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好吃
黑色轎車停在別墅門口,進門前傅紹南注意到有些狼藉的院子——院子裏到處都是泥土和修剪下來的樹枝,許多花草都被重新修剪過,花盆淩亂地擺放在那裏。
張姨聽到玄關的動靜走出來迎接,傅紹南把手上的甜品盒遞給她。張姨沖傅紹南笑了笑,示意陶心樂在樓上。
這棟花園別墅自購置以來傅紹南就沒怎麽理會過,幾乎都是張姨在打理。別墅的裝修設計基本以淺色為主色調,偏溫馨,不像海灣園的風格那麽冷硬。
整個三樓只有一個房間緊閉着房門,這一整天除了吃飯,剩下的時間陶心樂都躲在房間裏看電影。
異常安靜的走廊愈發顯得腳步聲清晰,房間裏沒開燈,視野昏暗,所有光線都來自于背後的投影幕布。
此刻幕布上正在播放着一部外國電影,傅紹南看了會兒字幕,發現是一部愛情電影。
零食小推車放在不遠處,最上面那排零食都已經被拆開了。陶心樂歪着腦袋睡在寬大的沙發床上,身上的薄毯只蓋住了肚子,剩下的都沿着腰滑落在了地板上。
陶心樂還拿着一包爆米花,被虛虛拿在手裏。只不過現在那包零食開口朝下,裏面的爆米花全灑了出來。
傅紹南走過去,高大的身影在身後的幕布上投下黑色的陰影。陶心樂應該是洗過澡,身上又換了一套開衫睡衣。
藍白色的綢緞面料,睡着時領口敞得很開。傅紹南去抱陶心樂,有什麽東西落在地板上,發出微弱的聲響。
傅紹南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己給陶心樂的那部手機。當時陶心樂接完電話就随手放在了肚子上,如今跟薄毯一起被随意丢在了地板上。
陶心樂并沒有睡得很熟,被吵醒懵懵地睜開眼。在那個不明亮的房間裏待了太久,走廊上的燈光令陶心樂覺得刺眼。
“今天看了什麽電影?”
男人的聲音響在頭頂,陶心樂下意識地擡頭,這才察覺到自己睡在傅紹南懷裏,腦袋枕着他堅硬的胸膛。
三樓離二樓的卧室沒多少距離,走動間能聽見傅紹南平緩的呼吸聲。陶心樂擡眼看着男人分明的下颌線,視線再往下就是傅紹南脖子上顯眼的白色紗布。
陶心樂靜靜地看了幾秒鐘,然後重新閉上眼睡覺。
——他并沒有反抗,仿佛是接受了此時兩人如此親昵的擁抱。可陶心樂也沒有去回答傅紹南的提問,他對傅紹南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前幾天剛被關進這棟別墅裏,無視傅紹南,不理他。
然而在傅紹南眼裏這些都可以歸結于陶心樂在跟自己鬧脾氣,包括不跟他說話、挂自己電話。傅紹南樂在其中,陶心樂那麽溫順的性格只會沖自己生氣,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特別。
卧室的門被推開,傅紹南看着陶心樂側過身,卷着被子遠離自己。
“我給你買了泡芙。”
陶心樂順手把被子蓋過頭頂,綢緞面料的睡衣動作間揉出褶皺。周圍的燈光落在藍白色的睡衣上,男生露出來的一截小腿白嫩修長。
“寶寶。”
被子被強行掀開,陶心樂轉頭,一口咬住了伸過來的那只手。痛覺從指尖傳遞到大腦,傅紹南默默地任由陶心樂咬,好一會兒才用指節去頂陶心樂的牙齒。
力量上懸殊的差距使陶心樂被迫張開嘴,傅紹南的指腹上又多了一個濕淋淋的牙印。
牙關酸澀,陶心樂狠狠瞪了傅紹南一眼,把他手裏的被子搶回來鑽進了被窩。
“你好煩人。”
聲音悶在被子裏,本來陶心樂說得就輕,不仔細聽很容易就被忽視了。
“別來煩我。”
漆黑的環境下陶心樂緊緊抿着唇,片刻之後他只感覺到身側一輕,是傅紹南起身離開了卧室。
八月,氣溫邁入到一個新的高度,樹上的蟬鳴聲都更大了些。
陶心樂一口氣喝完一碗冰鎮的綠豆湯,光着腳朝樓上跑,張姨從廚房裏走出來順手拉住了陶心樂。
張姨指了指陶心樂白皙的腳背,意思是自己去幫他拿拖鞋。
“知道了張姨!我回卧室就穿上!”
