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五棵芽

江啓跟夏滿月很有默契,同時走到窗戶邊,扯開一道縫隙,往庭院外面瞧去。

大太陽下面,果然看到一窩窩老鼠,瘋狂亂竄,所過之處,草皮斑斑駁駁,禿的零七八碎,成功瘦身的景觀樹眼看要倒。

心理陰影作祟,舒斐磨磨蹭蹭,最後一個站到窗戶邊,戰戰栗栗往外張望。

“天,這麽多老鼠!”比他一輩子見過的老鼠加起來都要多。

老鼠個頭也很驚人,肥碩程度直逼灰毛兔,爪子看起來強健有力,鋒利趾爪能毫不費力抓進樹幹。

心驚肉跳看着老鼠到處啃來啃去,車轱辘都不放過,啃得汽車直接爆胎。

別墅區先後傳來各種動靜,游蕩的喪屍受到老鼠群驚擾,選擇東逃西竄。

奇怪的是,明明也該囊括進老鼠食譜中的喪屍,卻并不受它們青睐。

夏滿月還可惜來着,“如果老鼠肯吃喪屍的話,能給我們省不少麻煩。”

江啓側頭看她,發現小姑娘一點都沒表現出害怕。

上次被劫持進老鼠洞時也是這樣,小姑娘看起來柔弱可欺。可他知道,滿月內心,擁有超出外表的堅韌。

要不然,也不可能一個人在末世開始後,獨自生活一個星期,見到她時,哪怕遇到困難,卻依舊神采奕奕。

換個人,恐怕心理上早就出問題了。

受到觸動,江啓不自覺伸出手,用略帶薄繭的手指,蹭了蹭她滑膩的小臉蛋。

有點癢,夏滿月被蹭的咯咯咯直笑,然後堅持要給他塗護手霜。

“男人的手也要好好保養。”

作為純直男,江啓內心抗拒護手霜。

夏滿月看出來,忽悠他:“手滑一點,游泳時阻力會變小。”

堅持給他塗完,江啓看看自己變得香噴噴的兩只手,又去摸夏滿月的小臉蛋,手忽然快速落下去。

江啓一臉懊惱,“不好意思,打滑了。”

夏滿月被逗得哈哈笑,兩人玩鬧起來。

小姑娘想試試“搖搖車”會不會變得更順滑,江啓剛要同意,想到舒斐還在,怕他又故意調侃,自己倒是無所謂,擔心小姑娘不經逗,會氣惱。

夏滿月看懂他眼底的猶豫,兩人同時朝舒斐看過去。

奇怪的是,每天高高興興一個人,此刻卻多愁善感地站在窗戶邊。

不遠處又傳來爆|破聲,舒斐重重嘆口氣。

他這是怎麽了?

夏滿月用眼神詢問江啓。

江啓微微搖頭。

他走過去,并肩站到舒斐身邊。

順着他的目光朝外面望過去。

老鼠數量持續變多,啃樹皮,扒草坪,偶爾還會夾雜一兩只飛天鼠,不小心一頭撞牆壁上,當場暈過去,沒多久就被饑腸辘辘的同類分食了。

江啓猜測,這些老鼠的行徑,可能激起了舒斐不太美好的回憶。

回想起自己無人聲援,孤苦無靠,痛苦無着的那段時間。繼而進一步引發了關于人性的種種思考。

末世,就是如此殘酷。

江啓剛想出言安慰,舒斐忽然轉頭看他跟夏滿月,“決定了,晚上我們還是吃火鍋吧!”

眼睛亮晶晶,哪有什麽愁雲慘霧?

江啓:……

夏滿月:……

不是,你對人性的深刻思考呢?

原來是在思考晚上吃什麽嗎?

別墅外,演變成山包一樣多的大老鼠們,赤紅着眼目,目标瞄準了眼前這幢香噴噴的別墅。

老鼠們很快發動了第一輪攻擊,卻不幸殒命于各式鼠藥跟驅鼠劑,還有郁金香散發的濃烈香味。

第一層堡壘被攻破,它們發出“吱吱吱”的叫聲,仿佛在為彼此助威,又發起了第二輪進攻。

這次,它們的目标是啃穿用鋼板釘的牆皮!

……

等江啓從露臺下來時,餐桌上擺滿了羊肉片、肥牛卷、毛肚、鴨腸、黃喉,還有一些泡發的幹貨,海帶、木耳、腐竹跟幹豆皮。

熱氣騰騰的鍋已經燒起來了。

夏滿月朝江啓招手,“快來快來,就等你了,你習慣吃油碟還是吃麻醬?”

鍋開了,小姑娘着急往裏面下肉片。

江啓選了麻醬,往小碗裏面拌腐乳跟韭菜花。

“音響開了吧?”

舒斐剛開口,從樓上便傳來一陣悠遠的鷹啼。

曠遠,邃深,仿佛一瞬間就把人代入到長空、險峰之間。

将羊肉片均勻沾上麻醬,一臉滿足地送進嘴巴,夏滿月含糊着評價,“學得挺像的,真的好像有老鷹飛過來了。”

舒斐不客氣地直接用漏勺舀羊肉片,“第一次發揮,打個及格分吧,也是因為素材太少。”

