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馬德富拖欠農民工工資、違規修建豆腐渣工程的消息, 一夜間占據各大媒體社會新聞版面, 流言鋪天蓋地, 記者對此口誅筆伐。
合作商、投資商為公司信譽紛紛撇清關系、收回資金,舊戶主要求賠款,新戶主要求退房,馬德富陷入空前災難。
讨債的農民工抱團來到馬德富家, 砸車砸門闖進去把他屋裏攪和個稀巴爛。
短短幾天時間,馬德富便從金山跌回泥潭, 背着罵聲锒铛入獄。
蔣歡在藍瑟包間的沙發上刷到這條新聞, 當做笑料講給大家:“暴發戶就是暴發戶, 遲早得現原形!馬姍姍那個土鼈, 投再多錢也蓋不住那股子窮酸臭, 看看她那張臉, 皮膚黑黃、五短身材,跟她爸長得多像!去鄉村劇片場演村姑多合适啊!”
她笑得張揚, 一群女生随聲附和。
“就是, 總歸就是個貧民女,以為家裏一夜暴富就成公主了, 也不看看骨子裏的血有多低賤, 哪兒能跟咱們歡姐比!”
蔣歡收了笑,呸一聲, 罵道:“跟我比?她也配?”
女生見說錯話,連忙改口:“對,馬姍姍給咱們歡姐提鞋都不配!”
“豈止提鞋, 舔鞋底兒都嫌她口臭髒了歡姐的鞋!”
“得了得了,別說這麽倒胃口的話!”蔣歡皺眉打斷,把腕部的手鏈退下來扔給她,“喏,你不是一直想要麽?賞你了!”
“哎喲,謝謝歡姐!”女生眉開眼笑地接過,在手腕上比劃,愛不釋手。
蔣歡鄙夷地癟嘴,慢條斯理地抿了口酒,一群不識貨的土鼈,施華諾世奇這種幾千塊的破水晶也當寶似的,真正值錢的是她這塊卡地亞腕表,求了好久家裏才給買。
也不過幾萬塊錢,舍得給弟弟拿去培訓鋼琴,卻吝啬于給她買表,家裏那兩個重男輕女的老東西怎麽不去死?
心情陡然間惡劣,感覺胸口被捏疼,就狠狠打開了在她身上游移的那只手。
摟着她的男生嘴湊上來,親她的側臉:“寶貝兒怎麽了?不舒服?”
“滾滾滾,滿腦子馬賽克的蠢貨!”蔣歡從他懷裏起來,擡腳把他給踹去沙發另一頭。
男生染着一頭黃毛,穿着時尚,五官也俊秀,為他大打出手的女生不在少數,可就是沒有薄耀光那種讓人一眼就沉醉其中的氣質,甚至連沈臨風半分□□都不及。
見他又欺身過來,蔣歡煩躁地往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別惹我,老娘煩着呢!”
男生也不生氣,癞皮狗一樣拱上來:“怎麽了?剛才不笑得好好的?”
蔣歡半推半就,其他人很識趣地退出去,包間裏很快響起暧昧的聲音。
“說說,在想什麽?”
“關你屁事…啊……”
“我看上一輛摩托車,你買給我好不好?寶貝兒。”
“滾!又找我要東西。”
“我的東西都給你了,你可不能對我這麽吝啬。”
“油嘴滑舌!誰稀罕你的破玩意兒。”
蔣歡閉着眼睛,想象着此時此刻與她共沉淪的人不是這個職高混混,而是薄耀光,渾身的細胞都歡愉得尖叫起來:“嗯啊…耀…光……”
“嗯?什麽光?”
“閉嘴!幹你的活!”
想到結夏被收拾後不僅沒收斂,反而和薄耀光走得更近,蔣歡暗罵馬姍姍沒用。
關在女廁隔間可沒法阻止結夏發.騷,得用點別的法子讓她老實。
她睜開眼,看向面前這張汗涔涔的臉,笑得很是妖嬈:“要我給你買摩托車可以,你得先用你這根不老實的東西教訓一個人。”
“它只屬于你。”男生吻她的唇,情話蜜一樣甜。
“別跟老娘來這套!你睡過的女人恐怕十只手都數不過來。”蔣歡不客氣地踢開他,理好衣衫,坐在高腳椅上對着鏡子補口紅,“是個乖乖女,幹淨得很,你吃不了虧。”
“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當然也不是讓你白上,得錄像懂嗎?把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聲浪.叫都給我完完整整錄下來,到時候人也是你的,車也是你的。”想了想,蔣歡又補一句,“最好多叫幾個人,我看你手底下那幫小弟身強力壯,想必很持久。”
“怎麽,玩膩我了?”
“再膩也不會饑不擇食看上你那群歪瓜裂棗的小弟!當老娘重口味?長那樣,我得被醜出心理陰影。”
跟那種醜逼說句話都嫌惡心,誰敢碰她一根手指頭她非剁了那人不可!這等“盛宴”還是留給結夏好好品嘗吧,算是短命鬼死前最後的風.流。
看看,她想得多周到多體貼!