昨晚陶心樂做了一晚上的夢,夢到自己以前在舊小區直播賺錢的一些片段。剛才吃午飯陶心樂突然記起來一件事,一吃完就拿着手機跑上了樓。
張姨站在樓下瞧着陶心樂歡快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早上傅紹南離開沒碰上張姨,張姨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還在吵架。她能感覺到陶心樂今天心情很不錯,所以張姨悄悄猜測,說不準傅紹南跟陶心樂已經和好了。
秦在枝作為攝影師擁有自己的網站,當初秦在枝還特意讓陶心樂欣賞,讓他給自己提一點建議。
卧室的門緊緊關着,陶心樂坐在地毯上拿着手機。他在搜索網站上輸入“秦在枝”的名字,果然找到了記憶裏的那個網站。
網站最下方明晃晃地寫着秦在枝的郵箱,陶心樂找出紙筆記下來,很快編輯一份郵件發送了過去。
郵件大約是在一個小時後得到回複的,陶心樂在紙上抄下那個手機號,然後撥通了這個號碼。
等待音響了一聲就被接起,手機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帶着不可置信的疑惑。
“心心?”
“姐。”陶心樂不自覺地去瞥緊閉的房門,很小聲地回應,“是我。”
從陶心樂口中秦在枝大致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驚疑不定,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誰?”
“傅紹南的爺爺。”
手心裏的紙被捏成了一團,陶心樂回過神,連忙把紙重新展開。
“他是反對我跟傅紹南在一起的,他還等着傅紹南結婚呢。所以你把我現在的情況告訴他,他會幫我的。”
陶心樂想起自己在森林公園與管家的對話,把自己的推斷告訴秦在枝。
秦在枝連聲答應,又安慰陶心樂:“我先去問問曾雪妮,你放心,我不會被他們發現的。”
“還有,姐……”陶心樂捧着手機,說話的語速又輕又快,“你不要打這個號碼,給我發郵件就行,我會看見的。”
“好,我知道了。”
這通電話一共持續了五分鐘,通話結束陶心樂删除了這條通話記錄,并且清空了浏覽器的歷史記錄。
做完這些陶心樂松了口氣,他起身,十分謹慎地走到卧室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走廊上空空蕩蕩的,陶心樂探出腦袋向外望,終于可以确定沒人會知道剛才發生的這一切。
今日的晚霞是橘粉色的,暈染了遠處的地平線。太陽落下空氣卻依然燥熱,陶心樂蹲在院子裏,和張姨一起打理昨天沒打理完的那些花草。
說是要幫忙,實際上陶心樂修剪的那幾棵花草最後都變得光禿禿的。張姨佯裝着去趕他,陶心樂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幹脆蹲在不遠處看着張姨忙碌的身影。
傅紹南走進院子,陶心樂正好背對着他。
藍白色的綢緞睡衣因為下蹲的動作緊貼住皮膚,勾勒出男生單薄的身形。
傅紹南的視線落在陶心樂微微翹起的臀,接着不動聲色地向上看,最後定格在他細嫩的脖頸上。
由于白天那通跟秦在枝的電話,今晚陶心樂對傅紹南的态度罕見的好了一點,至少不會再無視傅紹南。
臨睡前傅紹南把陶心樂摁在懷裏。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陶心樂被吻得喘不上氣,無力地做出推拒的動作。
新換上的睡衣紐扣都已經被扯開了,陶心樂的脖頸、胸口滿是暧昧的吻痕。被料摩挲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陶心樂好不容易逃脫傅紹南的懷抱,慌張地甩掉了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
手腕的皮膚上已經印下了淺紅色的指印,傅紹南靠過來跟陶心樂道晚安。
床頭燈閃了一下,卧室裏漸漸陷入黑暗。
然而今晚陶心樂睡得并不踏實,耳畔總聽到細微的聲響。沉悶的,離自己很近,擾人清夢。
淩晨的卧室,朦胧昏暗的燈光下陶心樂醒了過來。感官變得愈發明顯,陶心樂睜眼的瞬間對上了傅紹南望過來的沉默目光。
——男人微微皺起眉,神情略顯不耐。陶心樂愣愣地同他對視,仿佛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傅紹南掌心裏的物什和他看過來的眼神一樣兇狠,陶心樂記得它的觸感。沉甸甸的,令人心驚的溫度。
也許是陶心樂還沒有完全清醒,不懂得要避開目光。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傅紹南,直到男人伸手過來掐住他的臉頰。
手腕用力,傅紹南輕而易舉地迫使陶心樂張開了嘴。臉頰肉鼓了起來,大概是傅紹南弄疼了自己,陶心樂擡手去抓自己臉上骨節分明的手指。
“你幹嗎呀……”
嗓音裏伴随着剛睡醒的沙啞綿軟,陶心樂想掙脫,嘴唇不小心卻碰到了傅紹南抵在自己唇邊的手指。
嘗到唇瓣沾上的味道,陶心樂下意識地皺起臉。他扭開頭,聲音輕輕的,像是在埋怨:“……不好吃。”