明明經過幾天的相處，覺得跟江啓之間已經是并肩作戰的隊友了，可他原來始終沒有進入角色，還拿她當外人。
甚至用這種謹小慎微的态度，跟她商量舒斐的問題。
沒預料她是這樣的反應，江啓愣住。
夏滿月氣呼呼強調：“從接受你成為隊友那一刻起，我就默認別墅是我們共同的地盤，你跟我享有同等的權利，可你這樣征詢我的意見，讓我們感覺我們的關系并不是我想的那樣密切。就……感覺我好像被你們孤立了。”
說到最後，她是有點傷心的。
注意小姑娘眼角染上胭脂色，明顯正醞釀淚花花，江啓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夏滿月開始抽鼻子。
江啓一咬牙，簡單活動手腕腳腕，忽然用雙臂支撐，做出伏地挺身的标準姿勢。
“別生氣了，來，我讓你坐搖搖車。”
見到他這副模樣，夏滿月眼淚瞬間憋回去了，想笑，卻故意忍住，裝作姿态清高地問：“怎麽收費的，我可沒帶錢，一分都沒有！”
“一次一個笑容怎麽樣？”
“好吧，勉強接受。”
興高采烈地歡呼一聲，夏滿月丢掉水壺，熟稔地爬上去，緊緊摟住江啓脖子。
“笑容付費完畢，可以啓動了，有音樂嗎？”
“音樂要另外收費。”
“小氣巴啦。”
幾個俯卧撐坐下來，夏滿月覺得差不多就可以了，畢竟江啓還因為異能使用過度而暈倒。
“最後三個，是附贈的。”
江啓故意嘗試單手支撐，夏滿月差點沒抓穩，被抖得哈哈大笑。
兩人之間氣氛正和諧，一雙腳忽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內。
笑聲戛然止住。
夏滿月跟江啓同時擡頭，然後看到舒斐端着茶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
夏滿月：……
江啓：……風評被害。
半個小時以後。
“隊長，你就幫幫人家吧，我真的撕不開包裝袋。怎麽收費的？一次一個笑容行不行？”
舒斐惺惺作态，兩個食指使勁往臉上怼，咧出個大大的笑容，“你看夠不夠啊？”
夏滿月面紅耳赤。
江啓忍無可忍，“一段時間沒有鍛煉，我看你體能有所下降，這是我今天給你制定的訓練計劃！”
舒斐面色驚恐，慌忙退開，“不了隊長，我感覺我身體其實還沒太恢複好，再給我四天，不，三天時間也行的，我現在就去幫着澆花。”
說完，拎起夏滿月的卡通小水壺，大步流星地朝窗臺走過去。
流行夏滿月偷瞄江啓一眼，噗嗤笑開了。
“滿月妹妹，你這種子用喂陽光嗎？”
說起陽光，夏滿月頭頂的小嫩芽嗖一下挺得筆直。
江啓一眼看到，随手丢給它一團。
“應該是不用喂，它不像我頭頂這個，還不會吸收。”
說來也神奇，陽光落到小草芽身上之後，仿佛清晨的露珠一般，一顆顆在它的葉片跟莖幹上凝結，随後肉眼可見的被它吸收掉。
然後，它上面會飽足地上下起伏，好像在打飽嗝。
三個人都湊過去，看着平平無奇的花盆。
“也有幾天了，不知道究竟會長個什麽出來？”
目前三人的心态，就好像是在等着彩票開獎一樣。
擔心澆水太多，種子會被漚爛，江啓拿走水壺，打發舒斐要不修養，要不就做點別的事情消磨時光。
眼看晚上要到了，舒斐等着吃晚飯，百無聊賴地在別墅裏一展歌喉。
夏滿月驚嘆，“可惜了，要是在末世之前，頂流的位置絕對有你一席之地！”
“是吧，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唱完歌，江啓喊舒斐去樓上搬床。
多了一個人，總不能三個人擠一張雙人床上，對夏滿月一個女孩子來說，肯定不方便。
考慮到末世會有各種預想不到的危險，深夜處于深度睡眠時防禦本能最弱，江啓沒辦法将她一個小姑娘單獨放在一個房間。
考慮來考慮去，還是将主意打到育嬰室上。
