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來人往的小平臺, 宋晴毫無形象地捧腹大笑。
結夏臉通紅, 捏着手不高興地嘟囔一句:“能不能別笑了?”
宋晴擦一把眼角, 笑得面部酸痛,手拍上結夏肩膀:“沒想到啊,你還挺能耐!”
這話也不知是誇贊還是揶揄。
結夏拂開她的手,拉過周靜雨氣呼呼往教室走。
身後宋晴趕緊追上, 邊說邊笑:“诶!幹嘛呢?誇你厲害,你還跟我生氣了?”
抱歉, 還真沒聽出來。
宋晴勾住結夏的脖子, 還在回味剛才的戰況, “哎喲笑死我了!我們軟綿綿的小結夏居然也有把拖把塞人嘴裏的一天, 你沒看到那太妹的臉色哦, 都青了!哈哈哈哈!”
宋晴笑個不停, 結夏本繃着臉,到最後也跟着噗嗤笑出聲。
只有周靜雨笑不出來, 擔憂地問:“你們替我出頭, 得罪了馬姍姍她們,要是被報複怎麽辦?”
宋晴不在意地擺手:“一群小太妹, 掀得起什麽風浪?再說咱們三個一起行動, 她們想報複也得掂量掂量,總不可能大庭廣衆之下就堵着咱們一頓揍吧?”
話雖如此, 可誰還沒個落單的時候,萬一被馬姍姍她們找到機會怎麽辦?
念及此,周靜雨有些愧疚地埋低頭。
宋晴結夏明明安然無事, 卻被她給卷進危險的漩渦,要是真被馬姍姍給報複了,她難辭其咎。
見她心神不寧,宋晴隔着結夏探頭沖她笑了笑:“別擔心了,那種人欺軟怕硬,見識了我們爆表的戰鬥力,哪還敢惹我們?”
馬姍姍锱铢必較,受了這等氣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周靜雨勉強擠出一抹笑,籠罩心頭的擔憂久久未散……
……
從那之後,周靜雨随時随地都在堤防馬姍姍的報複,她估摸着最遲一個星期馬姍姍就會帶了一撥人來收拾她們,沒想,居然半個月都沒動靜!
難道真如宋晴所說,都是欺軟怕硬的主?
繃緊的戒備在繁重課業和平靜生活中漸漸放松,應付完11月月考,三個人早把這事兒抛在腦後。
所以結夏被人卡在女廁隔間出不去的時候,足足愣了一分鐘才意識到這可能是馬姍姍遲來的報複。
她不死心地撞了撞門板,門緊鎖,紋絲不動。
随後又踩上馬桶,試圖從上面翻出去,無奈個子矮力氣小,根本躍不上去。
扯着嗓子求助許久,可三樓早已走空,根本沒人應。
空蕩蕩的洗手間,只她一人抱着膝蓋蹲坐在馬桶蓋上,頭頂的燈在那群女生離開時被關掉,窗外透進微弱的光,氣氛陰森鬼魅。
結夏待了片刻,雖然強忍情緒,卻還是害怕得掉了眼淚。
原本她不會逗留這麽晚,但下課後被何興叫去辦公室談自主招生的事,出來時教室已空,她想着趕緊上個廁所回來拿了書包就走,結果變成了現在這樣……
也不知道那群女生盯了她多久,才會如此湊巧地找到這樣的好機會。
結夏擡起袖子擦過濕潤眼角,然後抱緊膝蓋,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手機在教室的書包裏,想打電話求助都沒辦法;剛才喊得嗓子啞了也沒人應,畢竟這麽晚了,誰還會在教學樓裏游蕩?
她把頭埋進膝蓋,害怕地想,難道真要在這裏過一晚嗎?
……
薄耀光收到陌生短信的時候,正在刺薔的包間裏和沈臨風玩牌。
原本叫了景銳和顧凜,這兩人一個忙着學習,一個忙着去網吧玩游戲,都不肯來。
“嘿!我說景大力這回不是來真的吧?真打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沈臨風叼着煙,往桌上甩牌。
對面坐着薄耀光,腿慵懶擱于沙發扶手,随意地嗯一聲,算作回答。
刺薔裝潢偏哥特,牆面色調複古,薔薇紋路,壁燈的光掃下,将人的眼眸都染出隐約暗紅。
桌上開着三瓶人頭馬,沈臨風顧着玩牌沒怎麽喝,想要提成的服務生卻還一個勁兒纏着他開酒。
“不開了,喝不完。”
沈臨風癱坐在沙發上,胳膊被服務生挽着,正好陷在那條深壑裏,他避了避,女人再次纏上來,扭着腰撒嬌道:“沈少,再開兩瓶吧!”
沈少?
什麽破稱呼,真他媽惡心人!