江啓笑他表面謙虛,內心其實得意着呢。

怕舒斐搶光小姑娘的肉片,江啓幫着一起撈。

夏滿月報之以桃,把心愛的毛肚夾給他。

門外,鷹唳響起那一刻,發起群攻的老鼠們,原本正為啃牆皮而不屑努力,卻忽然停住動作。

來自于本能的顫栗深深攫住了這群大耗子,致使它們手腳發顫,鼠目渙散。

“吱!”一聲,鼠群東逃西散,場面混亂。

鷹唳由長到短,由遠至近。

舒斐熟悉掌握之後,在夏滿月的提示下,又來了段鷹群鳴唳的和聲。

氣勢一下上來了,天空仿佛有十數只老鷹飛來飛去。

加上另一個音響的配合,形成了将鼠群包抄圍攏的壓迫感。

吃完羊肉片,鍋裏又開始下肥牛卷,夏滿月讓舒斐這個功臣第一個吃。

沒想到舒斐這個吃貨還謙讓開了。

“你吃,滿月妹妹,要不是你的話,我真想不到,自己的異能還有這麽大用處。”舒斐真誠感嘆,自己思維還是保守了。

滿滿一漏勺燙熟的肥牛卷,夏滿月覺得受用,欣然接受。

什麽是口技?

是利用人類現有的發聲器官,以及發聲方法,模仿各類大自然存在的聲音。

不是不可為,而是大有可為。

發散思維,總會有用武之地。

江啓走到窗戶前觀察。

不過十幾分鐘,附近的老鼠在聽到鷹叫之後,吓得落荒而逃。

老鷹果然是大耗子的天敵,是紮根在他們基因裏的恐懼源頭。

其實當初夏滿月是偶然想起自己在老鼠洞裏學貓叫,勉強算起了點作用。于是建議舒斐利用異能學貓叫,一定比她學得像。

可舒斐嫌棄不夠有氣勢,江啓又想到老鼠的天敵不止是貓,還有老鷹。

舒斐這才欣然應允。

之後,就是他們兩個合作去偷音響了。

除去老鼠藥跟鐵牆皮,第三道防線起到的作用最大。

一頓飯功夫,別墅區附近,凡是能夠聽到鷹唳的地方,老鼠正急劇減少。

鷹唳在別墅上空回蕩不息。

屋內。

兩雙筷子氣勢洶洶地發生碰撞,手執筷子尾端的兩個人,眼神陡然變利。

隔着騰騰水汽,夏滿月瞪着舒斐。

舒斐也不甘示弱。

只剩一坨肉了,最後一坨,誰都想吃最後一口,剛剛還互相謙讓的兩個人,轉眼針鋒相投。

“女孩子晚上最好少吃一點,減肥塑身。”

“男孩子也需要保持體形,腸肥腦滿可不好看。我跟你不一樣,我還年輕吶。”

屋外。

外圍的老鼠已經殺紅了眼,兩撥鼠同時盯上滾到馬路中間的一卷衛生紙。

氣氛頓時猶如上緊的弓弦,一觸即崩。

“吱吱!”

“吱吱吱!”

屋內。

夏滿月跟舒斐互不相讓,經歷過一輪交鋒,仍是争持不下。

他們陷入長時間的對峙,惡狠狠盯着對方,眼睛長時間眨都不眨。

若不是眼前的鍋子還在咕嘟咕嘟冒泡,時間仿佛陷入靜止。

就在這時,忽然橫生出一雙筷子,将鍋子裏最後一筷子肥牛卷夾走。

江啓夾起牛肉,直接往嘴裏送,輕挑眉峰,看了看兩個幼稚鬼,“再不吃就煮老了。”

啪嗒!

夏滿月跟舒斐的筷子紛紛掉落,他們不敢置信看着江啓,親眼目睹他喉結滾動,将最後一坨牛肉咽進去。

兩人同時伸出爾康手,被濃濃的悲涼感淹沒。

什麽叫黃雀在後,這就是。

“江黃雀”很滿意牛肉口感,贊許點頭,又将幹貨都下進熱騰騰的鍋子裏。

屋外。

兩撥老鼠緊盯目标物,一陣風吹來,髒兮兮破破爛爛的衛生紙前後滾動,拖出長長一條卷紙。

在餓紅了眼的兩撥老鼠來看,就是無上美味,是它們活下去的希望。

眼看衛生紙要借助風力遠行。

鼠群中,有一只動了。

緊繃的弓弦斷裂,兩撥發生混戰!

就在這時,從半空忽然掃來一陣強風,突然出現的鋒利鈎爪瞬間抓取最肥碩的一只老鼠,伴着“吱吱吱”的慘叫聲,飛上半空。

衆鼠擡頭,愕然看到了刻入它們骨髓深處的恐懼。

……

沒吃過瘾,夏滿月覺得今天可以放縱一下,又去地下室取來兩斤羊肉卷,還有烏雞卷跟蝦滑。

等她回餐廳的時候,舒斐的位置竟然是空的。

“他不吃了?”

江啓搖頭,“說上樓拿東西去了。”

見小姑娘興沖沖跑回桌子旁,明顯是想趁着舒斐不在,自己趕緊多吃點。

江啓被逗笑,幫着她迅速往鍋裏下肉。

讓她失望的是,舒斐很快從樓上走下來,手上端着一瓶茅臺。

“我在三樓一個房間發現的,能喝嗎?”

江啓早就看到了,始終沒機會問,“你連這個都囤?”

他當時還數了下,一個房間差不多幾十瓶茅臺,需要多少錢?

小姑娘年紀輕輕,倒是財大氣粗。

夏滿月差不多都要忘了,“這是房主留下來的,當時我租下別墅,他說暫時沒辦法拿走,過兩天開車回來取。”

結果就是末世來了,便宜了江啓跟舒斐。

兩人都不抽煙,可偶爾會喝一點酒。

找來杯子,兩人就着火鍋,細細品味。

一只小手忽然悄摸摸伸過來,要去夠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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