一番打理,蔣歡又恢複了光鮮亮麗的模樣。
男生還懶洋洋趴在沙發上,背脊滿是汗珠:“什麽時候動手?”
“就這幾天吧。”
馬上就到年末,聖誕、元旦、寒假、新年、情人節接踵而至,沒了結夏這個礙眼的東西,她才能全力以赴攻下薄耀光……
包間外,早該散了的男男女女卻未曾離去,過道兩側一字排開。
李菲從樓下走來,衆人朝她看去,她微微點頭表示招呼。
“怎麽樣了?有好好錄下來?”她問,聲音壓得極低。
離門最近的兩人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一切妥當。
李菲滿意地點頭:“那先撤,回去好好準備一個大驚喜給她。”
一行人井然有序地離開,李菲站在包間前,盯着那扇門,眸光陰晦。
11年了……
是時候反擊了……
……
距離張倩的死,已臨近兩個月,兇手卻遲遲沒有抓到。
目睹本校學生墜樓而亡,平日裏學生們最愛光顧的天臺變得格外冷清。
天高遠、泛白。
薄耀光倚着矮牆抽煙,臉上表情很淡,瞧不出情緒。
沈臨風看他一眼,彙報說:“馬姍姍被讨債方從二樓旋梯扔下去,摔得頭破血流,現在連做手術的醫藥費都湊不齊,原來那幫追随她的小太妹也見風使舵地跑了,家裏人顧着把她爸撈出來,對她也無暇顧及。”
想了想,又嗤道,“要是她家裏人知道這飛來橫禍全因為她,不知道會不會大義滅親把她打死。”
薄耀光聽完,扯出一抹寡淡笑意:“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沈臨風斜他一眼,“沒你出手馬姍姍還能繼續蹦跶至少9年!她家拖欠工資、樓盤修建偷工減料的事也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抹去,哪兒會鬧成這樣?”
校園暴.力上升到商業黑幕,也就他薄耀光搞得出這種大手筆。
“蔣歡那邊…怎麽處理?”
馬姍姍不過跳梁小醜,蔣歡那邊才是大頭,他應該會親自下場吧……
可惜自以為了解他的沈臨風,這回卻算錯了。
身邊的人像是毫不在意般,輕飄飄一句:“交給李菲。”
嗯?
不對啊!
沈臨風懷疑自己聽錯,震驚地湊過去,在那張漸露不耐的臉上不斷打量。
替妹子打臉撐腰最終抱得美人歸的絕佳機會,他居然就給白白扔掉?
“我說兄弟,你不想裝逼出風頭了?”
“出個球!”薄耀光嫌棄地背過身,扯掉嘴邊燃盡的煙,輕輕彈進排水溝,末了,還是給身後的蠢貨解釋一句,“被自己看不上眼的跟班兒教訓,豈不是更受打擊?況且……”
“況且?”
薄耀光摸出糖盒,往嘴裏塞了幾粒,甜味融化開,使得心上沉重減輕幾分。
起初還以為李菲報信另有目的,讓顧凜去試探,結果純良的網瘾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淚将李菲表妹的事轉述。
這故事太過狗血,薄耀光懷疑其真實性,但看過當年的案件資料後,沒再多言,讓景銳把手底的人撥給她用。
此事沈臨風還不知道,薄耀光也懶得多費口舌,只回一句讓人聽不明白的話,“有人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
晚自習下課鈴如常準時響起。
因為上次被關女廁的事,宋晴和周靜雨開始變得寸步不離,生怕她再次落單被人欺負。
結夏覺得這二人緊張過度,被一左一右夾在中間下了樓之後,感動又無奈地說:“你們別這樣!關我的那波人已經被抓到了,馬姍姍家裏出了事根本沒閑工夫來學校折騰。”
話是沒錯,但背後的蔣歡還沒來得及收拾,也不知道還會搞些什麽幺蛾子。
“還不是關心你,死丫頭!”宋晴戳她的腦袋,“馬姍姍是滾了,可學校裏的小太妹們還沒死呢!小心駛得萬年船,懂不懂?”
“我懂,我懂還不行嗎?”結夏有些怨念地捂住被她戳疼的腦袋,總覺得這學期以來,宋晴越來越有辣媽風範,可問題是,自己也不是她的崽啊!
周靜雨四下張望,看周圍有沒有可疑人物,三人出了校門,她又往西街望了一眼,見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便壓下唠叨的話,拉過宋晴準備往東走。
三人在街口告別,走出幾米遠,宋晴還在高聲嚷嚷:“早點回家,路上別逗留,還有——注意看車!”
“知道了!”綠燈亮起,結夏飛快地招招手,随路人一道越過斑馬線。
從學校到家的這條路她走了兩年多,從沒出過事。畢竟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只有過橋後會有一小段光線略暗的林蔭道,但五分鐘就能穿過,她從未忌憚。
只是今天,卻被角落裏突然竄出來的一波人給堵住去路。
燈光穿過樹葉縫隙投來,将對方紅白相間的校服照亮。
是隔壁職高的人。
結夏手握緊,不動聲色環顧四周,前後的路都被堵死,算了算人數,約莫十幾。
這架勢,怎麽看都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