哪怕兩個房間中間沒有門，安個門簾也可以保證隐私。
對此夏滿月沒有表示任何異議，自從被人闖進別墅後，她深夜确實不敢一個人待着。
實木床很沉，對于兩個異能者來說，完全是小意思。
應夏滿月強烈要求，還有她自己也非要上手幫忙，江啓便順她心意，搬了張雙人床放進育嬰師。
有了自己單獨的空間，放好乳膠墊，鋪好床單，夏滿月在上面高興地直打滾。
小草芽也很雀躍的模樣，兩片葉子高舉，做歡呼狀。舉了幾次，又忽然用單片葉子去拍撫夏滿月頭頂，很急切的模樣。
三人都沒在意，還以為它是随了夏滿月心情，為有了自己的房間感到雀躍。
樓下，窗臺上的花盆忽然發生晃動。
松散的營養土破開一個洞，從洞裏迅速伸展出一截嫩芽。
很快嫩芽便分散成條條縷縷，糾纏做一股，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上拔高，再拔高……
……
搬完床，時間也差不多要到傍晚了。
想到鴉小賊，夏滿月決定要跟這只間接幫了自己的烏鴉和解。
前幾天它一直沒出現，應該是在忙着搖兄弟。
早上爆米花可樂罐炸開時，也不知道當時在場的它有沒有被波及。
拿了幾個八角水晶珠，覺得不足以表達誠意，夏滿月又貢獻出收藏在三樓的風幹臘肉，特意切成小塊，裝在精美的小碟子裏。
來到三樓露臺，先打開被江啓修好的窗扇，對着即将落山的太陽，朝着參天古槐方向，慢悠悠旋轉水晶珠。
光彩流溢，美輪美奂。
“嘎！”
鴉小賊還真的來了。
它飛過來，落在窗扇上，姿态依舊高傲，脖頸高高地昂着，眼神睥睨，好像看誰都覺得很愚蠢。
“嘎！”
可惡的人類，你還有膽子召喚本鴉！
看到它沒事，夏滿月将擔心放下，只是，看到它稀疏了不少的羽毛，還有略有焦糊的頭頂，明明一副滑稽模樣，卻故作兇惡，強烈反差險些讓她沒憋住笑。
想着自己是和解來的，夏滿月立刻正色，讨好地把八角水晶珠跟精致地小碟子往前送，“都送你了，我們和解吧。”
“嘎！”
哼，這點誠意也敢跟本鴉談和解。
見它不為所動，夏滿月又端着東西往前送了送，順便露出一個大大笑臉。
太陽西墜，燦金霞光為她的笑容增色不少。
加之手上拿着異彩流光的水晶珠，鴉小賊滴溜溜轉地豆子眼忽然定在她臉上。
“接着啊，你可以拿去送你老婆。”
夏滿月湊近，把東西往它爪子下面塞。
整張臉都在鴉小賊視線內放大，定定凝視了一會，夏滿月忽然擡頭，與它對視。
那一刻，烏鴉內心似有禮花齊放。
它看到了世間最閃耀的寶物。
“嘎！”
本鴉沒有老婆，本鴉還是純潔鴉！
江啓來露臺找夏滿月的時候，看到鴉小賊落在小姑娘肩膀上，正就着她的手吃臘肉丁。
吃完就“嘎”一聲，聲音聽起來格外纏綿。
明明勉勵保持距離，可等夏滿月一低頭，就會小心翼翼挪動自己的爪子，往她臉頰旁邊湊。
等她擡頭就故意裝冷漠，躲遠一些。
江啓：……
“我們和好啦，以後我跟鴉小賊就是朋友啦！”
夏滿月高興地同江啓分享。
江啓冷漠地盯着那只黑黝黝的烏鴉瞧。
鴉小賊也不甘示弱，用同樣的眼神回敬他。
只有他們能夠感覺到視線交鋒間四射的電光。
“我來喂。”
江啓大步走過去，不由分說搶過碟子，用牙簽紮了臘肉丁，就要強硬地往鴉小賊嘴裏塞。
“嘎！”
不吃！
烏鴉憤怒地飛回到窗扇上，用惱怒的眼神盯着他。
江啓不以為意，轉頭對夏滿月說，“舒斐剛剛發現了冰淇淋機，正在做冰淇淋，問你要不要吃。”
“要要要！我這就去！”
夏滿月急慌慌走了，剩下江啓跟鴉小賊。
“還不走？”江啓冷聲開口。
“嘎！”
就不走！
鴉小賊不甘示弱。
江啓冷笑一聲，“在我們人類世界，你見過哪個男人在女人面前滿地拉屎，還能獲得她青睐的？”
鴉小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