沈臨風被纏得不行,終于松口又開一瓶,服務生喜笑顏開地給他捶腿捏肩,大紅唇殷切地咧開。
另外兩名服務生看得眼紅,想去央求薄耀光開酒,還沒走近,對方便已察覺到她們的意圖,眼皮都沒擡一下地說:“都出去。”
混跡聲色場,哪能沒點眼色?
三人見好就收,送完酒便退出包間不再打擾。
“終于清靜了,還是咱耀哥有氣魄。”沈臨風調侃意味地模仿,眼耷着,漫不經心看手裏的牌,壓沉聲音緩緩吐出三個字,“都出去。”
一樣的語氣和表情,其中的韻味卻仿不過三分。
知他打趣,薄耀光懶得理他,把手裏最後三張牌甩在桌上,嘩啦輕響中,掀眸說道:“你輸了。”
沈臨風還剩五張牌,聞言嗷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不住嚷嚷:“是不是出千了?是不是是不是?”
又不是豪賭,誰沒事出千?
把杯裏的酒飲盡,薄耀光剛要和他談正事,短信提示音猝不及防響起,桌角的手機屏幕瞬間亮起來。
他只掃了一眼,渾身的散漫頓時退卻。
見他氣場驟變,沈臨風也收了笑,問:“怎麽,出事了?”
薄耀光沒答,點開短信把內容看完,繃着臉猛然起身,把手機往兜裏一塞,拿上外套就往外走。
“你叫別人來陪你,我現在去趟學校。”
去學校?
沈臨風看一眼時間,都八點半了,他這時候去學校?
“喂!到底怎麽了你總得跟我說聲吧?就這麽把我擱這兒,還算不算兄弟!”
“結夏出事了。”
薄耀光沒時間跟他解釋,重重壓下門把氣勢洶洶而去。
……
從刺薔到學校車程半小時,一路上薄耀光都急躁不安,催促司機快點開,硬是将時間縮短到二十分鐘。
學校北面小街此時燈火通明,燒烤攤開始點火做生意,孜然辣椒混合着啤酒的味道貫穿整條街。
薄耀光一直望着窗外,瞧見學校北側的偏門,立刻喊停。
“就在這兒停?用不用我開過去?”司機放慢速度,車未停,後排的乘客已經扔下兩張百元奪門而去。
“……這還是路中央呢!什麽事這麽急,不要命了?”司機愣神半晌,搖着頭緩緩駛入黑夜……
從北側偏門進,是離教學樓最近的路線,穿過狹窄小路就能到達教學樓第二樓梯口,比起走校門跟門衛解釋後再過來要省時得多。
把外套拉鏈一路拉到底,也不顧對街喝夜啤酒客人們詫異的神色,薄耀光稍微退後幾步,小跑沖刺一段路後,如豹子般攀過鐵藝門,敏捷地伏身落地。
身後,零星響起“有小偷!”的低呼,卻是誰都不敢上前多管閑事。
北角沒有燈,爬滿青苔的小路漆黑一片,穿過幽冷的夜,第二樓梯口近在咫尺,這附近的教室都空無一人,住校生全部集中在南側第一樓梯口附近的教室上自習。
一南一北,被光影劃開界限,一明一暗。
走廊上的聲控燈亮了,将森冷幽暗輕輕驅散。
薄耀光火速跨上樓梯,前往三樓女廁。
按理說,依他的性格,不可能單憑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就斷定結夏出事,可沖出包間的時候,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刻趕去學校!
路上他試圖跟結夏聯系,發現沒有她的號碼,只能心急火燎地給趙珩打電話,讓他立馬問宋晴要結夏的手機號。
一番周折後打過去,無人接聽。
難道果真如短信所說,結夏被人故意鎖在女廁隔間裏?
這伎倆怎麽看怎麽像陷阱,可他沒有時間去揣摩,一個人待在漆黑狹小空間裏的無助感,他比誰都深有體會……
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尤為突兀,薄耀光來到女廁所門前,還未出聲,裏面的人便已察覺到他的存在,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激動喊道:“有人嗎?我被困在裏面了!求你幫幫忙,放我出去!”
聲音帶着哭腔,在漆黑的洗手間裏蕩出一片回音。
即便是從短信發過來的8點半算起,她被困在這裏也快接近半小時。
在這黑咕隆咚的地方呆這麽久,別說是結夏,就是他也覺陰森得滲人。
心裏陡然竄起一股火,他握拳暴躁地砸在牆面的開關上。
“啪”地、燈亮。
隔間裏的人越發激動地呼救,門板被拍得哐哐作響:“我在這裏!在這裏!”
隔間的門被拖把卡住,從裏面無法推開。
薄耀光火冒三丈地踹了兩腳,拖把應聲倒地,隔間的門也随之打開。
裏面站着哭紅鼻尖的結夏,濕漉漉的眸朝他看了一眼,嗚咽着撲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